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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染君策-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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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间,心头有愧意。淳朴善良的石头娘与石头,给了她家的温暖,让她衣食无忧,而她给予的却是欺骗和漠然,若是她们知道青丫头的身体被一个孤魂占据,是否会伤心大哭?越想越发心虚,以前可安于现状,但今天之后,她再也做不到。
如果大师和他的弟子没有来村里讲经论道,那么她可能会永远都留在这里,成为老姑娘,做大家眼里的傻子。可是现在死去的心又复活,离开将会是她必成的路,只在于时间而已。
第二天石头从私塾回来,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姐,我想出家。”
染青被吓了一跳,又听他惋惜万分地说:“可是不行,娘和你都在这里,我得照顾你们。大师和他的学生明日要走了,今天他讲了最后一堂课,那许多英雄的故事听得我好生激动,真想看看那外面的世界。若是能做大师的徒弟,跟他游历江湖多好啊。”他的眼中闪闪发光,是欣羡和憧憬。
“你可以长大后出去走走呀,为何一定要跟他走?”(文*冇*人-冇…书-屋-W-Γ-S-H-U)
石头脑袋耷拉在桌上,有气无力地回:“这你就不懂了,我们这个村子不知道是在什么犄角旮旯里,极少有人走出去过,若不跟着大师走,恐怕就算走出了村子,也找不到远行的路。”说完后心中有些讶异,他的傻姐姐最近真好像变了不少,居然能与他这样正常对话了。
染青心中一“咯噔”,眼睛瞪着石头,震惊他话中的意思。心里开始翻江倒海起来,确实如石头所说,此地隐蔽又落后,可能走上几天几夜也找不到下一个村庄。方向不明,目标不明,没个好的指路人或者带路者,将会迷失在某个地方,也可能饿死在某个路口。
如此浅白的道理,连石头都能想到,她竟然忽略了。还想着找个适当的时机,再悄悄的离开这里,去寻那大师说的蓬莱仙岛,却原来根本就没时间了。大师和那魏宇是她唯一的希望,他们明日离开,那么她也必须要出发了。
什么准备都没有,只短短一夜,如何来得及?离开的理由,石头娘与石头要如何安抚?这些事把她纠结的快要捉狂。直到晚饭时,慌乱的心虚终于平复了下来,就算再不放心这对母子,也不能阻挡她离开的步伐。
正文卷 305。别来无恙
沉静的夜,听到石头均匀的呼吸响,染青悄悄起身,蹑手蹑脚地开始收拾衣物,只简单用了块藏青布包起来。又去厨房找到石头娘烙好的干饼,这是石头娘每隔几天就会烙上许多,因为她白日在地里干活会没时间回来做饭,就把干饼留着给石头吃。
无声的把干饼都给包了起来,放进包袱中,又把白日挖的红薯也包上。路程不知有多远,没有银两,只能尽量多的带上干粮。知道这么做挺对不起她们母子的,这可能是好几天的粮食了呢,可她比她们更需要。
再次回到房中,见石头又把被子给踢开了,上前帮他围好,轻轻摸了摸他的头,转身离去。走出房门侧耳听了听,巨大的鼾声从另一间屋内传来。因为地里干活的辛苦,石头娘每天都很疲累,所以每晚睡得都特别熟,打起呼噜来可能比男人声音还要大。
掀开用厚布做成的帘门,远远地多看了几眼石头娘,鸡鸣声已起,天要亮了。再过半个时辰,石头娘也要起床开始给他们做早饭,然后就下地了,不能再拖下去。
一封信放在了桌上,里面简单描述了她不是青丫头本人的事实。这是她百思过后的决定,欺骗了她们母子的亲情大半年,不想再离开后,还继续编一个谎话。以她们对青丫头的重视,发现她突然离开,定然会出来寻她。
可前路茫茫,要从何找起?这样只会害了她们。长痛不如短痛,就算不信这个事实,但她留下的这封信,都会是证明她不是青丫头最好的凭证。
石头,其实这里很好,像世外桃源,没有勾心斗角和复杂的人性,不要向往外面的世界,那里不适合你。等你长大后,就找个村里的姑娘,结婚生子过平凡的生活,这会是你一辈子的幸福。也曾是我唯一的奢望。
轻轻关上大门,天边吐白,基本能视物了。不知道大师与魏宇何时走,但石头讲会早上离开,于是染青就等在了村口,藏在大树后面,身上背着很大的一个包袱,挺沉的。幸好她常干农活,还背的动。
没等多久,就见两道身影从张先生家里走出来,正是那大师与魏宇。他们跟身后的张先生挥了挥手,就往村外走去,并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个身影悄悄地跟了上去。
因为只有一条小道,两边都是农地,所以染青也不怕跟丢了人,与他们隔得较远,能依稀看到人影就行。不想太早被他们发现,否则有可能会再送回去,走得越远,对她越有利,若真走到了外面,她一个人也能独自找路了。
走过一段路,天就亮了起来,染青忍不住回头去看,那住了大半年的村庄已经成为了一个小点。现在应该石头娘是起身了,石头也快起床梳洗了。再见了,石头娘,石头!再见了,不知名的村庄!
有时候她会想,是否是前世的记忆中那段与紫狼在山村中的生活太过短暂,又太过刻骨铭心,所以她的灵魂会依着心的向往飘来了这里。可是重新体味一次这种平淡的生活,身边却没有那个人,一切也都是徒劳而已。
离开的心非常坚定,而未知的旅程也如染青意料中一样,满是艰苦。
她总是离开大师两人身后五十米左右处,距离不长不短,尤其在逐渐走到大路的时候,眼睛片刻都不敢放松,怕一眨眼就没了他们的踪迹。确实沿路都很荒凉,几乎就没有村庄,更别提什么小镇了。大师和魏宇也随遇而安,没有村庄投宿,就餐风露宿在外面。
染青却比他们要更苦,因为害怕也跟着投宿的话,就错失了他们离开的时间。于是每次若进了村庄,她就等在村口不远的地方,背靠大树浅眠。幸好现在是夏天,天气也不冷,否则每日如此,不累死也要冻死。
直到第十天的时候,终于还是被大师他们给发现了。
原本一直紧跟着的,忽然见他们停住了脚步,接着魏宇回过头来,连忙躲进旁边的树丛。可是等她探出头来,却发现前面没了身影,一下把她给惊住了,再也顾不上别的,连忙跑过去四处寻找,并没有岔路,怎会忽然不见了呢。
却听身后传来大师的声音:“姑娘,你为何一直跟着我们?”
身体僵住,顿悟到自己被发现的事实,僵硬地转过身去,魏宇惊呼:“啊!是你!”他认出了这个姑娘是他们在其中一个村里遇到的,算下行程应有十天左右,没想到居然跟到这里来了。大师也很吃惊,这不是那天的傻姑娘吗?她跟着他们跑出来,家人不是要非常着急?
染青只得直言相告:“不瞒大师,听过大师的论道天下后十分向往,所以跟家母请辞,想跟大师到外面的世界游历一番,但又怕大师不同意带小女子启程,这才偷偷跟着你们的。”
一番半真半假的话,算是解去了大师的疑虑,从她的眼中看出清明,知道她确实不是傻子了。回想她当时的说辞,想着也是机缘,或许这个女子真与佛有缘。但又觉得似乎哪里不对,一时怔忡不定。
染青看出他的迟疑,于是诚恳道:“大师,还请不要赶小女子离开,我只需跟着大师增长见闻而已,不用您照拂的。”大师闻言只得无奈回道:“也罢,你就跟着我们吧。我佛讲究佛缘,或许姑娘真与佛有缘。”睿智的目光却是深看她的脸,想从中探究出些什么来。
染青终于露出笑容,立即拜倒行礼。于是,三人同行,一路相伴,少了许多寂寞。
大师确实阅历丰富,而且随行后才知他懂天地理,会夜观星相。每经一处村庄,他们会停留数日,讲经论道,把有关时局与英雄的故事流传。他以博学,把最浅的道理为百姓传道,若说他是僧人吧,又觉得不像。
有一次问起他为何不是僧人打扮时,他笑着说佛由心生,只要心中有佛,那就不用在意其外形。细细去想,确实有禅理,人都是太过在乎外在,反而忽略了内心,就如她现在虽然平凡的面貌,但却依然还是原来的灵魂。
无论是杜清然,还是宁染青,或者是陈青,都是她,皮相不一样而已。三世人生,名字里都有一个青字,会不会也是缘分的联系?或者其中有着什么玄机?
有一件事,是出乎染青意料之外的,大师似乎很富有。并非指他知识的富有,而是真正意义上的物质富有。在每个村庄,他们从不接受村民们的接济,却有继续游历的财富。直到首度进入小镇投店时,染青看清了魏宇手中拿着的东西,当时她只能用惊呆来形容。
居然是一片金叶子!
大师与魏宇在穿着和吃食上都平淡且简陋,怎么都没想到他们居然身带金叶子。一片金叶子,可能普通人家一年吃穿住都够了。不得不感叹,其实流浪江湖,没有银两是无法成行的。庆幸跟在了他们身边,否则靠她那几块饼和带的有限的干粮,恐怕早饿死了。
开始好奇他们二人的身份了,本以为是普通的传道者,如今看来却不像。能有这样的手笔,必然不会是普通人,好奇放在了心中。
再度抵达较大的镇时,终于知道脚踏的这片土地竟然是南绍国。重临这片国土,心绪万千,可重生在世后,沿路又长听大师讲佛理,心境开阔许多。知道有些事强求不来,越焦急,希望也越可能会落空,不如随遇而安,静等命运的安排。
她要做的是在关键时刻,抓住机遇,这一回,她不会再轻易放下。
染青绝没想到大师和魏宇的目的地竟然南绍国都怀安!依稀熟悉的场景一幕幕回放,一切劫难从此处开始,不免唏嘘慨叹。终于知道为何大师他们会如此富有了,原来魏宇是南绍宰相的儿子!倒真没看出来。
进了宰相府后,三人在一番洗涤后,方才准备去拜见宰相大人。魏宇打算把大师引荐给父亲,染青此时算是大师的半个学生,自然也跟着一起。到了书房门口,他们就被侍卫给挡住了,其中一人冷声道:“公子留步,大王与丞相大人正在商议国事,严令不准打扰。”
染青微惊,南绍大王不就是南越尘吗?他就在门内?
“什么事?”屋内传来一声威严的询问。魏宇脸上一喜,多日未见老父,甚是挂念,立即扬声唤:“父亲大人,是宇儿回来了,我带师伯来见您。”
魏丞相斥责的声音而起:“宇儿,休得喧哗,为父与大王正商谈要事,晚些再……”
“丞相,无需多礼,让令郎和他师伯进来吧,孤倒也想见见这位大师。”低沉漠冷的嗓音从内而来,染青心中一颤,这是重生之后第一次听到熟识之人的声音。他们隔着一扇门,正是一直以来他们之间咫尺天涯的写照。
心中道:南越尘,别来无恙。
正文卷 306。重见故人
门从内被打开,长须老者出现在门后,神态威严,一看即知是魏宇的父亲。
“父亲大人。”魏宇立即上前一步弯腰行礼。魏丞相目光只在儿子身上盯了一眼,就转到这边:“大师,还请入内,大王想见您。”态度恭谦,早从之前宇儿的书信中得知他这位师伯是世外高人,若不是大王在此,他定然早就把人迎进屋内了。
目光扫到一旁跟着的女子时,微微一愣,魏宇连忙解释:“这是师伯在沿路游历的时候,收的另一位弟子,叫陈青。”听这解释,丞相并未在意,就转身引着大师往内到大王面前介绍:“大王,这是犬子的师伯。”与此同时向魏宇使了个眼色,暗示他上前行礼。
大师微微弯腰,恭敬道:“参见大王。”魏宇与染青也上前跟随行礼。
南越尘的目光定格在大师脸上几秒后,就淡声道:“都免礼吧,素闻大师巡游各地为百姓论道佛学,丞相大人多次跟孤提起你,今日终于得见。”
大师微笑谦虚:“不敢当,大王您见笑了。”
话题由丞相参与后,变成三人论起时政,染青和魏宇自然是插不上嘴,只能恭敬站在旁边。如今她这幅身躯平凡之极,再不用担心被认出,心中也坦荡荡,再没那时见到他的惧怕。
一年左右未见,如今的南越尘陌生的让她几乎认不出来。最后一面是那凤凰坡之役,他三箭怒射而来,她飞身挡住了其中射向阿离的一箭,最后的时刻,耳边听闻呼唤,中间就有他凄厉的声音。那一天的永殇已经烟消云散,而面前的君王却是白发苍苍,明明他还不到三十年龄,怎会竟有一半的头发都变白了?眉宇间的皱褶深如沟,面容或许依旧如玉,但却多沧桑,甚至憔悴。
这个男人,是她一生悲剧的开始。若用因果论来说的话,东云帝都街头的相遇是因,他对她有了兴趣是果;找他求救出宫是因,她被沈墨血洗凤染宫后带走是果;她以情诱他去引华谨皇后出手是因,北邙山上差点命丧九泉是果;她假死是因,他变得疯狂掀起战争是果;他的不肯放手是因,而她的死亡就是果。
论到此处,原来那战争的因是由她而起,她确实是这天下的祸水,所以命运一早就安排好了她最终的结局,死亡是她唯一也必走的路。
可当一切重归平淡后,重生站在他面前,看着这样的南越尘,本该满是仇恨的心,却没有一点起伏。只在心中生出怜悯,这个男人其实已经得到惩罚了,眼睁睁看着她死在他的手里,他的华发、他的苍老,都是因为她吧。
他如今淡漠表情的背后,隐藏了多少悲伤?看着那白发苍苍,她还能苛求什么?
游离在自己思绪中,直到那凌厉的视线扫过来,染青才心中一惊,立即垂落眼,刚才她的直视研究无疑对君王是种冒犯。南越尘把眼前女子打量了一番,很普通平凡,只是那眼神令他觉得怪异,很少有人在见他第一面时敢如此侧目的。是江湖女子没见过世面吧。心中如是想着,就移开了视线,没往心里去。
染青没有再抬眼,心中默道:南越尘,至此放下吧,不管前世谁欠了谁,都已经过去了。
魏宇拉了她一起去门口为大王送行,他们进宰相府时走的是侧门,现从正门走发现皇撵已经就在门外,染青看到了另一道熟悉的身影——沈墨。他一如昨日,虽着了宫卫服饰,神色却依旧冷漠,眼中也无一丝波澜。
魏宇的声音在她耳边说着:“他是我们南绍的大将军,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不过在凤凰坡那战后就卸去了将军一职,只做大王身边的御前侍卫。”染青没有说话,心里知道这又是一个因为那场战争而沦落的人。
三个人在丞相府并未多留,只住了两宿,就准备再度踏上远征。临走时,魏丞相语重心长地说:“宇儿,这必须是你最有一次远游了,为父也老了,下次回来得帮为父的忙。”
魏宇眼中含泪,慎重点头。
染青深觉动容,一国宰相居然能如此舍得让唯一的儿子周游各地,光这一点足见其心胸宽广,南绍有此宰相是福,而魏宇有此父,是他之幸。
于是他们又开始了流浪的生活,一路论道,一路游历天下。
这回他们的目的地是北定的京城安阳,大师说最后一站会是东云京都怀城,因为他从那里来,就回那里去,而且魏宇的师傅九真师太也在东云。
起初听魏宇提到九真师太时,她觉得甚为耳熟,后来寻思很久好才终于想起那日与婉玥偷跑出宫的东云街头,曾管得一闲事。贺兰小姐试招亲,拿出一副只有双手紧合的金色画,然后出联应对,正提到那副画出自九真师太之手。这当真是奇缘,居然能在时隔几年后,得见九真师太的师兄和徒弟。或许,当真是冥冥中都注定好的。
如今已经是夏末,北定气候若入冬的话,恐他们几人都不适应那严寒,故而安阳之行放在了东云之前。南绍前往北定的路,依然是要过邙关的,当再次站在北邙山脚下,抬眼可见仍旧白皑皑的山雪覆盖此山。长年累月的积雪实在难化去,前世曾无数次梦见这里就绝望漫进心底,可此时却再无任何心绪波动,那些过往仿佛不是她的,心口的郁气也烟消云散。
“阿青,你怎么了?”魏宇在身后询问,他见她迟迟不走,看着山体发愣,心觉奇怪。染青浅笑着摇头,表示无事,就跟着他们从邙关而过。
一路向北,秋高气爽,天气越来越凉爽了。
这趟旅程并没有经过染青曾居住的两年多的桃源镇,因为那里并不是从边地往都城的必经之地。这是她真正意义上的一次远游,向往已久的游历江湖,没有任何束缚,天涯海角任鸟海阔与飞。本性喜好自由,一直梦寐有一天可览尽天下之色,曾经年少时在君望,也只有一次远游的机会,后来就被琐事牵绊住了。
却没想到,重活一世,反而一偿多年的夙愿。
当到达安阳城时,可以用繁荣似锦来形容。当初沐泽说北定国因受环境影响,越见贫凉,但显然这样的荒漠并不包括这座都城。确切地讲,他们沿路而过所看到的北定,较之她第一次跟着沐泽到安阳时,要改变了许多。大师说,北王在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里,体制改革,重视商业推广,而农地也推陈出新,故而北定的经济在平步而长。
不知为什么,染青在一踏入这座城市时,就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仿佛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像要缓缓而起。心中也隐隐而动,不知道这感觉从何而来,这是以前从没有过的。
难道是因为曾经在这里居住过的原因,还是沐泽在这里?按理以她现在的心境应不至于如此按捺不住情绪才是。她不知道的是,当灵魂靠近身体的时候,有着某种穿透自然力的感应,就像是在召唤一般。此时她不知今后事,等再回来时才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
忽然锣鼓声声,有人快马开道,接着是蹄声如雨落般,街头百姓纷纷自觉地立足两旁。一队队银甲侍卫如浅潮般快速漫延,在街道两旁站成了队形。
是有什么重要人物要过吗?
魏宇拉她到身后,用身体紧紧挡住她,免被人潮挤散。大师自然也站在了她身前,沿路遇到这样的情形,他们都会如此护她。辗转几月后,三人师徒情谊已深。
跟着群众的视线向远处看去,只见一辆豪华的巨型马车上,四周黄幔而围,就在中间站着一名白衣男子,头戴冠帽,他的姿态是从容的。像记忆中的每一刻,他依旧是一身白衣,铺就他谪仙一般的神态,容颜如玉,墨丝如绸。气度雍容,意态逸,双眸墨海幽深古玉温润,此时的他,没了梨花般的笑颜,只剩眼中的淡漠。
初见时,她以为他是大侠,莫名就对他有了安心。此时他却已经没有了大侠的豪气,多了一份王者之气。他是北定王,其实天生就是王者的,那些气度与身俱来,而此时他也终于融入了君王的角色里。
曾经,他为了她,甘做一个凡子;他为了她,常驻桃源镇隐居;他为了她,举兵压境幽州城,只为给她一个和平。大哥,你还好吗?心底有个声音在问。
隔着不远也不近的距离,看着那王车向这边驰来,染青莫名觉得眼睛酸涩,但是却无泪,王车从身边经过。他们没有一丝交集……
离得最近的时候,看到那如玉的容颜上,有了与南越尘一般沧桑的痕迹,眼角似乎也带了皱纹。无损他的眉目如画,却让她心中难受之极,那场浩劫,她以死亡结束战争,却在每个人心中留下永殇。
目光滑落时,发现那王车中竟然还站了一人,就在沐泽身后。从那身影而看,应是个女子,而她的身上的衣着并非褥裙,更像是朝服,是北定的女官?可是怎会与沐泽同站王车呢?
正文卷 307。将星未灭
耳边传来百姓的议论声:“那是咱大王啊,今是要去祭天吧。”
“是哦,一年来咱北定风调雨顺,大王要和祭师一起去祭天。那,你看大王身后站的女子没?她就是我们北定的大祭师,她可是左丞相的千金呢。”
“丞相千金居然愿意做大祭师啊。”“可不是嘛。”……
王车渐渐远去,白色的身影也渐渐淡离视线。每个国家都信奉祭天,为国祈福,祈求上天能够降福于土地,风调雨顺。通常会选上一个好日子,需要阳光普照大地。
抬头看了看天色,那一天的天气果真极好,碧空如洗,丝絮似的浮云在空中飘游,朗日高悬,暖暖的阳光洒落,天地间一片清朗。染青笑了,这样的天气,不说天上的神灵心情会变好,就连他们这些凡夫俗子也是心情爽朗。雨天或许在现代人眼里看似浪漫,但其实总有着一些阴霾。
据说,在整个北定,北王是百姓们心中的神,他无所不能可斩天入地。传说那曾经让所有人都人心惶惶的战争,因为大王之妙计而停下风暴。染青心中所想的是,大师曾言南越尘是乱世中的英雄,是他改变了时局,可她的心里却把沐泽当成了英雄的,只他一人,为的是真正的和平。
人潮散去,收回心神一转身,就对上大师深思探究的眼。心中微紧,是她刚才看到沐泽时流露的澎湃情绪太过与众不同,引起了大师的怀疑?无从去解释,只得道:“师傅,我们要去投店吗?快近中午了,可投宿好再进膳食。”
大师点点头道:“走吧,此地民风淳朴,世道昌盛,我们休息一晚就去下一站。”从百姓议论的心声就可看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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