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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与暖男付终身-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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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有奇迹的!”他低声道。

“我知道,我更知道奇迹不会发生在我身上!”明朗用手拨了一下额前的头发,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浓黑的眉毛,“我反正是死定了,为何不给她这个生存的希望!”

“你是脑瘤患者,你的骨髓未必能用,你长期服用药物……”

明朗打断他的话,“我除了安眠药,什么药都没有吃!”

宋脍翟一怔,气极反笑,“你是说,我开给你的药,你一次都没有吃过?”

明朗讪讪地笑了,“吃了也没用啊,我反正都会死!”

宋脍翟气得脸色发青,她真有让人抓狂的本事,他定定地看了她好一会,一句话都没说,转身出去,房门被他用力一关,发出好大的一声响。

明朗眨眨眼睛,有些发愣地盯着黄色的木门。

过了一会,他手里拿着一杯东西进来,冷冷地道:“这杯水里加了砒霜,你不是求死吗?喝下去你就立刻可以去死了!”

明朗接过来,毫不犹豫地喝了下去。

然后,她看着宋脍翟的脸从青变绿变白,各种情绪闪过,最后眉心拧成一团,咬牙切齿地道:“你真这么想死?”

明朗笑得跟只狐狸精似的,“你是医生,你的职责是救人,说得你家里好像真有砒霜似的!”

“是啊,说得你好像真有脑子似的!”宋脍翟真的拿她没办法,一会哭一会笑,哭起来叫人心痛,笑起来又叫人心软无力。

“不管如何!”他坐下来,深呼吸一口才能平心静气地跟她说话,“从明天开始,咱们好好地吃药,好好治疗,好吗?”

明朗调皮一笑,“那得看你给我什么好处了!”

“小姐,身体是你自己的,生命也是你自己的!”他一百零八次重复这句话。

“可你知道我已经不在乎了!”明朗耸耸肩。

“你没法叫人好好跟你说话,你就喜欢胡搅蛮缠!”他又有些抓狂了,霍然起身用眼睛瞪着她。

“那就不要好好地说话,来,言归正传,我真的不能够捐……”

“捐你妹啊捐!”他说脏话了,随即红了脸,“想都不要想,马上睡觉!”说罢,气呼呼地又出去了。

明朗却是睡不着的,安眠药对她已经起不了作用,她觉得,把一瓶安眠药吞下去,大概就能睡个好觉了。

宋脍翟在客厅里翻来覆去也睡不着,干脆翻身起来,打开电脑在网上寻找相同的病例。

第二日一早,他顶着两只熊猫眼进来,“快,收拾一下,我们订机票!”

“去哪里?”明朗懒洋洋地躺在床上,窗户上的窗帘悉数拉起,有明媚的光线照进来。

“去北京,我在网上看到美国的脑科专家马克博士去了北京开医学研讨会,我们去找他看看!”他一边说一边拉明朗起身。

明朗静静地看着他,摇摇头,“我找过他,他说我肿瘤的位置太过靠近大动脉,开刀胜算不高!”

“啊?”他不相信地看着她,“他之前一直都在美国,你去过美国?”

“我现在一文钱都没有了,就是因为去了美国找他,他说没希望,所以我也就彻底打消了治疗的念头。从今天起,你不要再为我的病伤神了,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她难得这么正经地说话。

他有些难以接受,“怎么会?他是脑科专家!”

“但是你也不能否认他只是一个人,不是神!”她残酷地指出。

作为医生,他应该比她更明白这个道理。不管你医术多高明,总有难以攻克的疾病做拦路虎。

他的双肩慢慢地塌了下来,叹叹气,“你比我还看得开!”

明朗有些担忧地看着他,“你不该再为我的事情烦心,为了我,你都请了几天的假了,不用陪我,我好好的!”

“嗯,知道了,今天你在家里乖一点,我回家带你出去吃饭!”他揉揉她的头发,转身出去梳洗了。

他下班之后,没有再见到她。她不见了,金角大王不见了,她的行李箱也不见了。

茶几上用杯子压着一张五十万的支票,还有一张纸条,写了一句话:我反正快死了,这些钱对我来说也没用,男人没老婆是不行的,拿这笔钱去越南买十个老婆,不要的话给我捐出去给单身汉做福利!

他坐在沙发上,双手捂脸,气得浑身发抖,去越南买老婆,她真是有脸说啊!

也好,也好,走了就干净了,以后也不用跟她生气了,他这样安慰着自己,却一手抓起桌面的车钥匙开门飞奔了下去。

正如他所料的那样,他找不到她了。他知道,是他表现得太紧张,给她造成压力了,她只想找个地方,安安静静地过完她的日子。

甄阳没有停止过找明朗,他甚至动用了私家侦探,但是都找不到她。不得已,他找到好友公安局长李哲文。

“你该知道,她没有犯法,我是不能查她的!”李哲文表示帮不了他。

甄阳道:“你只需要查一下广市所有的酒店宾馆,和一些在管理登基范围的出租屋,有没有她入住的记录,她在广市没有房子,只能住酒店或者租房子。”

李哲文最后还是帮了他,只是,查遍了所有宾馆酒店,也查登记的出租屋信息,都找不到明朗这个人。

甄阳感到莫名的恐慌,她不会离开广市了吧?如果这样,人海茫茫,他该哪里去找她?

他开始后悔,那天不该出手打她,他分明见到她临走时候眼里的伤痛,但是他没有心软,被愤怒蒙蔽了的他,只顾着真真的病情,丝毫没有顾及过她的感受。

第十八章她是怎么死的

明朗又回到了城中村,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知道甄阳已经来过这里找她,他一般情况下不会来第二次。

阿丽对她的去向没有表现出好奇,反倒是阿涛一直问她,被阿丽揪了耳朵之后,他才不敢再烦着明朗。

她每日闲得跟狗一样,有时候倚门看隔壁巷口的阿玲每天接多少个客人,然后帮她算计收入。有时候看烂仔打架,人家打得兴奋之际,她也磨拳霍霍地想要下去打一场。但是更多的时候,是去珠江边的阶梯上收汽水罐,然后就长久地看着江水发呆。

连续好几天睡不着,她去了禽兽医生的诊所想买安眠药。

“看你眼圈发黑,眼神凝滞,睡不着?没事,打一针就好了!”禽兽医生推推眼镜,一脸严肃地道。

“还好吧,一个星期总能睡几个小时!”明朗伏在桌台上,闻着店里的药草香,中西合璧而凌乱肮脏的诊所,反倒叫她整个人放松了,“打针就免了,给我吃药!”

禽兽医生端来一盘热水,“脱鞋,泡脚!”

明朗愣愣地看着他,把脚缩了回去,“男女授受不亲!”

门外传来一道爽朗的声音,“后生女,相信他吧,真有效!”

明朗抬头一看,面容有些凝滞,两位年逾七十的老人走进诊所的大门,竟是她曾经救过的张守宇和冷少君。

“我们不是专程来找你的,但是碰上了也是缘分,不是吗?”张守宇含笑坐在她身旁,一头银发眸光锐利的冷少君则坐在了禽兽医生诊台前的长凳上,也凝眸看她。

她不认为是巧合!

禽兽医生乐哈哈地道:“老头,老太婆,你们订的药都到了,我给你们取去!”听他的称呼,似乎不知道两人的身份。

“有劳了!”冷少君回头说了一声。

明朗默默地脱掉鞋袜,把双脚浸在水里,百般滋味涌上心头,说不出的酸涩。

她没有开口,甚至没有抬头看张守宇,只怕多看一眼,便控制不住眼里的液体。

“你叫明朗?”张守宇轻声问道,睿智的脸上,闪着柔和的光。

“嗯!”明朗默默点头。

“甄阳在找你!”冷少君忽然开口道。

“嗯!”明朗依旧点头,没有说什么。

冷少君口气有些冷硬,“姑娘,我觉得吧,做人要讲信用,你答应了人家的事情,无论如何,总得把事情做到不是吗?再说,这又不是要命的事,这是好事,只要你愿意,真真就能重获新生,你功德无量!”

明朗淡漠的笑了笑,依旧没说话。

张守宇微微喟叹一声,“真真这丫头还不知道你反悔了,她每日期待着手术日期的降临,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积极配合医生的治疗,为的就是有足够的力气应付手术。医生说,如果此时跟她说手术无法进行,她会大受打击,病情也会因此加重。”

明朗眉目轻抬,“她姓什么?”

张守宇微微一愣,似乎没料到她忽然会这样问,冷少君在一旁回答:“她姓张,叫张真真,她是我们大家的开心果,我老太婆一向很少求人,但是姑娘,现在我求你,求你捐献骨髓给她,你要什么,我老太婆都尽力为你做到!”

明朗看着诊所外人来人往的大街,心头有些东西正不断地溃烂,她知道,但是无力阻止。

阳光投射进来,明媚中只见尘埃飞扬,路过的烂仔往诊所门口吐口水,吹着口哨离开。

她看向张守宇,指着对面的士多店,道:“你给我买一根雪糕!”

张守宇怔怔地看着她,“雪糕?”

她重重地点头。

看着张守宇步履稳健地走向对面士多店,阳光落在他依旧高大的背影上,她眼里迅速灌满了泪水,仿佛,还是五岁那年,她与爸爸在车站送他们离开,而他转身去了车站给她买了一根雪糕,然后告诉她,外公和妈妈会过来接她的。她似懂非懂地点头,数着日子期盼!

他们没有来!

她把眼泪吞了回去,这些年,习惯了不会落泪,落泪是弱者的行为。

雪糕买了回来,她吃了两口,然后用力一丢,把雪糕丢出了马路上,她又为中国整洁干净的形象减分了。

冷少君一怒,“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守宇伸手摁了一下冷少君,示意她不要说话。

明朗把鞋袜穿好,对张守宇道:“让张子菁亲自来找我!”说罢,她把手插在裤袋,走了。

冷少君气得浑身发抖,“她这是什么态度?是不是仗着救过我们就目中无人了?”

张守宇叹息一声,瞧着冷少君道:“你啊,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粗心,她有难言之隐,你没看见她眼圈红了吗?”

冷少君一愣,“这,会有什么难言之隐?医生都说过,捐骨髓不会伤害到她的身体!”

“也是我那女儿作孽啊,之前冤枉她偷东西,继而在医院打了她一个耳光,最后还无缘无故解雇了她,人非圣人,她也有自尊的!”张守宇摇摇头道。

“有这等事?”冷少君道,“自从真真得病之后,她行事是越发的张狂焦躁了!”

“她这番要子菁亲自去找她,估计也只是想挽回面子,得了,给甄阳和子菁打电话吧!”

张子菁第一次走进明朗的小屋。

她厌恶地蹙眉,这屋子小也就罢了,还脏得要死,四处都是汽水罐和纸皮,还有蟑螂隐没在其中。地板是黑色的,但是从地板的间隙可以看到原本的颜色是粉黄的。

她心里一直都很笃定,这个女人,迟早会出现的,否则,她怎会回来这里?

真是一个邋遢的女人!

明朗坐在床上,瞧着她脸上鄙夷厌恶的神色,心头一冷,淡漠地道:“不习惯?习惯了就好了,我以前住的地方还不如这里!”

“我没必要习惯,说,要什么条件!”张子菁冷冷地问道,一身高雅的套装和在这里的肮脏凌乱格格不入,显得尤其的突兀。

“急什么?对了,之前听甄阳说董事长有个亲生女儿,死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呢?”明朗双腿盘在床上,乌黑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张子菁。

张子菁的眼里闪过一抹痛苦,“你问这个做什么?”

“董事长对自己的养女都这么好,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一定更好吧,真羡慕她,想来也是自小受尽宠爱,无忧无虑地长大吧?对了,她是怎么死的?”明朗带着梦幻般的色彩看着张子菁,口气却是咄咄逼人地追问。

张子菁的面容有些扭曲,姣好洁白的脖子微微上前,峻声道:“我没必要跟你说这些,你只管说你的条件!”

明朗悄然叹息,“可是我想知道怎么办?”

第十九章谈判

张子菁稳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冷冷地道:“一个已经死了的人,有什么好说的?”她不敢提蓁蓁,一提,心里就疼得厉害,她会软弱,会无法跟这个难缠的女人说条件。

明朗乌黑的眼珠蒙上一层阴霾,仿若千万支针一同刺向自己的心脏,然后,像个被戳穿了孔的水瓢,四处漏水。

虽然早知道她不重视,不在乎,但是,由她亲口说出来,这杀伤力还是超过了明朗所能承受的范围。

她阴阳怪气地笑了,语气尖酸刻薄,“她死的时候,有没有一直拉着你的手喊妈妈?有没有跟你说她好怕?……”

清脆的掌声响起,尖锐的指甲划破她的脸,一道殷红的血痕从眼角迤逦到尖冷的下巴,有生生的痛。

明朗握住拳头瞪着她,在那一瞬间,她还手的冲动!

但是,最终,她还是慢慢地松开了拳头,嘴角有一抹讽刺的笑,“做董事长就是好,高高在上,看谁不顺眼就可以给一个耳光。”

张子菁气得浑身发抖,她极力按压住,呼吸却还是急速了起来,她真不能够平心静气地跟这个女人谈话,“你要是想羞辱我的,尽管羞辱,我今天来就是让你羞辱的,但是,你不要把不相干的人掺合进来,死了的人已经死了,但是活着的人要谋求活下去,所以,我恳求明朗小姐大发慈悲,救我女儿一命!条件你尽管开,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会给你!”

小小的房间,只有两个女人,却异常的剑拔弩张。

寂静在屋子里蔓延开去,明朗瞧着自己的屋子,只觉得满目苍凉,救她女儿一命?她要救张真真,当初有想过救她吗?罢了,还给她吧,把她的生育之恩还给她吧,还她一条命,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便再无拖无欠了!

她的声音低低地响起,“条件,只有一个,我要甄阳娶我!”

“钱呢?”张子菁不认为她的要求只是这么简答,这个要求甄阳早就答应了她,她这番走了,不就是为了抬高身价谈更苛刻的条件吗?

“不需要!”她从不缺钱,她的钱,足够可以买得起她的整个秦煌集团!

张子菁蹙眉,她不要钱反而让她担心,莫非还有其他的企图?原先说过有两个要求的,第二个要求是要她亲自下厨给她做饭,不过想想,今天她已经羞辱了自己,想来没有必要了。

“好,就这么说定了,婚礼细节,我叫甄阳上来跟你说!”她迫不及待地要离开这里,再多呆一分钟,她只怕还会出手打人!

“张子菁!”明朗低低地喊了一声,脸上有死寂的表情,“我明朗此生,再不欠你什么了!”

张子菁回头,狐疑地看着她,“你说什么?”她并未听清她这句含糊的话,但是这般的直呼其名,还是叫她有些屈辱。

明朗摇摇头,“没有什么,不用叫甄阳上来了!”

张子菁转身拉开门,甄阳却已经站在了门口,他是送张子菁过来的,说好在楼下等的,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上来了。

“阿姨,您先回去,我跟她谈谈!”甄阳面容有些复杂,他在门外,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他觉得有些怪异。

“也好!”张子菁对甄阳道,“为难你了!”

“没事!”甄阳应了一声。

进了门,他反手把门关上。

明朗抬头看他,脸色阴沉,“我不想说话!”

“我陪你坐坐!”他顺势坐在了她身旁。

她把枕头拿起来,放在床头上,半依偎着枕头,闭上眼睛,面容依旧阴沉。

“明朗!”他轻轻地喊了一声。

她忽然睁开眼睛,整个人跳了起来,拿起枕头就往他身上扑打,“我叫你不要说话,你给我闭嘴……”

甄阳发怒,一手握住她的手腕,正欲甩开她就走,却见到她眼睛模糊了一层水汽,她哭了?

他心里蓦地一软,尖厉的声音化作唇畔的一句叹息,一用力,便把她拥入怀里。

她没有挣扎,在他怀里无声地哭泣,她心头,有撕心裂肺的痛,痛得她无法忍受。

甄阳抱着她,手轻轻地抚摸她的后背,心头也是一片的凄然,不知道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哭得如此凄惨。虽然往日见她也似有轻愁,但是当初也不过推断她因为失意落魄而愤世嫉俗。

现在,他觉得不单单如此。

她比之前更瘦了,下巴尖了,腰一点肉都没有,这般用力拥抱,仿佛抱着一堆骨头。他心里忽然有种恐慌,仿佛这样一松手,她就真的会化成一堆骨头。

她渐渐地,没了声音,身子软软地伏在他胸前。

他低头看,却见原本哭泣的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他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这女人……

他把枕头放回床头,然后轻轻地把她放在床上,自己也侧身躺在她身旁,怔怔地看着发黄的天花板出神。

不管如何,她总算是答应了,不是吗?

只是,她到底怀着怎么样的故事?满屋的汽水罐和纸皮,似乎能给他一个提示。

想来,年少的她一定过得很不幸福,也因为这样,她才会十分嫉妒有人疼爱的真真,甚至因为这样产生了抵触的情绪,故意删除了真真生日视频,又说了那些恶毒的话。她本人其实没有这么阴暗,否则当初也不会下水救人!

在这一瞬间,他下了一个决心,无论爱不爱她,他都要用余生好好温暖这个本性并不凉薄的女人!

明朗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她梦见爸爸妈妈在吵架,然后外公来了,他带着妈妈走了,爸爸抱着她,跟年幼的她哭着说,妈妈不要我们了,她不会再回来了。

也就是那一晚,她亲眼看到爸爸跳进河里,那几天,连续下了几场大雨,河流湍急,河水几乎都漫上了灰黄色的公路,她蹲在河边,一直等着爸爸回来。

过了两天,隔壁的阿婶牵着她的小手,走向河边上搭起的一个帐篷里,帐篷里架起一张简陋的木床,而她的爸爸,就闭着眼睛全身发胀地躺在那里。

那天,又下了好大好大的雨,她不认为那是爸爸,他发胀的面容寻不到一丝爸爸的痕迹。但是所有人都说是她爸爸,要她上前喊一声,不然爸爸回不了家,只能变成孤魂野鬼在外面,她死活不愿意喊,爷爷冲过来,打了她一个耳光,打得她脑袋嗡嗡作响,然后他掐着她的脖子,拖她到那尸体前面,摁着她的脑袋要她喊爸爸。她喊了,她哭着坐在地上,大声地喊爸爸,但是她知道自己不是喊床上的那男人,她怕,她要爸爸带她回家。

爷爷甩了她几个耳光,用恶毒的语言跟她说,你妈妈走了,你爸爸死了,你就是一个扫把星!她不信,每夜哭着找爸爸,每一次哭,爷爷拿起扫帚就打她,爷爷越打她,她就哭得更厉害,她哭得厉害,爷爷打的力道就更重。

终于,有一天,她跳下河里,她要找爸爸,她要跟爸爸说,她好想他,好想妈妈,她想告诉爸爸,爷爷打她,打得好痛,她全身都是斑驳的伤痕,晚上的时候,伤口会流血水!

她始终没有再见到爸爸,河水很冷,很快就吞噬了她,她到底还是被上天眷顾的,五十年一遇的大水都淹不死她,她被河水冲到下游的浅滩上,最后被一个收破烂的老头捡了回去,那老头,无儿无女,孑然一身,把她视为上天的恩赐,她喊他阿公,每日跟着他去收破烂。那是另一段凄酸但幸福的日子,生活,是这样的矛盾!

第二十章商讨婚礼

甄阳抱着她,一直抱着,他猜测她在做梦,因为她的眼角不断渗出泪水,像断线的珠子,一直没有停过。

他从不知,一个人能够有这么多的眼泪。而他之前也没有想过,他竟会为了这么一个倔强冷情的女人而心痛。最重要的是,他们之前一直毫不相干!

“明朗,你到底背负了什么?”他轻轻地叹气,再一次为她擦去脸上的泪水。

再俯首去看明朗的时候,她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大了眼睛,正怔怔地看着他。

“你做梦了!”他轻声道。

他双手依旧拥抱着她,两颗脑袋挨得很近,他说话的时候,气息都吐在她的脸上,气氛有些暧昧。

明朗有些迷惘,“是的,我做梦了!”

“梦见了什么?可以告诉我吗?”他的手轻轻地移开,为她拨弄伏在脸上有些濡湿的头发,她透过红肿的双眼,只见眼前的男子眉目分明,坚毅中透着一丝柔和,对比起梦中的种种,竟有种仿若隔世的感觉。

她闭上眼睛,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用一种平静的口吻道:“我梦见,一个五岁的小女孩,在一个下雨的漆黑的夜晚,一步步,走向湍急的河流,她急切找到她的爸爸,因为,她亲眼看见她的爸爸被河水卷走……”嘴唇,无可抑制地颤抖,身子也轻颤起来,那年,那夜,所有的情景都穿越时空而来,逼在眼前,叫她无从躲藏!

甄阳触动,伸手覆盖住她掉泪的眼睛,轻声道:“都过去了,不要想!”那女孩,大概就是她自己吧?五岁的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明朗却格开他的手,“不要误会,那女孩不是我,我只是亲眼所见!”

“哦?”他似乎不信!

明朗深呼吸一口,坐起身来,用手拢了一下头发,然后拿起床头的夹子把散落的头发随意一夹,“我亲眼所见,但是我救不了那女孩,她死了!”声音透着无尽的苍凉,她知道,有一个女孩,叫蓁蓁,五岁的时候被淹死了!

他微怔,“你一直为这事耿耿于怀?”

“亲眼看到一条生命终结,任谁也不会当寻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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