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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胭脂杀-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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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延泓哭笑不得的坐在云千雪身边,一双大手按在她胸口的丰盈之处,道:“让我瞧瞧,这里是不是长歪了!竟说些伤人的话!”
没得被他这么一闹,还是当着一屋子人的面儿,惊得云千雪脸腾地红起来,扭身打了他的手下去,嗔道:“做什么,这么些人在呢!”
霍延泓也不在意,拉住她的胳膊,将她拖进怀里,呵呵一笑,道:“朕记着从前说过,你再口是心非,要怎么罚你来着?”
云千雪“呀”的一声刚开口,嘴唇立时被霍延泓俯下来的嘴唇堵上。她忙去推,可自己力气又小,哪儿能推得动。倒是把这一屋子的奴才,都引得抿嘴憋着笑。
半晌,霍延泓这才放开手,含笑看着云千雪,道:“这回可老实了?”
云千雪老老实实的窝在他的怀里,生怕他再来那么一下,笑也要被人笑死了,只得软声道:“老实了,老实了!”她眼波盈盈,瞧着霍延泓又要做什么,忙打岔的问道:“这会儿你怎么过来了,不开宴了?”
正说话间,宫人从烟波致爽殿取了吉服门。霍延泓这才有些恋恋不舍的放开了云千雪,起身,让人伺候着穿衣,缓声说道:“回来换件儿衣裳,立时就要回去。心觉着我不在,他们必定都管不住你。便不安心的回来看一看。还真是让我料中了,你啊,一点儿都没教我失望!”他说着,两指轻轻扣在云千雪的额上。
云千雪歪撇了撇嘴,就势靠在软垫儿上,瞧着宫人为他换上吉服,抿唇恬然笑道:“今儿个恪贵人与袁采女身手可好?”
霍延泓穿好衣袍,听着云千雪这话,唇边蓄着笑意,不正面回答她,而是俯身凑近她道:“醋了?”
云千雪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悠然摇头,赶他道:“我歇一会儿就去用膳,你尽管把心放在肚子里,别惦记着我了。倒是乌恒和柔然都好酒,别他们一杯一杯的敬,你就一杯一杯的都喝下去,自己挡一挡。省着明儿个起来脑仁儿疼,我可不管!”
霍延泓含笑点着云千雪的鼻尖儿道:“便冲着你这话,赏给你个好东西。”
云千雪倒是有些混不在意,左右那些死物儿,似乎也没什么是她不曾见过的了。
听着皇帝这话,尹航立时让人去拿。很快,便有小太监抱来一个不大的小狐狸,通身都是雪白,霎是玉雪好看。
云千雪极少来围场,还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小狐狸。那小太监抱着上前,她坐不住,立即站起身又惊又喜,笑吟吟的接过来抱在怀里,道:“从哪儿来的?”
霍延泓看着她欢喜的表情,这才安心满足,慢慢道:“围猎的时候瞧见一个狐狸窝,有两只小狐狸。一只给了乌恒的拓拔阏氏,一只让人洗干净给你抱回来了。省着你见天儿的嚷着无趣。有个小玩意儿,只当是给你解闷儿了。”
云千雪原本喜欢的不得了,可听见这话,忽然心念一转,蹙眉问道:“这么小的狐狸,怕是刚下生的。那……”
霍延泓是哭笑不得的一叹,忙解释道:“那母狐狸让襄亲王一箭射死了,正好死在了狐狸窝的边儿上,要是不带回来,这两个小狐狸只怕也要成为腹中食了。”
云千雪这才安心,爱不释手的抱着这小狐狸道:“它小小的,颜欢也是小小的。抱回去给颜欢玩儿,让她们两个一块儿长大!”
霍延泓笑道:“哪儿有你做母妃的,把咱们闺女跟狐狸混为一谈的!”
云千雪也不理他,瞧着那小狐狸怯怯的,身上不住的颤抖。极是温柔的抚着它,小声道:“不怕不怕。”
霍延泓无奈的摇头,上前,硬生生将那小狐狸抱回来,递给小太监道:“记着,往后不准元妃这样常抱着,若是要瞧个新鲜,就让她远远的看着!若是敢抱着,朕先摘了你的脑袋!”
云千雪极不痛快,撅着一张嘴,道:“这也不许,那也不许,从前你不在跟前儿,在宫里那会儿我不是也好好的?”
霍延泓也是虎着一张脸,道:“哪儿好好的,还没等我回宫,孩子就早产了。你别同我撒痴撒娇,我如今,是哪一套都不吃。软硬都不吃!旁的先不说,你好好把身子养好了,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下来,你想怎么疯、怎么野的,我都陪着还不成?”霍延泓声音虽硬,可也好歹是哄着、劝着的。
这边儿忙抬手,让人拿了燕窝粥来。让云千雪坐下,亲自端着碗,拿着羹匙往她嘴里送,“这会儿都已经极晚了,你别让我挂心,好好的喝下去。哪儿该吃饭的时候,不想着吃饭的?”
云千雪微微咬唇,看着他忧心的神情,这才张了口,低声道:“你放心,我也有分寸的!”
霍延泓瞧着她可怜兮兮的样子,这一眼,只把自己的心都看化了,沉沉的一叹,道:“你可让我拿你怎么办好!”霍延泓这边话落,太后那边便有人过来请他。他自然是放心不下,又叮嘱了许多,这才往松鹤斋去。
皇帝走了,云千雪受不住劝,乖乖的用了膳,也不必赘述。
且说太后这边儿叫皇帝叫的急,却是当真有要紧的事儿。
进了松鹤斋,太后面色不愉的坐在坐上,见霍延泓进来,招手让他坐了。幽幽开口道:“方才阿兰朵阏氏与哀家提了一嘴,想让两国结秦晋之好,预备让乌恒小公主乌兰图娅入宫。”
霍延泓听了这话,不觉蹙眉,道:“入宫?”他心里有着说不出的为难和不愿,道:“若想结秦晋之好,还放着这些王爷和公卿朝臣,何必把女儿送进宫?”
太后道:“我也是这话,如今到年纪该娶王妃的,只有怀王一个。可两人的年纪又不配。乌恒与前秦一样,女儿都会多留几年晚嫁。这乌兰图娅公主,已经十八了。年龄相当的都有了正妃、嫡妻。那阿兰朵阏氏又不肯委屈了自己的小女儿,说是既然当妾,给皇帝当又跟旁的不一样!”太后蹙眉,只觉着有些为难,道:“皇帝能想到的,哀家都已经尽量去回绝阿兰朵阏氏了。不过皇帝也该晓得,草原人的脾性,是强的不得了。”
霍延泓微微垂首,蹙眉也不言语。
照说让这位乌兰图娅公主入宫,原是有大好处的事儿。最大的原因,是因为乌恒与柔然联姻结为姻亲了。乌恒与柔然在大齐的西边儿与北边儿,宣帝与灵帝两朝,几过更是战火四起,百姓饱受战乱之苦。
如今大齐虽说是国力强盛,已有中兴之象。可乌恒与柔然两国一旦结盟,达到某种默契,对大齐,便是一大隐患与危机。
“先帝在位之时,极力拉拢乌恒与柔然两国,又为防两国暗自结盟,背地里使了不少力气。只是如今乌允术刚刚继位,他和阿兰朵阏氏都明显觉着汗位不稳。娶了柔然的公主做阏氏,再把自己的女儿送去大齐,这算盘可打的精啊!”
太后不疾不徐的开口,声音低沉,慢条斯理的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如数都说给了霍延泓听。太后瞧着皇帝为难的神情,忍不住拍了拍霍延泓的手,道:“皇帝若是当真不愿意,也没什么。索性,咱们在不同乌恒来往。往后厉兵秣马,好好提防着便是。”
皇帝微微闭目,“元妃这一胎,不甚安稳。”
“哀家知道,”太后叹息着道:“元妃是皇帝心口上的肉,动不得、碰不得。皇帝为了元妃,拱手江山也使得,这是元妃的福气。一个女人,得修几辈子,才能受得起如此帝王之爱?”
霍延泓抬眸,眼中清冷而冰凉,有些迷惘的问太后道:“朕原本以为,一国之君,九五至尊。不该活得这样窝囊。呼风唤雨,指点江山,想如何便如何。”
“不是皇帝窝囊,而是牵涉两国臣民。一个和亲,便能换来边境数十年的安定平和。皇帝如今为难,不能恣意妄为,是心里还担着天下万民。一个元妃,如今与天下万民相较,只看皇上的心往哪儿倾。可如此,也不是让皇上舍了元妃。迎乌兰图娅入宫,左不过是在宫里多了一个妃嫔而已。与贵妃、贤妃、嘉妃都无甚分别。”太后声音不大,尽力的安抚着霍延泓愤怒的情绪。“皇帝,你要记住,你是人夫,可在这之前,你还是一国之君。你只当是为元妃想一想,让她不必被朝臣诟病,也不必被天下人诟病狐媚惑主!”
太后见霍延泓迟迟不说话,不停地叹气,“你打算就一辈子守着元妃?就算她有孕,你也得素着,陪着?把这宫里的女人都当做花瓶?”太后说着,神情越发严肃下来,道:“你若真这样想,就是害她!你自己想一想,从前那一件件、一桩桩的事儿。哪一次不是因为你专房专宠,给她带来的灾祸?”
☆、第31章 难免失意
这样的话,太后是三番两次,说的嘴唇都快磨破了。霍延泓并非不懂,却是情难自已。
太后瞧着皇帝沉肃又憋屈的神情,不免又苦口婆心的劝道,“你总能想明白,你要是想奔着那个位置上送她,想着有朝一日能光明正大的。就得暂且忍下这一时。你别好端端的为她树敌,她若是众矢之的,哀家且问你,你能为她挡几箭?就算你为她挡了箭,一个不当心,万一钻进她的身上,到时候你疼不疼!往常什么事儿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一个人,偏到了她的身上,就跟傻子似的!”
太后这番话说的是又亲近,又和蔼,却也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霍延泓是听进去了,当真听进去了。他起身,朝着太后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道:“儿子扶太后去赴宴。”
这一声儿子,只把太后听得眼圈儿忍不住发红。他有多久没有听到这两个字。自打雍王死后,就再也没听过。如今皇帝这样待她,她不无感动,起身扶着皇帝的手道:“皇帝,如今就剩下咱们娘儿俩,咱们得好好的。好好的过下去。你母后,在天之灵,必定也安心了!”
皇帝恭恭敬敬的道了一声“是”,扶着太后往澹泊敬诚去。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乌允术果然举杯向皇帝这边来,请霍延泓相允,两国能永结同好。霍延泓含笑未语,这时间乌恒公主乌兰图娅带着一众乌恒舞姬上殿,跳起舞来。跳的正是乌恒的求偶舞。
乌兰图娅是阿兰朵阏氏的小女儿,最得阿兰朵阏氏以及前任汗王的宠爱。她生的明眸皓齿,很有草原儿女的明媚风情。更被誉为乌恒第一美人。乌兰图娅纤腰细细,跳起舞来,环佩作响,极是妩媚风情,笑容灿若云霞,叫人赏心悦目,一见难忘。
她这一曲跳完,最后跪在了霍延泓的面前。霍延泓俯身,牵起她的手。心里万千滋味翻腾,可终究化成唇边的明朗笑意。眼波微醺,似是为她的舞所沉醉,道:“公主一舞,胜过三春芳华。”
乌兰图娅眸若星子一般,灼灼闪耀。娇媚一笑,带着人退了下去。
霍延泓朗声笑起来,向乌允术道:“既是你的妹子,朕必定不会薄待,即刻册为定贵嫔。择日,依照乌恒嫁娶的风俗,送进行宫。”他语落,举杯与乌允术及柔然汗王道:“愿咱们永为兄弟之邦,睦邻友好!”
得了皇帝这话,在坐众人便都随着举杯,向皇帝敬道:“永为兄弟之邦,睦邻友好!”又有几位王爷纷纷举杯,恭喜皇帝喜得佳人。
一场宫廷宴会下来,许多人各怀心思。
等曲终人散,霍延泓只带着尹航往环碧殿走。吹了凉风,脑仁儿有些发晕又有些疼,让他尤为清醒。这一刻不必强颜欢笑,他便是沉着脸一语不发。
夜风幽幽,扑在霍延泓的身上。那股子凉意,倒是吹得心里发寒。等走到环碧殿的时候,酒已经醒了大半。
隔着窗子,环碧殿里暖暖的烛火,驱散了霍延泓心头的凉意。时不时从殿阁里面传来欢声笑语,让人听着便是舒坦。
霍延泓明白得很,他回了环碧殿心里暖,是因为里面住着云千雪。只要有云千雪的地方,他心里总是有着落,总是暖的。
尹航要通报,霍延泓却是没让。负手阔步迈进去,看见云千雪不晓得拿着什么东西,正给那小白狐喂着。他也不让人做声,放轻了脚步走上去,便听见云千雪念念有词的道:“白狐儿,你快快长大,长大了跑去启曌城,把我的颜欢带过来!”许是云千雪有孕的缘故,比起往日清清淡淡的,倒是多了许多孩子气。
霍延泓听着这话,撑不住嗤的笑了出来,道:“它便是长大了也不成,得成精了,才能如你的意!”
云千雪一扭头,霍延泓一张俊容就停在自己的肩窝那。她撇了撇唇,道:“成了精也好,成了精就能把我的颜欢接过来!”
绿竹忍不住笑嘻嘻道:“成了精,可不就是狐狸精了?可不好,可不好!”
云千雪被她说得忍俊不禁,“也索性,它是个公狐狸,成了精也不怕。”
绿竹呵呵笑问道:“不怕什么?”
云千雪立时横了绿竹一眼,道:“不怕,什么都不怕了!”
霍延泓瞧着主仆两人逗趣儿的模样,跟着笑起来,可心里却想着乌兰图娅的事儿,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同云千雪说这个定贵嫔。他正烦恼着,忍不住微微一咳,让屋子里的人都退了出去。
云千雪见他进门,便是笑不随心,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乖顺的坐在他的身边,任他将自己揽入怀中,道:“怎么?出了什么事儿?”
霍延泓抚着云千雪的脸颊,小心翼翼的说道:“我告诉你,你可不生气。也不许不理我。”
云千雪仰头,一双眼眸盈盈柔柔,笑看着他道:“是什么事儿!”
霍延泓微微一叹,“刚封了乌恒的乌兰图娅公主为定贵嫔。”
云千雪怔了一怔,心口自然是说不出的微酸,面上却仍然挂着笑,道:“也是好事儿,皇上的后宫再得佳人。”
霍延泓一愣,不知云千雪这话是喜是忧,只觉着原本她该气,这会儿反倒笑起来,可是什么意思呢。他心里焦急,不自觉的黑了脸,沉沉道:“什么话?”
云千雪见他大是揪然不乐的模样,忙拉住他的手,柔柔一笑道:“我还没恼,你怎么恼上了。前一阵儿我也听说了乌恒与柔然联姻。今年你来木兰,不也是为着这个吗。如今乌恒的公主进了后宫,大齐也同乌恒联姻了,自然是好事儿。”
霍延泓心口这才微微一松,捧着云千雪的脸,仔仔细细的盯着她的神情,问道:“不气?”
云千雪撇了撇嘴,似是极为认真的沉吟着,“气,可也气的来吗?难不成,指望你散尽三宫六院?不过多一个定贵嫔,她与卫嫔、恪贵人可有什么分别?”云千雪瞧着他大大的松了一口起,忍不住戏谑道:“多少人巴不得享齐人之福,倒把你愁得什么似得。”
霍延泓紧蹙的眉心这才松下来,却仍旧放心不下,紧紧拢着她道:“当真?”
云千雪埋首在霍延泓的怀里,不教他看见脸上失落的表情,语气却仍旧是笑着,道:“当真,你安心吧,我会好好的。”
霍延泓能明显的感觉到云千雪肩膀轻微的抖动,可声音仍旧明媚而轻快。他哪儿还不明白。有这样的事儿,她心里难免不舒坦,可为着不教自己为难,便是做出云淡风轻的模样。他捉着云千雪的手,拉着放在胸口上,道:“你只要记得,无论做什么,这里总是你的,永远都是你的。”
云千雪软软的唔了一声,也没言语。
八月十五,正是人月两团圆的日子,定贵嫔是那一日入宫。
那日,外面礼乐吹大声极为热闹,远远的飘进环碧殿。云千雪因着这一胎不安稳,并没有列席迎新人的宫宴。
黄昏时沈青黛来看过云千雪,原本是预备安慰几句,可云千雪仿佛是没事儿人一样,也没多留,就赶她去赴宴了。
云千雪面上淡淡的,倒是看的绿竹心里不是滋味。
这会儿月上柳梢,云千雪坐在院子的石凳上,将白狐儿放在石台儿上,捏了一块儿酥皮月饼放在白狐儿的面前,笑吟吟道:“也不晓得它吃不吃这个!”
绿竹微微咬唇抱怨道:“不过是贵嫔位份,何至于这样敲敲打打的,让人听着腻烦!”
云千雪也不看绿竹,仍旧细细的盯着,看那白狐儿吃不吃那月饼,慢悠悠道:“好歹也是乌恒的公主,虽说是入宫为贵嫔,可一生也只有那么一次罢了。又有乌恒汗王和大阏氏在,脸面总要给足了的!”
绿竹小声,嗫嚅着道:“今天是个团圆日子。等一会儿夜深,娘娘只要闹肚子疼,必定能把皇上请来。奴婢……”
“做什么要这样?”云千雪沉了脸,摇头道:“无论是定贵嫔还是旁的人,侍寝都是早晚的事儿。我还能日日拦着、霸着不成?”
绿竹生怕云千雪心里不痛快,劝道:“娘娘,皇上……”
云千雪却没让她把话说出来,悠然道:“皇上怎么样,我比你们都清楚。”她话落,招呼了小顺子道:“把白狐儿抱下去吧,它该睡了,我也该睡了!”
小顺子立时应下,抱着白狐儿退下去。绿竹再不敢多说什么,扶着云千雪回去梳洗安歇。
云千雪兀自躺在床榻上,又不让小回子、绿竹两个就近守着。
屋子里,这会儿只亮着一只蜡烛。昏暗的烛火,摇摇晃晃的投在高处的墙壁上。隐隐有飞蛾的影子,从烛光前晃过。
云千雪睁着眼睛,一转不转的盯着墙壁,似乎隐隐能听见远处丝竹的声响。
其实她是睡不着的,可她知道,今晚上她若是不乖乖的睡下。这木兰行宫的许多人,也都是睡不下的。她早早进了被窝,说她困倦了,算是骗一骗旁人,也是骗一骗自己。
她这样望着床上垂下的帐子,不晓得过了多久,便听见外面有窸窸窣窣的响动。她侧耳细细的听着,似乎隐隐听见脚步声进了屋子。
☆、第32章 寄予厚望
云千雪怕是绿竹来瞧她睡没睡着,立时闭了眼睛,仔仔细细的听着那动静。
谁知,脚步声停在床边儿,许久也没个声响。她有些耐不住,睁眼一看。这纱帐外站着的,哪里是绿竹。分明就是一身吉服的霍延泓,隔着纱帐,又背着光,云千雪瞧不清他的神情,忙坐起来。
霍延泓这才抬手,将那纱帐卷起来,用床边儿的钩子挂住。坐在床沿儿上,一边脱了鞋,一边笑道:“听说你一早就睡下了,我在采菱渡外面逛了两圈儿也不敢进来。可又想看你睡得好不好,所以就来了。听绿竹说你一更的时候就睡下了,如今眼瞅着三更。方才根本就是在装睡呢!”霍延泓说着,轻轻捏了云千雪的鼻子,道:“怎么回事儿?”
云千雪惊诧不已的抱着被子坐起来,乌黑的长发如瀑一般倾泻而下,怔怔道:“你过来做什么……”
“我只是,”霍延泓刚开口,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好垂了头,拉着云千雪的手道:“我想你了。”
云千雪有些回不过神,又问道:“今儿个不是定贵嫔的好日子?”
霍延泓无奈一笑,竟有些狡黠的意味在里面,“酒灌多了,这会儿在月色江声里睡了。她睡得死,我就过来了。”他说着,拢过云千雪躺下,道:“得亏我来了一趟,若是不来,还不晓得你睡不着,却是唬了宫人!”
云千雪心中颇有些不自在,心觉着定贵嫔这样的好日子,生生被自己抢了,不晓得明天要生什么事儿,便推了霍延泓道:“我睡不睡的有什么要紧!好好的你不在月色江声,明天让人知道你抛下了定贵嫔,不晓得乌允术与阿兰朵阏氏要怎么说呢。如今好歹还在木兰,定贵嫔的娘家人还没走,总不好让他们没脸!”
“我错了还不成,我就来瞧一瞧你。你睡下,我再回去便是了。别总惦记着别人,想着你自己!”霍延泓忙软声劝下云千雪,道:“就一会儿,你安心睡吧,你睡下了,我也安心了!”
云千雪哭笑不得的一叹,立时闭了眼,只小小声道:“我也,想你了。”说完,整个人都钻进了霍延泓的怀里。
霍延泓也不说话,仿似哄孩子一般,轻轻的拍着云千雪的肩膀。
直过了三更天,听着云千雪呼吸均匀了。霍延泓这才小心翼翼的将她放下,为她盖好被子,起身出了环碧殿。
尽管皇帝尽力遮掩,可定贵嫔新婚的第一夜便是醉的不省人事,皇帝三更天从环碧殿出来的事儿,还是传了出去。
定贵嫔心里自然是千万个不痛快,第二日给太后请安的时候,便是如数都说了出来。
“皇上像是故意要把我灌醉似的,听宫人说,我一睡下就去了元妃那边。太后,我可不依,昨天晚上是我的好日子,皇上做什么要去元妃那!”定贵嫔到底是娇生惯养长大的,性子直率又有些跋扈霸道。
踏月忙提醒了定贵嫔道:“娘娘如今入了宫,不好在太后面前总是我啊我的,当自称臣妾。”说来,这样的自称,倒也没什么了不得。云千雪与姜子君两人,在太后面前也时长会以我自称。只不过踏月瞧着定贵嫔性子娇气,有心压一压她的气焰,便是鸡蛋里挑骨头一般的提醒她道:“皇上去哪儿不去哪儿,也不该娘娘您妄议!”
定贵嫔听着踏月这话,立时阴了脸,道:“昨天是我的好日子,难道我不该问一问皇上为什么不留下来吗?在我们乌恒,新婚之夜没有一起度过,往后夫妻都不能和睦。”
太后垂首细细的品着新供的大红袍,袅袅茶香入喉,也不理定贵嫔的话。
踏月陪着笑,道:“什么夫妻不夫妻的,娘娘您是贵嫔,是皇上的妾妃。娘娘说的那是乌恒的规矩。如今贵嫔娘娘入了大齐的后宫,就要守着大齐的规矩。”
定贵嫔到底年纪小,听着踏月这话,分明就是要她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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