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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大吉-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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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姑娘,太子找你。」
大清早,宫女进来通报。
他来了!纷纷掀被一跃而起。用最快速度梳洗完毕,冲出宫外,忽地煞住脚步,怔在殿前。
日光流丽,她见到那个让她鸟叫也想虫叫也想的男人。那人器宇轩昂站在蓝天底,他牵著一匹棕马。听见脚步声,他转过脸来,於是纷纷止步。隔著距离,他们望著彼此,她眼睛发亮,他目光闪动,这几日的思念尽在不言中。他们之间微妙的情愫,无声地暗涌。
他深注她一眼,嘴角微扬,他问她:「会不会骑马?」
「不会。」望著他俊朗的轮廓,纷纷心儿怦怦跳。
「我教你。」他说。纷纷听了,憨憨地咧嘴笑了,白牙闪闪发亮。
皇室御马场,林荫密密遮蔽日光,地上未融的雪闪烁光芒,像坠了地的星子。
纷纷安坐梁御风臂间,他揽著辔绳,操纵马的方向。他刚刚教会纷纷怎么上马,她学的很快。他又教她怎么操控马匹,她很快地摸索出技巧,但仍需多加练习。
然後,他说要载她绕绕马场边的林子,他将她拉上马,将她圈在胸前,他们共乘一匹马,享受这温暖时光。
穿越树林,纷纷注意到覆盖树梢的雪,不时因日照融化,一片片坠落地面,纷纷愉悦而缄默地坐在粱御风双臂间,心情很好,她嘴角一直挂著浅浅笑意,她呵口气,呵出一溜白烟。
她回头,留意到雪地上的马蹄印子。她抬头,他也正俯望她。她脸红,问他:「怎么忽然想教我骑马?」
梁御风望著她可爱脸庞,他微笑,并没回答这问题。她望住他,怱感不安。
「怎么?」他是来道别的吗? 「喜欢骑马么?」他问,还是没说为什么。
她微笑。「当然,挺有趣的。要让我多练习,肯定可以骑得很好。」
梁御风将下巴搁她顶上,贪恋她甜美的气息。已经有臣子反应,要他送走羽纷纷,他代父处理政事,很多事不能任性,而太师听闻傅筱婉负气绝食,也暗示著要 他快把纷纷送出宫。
已经没有理由留她了,却还是自私地一日多留一日。梁御风闭上眼睛,偏头让纷纷的发暖著他脸庞。这气氛多美好,只恨光阴匆匆。他已听见离别的响音,他松开辔绳,抱住她,紧紧地。
「太子……」纷纷轻喊。低头,望住圈在腰上那大大的手掌。纷纷目光闪动,眼眶热了。他来跟她道别的,是这样吧?老天!她心紧,不敢问。
「纷纷,你最想要什么?跟我说。」他愿意给她,只要是她喜欢的,他好想给她些什么。
马儿温驯地踱向林荫深处,纷纷望住前方路没处。好希望就这么跟他消失在林里。缄默一会儿,她轻声回答:「你已经给我很多,我什么都不缺了。」她揉揉鼻子,苦涩一笑。「有那么多钱,什么都可以买到手。」除了他!他是她最需要的,可惜他不是死物,买不来也强求不了,就算她想,也难傍身。
梁御风贴著她发畔,沉声道:「那么告诉我,你有什么愿望?什么事可以让你好快乐。」他渴望爱宠她,他渴望付出什么,他希望做点什么让她欢喜。因为不能爱她,不能留住她,他满心歉意,感觉很痛苦。如果能为她做些什么,让她快乐的,那么他心底会好过一点,那么他就不会这样恨著自己的无能。
纷纷抚摸马儿温暖的皮毛,静静想一会儿,然後,眼泪不受控制地泛出眼眶,她深呼吸,努力要忍住泪却没办法。她胸膛剧烈起伏,有一种痛梗在心口,喉咙很苦很酸,纷纷艰难地试著稳住情绪。不要哭,不要哭啊!
她苦涩地说了话,梁太子感觉心底落雪,冷得他透不过气。
「你要跟我道别了吗?」她问。
他难过地一窒。他的缄默,等同回答了她的臆测。
纷纷视线模糊了,她感觉到背後他起伏的胸膛,她後颈感觉到他沉痛的呼息,因为感受到他的难过,她眼泪再忍不住了,热热地淌落脸颊。
是的,这是最後的温柔吗?他来跟她道别,他要将她送走了,她要离开他了。
「你还记得那一场烟火吗?」纷纷问他。
怎能忘记!梁御风箍紧她,在那一场烟花底,他们初识。
「那时,你拉住我臂膀。」他说。那么多人,她偏来拉住他,实在可恶,从此教他难受,为她心疼痛苦。然而太多快乐也是她给他的,这相识的苦果他尝到了,然再让他选择一次,他还是情愿生命里有过她。
纷纷微笑感慨一句。「那天的烟火特别灿烂!」
「是吗?」他没注意,当时忙著打量她。
「可惜结束的太快。我最爱看烟火,每次见到烟火,总会有好事发生。」纷纷回忆道。「不骗你,真是这样。」她说著,他静静听著。「我永远记得,第一次见人放烟花,那天晚上我跟大小保第一次吃到烤鸭。」
他听了哈哈笑,她回眸瞠他一眼。「你不懂,买一只烤鸭吃,是我们卑微的梦想。那时我才十二岁,有个员外钱包被抢,我们帮他追贼,拿回钱包,他乐坏了,请我们上酒楼吃全鸭,烤鸭一上来,我的胃兴奋地几乎抽筋,忽然外边砰砰响,转头,就见几束烟花绽放,不知哪家富豪办喜事,放烟火呢,我第一次瞧见,震惊地箸子掉到地上。」
他笑了。「原来如此。那第二次呢?第二次见了烟花,有什么好事?」
「第二次更妙了!」纷纷摸著马背笑道。「第二回见烟花,那时我生大病,高烧不退,小保背我街上乱闯找医馆救命,可是没钱,大夫赶我们走,小保不放弃,一间一间试,天气很冷啊,他背我跑,我难受极了。」
他听了很心疼。「然後呢?」紧紧圈住她。
「我觉得我快死掉了,小保被石子绊倒,我摔到地上,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忽然天空砰砰响,我躺在地上看见漫天烟花,漂亮极了。小保哭著跑来扶我,有位大婶也过来帮忙,她看我病得严重,她说她丈夫是大夫可以免钱救我,所以我小命保住啦。从此我深信一见人放烟火,肯定有好事要发生!」
「那么……」梁御风低头吻她发棺。「第三场烟火……」
纷纷拾起左手,覆上他脸庞。「第三场烟火,我遇见你。」
他静了一会儿,哑声问:「有为你带来好事么?」
「有,很多很多好事。」她轻声答。
他猛地将她扳过来揽入怀中,马儿停住了。
前方已没有路,他们停在结冰的湖泊前,湖面氤氲著寒气。
密林深处,梁御风紧抱她,纷纷将脸埋入他胸膛。
「你还没告诉我,如今什么能令你快乐?」他问。只要是她的愿望,他渴望帮她实现。
纷纷深埋他胸膛,颤抖地哭起来。她不能说,她怎么能说?
「纷纷?」他心疼。
她不说。她怎么能?真心话,只一句——
永远陪我!除了这一件,没能让她快乐的事了。可是他不可能做到,纷纷揪紧他。
风来了,而——泪纷纷。
铭 铭 铭
收到老管家的信,傅将军连夜赶回府邸。
傅筱婉一见到父亲,便哭诉自己的委屈,她泣诉入宫遭公主们怎样排挤,以及太子为了羽纷纷怎样误解她。
傅将军明知爱女任性,然心疼爱女绝食多日,断不敢多苛责半句,只好言相劝,暖语安慰。「筱婉,别让爹担心,吃饭好吗?」傅大人命膳房备妥饭菜。「爹特地赶回来看你,乖,爹喂你。」
筱婉推开父亲,她红著眼睛,可怜兮兮,口气很虚弱地道:「除非……太子来见我……要不我死也不吃……让我饿死好了。」她把太子骂她的话说给父亲听。「 他……他拿个贱民跟女儿相比,还说女儿连羽纷纷都不如,爹~~」筱婉哭泣,矫揉造作地拭泪。「您说、您说女儿怎么咽得下这口气?!」筱婉抱住爹爹嚷。「筱婉不想活了,筱婉好委屈,筱婉好伤心啊!」
傅将军拍著女儿的背,耐住性子哄她吃饭,但她怎么也不肯进食,直嚷著要太子见她。
为了宝贝女儿,傅将军只好硬著头皮入宫面见太子。
一盏油灯吐著光晕,将军神色憔悴。
「太子……」将军为难,欲言又止。「老夫就这么一个女儿,她性子骄纵,都怪我宠坏她,你……」
「我明白。」梁御风亲自帮将军斟茶。「我已听说她绝食的事。」
将军恳求。「太子,这丫头实在任性,但老夫……」将军担忧。「老夫只有这女儿,听说您为了羽姑娘对筱婉相当不谅解,臣惶恐,恳请太子……」
梁御风将案上熏炉煽灭,一缕清烟氤氲淡去。梁御风注视著那已然熄灭的香炉,不带感情地说道:「别说了,我明日就去见她。」
随即问起军事。「傅大人,你驻守边疆,番兵情况如何?」
一提起沙场战事,将军立刻换了面孔,意气风发报告战绩。
铭 铭 铭
一见到太子,傅筱婉可得意了,终究他还是得来哄她。隐藏住得意的神态,她故作虚弱,在床上奄奄一息。
傅将军及家奴们房外守著。
梁御风站在床畔,冶眸打量她。
「我过来看你了。」他态度依然冷漠。
筱婉泪涟涟。「筱婉绝食七天了,您才来看我。」她跟他撒娇。「你不担心我?」
梁御风脸上闪过一抹轻蔑的表情。不,他一点都不担心她,他只觉得厌恶。
「你爹非常担心。」他说,对傅筱婉的任性倍感厌憎。
「那你呢?」筱婉问他。他打量她,然後俯下身来,筱婉心情激动,他要抱她?
他俯身,在她耳边低语。「你好像胖了。」鬼才信她七天未食。梁御风心底清楚,这一切不过是她的把戏。
「哪有!」筱婉听了脸色骤变。恼羞成怒地吼道。气得差点就下床理论,不过她及时忍住,还是努力装出病恹恹的模样,她又开始掉眼泪了。「太子哥哥是存心要筱婉死了才高兴吧?因为您喜欢羽纷纷,所以恨不得筱婉死掉,是不是?」她伤心指控,他听了叹息。
「羽纷纷明日离宫,如果你恼的是这个,大可不必。」他说道。表情不耐,只想快快结束这场闹剧,但她听了还不满意。
「太子,您答应筱婉,再也不见羽姑娘好吗?您答应了,筱婉就开始乖乖吃饭,好吗?」仗著爹爹在,她使性子要求。其实心底清楚太子爱著纷纷,她嫉妒又惶恐,她深爱太子,她要太子的身心都属於她一人。
「你想到的永远只有自己。」梁御风口气不屑。
筱婉红住眼睛。「我知道你好喜欢羽姑娘,可是你分明要娶的是我。说她比我好,您叫筱婉怎不介意?」筱婉握住太子的手,可怜兮兮哀求他。「答应筱婉吧,好不好?您自己也说她要离开了,那你答应筱婉啊,莫非她离开了你还要去见她?」一定是这样的!哼~~她不允许!
「我答应你。」梁御风不耐道。「这样你安心了?」
「真的?」筱婉破涕为笑。
梁御风望著傅筱婉,她五官美丽细致,却漂亮得太不真实。她矫揉做作,眼中永远只有自己。梁御风望著傅筱婉,心底越发想起另一个女子的好。他伤感地承诺。「我答应你。」他转身望住门扉。「傅大人,你放心了?」这下就是他们想听的? 呃——贴著门偷听的傅大人一阵尴尬,惶恐地朝里边道:「多谢太子、多谢太子啊!」
铭 铭 铭
临别前夜,公王们设宴款待纷纷与小保。
酒酣耳热,气氛欢快。公主们不停与纷纷乾杯,畅聊这段日子欢快的记忆。乐官奏乐助兴,明月高挂天际,满桌酒菜,公主们掏出私藏的珍宝赠与纷纷。
月公主指著美丽珍宝,对纷纷道:「喏,这全是姊妹们心意,给你纪念。」
纷纷拱手向众公主道谢。「好姊妹、好姊妹,多谢多谢。」
小保看了,「哇」地一声,全是稀罕的金钗银坠并那翡翠镯子,价值不菲。
「各位好姊妹——」纷纷爽快地乾了一杯,拎起一只大包袱,哗地倒至桌上,摆手道。「这是纷纷给公主们留做纪念的。」
哇~~!公主们诧异,瞪住桌上物品,个个眉开眼笑,啧啧有声,抢著拿来赞赏。
小保震撼,纷纷的礼物在那些珍奇饰品旁显得好粗鄙,不过是一些闲书,还破破烂烂地。也有宫外给人解闷的骰子,一些游戏用的纸牌,一袋弹子,一把弹弓,一只竹编的圆形小笼。小保满脸黑线条,真亏她敢拿出来献丑ㄟ!
公主们抢看纷纷的礼物,小保与纷纷则忙著将公主给的珍宝收进包袱。
「这是什么?」筱公主拿起竹编的小笼问纷纷。
「那个啊~~」纷纷收紧包袱。「给人养蟋蟀的,外边百姓最爱斗蟋蟀了。你们一人抓一只来养,闷时就将虫子拿出来打架,赢的有赏输的受罚,懂吗?」
筱公主眼睛一亮,望住姊姊们。「听来很好玩啊~~」说著拽住纷纷手臂。「不如明天就来玩这个,你教我们抓蟋蟀……」说完自己倒怔住了,明天……
明天?纷纷抬起脸来。
筱公主自觉失言,脸色一黯,松开手。「对喔,明天你就回去了……」
这一说,说得其他公主们伤感起来。纷纷见了,拿起箸于敲杯子高嚷:「ㄟㄟㄟ、各位公主们,今晚月白风清,气氛欢快,就让我及小保唱一段戏给你们听!」说著拉起小保。
「关我啥事?」小保嘀咕。
纷纷唱起曲来,扮男人拍拍胸脯豪气道:「我乃西村王相公,爱上东村俏姑娘……」那是他们常去酒馆讨钱唱的俗曲。唉~~小保硬著头皮陪纷纷唱,他扭捏作态,摇起屁股,逗得公主们哈哈大笑。
「我乃东村俏姑娘。」他娇羞地比著莲花指。「奴家早许给了北村李公子,与王相公有缘无分。」
「唉~~」纷纷作捶胸顿足状,公主们笑得东倒西歪。「可恼啊,满以为天赐良缘,谁知是镜花水月……」小保呜咽倒进纷纷怀中,公主见了又一阵大笑。
小保唱道:「今後万水千山,牢记奴家心底只有你……」
纷纷潇洒一笑,拍拍他面颊,对住小保唱:「吾与姑娘有缘无分,纵恩爱一场犹自两分飞,人说金风玉露~~更甚人间……」
小保惺惺作态哭起来。「奴家伤心,奴家好伤心……」
公主们笑得捧腹,暗处有人却揪心肠。
那是赶来的梁御风,他看纷纷唱戏,看她顽皮逗得妹妹大笑,然他心底清楚,纷纷心底难受。听她高唱有缘无分,他难过,掉头离开。而身後,纷纷与小保仍竭力耍宝,逗乐公主,与公主们大闹一夜,筋疲力竭才各自散去。
纷纷贪杯,喝多了,回去路上步履蹒跚,颠颠倒倒。小保想搀她,被她推开。
「你回去,我自己走!」
「纷纷……」小保想送她,她不肯。
「你别跟著我,我自己走!」她颠颠倒倒的入花苑,小保目送她,看著她娇小的身子消失小径。
铭 铭 铭
一轮月绽著光华,树影参差,纷纷微醺,踏著凌乱步伐,满苑乱闯,并没有直接回住的地方。凭著记忆她又来到那座亭子,又一次步上亭子。仿佛有默契,那男人果然安坐亭内。
「哈!就猜你在这里。」纷纷停伫阶上。「又失眠啦?」她笑问。为了不想他为难,她故作轻松。
然梁御风岂是笨蛋,他心如明镜,她的体贴教他看了心疼。他笑不出来,他招手要她过去。纷纷凛容,敛去笑意,走上前坐落他身旁。
梁御风将身上的袍子解下,给她披上。她拽紧袍子,闻到他的气味。
「晚上风大,不要著凉了。」他说。她嗯了一声,鼻酸眼热,两人都无语。
苑里花草摇曳,夜虫唧唧。好一会儿,他才说话:「东西都收拾好了?」
「嗯。」
「日後有什么打算?」
「挣了那么多钱,想跟小保开间店。」然後又缄默了。暗云缓缓飘来遮蔽月光,纷纷忽然想起来。「对了……那天……咱们初识,你给我的锦囊只有一颗大石头……」
他听了微笑。「是。」那时拿它当诊病的酬佣。
纷纷仰头问:「不会只是普通的石头吧?有什么名堂?」
他望著她,微笑道:「那是夜光石,番邦进贡的。」
「哦?」她不懂。「夜光石?」纷纷困惑。「可我搁在柜上,整晚不见它亮过。」
梁御风静静注视她,那专注的目光像是要把她看进心底,他瞧得纷纷脸红耳热。然後,他覆住她的手,纷纷目光闪动。他握紧她手,大大的掌心暖著她。
「要握住石子,像这样……紧握住它好一会儿,松手时,这石子便会亮上一阵,它能感应人的温度……」
纷纷喘了口气,低道:「原来真是宝物。」纷纷微笑,渴望他永远握著她手,但她知道不可能。纷纷明白,她再回不去那个云淡风清的自己,被他呵护过一阵,那情爱的记忆,也将永远亮在她心深处。唉,她一辈子也忘不了他。她苦涩笑道:
「第一次见面,就送这样稀罕的东西,你真大方。」
「因为你值得。」他说,纷纷听了抬起脸。他深情凝视她,往後再见不到她,这一想,他心头就像被剜空了那样空虚,他不会忘记曾经有个这样可爱的女子爱过他。她给他太多太多的感动和欢笑,然後那些快乐如今加倍地令他痛苦,因为他知道再也享受不到有她傍身的欢乐。
纷纷噤声,好半晌只儍儍望著他。那一双红红眼睛已足够令他明了,她多么舍不得他。他叹息,将她揽入怀中。
「答应我,好好保重自己。」
「好。」靠著他肩膀,纷纷低声问:「我离开以後,你会想我么?」
他缄默一阵,拍拍她的背,抚摸她头发。
「你听——」下巴搁在她顶上,他柔声道。「你听夜虫唧唧,往後听见这叫声就想你。」
「那虫儿不叫时呢?」
他贴著她头发笑了。「那还会有鸟叫吧?鸟叫时也想。」
「虫不叫鸟也不叫呢?」纷纷靠著他肩膀哑声问。
「就算虫不叫鸟不叫,不爬山也不拔菜,可我心底会有一只相思虫,它会在我心底痒我。就算看不见你,你也会像蝴蝶一只,当我想你,你就在我心口振翅。所以……我不可能忘记你,如果可以,就不会难过了。」
「所以……」纷纷仰起头问他:「你也遇见了那个鸟叫也想虫叫也想,教你想个不停的人吗?」她笑问他,可是眼泪淌下来。
他将她眼泪拭去。「是啊,我也遇到了。」他目光哀伤。
「是谁啊?」她泪汪汪。
他低头亲吻她哭泣的眼睛。「就是你啊羽纷纷。遇见你,我心则降,日後不管跟谁一起,我心属於你,你把它带走,往後你想我时,不要伤心,因为我一定也正想著你。」他安慰她,也不停地说给自己听。他们未必要真正傍身,只要心底想著对方,拥抱著那些回忆,这样也很好。
可是抱住纷纷,他知道这不过都自欺欺人。
他真想她不走!
铭 铭 铭
深夜,太子的亲信送纷纷与小保秘密出宫。纷纷拽著包袱,一直冷著脸。知道她心底难过,小保也不敢多话。一出了宫,小保与纷纷却怔住了。
「羽姑娘。」一名马夫候著,他牵著一匹白马,一见纷纷便迎上来。
「这是太子赠你的。」他将辔绳交至纷纷手中,她怔怔接过,揪紧绳子。
马夫继续道:「这是太子最锺爱的马,」马夫笑著说。「太子要小的转告羽姑娘,往後您想上哪,都让马儿带您去。太子说这匹马很通人性,肯定会善待您。太子要您走好,一路珍重小心。」
「哇!我第一次见到白马,真特别。」小保对住马儿赞叹。
纷纷上前抚摸马颈,白马低头,湿濡的鼻尖顶了顶她手,纷纷心下一怔,霎时明白——
这必是妍公主出事时骑的那匹马,原来被太子一直养著。他想好了要送给她,怪不得那日教她骑马。纷纷拉住辔绳,她摸摸它温柔道:「你也不属於这里,乖,我带你走。」说著拉住辔绳,与小保离开。
「纷纷、纷纷——」小保低声喊她。「你回头看看,宫城看台上站著的好像是太子ㄟ……」
纷纷却没停下脚步,反而越走越急,小保倒是频频回头。
「纷纷,真是太子,他来送你,纷纷?你不回头吗?」分明很喜欢他的不是?
纷纷抿唇,拉著马疾走。不,她不回头。妍公主那时也是这样走的吧?他也是这样目送她吧?当时,他不知有多难过。纷纷不回顾,何必令他瞧了更伤心?她忍住不哭,她也不要他见了伤心。
忽地一声砰然巨响,蓦地四周大放光明。纷纷怔住,小保惊呼。猛回头,纷纷獃住了,睁大眼睛,背脊一阵疙瘩,感动得獃了。
漫天烟火缤纷地燃亮夜空。是他,是太子为她放烟火!她看过很多次烟火,从没一场是独独为她放的,而他竟然……纷纷蓦地眼眶刺痛。
仰望看台上那落寞的暗影,她仿佛能见著他那一双温暖的眸光,他也正望著她吧?牵著马,纷纷欣赏著这场奢侈灿烂的烟花,泪不停淌落面颊。
她知道他为何这样做,因为那天她说,每次看见烟火都有好事发生。於是他为她放一场烟火,她看见了,心悸不已。他虽不能傍身,然给她的感动却是独一无二的。遇见他以後,往後她还能爱谁?谁能似他给她这样多感触?再没有了。
隔著距离,他们望住彼此,又一次,他们在同一场烟花底。那次他们相识,这次却是为著别离。
「还有啊,放的真久……」小保瞪著满天烟花诧嚷。「我从没见过这么灿烂的烟火!」
在燃放烟火的砰然巨响中,纷纷抿唇,与太子遥遥相望。她挤出一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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