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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本无邪-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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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经理见她说的直接,把他原先吞吞吐吐的话都说出来了,又是松口气又是有些愧疚:“知聆,不是我不护着你……你也知道,我好不容易在这个位子上坐得稳当了,我又这把年纪了,不容易……”

“我明白,明白……”知聆急忙说。她就见不得人家示弱,明明错不在自己,可是看老张这样,心里却忍不住难过。

“其实你人真的挺好,面上虽然冷冷淡淡地,可是真没得挑,我还记得呢,那时候我儿子病了,可是你去看他,还给联系了好大夫的,不然我儿子现在哪能活蹦乱跳地考大学呢,知聆,说起来我欠了你很多情……”老张碎碎念起来,不知是因为愧疚,还是难受。

“别提那些了,那都是我乐意做的,”知聆振作起来,“我没了这份工作不要紧,老张,你别为难。”最后这么诚心实意地说了一句,知聆想了想,微笑:“我先出去了,顺便打一份辞职信。”

老张目瞪口呆地,看着知聆走到门口,急忙叫住:“等等,等等知聆!”

知聆站住脚,老张望着她,嘴唇动了动:“你先别急,今天高层有个会议,我抽空看看,能不能亲自问问段总,看看段总的意思……如果那不是段总的意思……”

“哦……”知聆怔了怔,看着老张,“量力而为啊。”

老张又习惯性的擦擦汗:“嗯嗯,我好歹也是老员工了,问句话的权力总该有吧……你先出去吧。”

知聆只好拉开门出外。

背后老张望着门关上,往后坐回椅子里,怔了会儿,忽然把手帕扔在桌上,骂道:“不就是靠着会浪才攀上太子爷吗,有什么了不起的!骚娘们,真当自己是正宫娘娘了!我操他奶奶的!”

不知不觉到了中午,餐厅里头又热闹起来。知聆打了饭坐下,听女人们的会议已经展开了。

同事甲说:“同志们,最新新闻报道,经过我挖地三尺的追踪研究,我发现了咱们段总女朋友的另一件机密。”

同事乙说:“什么?是她整容了对不对?我看她的鼻子有些奇怪,眼角好像也开得大……”

“不是!”同事甲白她一眼,忽然又问,“她整容了?这消息哪里来的,可靠吗?怪不得……我也觉得她的胸最近大了很多。”

同事丙忍不住:“我说我说,别又扯了,赶紧说是什么机密啊?”

知聆默不作声地扒着饭,听同事甲说:“哦,对了,是这样的,大家都知道段总有女朋友的消息是半年前散发的吧?可是经我研究,我发现段总跟聂文鸳认识……是从那一次车祸开始……”

“车祸”两个字蹦进了知聆的耳朵,就像是米饭里夹杂了一颗石头似的,一下就噎住了她。

知聆停下勺子,静静地望着面前的白米饭、番茄汤,红色的番茄汤里飘着打散的鸡蛋,她的眼前忽然闪过一团血色。

“车祸……”乙丙丁一起惊叹了声。

丁忽然直了直脖子:“你是说段总刚回国不久出的那一场车祸吗?”

“可不是,”甲得意,“虽然这个消息被上面压下来,报纸上没有登,但是我在网上找到了几张图片,是那时候在场的路人拍的,我发现里面有个人,就是咱们的太子妃聂小姐哟。”

“真的假的,难道是幽会的时候出了车祸……”

“才不是!当时他们还不认识,”甲皱眉,却看向知聆,“知聆姐,这件事你应该清楚吧?”

“什么?”乙丙丁又叫起来。丙惊奇了一下后,忽然说:“对了,我记起来了,一年前……出车祸的那时候,知聆姐不是……”还没说完,就被乙狠狠地踢了一脚。

丙明白过来,急忙闭嘴,乙说:“小甲啊,你怎么这样,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甲有些着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那时候知聆姐正跟聂文鸳在一起,应该是那场车祸的重要目击人啊,知聆姐是不是?我真没有别的意思。”

知聆勉强一笑:“没事……小甲说的对,我现在才也想起来,原来那时候出车祸的那个,就是咱们段总?”

甲乙丙丁见她神情没有大异样,都松了口气:“就是就是,据说要不是抢救及时,段总估计就没机会来接管公司造福我们广大女同胞了……”

“哎呀,不会是聂文鸳救得段总,段总才知恩图报爱上她的吧?”

“这不可能,这又不是什么坏事,要真是聂文鸳做的这天大的好事,那她肯定得大肆宣扬,没道理我们一点儿也没听说啊?”

“对了,知聆姐,他们在那时候就认识了?”

知聆想了想:“这个我……”

正说到这里,乙忽然神色一变,用力咳嗽了一声。

她们几个经常聚餐,已经有些心有灵犀,当下齐齐住口,看向知聆身旁。

知聆也正转头看过去,却意外地看见聂文鸳居然正站在身边桌子旁,居高临下地看过来,眼神冷冷地凝视着她。

“聂小姐……”甲乙丙丁打招呼,甲丙丁说自己吃饱了,端着盘子要退避三尺,却被丙拦住。

聂文鸳看了四人一眼,就又看知聆:“方知聆对吗?”

不是同一个部门的,何况她暗中针对自己,知聆就只是点点头。聂文鸳说:“背后不要碎嘴说人,方小姐该知道这个道理吧。”

知聆皱了皱眉:“聂小姐,什么叫碎嘴?”

甲乙丙丁见她居然顶撞聂文鸳,都倒吸一口冷气。

聂文鸳眼神莫测高深,却见了几分怒容:“那么刚才,你们不是在说我?”

知聆说道:“在说段总,聂小姐偶尔出现了一下,而且我们并没有对聂小姐展开任何的人身攻击,所以我不觉得那是碎嘴,难道聂小姐背后没有说过人吗?”说到最后,不由地想道聂文鸳背后叫经理开除自己的事,知聆微微一笑,目光清澈看向聂文鸳。

聂文鸳见她反问,自然心知肚明,大怒之下竟握紧了拳头。

平日知聆多半不声不响地,没想到关键时刻如此给力,甲乙丙丁暗中替知聆叫好,却又替她捏了一把汗。

丙赶紧打圆场:“行了行了,都说吃饭的时候不要讲话,你们偏爱说些明星啊什么的,这下让聂小姐误会了。”

甲也赶紧说:“聂小姐,对不起!以后我们不会再说了。”

乙丁也随声附和,只想聂文鸳赶紧离开,希望别让知聆惹祸上身。

谁知知聆面色淡淡地,看也不看聂文鸳,手中握着勺子,一口一口地开始吃饭。

把甲乙丙丁惊得无语,一个个心中大叫知聆真是女英雄,竟敢无视得宠奸妃的存在。

聂文鸳看看几人,又看看知聆若无其事的模样,身子微微发抖,最后一挥手,把知聆的餐盘从桌子上扫落下去。

这下子,半个食堂的人都看向此处。

知聆仍旧坐着,淡定且漠然,甲乙丙丁叫苦不迭,却又纷纷做好准备,如果聂文鸳动手的话就即刻扑上去拉偏架,却见聂文鸳冷冷地看了知聆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快步走了。

一直等她离开,餐厅才又恢复如常。甲乙丙丁落座,一面安抚知聆,一面纷纷开始攻击聂文鸳,说她一朝得宠鼻孔朝天,几乎不知她自己是谁了,甲更继续曝露自己搜集来的消息,原来聂文鸳没认识段深竹之前,住在一个月月租两千的租房里,现在认识了段深竹,也不知她用了什么法儿,段深竹竟送给她一套公寓住着,真是麻雀变凤凰,今非昔比……

下班后,知聆想着是不是要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站在公司门口等车的时候,却正瞧见段深竹开车送聂文鸳,真是难得帅俊女的靓丽,世间的璧人,冷眼一看,不过如此。

而聂文鸳笑得甜美可人,清新无害,像小鸟依人般偎在段深竹身边儿,哪里有半点中午餐厅里那咄咄逼人的凶恶模样?

知聆看着两人,莫名就想到昨晚上的那个梦,聂文鸳,——彩鸳,古代段府那个当姨娘的彩鸳,跟现在这个成功上位的聂文鸳,究竟哪个是真,哪个是杜撰?

知聆忍不住又抬起手掌来看看手心,那伤还在,像是一个记号,也像是一个提醒。

知聆垂眸的功夫,段深竹开了车从面前经过,他随意扫了一眼车旁公司门口,却只从车子的倒后镜里看到那一身银灰色行政制服套裙的身影,披肩的头发,随风往后轻扬,车子往前,镜子里的人影就也消失不见了。

知聆才上了出租车,就接到赵宁哲的短信,他约知聆晚上去餐厅吃饭,知聆望着那条短信,想了想,觉得这大概是赵宁哲为了昨晚上没有回家所做的补偿。

知聆本要回复的,望着手机屏幕,一瞬却又有些万念俱灰,便仍把电话放进手提袋里,只歪头看着车窗外头。

天色黄昏,正是下班的高峰期,高楼大厦的丛林里,知聆望见前方天色如火,依稀可见晚霞的踪迹。

眼底,许许多多的人穿行在两侧的路边,个个行色匆匆,像是能流动的图画。

知聆转头看望前面,前头红绿灯变幻,车流量大,车子走的极慢,身边的出租车司机不由地低低骂了几句,虽有些焦躁,却还按捺,终于绿灯变化,前头车子快了起来,司机迫不及待一踩油门冲出去,谁知道前头的车不知怎地,猛地停下来,司机来不及提防,只听得刹车的刺耳声传来,旋即“彭”地一声巨响。

知聆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是给无形的巨手攥住,狠狠摇了摇,于是眼前的所有东西、景物都飞了起来,身体被巨大的恐惧笼罩,意识模糊,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往前冲去。

作者有话要说:kikiathena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6…18 13:30:50 =3=

☆、第 4 章

赵宁哲发了短信,过了很久却没有知聆的回信,他想了想,终于忍不住拨了电话过去。

接电话的却是个男人的声音,赵宁哲吓了一跳,以为自己拨错了号码,正要挂机,扫了一眼屏幕,心中惊了惊:“你是谁?”一瞬间心中掠过千万个念头,种种都是其黑暗无比。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粗噶,也不太有礼貌,反问:“你又是谁?”

赵宁哲不由动怒,正想再说,那男人又匆匆地说道:“这个电话的主人刚才在我车上,车子跟人家撞了,其实也没怎么严重……谁知道她就晕过去了!你要是她的什么人,就赶紧来市立医院……”

赵宁哲脑中的黑暗念头尽数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眼前反有些发黑了,他扔下电话,调转车头往医院赶去。

“二奶奶来了……”

耳畔响起女孩儿的声音,知聆皱了皱眉,缓缓睁开眼睛,就听见胭脂又说:“二奶奶怎么得空来了?昨儿我们姨娘兴致好些出去走了一遭,谁知大太阳底下就中了暑热,爷亲给送回来了,嘱咐让歇着,这会儿还没起呢……二奶奶先坐坐,我去叫姨娘起来。”

知聆心头一惊:怎么又在段府了?

“不必了,”有个稍微冷淡的声音果断响起,“我既然来了,就不差这一步了,我自个儿进去看看方姨娘。”

眼前光影转动,是帘子给挑了起来,有人走进来。知聆转过头去,正好对上一双倨傲挑剔的眼睛,眼梢往上挑着,发髻也梳得高高地,上面戴着一支凤凰展翅的金钗,流苏在前头随着动作微微晃动,又是通身剪裁得体的墨绿色锦缎衣裳,上头缀着富贵凤尾花,双手垂在腰间,腰身亭亭,贵不可言。

胭脂跟着进门,见知聆睁开眼睛,一怔之下便上前来挽帘子加搀扶:“姨娘醒了?正好二奶奶来看您,我才要来叫醒了呢。”

二奶奶正是段二爷嘉安的夫人,听了胭脂的话,又看知聆一眼,脸上就露出几分不屑地笑来。

知聆靠着胭脂的手臂坐了起来,转头看向二奶奶,却见她神色虽则傲慢,却是个美人胚子,脸儿白皙,柳叶弯眉,正目光一转也看向自己。

知聆本不想开口,却不妨手臂上忽然一疼,却是胭脂在那里轻轻地捏了一下,知聆转头看向胭脂,却见胭脂冲着二奶奶使了个眼色。

知聆才缓缓说道:“二奶奶安好。”

二奶奶闻言,才似笑非笑,这会儿缨儿搬了锦墩进来,二奶奶却道:“不必了,我就是来看看方姨娘的,再者有几句话说,说完了我就走了,没有闲工夫坐着。”

知聆说道:“二奶奶要说什么?”

二奶奶敛着手,看着她,说道:“我知道方姨娘身子不好,本是不愿来打扰你的,只不过,昨儿宋姨娘在太太面前告了一状,说是方姨娘对面撞她,害得她差点跌倒伤了胎气,太太很是生气,本是要立刻叫方姨娘你过去问话的,因我听说方姨娘中了暑热,就劝了太太几句,加上那时候晚了,太太便没再计较,只叫我记得来问问你怎么回事儿。”

胭脂听了,就看缨儿。缨儿忙道:“二奶奶,这件事是没影子的,昨儿是我陪着姨娘出去的,从头到尾都看得清清楚楚,是宋姨娘先挑衅我们姨娘,姨娘不理会她,她自己觉得没脸,就来撞我们姨娘,她是纹丝没有伤的,倒是我们姨娘的手给蹭破了皮。”

缨儿说着,就来掰知聆的手,给二奶奶看那伤。

二奶奶听着她说话,又扫了一眼知聆手上的伤处,不由半冷不冷地笑了笑:“好两个能干的丫头,又会说,又会做,可见大爷对方姨娘是真个儿上心,特意挑了你们两个能言会道的来给她护驾……”

胭脂一听,赶紧陪笑:“二奶奶,您过奖了,我们两个都是笨头笨脑的,是大爷不嫌弃才……”

“行了,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二奶奶却一甩手,道,“我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不知道?几个妾里头,大伯最上心的怕就是方姨娘了,我虽然管着后院的事,却不愿意就来揽这起子,弄得不好,反让大伯记恨上了我,但是太太那里吩咐了,我也躲不过,就只好来走这一遭了,你们都别紧张。”

胭脂听了,这才松了口气,忙笑道:“二奶奶是明白人,也是我们姨娘的福气。”

二奶奶嘴角一挑,才又一笑:“不用拍马屁,宋姨娘事儿多,这个我也是知道的,再说我知道当时大伯在场,若有不公,以大伯那刚直的性子,自然不会半句话也不说,是宋姨娘自己没事儿找事,可是她那个人蠢笨就算了,你们别总是给她空子让她钻啊,她现在又是有身孕的人,比不得寻常……你们见了她,别跟她照面,宁肯转个弯儿也避让着些,岂不是不会生出这种闲气来?”

缨儿还有些不服,胭脂却道:“二奶奶说的是,以后我们必然会加倍小心的。”

二奶奶听到这里,才叹了声,又看知聆:“只不过我这番话怕是白说了,你们主子眼里,怕是在怪我多嘴多事罢了。”

胭脂忙又示意知聆。知聆微微一笑,道:“二奶奶说哪里话,我素日呆呆怔怔地,也没有人跟我说这些规避的好话,二奶奶肯说,是我的造化,我心里是感激的,说出口来,反倒觉得轻浅……”

二奶奶一听,眉毛挑了挑:“你当真肯听我这话?”

知聆点了点头:“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二奶奶已经给我留了许多颜面了,我心里是知道的。”

二奶奶自进屋以来,就没正眼看过知聆,连身子都是侧对着她的,听到这里才转过身来,上上下下地又打量了她一番,末了一笑:“若真是这样,却是你的造化,也是我的造化了。”

知聆轻轻咳嗽了声,不再说话。二奶奶看向胭脂,道:“你们主子的病拖了多久了,找太医看过了不曾?”

胭脂见她竟问起这个来,受宠若惊:“先前因请了几次……后来怕人闲话,不敢再请,幸好姨娘还过得去,凡有个小病,熬一熬也就过去了。”

“别大意了,”二奶奶又扫知聆一眼,说道,“总是这样也不是长久,前头老太太那配药,你们趁势去请个太医来给方姨娘看看,只要不是什么太破费的药物,一并配了也是好的,岂不比白白干熬着强?”

胭脂大喜:“多谢二奶奶!我这就去。”

二奶奶淡淡一笑:“只别说是我说的……就抬是大爷的名头是了……”

胭脂连连点头:“就听二奶奶的。”

二奶奶这才又道:“好了,说着说着,就说多了,时候不早,我也该走了,你们好生照料着你们主子吧。”

知聆闻言,就下了地:“我送二奶奶。”

二奶奶见她十分恭敬,面上笑意浓了几分:“行了,不敢劳烦,你养着吧……”说到后面几字,声音也温和了几分。

胭脂跟缨儿不敢怠慢,双双送了二奶奶出门,这才抽身回来。掩了门进了屋子,缨儿先叫起来:“今儿太阳是打那边儿出来,怎么这位母夜叉竟这么和善,变得观音菩萨一般?好姐姐!我是不是在做梦呢?”

胭脂看她那轻狂模样,便道:“你先别叫!留神给人听到了。”

知聆却已经坐回床上,呆呆地望着帐子出神。见两个丫鬟欢天喜地似的进来,便转头道:“怎么了?你们竟这般高兴?”

胭脂便笑,缨儿嘴快,就说:“姨娘还不赶紧烧香念佛呢,咱们这位二奶奶,有名地母夜叉……苛刻无情的,今次她来,我还以为是因为奉了太太的命过来为难姨娘的呢,没想到竟发这样的善心……”

胭脂说道:“这也是因为爷宠着姨娘,故而二奶奶也不敢十分不把姨娘放在眼里呢,可笑宋姨娘,昨儿闹了一场不说,爷都没说话,她竟还有脸去太太面前告状,可气太太居然还信了她……”

“谁叫她如今怀了身孕呢,”缨儿撅嘴,“二奶奶说让我们以后看见她要绕弯走……凭什么呢。”

“说来我还要说你呢,二奶奶是为了我们好,息事宁人,你就当避开瘟神不就得了?抱怨什么。”

知聆听着两个丫鬟说话,又想到方才二奶奶那一番话,只觉脑中无数言语飞来舞去,弄得头疼,忍不住叹了口气。胭脂闻言,就放低了声音:“算了,不要再多说闲话了,横竖二奶奶发了话,我们便趁热打铁,赶紧去请个太医来给姨娘看看,免得夜长梦多……”

缨儿跳起来:“还是姐姐明白,我这就去!”

缨儿去后,胭脂安静,倒了一杯茶给知聆喝了,知聆便卧在床上,模模糊糊地便又睡了过去。

且说二奶奶领着丫鬟出了知聆的院子,那丫鬟名唤红玉,是她身边儿最得力的大丫鬟,见左右无人,便道:“奶奶怎么忽然对那位这么好,还许了她配药,奶奶是真的呢,还只是说说哄哄她的?”

二奶奶漫不经心地冷笑了笑:“小蹄子,你惯常聪明,怎么这会儿竟傻了起来,你奶奶我虽不是男子,却也是个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做什么去哄她?”

红玉道:“可是夫人明明不喜欢她,奶奶这样,岂不是会得罪了夫人 ?'…fsktxt'”

二奶奶看她一眼:“夫人不管家里头事,只要没有人碎嘴告状,她便也不会知道,何况多一味药,不是什么名贵的,值几个钱?且我对他们说了,是顶着大伯的名头,若是大伯发了话,婆婆又能说什么。”

红玉思谋了一阵儿:“那奶奶先前不也是不喜这位的么?”

二奶奶站住脚,望着墙边一朵开得极好的白色蔷薇,伸手拉住了,细细地嗅,闻言斜晃了红玉一眼,说道:“你这蹄子,所谓‘十年河东十年河西’,我只是看着她的样儿,忽然想到,人活一世,谁知道以后是什么个模样呢,何况她到底还有个依仗……再者说,她的出身,原来不比我们家低,谁知道一朝失了势,竟落到如今这般田地……”

二奶奶说着,面上略见几分惆怅,手一松,那朵蔷薇弹了开去,于风里晃晃悠悠。

二奶奶迈步往前,缓缓而行,又道:“本来我也不管的,这横竖是她的命,又有什么法子?然而方才你也见到了,她那模样,不像是先前那么清高了,也并未对我傲慢不理,反而知情识趣地低了头,难道我还要上去踩她一脚不成?”

红玉听了,便会心地点了点头,琢磨着说:“说起来这方姨娘也是可怜的,当初她家里那么大的势,竟沦落成这等境地了……身子不好不说,还被宋姨娘等排挤……这要是在以前,谁敢对她说个‘不’字呢。”

二奶奶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她那样一个人物,如今这般,这府里头暗怀心思的人多了去了,想踩她一脚的人,哪个不是虎视眈眈地……我又何必去‘助纣为虐’,若是能稍微帮她一把,也就算了,就权当是给自己积德了。”

知聆醒来后看到赵宁哲的脸,医院的白炽灯下,几乎以为仍在梦中,反应过来后便张开手臂将他抱住,喜极而泣。

赵宁哲见她如此,只以为她是被车祸吓坏了,心里喜欢且怜惜,急忙抚着她的背安抚。

车祸的时候,知聆的头撞在玻璃上,便晕了过去。经过一番细致,却没查出她身上有什么其他的外伤,脑部也细致地做了扫瞄,并无异样。

如此忙忙碌碌,一夜竟在医院里度过了。到了早上医生把详细报告送了来,且通知说可以出院了。

赵宁哲松了口气,陪着知聆出院,叫她等在门口,自己去取车。

这会儿正是八点多钟,阳光正好,光线柔和,光芒温暖,知聆仰头眯起眼睛看,忽然想:她在段府看见的那个太阳,跟此刻的这个,可是一样的?

知聆发了会儿呆,眼睛却有些受不了,便闭了闭眼,不再去看太阳,谁知低头的功夫,却见地上多了个长长地影子。

知聆还以为是赵宁哲回来了,便道:“这么快……”说着便抬头,谁知道却见到一张令她心悸的脸。

——段深竹。

段深竹是从医院外来的,闻言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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