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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宠无良痞后-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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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三的侍卫没来得及,倒是沈青画旁边的马葭一冲而起,只来得及掰开板斧,手心深深的血槽。沈青画脖子上也拉了一条口子,不长,可血却喷了出来。“噗”地,溅到苏三凌然正气的脸上。
苏三想过很多,比如,沈青画逃走;比如,沈青画拿着鸡毛当令箭;比如,沈青画要他娶她……苏三都可以解决。可是,苏三没有想过,沈青画一字不说,直接自刎!若是沈青画死了,皇上就会知道,他苏三,逼死了圣女,逼死了南国的圣女!皇上会怎么想?
沈青画这招,可真够高啊!要么同归于尽,要么,各走各路。
苏三拭去脸上的血迹,起身,轻吐一句:“走。”
原本官兵把手的街道,瞬间空阔起来。
看着苏三离去的背影,沈青画皱紧眉头,捂着脖子,哭号:“诶呦我滴个娘诶,可疼死老娘了!玉公子,玉公子,快来,疼死我了!”
冯玉才给马葭包上伤口,听着沈青画哭爹喊娘,忍不住敲了沈青画的脑袋:“刚不是挺威风,一下子镇住全场的,刚才的气势哪去了?”
沈青画咬牙切齿:“被狗给吃了!”
冯玉听着欢喜——苏三那种人,就是狗,恶狗,会咬人的恶狗!
马葭问,下次怎么办?
马葭担心的下次,来的很快。
那天正好下雨,凉丝丝的,沈青画在茶馆里,拿根茅草,逗马葭的画眉。马葭的画眉很英勇,打败过猫,所以沈青画觉得,这画眉,相当不错。
阿黄的伤势好得七七八八,又开始给沈青画做香酥鸡。成全了沈青画赏鸟、听雨、品美食的夙愿。
苏三是踩着雨点进来的。客栈的门虚掩着,门“吱呀”开了,在屋里听着,挺悠远,挺古朴。沈青画抬头见了,错觉是雨神出现,很美,很动人。
苏三的光头,特有几分禁欲的味道,衣领也层层地裹在颈项那里,喉结的曲线,比少女的身材还要窈窕。苏三在沈青画斜对面的桌上坐下,要了一壶毛尖,静静地品茶。幽幽的茶香,就好像是撑着伞走在古城墙下,怡然自得,有内涵!有深度!有品味!
沈青画没法讨厌苏三这个人,因为苏三长得,真的很合沈青画的口味,比香酥鸡还要美味。沈青画瞧了瞧面前的香酥鸡,突然感觉,从肚子里,涌出巨大的饥饿感。这种感觉,驱使沈青画,想要将苏三咬碎,吞下肚。
冯玉一巴掌拍在沈青画肩头,沈青画惊了一下。
冯玉挑了挑眉,在沈青画对面坐下,说马葭在楼上忙着,等会才能下来。眼角瞄了瞄斜对面坐着没动的苏三,问是不是阿黄手艺没有以前好了?从冯玉出现,到说完,沈青画都没有吃过一口香酥鸡。
沈青画夹了一块,依旧是那个味道,只是填不满心里的饥饿。
冯玉带下来的书,正是一百一十七回的《香销玉女经》。说也奇怪,这本书前几十回没什么意思,到了第三十八回的时候,突然精彩起来,不管是打斗斗殴,还是痴男怨女,抑或是重点的销魂场景,都写得相当地入味!
苏三瞄了眼书名,冯玉只当没看见。
苏三放下茶杯,问:“想不想要最新的《香销玉女经》?”
“……”
“我有完本。”
晴天霹雳!
冯玉后来觉得,苏三果然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果然是卑鄙小人,伪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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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全天尾随的神仙哥哥
原来写《香销玉女经》的人,就是苏三!
沈青画和冯玉两人,除了不知道该说什么之后,还发现了,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一个衣冠楚楚,一本正经,不苟玩笑的男人,写这种腻歪搞笑到无耻境地的小黄书?
马葭拍着苏三的肩膀,笑苏三,原来苏三是个闷骚货。
苏三不为所动。
冯玉笑道:“原来是只花和尚。”目光却飘向沈青画,问,满意否?
冯玉之所以说话这么文邹邹,是因为,他在读书。抛书荒野一十八年,如今捡起来读着,美不胜收。怎么读,都觉得有意思。当然,没有苏三有意思。
不过,冯玉能玩弄的,也只有书袋子。毕竟,苏三是什么人?是他这等屁民能调戏的?
为了配上光鲜华丽的外表,冯玉腰间,还配了一把短剑,二尺长,削铁如泥,是把宝剑。美人如玉,剑气如虹,自然是相得益彰。
冯玉喜欢念些“乱红飞花”、“卧阑听雨”的句子。冯玉声音很美,念出来就是和别人不同。沈青画听着,觉得,肚子里的饥饿感,稍稍平复,叼着脆骨,嚼得嘎嘣脆。
雨略停了一会,冯玉眼看着天快到中午,说请大家去醉红楼。
醉红楼是大理最火的酒楼,因为在醉红楼吃饭,有飘香院的姑娘们作陪。飘香院的头牌,有时候也会到醉红楼坐场。
苏三也去了。
去了之后,苏三被人认出来了。一番“苏大人”长,“苏大人”短之后,终于等到开席。沈青画这个没出息的,刚开席就闹肚子,在一一问过,保证等她回来再动筷子之后,沈青画才火烧屁股地,一路跌跌撞撞地跑进茅房。
马葭和苏三自然是要等的。冯玉直接拿手抓了花生米;吃完之后又去吃皮蛋;想想之后,把水晶肴肉都吞进肚子。完了之后,舔舔嘴唇,看了看茅房,将卤肉转了过来,刚要伸手,马葭拦住了。“诶,还吃?”
冯玉往马葭肩头一靠,有气无力:“饿了……”那叫一个无限娇羞。
马葭叹气连连,摇头晃脑了一番,又叫来小二上菜。
全过程,苏三静静地看。
冯玉的食量,几乎可以用难以置信来形容。冯玉的解释是,他在长个(长高)。
沈青画脚步轻盈,一路欢脱地回来,瞧见桌上的空盘子,恨极一时,红颜一怒为馋虫,指着冯玉,咬牙切齿。
冯玉伸出纤纤十指,晃了晃,说是用手拿的,没动筷子。
沈青画,失策!
沈青画是不明白,为什么一顿饭吃下俩,马葭和苏三两人,那么……融洽?沈青画和冯玉两人凑在一起,盯着对面的马葭和苏三两人,把酒言欢,相见恨晚。马葭和苏三两人,都是一副癞蛤蟆吃到天鹅肉,到嘴的鸭子进肚子的表情,看起来非常满足。
明明一个美似仙人,一个丑比夜叉,怎么就能相看两不厌,难道眼前的两只都不是人?能够透过现象看本质?
冯玉扭头,醉眼朦胧:“他们看见了本质?”
沈青画莫名打了个寒颤,不敢再想。
冯玉和沈青画两人一边啃鸡骨头,一边想,明天去西山,看选花魁。
冯玉顺手一指,从三楼走廊经过的明艳女子,说,那就是飘香院的花魁。
沈青画看过去,下巴“嘎达”一声掉了,无意识地叫了几声“黄、黄、黄……”被冯玉一巴掌拍得清醒。
那女子转了眸子过来,秋水澹澹,嫣然一笑,莲步款款而来,玉珠落银盘:“苏大人,好久不见。”
这女子,沈青画前些年见过,是当今皇上的废后。其实也不能说是废后,在进宫前,这女子将清白的身子,给了一个赌徒,说不愿进宫。就当众人都以为,这女子得被抄家灭九族的时候,当今皇上下了圣旨,让这女子,一辈子以色侍人,尝够男人的滋味。
沈青画看着这女子,彩云出岫般的容颜,觉得当今圣上,真当是明君。这样一个女子,竟然舍得放手?随后转念一想,也是,皇上乃是天子,变成了绿王八乌龟龙,还不气死?也难怪会下那样的圣旨。沈青画想着,只能对当今圣上,表达无比崇高的慰问——人大姑娘宁愿毁了清白,也不肯嫁给当今皇上,这皇上,得是多极品风流人物啊?
苏三站起来,微微点头:“佟秀。”
那女子笑了:“如今奴叫挽琴,苏大人可别在叫错了。”
“佟秀?”
沈青画觉得,这苏三可真不识相,人花魁都说了,不要在叫她俗家名字了,怎生的还口口声声地念叨?难不成和这花魁有一腿不成?苏三这光头,白剃了!
挽琴与苏三闲话几句,就走了。进了二楼转角的那间屋子。
在挽琴开门的一瞬间,沈青画似乎听见了熟人的声音。可是一时间也没记起来,以为是在遛鸟街遇到的那群花花公子,也就没放在心上。
酒足饭饱,众人散会,马葭回店里,冯玉约了几个公子哥去南山踢球,临走还不忘叮嘱,说明天下午派人去接沈青画,看选花魁。然后,撇下沈青画走了。
沈青画和苏三是同路,又都没有马车,就慢慢地走。
刚下过雨的青石板,湿漉漉的,干净得很。路旁的柳树,如烟雾飘渺,每个生嫩的柳叶的尖上,都缀着晶莹的水滴。
侧过头,就能看见苏三俊美的脸,沈青画突然觉得脸有点烫。
苏三不是不开窍的人。沈青画并不难看。苏三从未见过沈青画这样的女人,整日抛头露面,和男人混迹在一起,可却不轻浮。沈青画看任何人的眼睛,都特别直接,只除了苏三。
所以苏三觉得,沈青画对自己,是一见钟情。既然沈青画送了这么个把柄给苏三,苏三没理由不善用。如果抛出了饵,沈青画也没理由不上钩的吧?等过一阵子再提圣女的事情,说不定就成了。苏三心里的算盘,拨的“噼里啪啦”直响。为了皇命,牺牲色相,也不是什么无法忍耐的事情。
沈青画的目光,再一次落在苏三脸上的时候,和苏三含笑的眼神撞了个正着,当即大窘,脚下步子一乱,眼瞅着就要栽了个大跟头。
这么好的机会,苏三就拿来献殷勤了——长臂一伸,将沈青画捞进怀里。
接下来就是狗血的剧情,诶呦我了个去了,苏三的玉手,就牢牢稳住了,沈青画胸口的小笼包……
更加狗血的剧情是,阿黄出来买卤菜,看见了!
话说,一个前几天还在大吐八两血的伤人,为了沈青画这只白眼狼,撑着残破不堪的身子(残破不堪?),出来买卤菜,居然看见这小妮子,和一个和尚公然搂搂抱抱,光天化日之下,有失体统,有失体统!
阿黄略略有些苍白的脸颊,慢慢泛起红晕,唇,抿成一条线,发丝在凉爽的晚风里,迷乱了沈青画的视线。
过了老半晌,沈青画才反应过来,对面看着万分眼熟的,是哪一位尊神!当即惊得一个蹦跶,跳得老高,妥妥帖帖地站在一边,惊慌失措:“香酥鸡……不!阿黄!我刚摔了一跤,香……那个!苏三,拉了我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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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收养……O。O……会暖床……

        
第十一章 有个秃瓢会娶我
沈青画这话里,充分暴露了,是有多么迷恋香酥鸡!沈青画害怕的,无非就是,如果阿黄生气,就吃不到香酥鸡了。
阿黄不认识苏三,也不知道苏三这个人的存在。苏三找沈青画当圣女的事情,沈青画还没有跟阿黄说,所以,在阿黄眼里,苏三就是一只调戏良家妇女的独和尚。
什么是独和尚?就是单身的、好色的、专门诱拐良家妇女,以一逞兽欲的光头和尚。正好苏三是光头;正好苏三调戏沈青画;正好苏三长得一脸鸡鸣狗盗的下作模样……这一切的一切,正好成就了阿黄心目中,关于独和尚的完美诠释。
其实吧,也不能怪阿黄这么认为。凡是美人,都有个特点——骨头都长得很匀称。苏三是美人,所以苏三的头盖骨,相当的圆滑。圆滑这个词,能不能用在头盖骨上,暂时撇开不谈,我们只谈苏三的脑袋。苏三的光头,是得道高僧帮忙剃的。高僧嘛,帮人剃头的手艺,都是玄乎玄乎再玄乎的,自然,苏三的头,就被剃得连个头发茬子都看不见。先天的优越条件,和后天精湛的技艺,使得苏三的光头,愈发的浑然天成,堪比大号的夜明珠,大月亮地里,都会让人疑心,那脑袋是不是能自己发光。
然而,苏三的光头,与苏三身上的华贵的衣服,不相称。
南国的和尚,几乎都是苦行僧,餐风露宿,日月同辉,寿与天齐。但是苏三!锦帽华服,唇红齿白,一副小面首的模样,就连那双猫哭耗子流眼泪的慈悲桃花眼里,都是满满的算计。
可怜的苏三,刚对沈青画动了心计,就被阿黄撞了个正着。堂堂八尺好男儿,节操从此是路人。
阿黄冷哼一声——苏三想对沈青画怎么样,还得看看他阎王刀同不同意!阿黄捏得手里的竹篮“咯吱咯吱”响,篮子里的三黄鸡,“咯咯”地叫得撕心裂肺;沈青画尾随其后 ,毛骨悚然。
阿黄这么生气,沈青画心里也不好过。沈青画不敢惹阿黄,就像是老鼠天生就怕猫一样,阿黄是沈青画的克星。
当晚,沈青画端茶递水,扫地叠被,殷勤得像个小童养媳,但是,也没有换回阿黄一个展颜。
沈青画抱着枕头,惴惴不安地过了一夜……
惴惴不安?呃……或许是吧……
阿黄在房间里,等着沈青画过来请罪,左等右等,等到月上柳梢,还是没有等到沈青画。阿黄起身,去沈青画门口瞧了瞧——沈青画睡得四仰八叉,吧唧着小嘴,念叨着“开大开小”、“香酥鸡”的。
阿黄看了一会儿,“嗤”地一声,轻轻笑出声来,掩了门。
沈青画觉得,阿黄这么生气,是不是因为,以为她有了喜欢的人,还赖在他身边混吃混喝?也是,自己拖累了阿黄,不然凭着阿黄这样的人,娶个天下第几美人,也是妥妥的。
沈青画突然想起上次,豆腐西施借着给阿黄称豆腐的机会,偷偷摸了一把阿黄的小手!沈青画想,如果当时她不在,阿黄会不会,半推半就的,这么一来二去地波涛汹涌起来?
虽然阿黄不是小气人,但是,阿黄的情路,确实是被她绊着——有她在,阿黄就不能和别的女人眉来眼去。阿黄也老大不小的了,想女人也是正常的。话说……阿黄是怎么自己解决的?想到这里,沈青画使劲摇摇头,把不该想的,从脑袋里甩出去!
于是,第二天一早,苦思冥想了“一夜”的沈青画,心怀不能碍着有情人终成奸夫淫妇的至高信念,一头从房间里蹿出来,冲到阿黄面前:“阿黄,你再也不用担心我嫁不出去啦!昨天在街上看见的那个秃瓢,他说让我做圣女,他会娶我。”
沈青画认真考虑过,苏三这个人,她并不讨厌,如果苏三娶她,她也没什么意见;如果苏三死活不肯,那就到时候再说吧。先把阿黄哄好,才是正经事!
阿黄手里的刀,“咯啷”一声落地,看着空了的手心,一脸呆滞。
沈青画扒在厨房门口,轻唤:“阿黄?”
这个理由不够好吗?能甩掉她这个拖油瓶,阿黄不开心吗?
阿黄进屋没多久,就又出来了,和蹲在门口刷牙的沈青画说,等会去沈青画的老家。
沈青画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老家在哪里,怎么突然冒出个老家?不是说,沈青画是流浪的乞儿么?想着想着,沈青画一个没留神,把一口青盐吞了下去,咸的直挤眼。
阿黄跟隔壁刘大婶家,借了辆牛车,沈青画背着小包袱,爬上牛车,乖乖抓好扶手。
阿黄看了看沈青画的蓝花小包袱,没说话。
沈青画问阿黄,要多少天才能到。
阿黄看了看沈青画手里的油纸包,告诉沈青画,等把炸脆骨吃完,就到了。
沈青画看了看手里的油纸包,开始啃脆骨。
牛车走到城外的时候,沈青画手里的脆骨,已经不多了。沈青画问盘腿坐在前面的阿黄,她出嫁,不好吗?
阿黄说,沈青画嫁人可以,不过那个秃瓢,还是算了。
沈青画打了个哆嗦,看了看头顶艳阳高照,有些莫名其妙——怎么突然有点冷?
沈青画把苏三要她做圣女的事情,说了一遍。
阿黄别的没听到,倒是知道了,沈青画脖子里的那道豁口,罪魁祸首就是苏三。
沈青画没否认。
沈青画刚想开口问些事情,阿黄跳下车,说到了。
“诶!阿黄,我话还没说完!”
阿黄回头看了看沈青画,又坐上牛车,拿好鞭子,静静地听沈青画讲完。
秋天的土地,有着醇厚而干燥的粮食熟透的香味,还有浓香的野花,喧闹的鸟叫,河水“哗啦啦”的清脆的声音,水果成熟的香甜诱人滋味,混着脆骨的香辣,在沈青画的鼻尖、耳畔,轻轻地渲染开来。
突然一阵干草被发酵过的厚重味道,直冲进沈青画的脑门!沈青画忙不迭地跳下牛车,指着老牛痛骂——“你这丧心病狂的,居然敢拉牛粪!”
说完,从路边采了一朵小野菊,塞进阿黄的手心:“阿黄,上!”
沈青画脑袋上,多出了一个鸡蛋大的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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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家乡情歌小调
沈青画和苏三的事情,阿黄没说什么。
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甚至连说让沈青画自己决定,这种话,都没有说出口。
说实在的,沈青画不太擅长这种情况。沈青画隐隐觉得,如果小黑在,就好了。那个一肚子弯弯绕肚肠子的人,一定一下子就知道,阿黄说的是什么意思。
穿过一条碎砖小路,在一个小土坡前面,阿黄停了下来。
这个地方,以前应该是个黑窑厂,里面住着个穷酸书生。
这书生认识阿黄,一打照面,就牵上嘴角,笑了:“天气不错,出来走走?”话刚说完,就看见沈青画,微微愣了一下,随即一个弯腰,深深地一揖,手都快碰到地上。
沈青画吓了一跳,往阿黄身后躲了躲。
那书生起身,见沈青画跳到一边,一脸的错愕。
原来这书生叫卢安生,来自一个偏僻的小山村。前两年进京赶考,却不想半路上得罪了世家子弟,被一路追杀,正巧被沈青画碰上,这才保住了一条命。
卢安生保住了小命,却错过了赶考,想着刚到大理,又要跋山涉水地赶回去,免不得有些怨气。沈青画就把这小黑窑送给了卢安生。脚抬抬就到大理城了,哪里去找这么好的地方?况且这小黑窑,通风透气又不进水,好到没话说!卢安生这个穷书生,只能一见面就给沈青画送个大礼。
沈青画刚看见卢安生那番大礼,刚想说,她以前,怎么就认识了,这么个迂腐的穷酸秀才时,卢安生直了腰,一拍大腿:“坏了!我炖的牛骨汤!”
沈青画就奇了怪了!这书生,有钱买牛骨头,没钱租个好点的屋子?
卢安生一边搅拌汤锅,一边指责沈青画,说沈青画势利眼了。“这地方,清静,出门不远就是河,洗洗刷刷的也方便。”
“那就是有银子了?”
卢安生一副跩得二五八万的,从袖囊里掏出三枚铜板来,一枚一枚地,用力排在木桌上:“瞧瞧,刚买牛骨头,孟三刀找的!有钱!大爷我有钱!”
沈青画心想,娘蛋的!刚才怎么会以为,他是个穷酸迂腐老掉牙的书生?
阿黄拍了拍卢安生的肩膀,示意卢安生凑过耳朵,嘀嘀咕咕地说了什么。沈青画好奇的!恨不得变成小飞虫,落到他们耳边听一听!
卢安生听了以后,垂下眸子,想了想,点点头。
卢安生迎上沈青画询问的眸子,问沈青画,还记不得家乡的小调。
沈青画这个失忆的娃子,能记得什么?只觉得,卢安生唱的曲子,稀奇古怪的,什么“彩虹就在浊马的心上”什么的,浊马是什么马?
不用沈青画想明白,反正沈青画也想不明白。卢安生干脆就给沈青画说了明白——
这首小调,是沈青画以前经常唱的,说是只记得小时候,爹娘带她一起去骑马,唱的就是这首歌。其他的,她就不记得了。
沈青画流浪到南国的时候,才七、八岁。卢安生当时听到这个岁数的时候,吃了一惊!卢安生老家的那个山沟沟,七、八岁大的孩子,单独一个人的话,恐怕被野兽啃得,连骨头渣都不会剩。
沈青画流浪过来的时候,周边国家,没有一起大型的天灾爆发。这就有些问题了。
卢安生说,他也没有考察过,但是,可以肯定是,只有沈青画,单独一个孩子。一个孩子不太可能通过边境,毕竟沈青画连个文牒都没有,怎么经过一座一座又一座的城池呢?卢安生根据种种情况分析,沈青画应该是被人追杀,有人带着沈青画逃了,而敌人并不知道。至于保护沈青画的这个人,或许是死了吧。
卢安生这么说的时候,那个销魂的小眼神,微微眯着,淫荡而挑逗地看着沈青画。
卢安生长得还算周正,就是皮肤黑!山里的孩子,都知道的,皮肤黑。偏巧沈青画不喜欢皮肤黑的,尴尬地笑了笑。
沈青画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激怒了卢安生。卢安生一拍桌子,“嚯”地站了起来:“笑,笑个逗比啊你!你要是去做圣女,身份曝光,说不定又有人来杀你了!你这颗水当当的红心萝卜头,就等着被砍下来当球踢吧你!”
“怪我?不是你先跟我抛媚眼的!”
“我抛媚眼?我是眼睛不好!看不清楚好吧!你这驴踢的脑袋瓜子,现在就长来好看的?”
“我X你大爷的!敢这么说老娘!”
于是女主爆粗口了……
阿黄站在门外,看着修竹两三丛,茂盛而鲜嫩,老牛慢悠悠地啃着嫩草,耳边不时炸出一两声痛呼来。
沈青画和卢安生两人,打了小半个时辰,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
用卢安生的话说,就是不屑跟小女子动手。沈青画指着胸口的黑手印,问这是什么鬼东西。卢安生赶紧擦干净手,望着屋顶吹口哨,只当自己没看见。
战事告休,阿黄也进了屋子,几人一起喝了牛骨粉丝汤,又继续商量,这小调怎么查。卢安生去问过来大理的伶人,据说这小调听起来像是月氏国的民歌。
月氏国和南国之间,隔着南疆。传说南疆遍地蛊毒,四处瘴气,十步一陷阱,百步一阵法,沈青画是怎么过来的?况且,到底是不是月氏,这还是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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