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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胭脂杀-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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卉春一愣,讶异着说道:“娘娘莫不成……”
顾临怡神情无比镇定与坚决,足够表明她此刻脱离了方才那可怕的梦魇,无比的清醒。她语气有些急迫,连声道:“去,放她出来。”
卉春有些不愿,忍不住提醒顾临怡道:“她?娘娘可想好了。”
“她不是已经得了皇上的注意了吗?比起宫里那些没见过皇上几面,无宠的采女实在好的太多了。何况她这样胆小的人,最好掌握。本宫能捧着她起来,她若敢有一步的不当心,本宫就能撒手,让她摔的粉身碎骨。”顾临怡如此想着,越发笃定了,道:“快去,本宫要见她,立时就要见她。”
卉春不敢深劝,忙让良安将卫菡萏带来。卫菡萏哭了一夜,又是担惊受怕了一夜,天刚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睡梦中,听见了开门的声音。她一个机灵,顿时清醒过来。忙躲在角落里,不敢动弹一下,生怕这会儿过来的人要将她拖出去丢进井里。
良安叫了两声,她便哭哭啼啼的说道:“公公,求求您放了奴婢吧,奴婢绝不敢狐媚皇上。奴婢往后必定好好当差,再不惹娘娘动气。”
良安有些不耐烦的喝道:“别哭了,你再哭,洒家就真把你扔进井里,淹死你!”
卫菡萏被吓得立时噤声,眼睛一眨一眨,小声的啜泣不停。良安瞧着那可怜的模样,于心不忍,叹了一声,道:“你还是快起来!娘娘要见你,许是好事儿,别哭了!”卫菡萏怯怯的瞧着良安,见他眼神不似方才那般凶巴巴的,才有些迟疑的起来。
这会儿功夫,顾临怡已经收拾好了。仍旧是端庄大方的雍容样子,不似方才梦中那般憔悴惊惧的模样。她一席浅紫色的轻纱上衣,绣着橘色的繁花茂叶,一条盈盈袅袅的玉色百褶罗裙,被晨风拂过,轻盈的回旋飘起。她坐在暖阁的罗汉床上,绰绰约约,很是恬静妩媚。修长而纤细的双手,执着杯盏,在唇边缓缓的抿了一口,端的是优雅动人。
卫菡萏颤颤巍巍的进门,瞧见顾临怡清淡的模样,立时跪地,哭道:“求娘娘饶命,奴婢,奴婢会老老实实做人,不会再惹娘娘不痛快。奴婢……”
“起来回话吧。”顾临怡和悦的一笑,那慈善的神情,像是一尊玉菩萨似的无比和软慈悲,教人如沐春风。也瞧得卫菡萏一愣,心里莫名的漫上一层惧意。卫菡萏不敢不听,随手艰难的扯着裙摆站起来。
顾临怡暖暖一笑,朝着卫菡萏招手。卫菡萏糊涂的很,慢腾腾的走上前。顾临怡拉过卫菡萏的手,拍了一拍。和颜悦色的说道:“本宫昨日冤枉了你,实在是本宫的不是。你这样规矩的人,自是难得的!”
卫菡萏听着这话,这一夜高悬的心,终于能放下来,激动得热泪盈眶,“奴婢谢娘娘明鉴,往后奴婢必定尽心尽力的做事。”她说着就要跪。
顾临怡竟起身,扶住她的双臂道:“本宫瞧着,皇上很钟意你。本宫心里也替你欢喜,想着抬举你一把。”
顾临怡这一开口,卫菡萏便立时明白了她这番巨大转变的用意。眉眼一颤,心里无比发慌,不知道顾妃这番话是当真要抬举她,还是试探而已。她头摇的拨浪鼓一样,惶恐的说道:“奴婢不敢,奴婢万不敢打皇上的主意。往后也再不会出现在御前了!”
“那怎么成?往后不仅要时长去皇上眼前。本宫也盼着,你能得皇上的喜欢,让皇上时时都能舒心开怀。”顾临怡神情和软,大是温柔婉转。
卫菡萏却被吓得不轻,双手止不住的颤抖。
顾临怡瞧着她如何都不敢说话,不禁沉了脸问她道:“怎么?你还不愿意?”
卫菡萏一急,忍不住脱口道:“奴婢愿意。”
顾临怡到底是逼于无奈才抬举卫菡萏,见她慌张之下露出了心思,不禁在心里泛起一个冷笑,拉着卫菡萏的手,下意识的大力了一些。可面上仍旧是欢愉安慰的笑意,道:“如此便好。本宫自当为你举荐,让你得偿心愿。”
卫菡萏双颊不觉有些泛红,垂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临怡抽出袖笼中掖着的绢子,亲自将卫菡萏的眼泪擦掉,和声软语的说道:“你往后是要成为主子的人,再不许这样唯唯诺诺的。更不许轻易在人前掉泪!菡萏,你的好日子还在后面呢!”
卫菡萏怯生生的抬头,看着顾临怡颇有深意的笑容,心里隐隐觉着顾妃的这个打算必不简单。可想起昨日那颀长的身影,那如玉一般温柔的眼眸,心里竟没来由的软了下来。
昨晚漫长的一夜里,那些散不去的泪意中,有着多少个不甘心,又有多少的悲切。她心里多想被这么一个温暖的人护着,多想能时时刻刻的看着融融烛光下,那张朗逸又专注的脸颊。
可卫菡萏却不敢妄想,不敢肖想。如今顾妃将这样一个机会送到她眼前,到底蛊惑了她。让她忍不住去想,就算面前有万丈深渊,也毫不犹豫,绝不回头的跳下去。
☆、第57章 严重害喜
六月一过,便是七月流火。秋日一到,早、晚都凉爽起来。不过,到底是十八只秋老虎,每每晌午的时候,比起仲夏的暑热算是不遑多让。
云千雪这一胎过了五个月也未见显怀,令太后与姜子君都焦灼不已,生怕这个孩子不能安安稳稳的生下来。索性,一整个七月补下来。云千雪整个人像是被吹了一口气,身子很快的圆滚起来。比起刚出冷宫那会儿的憔悴单薄,丰润了不少。
旁人害喜,总是在孕期三、四个月的时候。云千雪怀了六月,才开始剧烈的害起喜来。成天吐得昏天暗地,吃进去的东西,几乎原封不动的全都吐了出来。
姜子君一边拍着她的背感叹道:“我有孕的时候,也没见像你这样难熬的。”她瞧着云千雪好不容易养胖了一些,吐了好几日,竟生生的瘦了一圈。不禁忧心忡忡起来,“让御医给你瞧瞧吧!哪儿有这个时候还吐得呢!好不容易显怀一些,我瞧着像是又要瘦回去一样。”
云千雪软弱无力的伏在榻上,一只手很自然的搭在微微凸起的小腹上。听着姜子君的感叹,忍不住软软一笑,道:“原本怀上的就不是个时候,自然与旁人也不大一样。三、四个月那会儿,我还不知道怀了她呢。”
姜子君与云千雪相处了月余,每日都要来文华院瞧一瞧云千雪。两人作伴说说话,又或者是在一起静静的看书。倒是让姜子君有一种回到了苏家内宅的错觉,自然的,便与云千雪越发亲近起来,不觉间,连说话也亲近平和了许多。
“还是再请御医来瞧瞧,否则,我心里总是不落地。”姜子君方才正亲自给二皇子绣着小衣服,这会儿眼睛发酸,就坐在云千雪的边儿上,陪着她说话。
云千雪圆圆的小腹凸起,行动很不方便,只能侧卧着,歪在四、五个软垫子上,闲适的说道:“有香薷在,也不必那些御医。何况好一些的都去了木兰行宫,剩下的,我也不大放心。成天这样吐来吐去,我倒是习惯了。”
姜子君微微摇头,看着窗边花几上放着的顶头凤仙,胭脂一般透红,开的极好。不觉失神,叹道:“眼瞧着就是中秋,往年皇上在外面,都要赶着中秋前回宫团圆。这回去木兰,仿似一点儿也不急着回来。”姜子君总会这样极偶尔的提起霍延泓,之前云千雪每回听见,心里都不觉一颤,整个人都是尴尬而别扭的。
如今听姜子君说的久了,她这般思念的提出来,似乎让云千雪也忍不住去想,这时候霍延泓在做什么。是在起坐的殿阁里捧一卷书看,还是请朝中的大学士在书房经筵,再或者,又废寝忘食、夙兴夜寐的批着奏章。
起初,她脑子里冒出这样一个想法的时候,把她自己也惊到了。为此,她竟好几日都睡不好,成日心事重重的想着是为什么。后来,姜子君说得多了,她也习惯。习惯了心口偶尔一动,习惯漫无目的,说不明白莫名的去想霍延泓会做什么。她与自己说,不过是长日无聊罢了。
“许是已经动身了。”云千雪温润一笑,安慰着姜子君道。
姜子君摇首,有些抑抑的说道:“若是动身,宫里哪能没个信儿呢。别说动身,我听说又抽调了京中一些人去木兰。”姜子君说着,垂头看着小衣服上绣着的一朵墨菊道:“别是今年不预备回来了。”
云千雪被姜子君说的一惊,忍不住问道:“会吗?”
姜子君只低眉绣着那墨菊的一角,含混道:“我也不过是猜的,木兰那边的冬日,比起长安可是冷多了。该不会吧!”
云千雪垂首静默了一阵,琢磨着,小声叨咕的开口,“如此,宫里倒是也清净。”
姜子君听着,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云千雪抬眼看着她,见她仍旧旁若无事的低头绣花,仿佛方才并非自己笑出来似的,也跟着无趣起来。索性,取了身边的书拿在手里看。一壁看,一壁顺手抓了一颗酸梅放在嘴里。她每次害喜,一想吐,便会含一颗酸梅。这几日吐得厉害,她便总是下意识地含一颗,想着压一压,不必一直呕吐不止。
殿内一时静谧,两人各自做着各自手里的事儿。
晌午后的太阳光,明艳艳的照进四敞的窗子。将胭脂红的花,照的粉嫩可爱。天空澄碧如一泓清泉。偶尔,有大雁成群结队的飞过。给这初秋清朗的天气,染上了悠远而闲适的味道。
整个下午,两人都是如此消磨过去的。
天色渐暗,到了黄昏时分。原本要准备着用晚膳,云千雪却忽然胃里烧疼难受起来。又开始呕起酸水,如此,连着未时一刻吃下去的东西,尽数吐了出来,吓得姜子君连忙叫人去请御医。
云千雪不禁阻了她道:“我这些日子害喜你也不是不知道,当真来了,也是无法的。”云千雪稍稍有些缓和,捻起一个酸梅,一边往嘴里送,一边与姜子君道:“我吃这个压一压就好了,夫人别大惊小怪的!”
姜子君听着这话,才发觉云千雪手边的桌案上,堆着小山一样高的酸梅核,自己的嘴里都忍不住的跟着发酸,道:“好好的吃了这么多,难免要吃絮了。快停了吧!”
云千雪不觉,这才停了手,胃里却还是难受,又吐了一回。见姜子君跟着她一直悬心,她便勉强打起精神,把姜子君赶回了倾香殿。
送走了姜子君后,云千雪的胃里也一直没好起来。宫里伺候的宫女太监,都只当云千雪是梅子吃多了,又一直在吐,胃里自然要不舒服,全都没有上心。
到了夜深,云千雪强自喝了一碗鸡汤煮的粳米粥,才万般难受的躺下。
如此剧烈的害喜,连着两、三日都没有缓和。吐得胃里火烧火燎,让云千雪睡不好,也吃不下。太医与李香薷等人都是束手无策,只能用一些简单的法子,让云千雪稍微好受一些。
又是四、五日,眼瞧着云千雪自七月补上来的丰润,一圈儿一圈的消减,折腾的整个文华院的宫人都跟着眼底乌青,忧心不已。
这一日,云千雪的身子难得好受舒服一些,便让人小回子搬了贵妃榻到院子里去晒太阳。她躺在阳光底下,那如纸白的脸色,似乎要透明了一样,半点儿血色也没有。绿竹一边揉着云千雪浮肿的小腿,一边道:“小主可受罪了,如今眼瞧月份奔着七个月去,怎么还不能安生一些。”
云千雪有气无力的侧卧在榻上,这几日吐得怕了,便总是不自觉的含一块儿梅子在舌下,用酸味压着一些。“等出了八月,或许就好了。”
绿竹忍不住埋怨着说道:“以为李香薷是多有本事的人呢,也没见有什么好法子,让小主好受一些。”
云千雪懒懒的说道:“能有什么好法子,便是御医院的国手,对孕妇害喜也是束手无策的。”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便瞧见李香薷端着一碗什么东西进来。她清新如芙蓉一样的脸颊带着规矩的笑意,关切的近前问道:“小主这会儿胃里可好受一些吗?”
云千雪正要说话,胃里似是有什么东西要蹿出来,她一歪头,又开始呕起来。绿竹忙替云千雪顺着背,语气不善的说道:“你这么大的本事,怎么不想法子给小主压一压!”
李香薷忙端上手里的瓷碗,送到云千雪的面前道:“奴婢用酸梅做的蜜水,里面放了几味益肝养胃,温和的药,小主放心的喝吧。许是能缓一缓胃里的难受。”
云千雪没接,指了指一边儿的小桌,让她先放下,道:“可见我这害喜是厉害了,往常吃一颗这梅子便好了。如今大把大把的吃进去,反倒吐得更厉害了!”
李香薷听着云千雪的话,心里存了一层疑惑,纳罕的说道:“照理说,实在是不应该的。这酸梅最是益肝养胃,怎么会越吐越厉害。”
云千雪听她这番话,也忍不住奇怪起来。她这几日被害喜折磨的完全提不起精神,无论是李香薷还是御医,只以为云千雪是因为吐得太多胃里才难受。现在云千雪细细的想起来,似乎每一次难受,都是因为这酸梅的缘故。
两人的眼色相交,一瞬间明白了各自的疑惑。李香薷很快的放了一颗酸梅在嘴里,那剧烈的酸味,让她的舌头在一瞬间有些发麻。她蹙着眉,无关紧紧的扭在一起,却并未将那酸梅吐出来。
绿竹瞧着,忍不住问道:“怎么,是这酸梅有问题?”
三人心里都奇怪得很,有孕时吃的酸梅能有什么问题,是最平常不过的东西了。
云千雪也不言语,只看着李香薷。
很快,李香薷便将嘴里的酸梅吐了出来,瞧着云千雪,神情复杂,静声道:“小主,这酸梅有问题。”
☆、第58章 机巧用心
李香薷说着,立时去给云千雪请脉。虽说这是她日日都做的事儿,可似乎得再看看,瞧准了才能放心。
绿竹有些难以置信,垂眼看过去。青翠如玉的瓷盘里盛着嫣红色的梅子,一颗颗被太阳照的晶亮透明。她想不明白,讷讷的问道:“这酸梅,能有什么问题?”
李香薷也不立时回答绿竹的问话,而是让人捧来一碗温水,将梅子都倒在了水中。很快,那酸梅嫣红的颜色丝丝缕缕的从四面散出来,将整碗透明的水染得通红,似是混了血一样。李香薷这才与绿竹道:“你尝一尝,便知道这酸梅有什么问题了。”
绿竹被她说的莫名其妙,伸手沾了那水,含在嘴里。却只觉着是一阵倒牙的酸,倒是也没分出来旁的感觉。
李香薷瞧着她犯糊涂的双眸,冷然一笑,道:“这酸梅外面裹了一层红果的汁液,小主的肠胃一向不好,这么些日子吃下去,胃里自是受不住的。”
绿竹这才后知后觉,呀的一声感叹道:“小主,这红果可是活血化瘀的东西,吃不得。”
云千雪盘膝坐在榻上,神情是一如往常的冷清淡然。唇角衔着一抹微笑,尽管她面容极为恬淡。却让人在心里莫名的跟着凛冽,森然透着冷意。“也难怪我吃不出来了,舌头都被这酸味麻痹了,那红果的汁液又是小心翼翼的裹上去,谁能想到这一层呢。真是好机巧的用心,可难为下套的人了!”
李香薷神情也淡淡的,接着云千雪的话一笑,“索性,小主胃里受不了这个,这几日吃进去,多半也都吐出来了。倒是无碍的,只不过为保无虞,奴婢再给小主调一调安胎的方子吧。”
云千雪缓缓呼出一口气,没言语。绿竹怒极,立时就要起身,愤愤的说道:“小主,奴婢这就回给和敬夫人,让夫人给小主做主。”
“不能说,”云千雪若有所思的一笑,清凌凌拦住了绿竹。
绿竹重复着疑惑道:“不能问?小主怕她们做什么?”
云千雪十分有耐心的含笑,复又躺回贵妃榻上。阖目,莹白的脸颊迎着太阳光,被照的暖融融的舒坦。她不疾不徐,轻缓的开口,“怕?我要是怕,还怕的过来吗?约摸着一计不成,还有一计。咱们不必着急,更无须打草惊蛇。先等我肚子里的孩子安稳安稳,等的她们迫不及待,狗急跳墙!”
绿竹这才盈然一笑,晓得了云千雪的用意。
做的这么隐秘与精细,想来已经把善后的事儿也打点好了。便如之前云千雪小产是一个道理,这会儿急吼吼的追查下去,未必会抓出真正的幕后凶手。到头来,也是白忙活一场。若是要动手,就得攻其不备。绝不给下手的人有逃脱和反口的机会,否则如此匆匆忙忙的报上去,怕又是一桩启曌城的无头公案。
云千雪沉吟了半刻,一只手挡住双眼前投下来的阳光,提醒绿竹与李香薷道:“这酸梅照旧送过来,哪儿出的问题,咱们自己心里有个数,细细的盯着便是。香薷,你这两日的药看着一些,务必要让有心的人觉着,我这几日肚子大不安稳。等她们放松防备的时候,再一把抓住。”
绿竹与李香薷两人仔细的应下,也不再多说酸梅的事。
如此,启曌城上下都知道,云千雪有孕六月,仍旧害喜害的昏天黑地。偶尔会漏红,大不安稳的样子。这样的症状,一直过了八月十五也没有缓和。惹得不少妃嫔幸灾乐祸,私下里揣测着,云千雪的这一胎过不去八月,必定是要胎死腹中了。
便是连木兰行宫的妃嫔,也得了这个消息。
这一日,纯昭容颇有兴致,邀了木兰行宫同来的后妃去清音阁看戏。纯昭容有孕,很得皇帝的眷顾。平日里又是温婉和善的性子,抬手不打笑脸人,自是没人好意思拂她的面子,悉数去了清音阁。
台上戏子唱的热闹,台下的妃嫔看着也是兴致勃勃的。
那花旦一身华丽戏服,咿咿呀呀唱道:“沧海桑田一梦,人生如比秋凉。夜来花落满华庭,把盏各叹神伤。”
这一折戏讲的是那妇人中年丧子,与自己多年未见的姐姐叙话。她那姐姐虽然嫁的好,在家中无甚地位,常被被妾氏欺凌。两人遥想闺中无忧年岁,才生出这样的感叹。
话入个人心坎儿,难免拨动无法言说的心思,泛起不同的感悟与酸楚。
顾临怡听着,感怀身世,一阵失神。却是被“呕”的一声,拉回神。
这声音是坐在另一边的诚贵嫔发出来的。她此刻一只手捂着口鼻,厌恶的挥着手中的绢子与宫女道:“什么东西都敢往上端,快给我拿下去!好好的糕,那么大的猪油味,那厨子也该打!”
纯昭容离着诚贵嫔最近,听见她这样说,一边好意递了茶盏过去让容佳钰压一压,一边含笑提醒她道:“咱们桌子上都是一样的,我倒是没觉得有什么猪油味。”
被训斥的宫女也很觉得委屈,撇了撇嘴小声道:“这都是娘娘往日最爱用的,怎么今日这样大反应。”
听着宫女这样说,纯昭容柔柔一笑,提醒道:“别是有喜了吧?”纯昭容这番话落,将在座后妃的注意力都拉了过来。
敦妃最先含笑,叹道:“咱们这些人都是没生养过的,纯昭容如今正怀着,许是真的呢,”她说着,盈盈一笑,对着容佳钰的贴身宫人道:“还不快去给你们娘娘请御医来瞧一瞧?”
那宫女且喜且惊,忙不迭的应了,打发人立即去请。
容佳钰心里也是一动,只不过没得着御医的准话,自己也不敢高兴的太早,只道:“不过是被一块糕恶心的,哪儿能那么巧。”
舒昭仪似笑非笑,直直问她道:“容妹妹的月信可来了?”
容佳钰被问得双颊一红,有些尴尬的压低了头,小声道:“这个月好像还没到日子……”此时,倒是她身边第一得力的宫女采芷“呀”了一声道:“娘娘,您的月信已经晚了两天了。”
贤妃不冷不热,瞧不出是喜是忧,淡然道:“等太医来瞧一瞧就知道了。”
“在木兰的这些日子,属纯妹妹与容妹妹侍寝的时候多。双喜临门,也是有的。”嘉妃缓缓的开口,那语气隐隐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酸涩。
众人各怀心思,却免不得要说一些好听的祝福话。唯独顾临怡端坐在自己的座上,对一边的热闹是充耳不闻,只专注的看着那出戏。只不过台上的戏子唱了什么,如何都进不去她的耳朵,尽管她极为用力专注的去听,却仍旧是聋了一样,一字一句都听不进去。
很快,便有两位御医被请来了清音阁。为保无虞,两人都细细的诊过脉,才敢确定容佳钰委实是有了一个月的身孕。在座诸人,虽说都是满面堆笑,极为欢喜的样子。可心里却如同听着这戏的滋味一般,各有忧虑。
诚贵嫔有孕,早早的退了席。纯昭容,也不能劳累,看了几出戏,也作罢。
众人一时作鸟兽散,各自回宫。顾临怡走在最后面,瞧着诚贵嫔与纯昭容的仪轿被欢欢喜喜的抬走,其它人的背影,再欢喜都只落得个萧索寂寥。不由揉着笑的有些僵硬的脸颊,讷讷道:“太后赐的坐胎药,当真是好药。又一个有孕的!”
卉春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便也不敢多言语。
等顾临怡回了金莲映日,晌午该用的坐胎药就摆在暖阁的炕桌上。那精致的描画着山水鸟兽的珐琅瓷碗被投进窗子的日光照的很是灼目。顾临怡看着双眼发涩,叫了卫菡萏道:“你把这碗东西喝下去吧。”
卫菡萏不晓得顾临怡发生了什么,才刚出去看了一回戏,回来便这般失常,有些不安,嗫嚅着道:“这,这是太后赏给娘娘的,奴婢不敢。”
顾临怡眼波冷冷的看向卫菡萏,硬生生道:“喝,本宫给你了,你就给本宫都喝下去!”
卫菡萏不敢违逆顾临怡,只得硬着头皮,将那酸苦的药喝了下去。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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