焉歌鸾-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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焉歌鸾　【帝都旧梦卷】　长安卷　第零零四章　鸾星初现

　　　　怀言历十七年，观星司太史令用永不褪色的朱砂记录下来了这一场奇观，帝星黯淡，鸾星现，竟是一分为二，耀眼的闪烁在夜空之中。

　　　　其时，龙熙朝后位悬空已久，自从安谧皇后去世后，怀言帝再未立后，使得后位悬空十年之久。怀言帝与安谧后伉俪情深，早在怀言帝还是皇子的时候，安谧后就是出了名的贤德皇子妃，登基之后，安谧后更是为怀言帝将内务打理的井井有条，温文淑德，是龙熙朝所有女子的典范，无怪于怀言帝再不立后。

　　　　而现在，鸾星现，双星伴着帝王，这是否意味着，会出现两位皇后？

　　　　而就在这一奇观出现之后不久，怀言帝就染上了重病，先是咳个不止，接着就是咯血，身体在一日一日的变差，御医院束手无策，寻遍民间名医也无济于事，眼看着怀言帝的身体越来越差，不过短短一月，就已病入膏肓。

　　　　太子尚且年少，不过十四岁，在皇帝寝宫中日夜服侍着重病的父皇。怀言帝后宫中仅有一后二妃，子女更是稀少，仅有二男一女，其中安谧后所出的当朝太子与长宁公主最为受宠，梅妃所出的皇子仅仅十岁，而莲妃更是没有子嗣。

　　　　怀言帝在位期间，勤政爱民，深得百姓爱戴，十年间国泰民安，富足安定，鸾星现本是喜庆之事，却偏偏在之后不久，怀言帝驾崩。

　　　　这新登基的皇帝虽年少，却牢牢的抓住了龙熙朝的权柄，先是大赦天下，随后加封身为辅政大臣之一的太子太傅为睿亲王、总理大臣。

　　　　太子太傅皇朝本是皇室旁支，怀言历十三年进宫，聪颖无双，做事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竟是从帝王侍从一跃成为御书房行走、吏部尚书，四年间襄助怀言帝平内乱，定三疆，是怀言帝最为信任的亲信，其时，他才刚刚十六岁。

　　　　龙熙朝历史上最为年轻的宠臣，皇朝，在成为总理大臣之时，竟是只有二十岁。

　　　　却已是龙熙朝最大的权臣。

　　　　就是这位年轻的权臣，辅佐少帝登基大典，为先帝选定庙号，大赦天下，收回兵符，分封八方大将，忠心耿耿，有条有理，先帝逝世时将少帝托付给四位辅政大臣，又命两位皇太妃垂帘听政。又因少帝敬重两位皇太妃，凡事经由两位皇太妃后再交由总理大臣皇朝。

　　　　怀言历十七年夏，鸾星现，帝王崩，少帝即位，国号永辰，是为永辰历一年。年轻的权臣辅政，两宫太妃垂帘听政，在这节骨眼上，匈奴蠢蠢欲动，伺机侵扰边境。而在龙熙秘史上，却记载着极为隐秘的一笔——

　　　　楼兰质子质女入朝。

　　　　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之后，却掩着浓墨重彩，宫廷之中的隐忍、大国与小国之间力量悬殊的悲哀、以及朝中各股势力的明争暗斗。

　　　　不过再怎样波涛暗涌，却也及不上那号称西域明珠的楼兰公主入朝之时来的经久流传。

　　　　一颦一笑一回眸，倾尽天下。而在那时，这小公主尚是单纯的孩子。

　　　　那隐忍的楼兰质子，也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而已。

　　　　这一年的春季，大漠风沙弥漫，楼兰国发布禁令，除了易货的百姓之外，为求安全，两月内不得出楼兰城。

　　　　然而小公主摩迦唯歌在城中无聊至极，竟偷偷的溜出了楼兰城。

　　　　她身边除了一个叫小白的汉人少年之外，就再无他人。

　　　　然而这一去就是三日。

　　　　楼兰城里炸开了锅，到处寻着小公主，却没有一丝消息，楼兰王忧心忡忡，王后哭的两次晕厥过去，两位王子更是心急如焚。然而茫茫大漠，两个小人儿却是如此难寻。

　　　　三日后的那一夜，鸾星忽现，汉人小白背着小公主返回了楼兰城，两人偷偷牵出去的马匹已然不见，小白的赤脚上满是鲜血淋漓，衣衫褴褛，摩迦小公主伏在他的背上，昏迷不醒，将缠在头上的布条揭开后，额角一块血痂，在白皙的肤色映衬下，触目惊心。

　　　　知道妹妹归来的消息，两位王子快马加鞭冲到城门，从那汉人少年背上小心翼翼的接过妹妹。那少年急促的喘着气，眼中焦虑的光芒一闪而过，却立刻力竭倒下。

　　　　摩迦治抱着妹妹迅速离去，摩迦修看着昏迷不醒的少年，微微沉吟了一下，命人将他一起送入王宫。

　　　　小公主这一昏迷，就是一月。

　　　　鸾星在空中闪耀，小公主的发色却渐渐黯淡了下来。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竟是逐渐变成了黑发。

　　　　老巫医明白她是从奔驰的骏马背上跌下来，额角磕在沙砾上，才会变成现在这样，若不是那汉人少年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挡住接下来的石子，小公主的身体一定是伤痕累累。将这些向王后说明后，王后对那个汉人少年也稍稍的关注了起来，他一醒来，就撑着过来看小公主。那汉人少年沉默寡言，唯独在看着小公主的时候，神情专注而关切。

　　　　这一个月中，龙熙易主，天象大变。

　　　　于是，她终于睁开了眼。

　　　　一直守候在她身旁的小白喜极，却被她接下来的凌厉眼光扫的愣了一下。

　　　　小女孩的身子弹起，虽是虚弱，却以掌为刀，狠狠的劈向他。

　　　　小白忙不迭的招架住，低声唤道，“公主，是我，你不认识我了？”

　　　　摩迦唯歌站在原地，头晕目眩。她的发色已是乌黑，眸色由碧蓝褪变成了黛色，加上那甜美可人的笑容再也不见，整个人冷冽无比。这样的词用在一个小女孩身上似乎是不合适，但是小白却只有这样一个想法，她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个摩迦唯歌。

　　　　没想到小公主再次睁开眼时，已经换成了柔柔的笑容，“小白，我父王母后呢？”

　　　　声音动听娇脆，说不出的好听。

　　　　小白讷讷的指了指门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看着小公主嫣然一笑，翩然走出房间，立刻听到外面侍女惊喜的高呼，一片嘈杂。

　　　　他慢慢的走出屋子，似是走到了另一个世界，他的世界里从来都是凄凉荒芜，唯有那一点纯净的笑容是真实，而现在，那被包围在一群人之中的红衣小女孩，笑容满面，却是如此陌生。

　　　　恍如隔世。

　　　　
　


焉歌鸾　【帝都旧梦卷】　长安卷　第零零五章　入质帝都

　　　　这个春天，匈奴的使者又一次来到了楼兰，与之同时到达的，还有天朝龙熙的使者。

　　　　这一年，摩迦唯歌十二岁，摩迦治十五岁，摩迦修十七岁。

　　　　十二岁的小女孩在这一场政治斗争中展现出来极大的坚毅，毅然决然的随着大哥入质龙熙——三位王储，大王子与小公主入质龙熙，二王子入质匈奴。

　　　　就这样，开始了长达八年的为质生涯。

　　　　摩迦唯歌在离开楼兰城的时候，眼神凝定，丝毫不似一个十余岁的孩童。易天涯骑在马上，静立在她身后，脑中回想的还是那一幕目眩神迷。

　　　　小公主嫣然一笑，对着泫然欲泣的王后柔声道，“母后，儿臣甘愿入天朝为质，只不过，儿臣要带上他。”她柔嫩的小手直直的指向他——一旁垂头站立的小白——易天涯。那笑容优雅美丽，带着说不出的强大与自信。他当时并不知道为何她会有如此的神情，却不由自主的出列、跪下，虔诚的在她面前叩去，感受到那柔若无骨的小手在额头上轻轻一抚，冷定的眼神定格在自己的头顶上方，一片光芒万丈，令人心甘情愿的服从。

　　　　王后将摩迦唯歌拉在身旁，轻轻的哭泣着，似是在懊恼自己无法保护女儿，又似乎在为她将来的命运担忧。而那十余岁的小姑娘，温柔的抚着母亲的背脊，软语安慰着。一旁的摩迦修与摩迦治对视一眼，眼神复杂。

　　　　此去为质，有生之年也许再无相见之日，摩迦修的眼神一片淡然，却仍是有些许掩不住的担忧。而摩迦治却是一脸坦然。

　　　　两日之后，兄妹三人就已分道扬镳，摩迦治与摩迦修衣饰并不华贵，摩迦唯歌更是以毡毯裹住了全身，静静的骑在马上，仰面看着意气风发的二哥。

　　　　摩迦治强笑道，“大哥，唯儿，不要这样严肃，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不待两人回话，摩迦治大声道，“婆婆妈妈的多无趣！本王子先行启程了！”竟是就此绝尘而去。

　　　　匈奴的使者微微一笑，对楼兰王行礼道，“王上，就此别过。”随即打马追着摩迦治离开。人影渐渐消失在沙漠中，远处是冉冉升起的朝阳，鲜红似火，摩迦治火红的身影，却是再也看不到了。

　　　　摩迦修与摩迦唯歌怔怔的望着他消失的背影，心中酸涩。

　　　　很多年之后，摩迦治还会想起这一日的情景，那时他坐在迎凤阁上，手中把玩着价值连城的龙眼明珠，一旁是西域绝色的舞女与奇珍异宝，眼前明明是一片豪奢，却填满了红衣少年忍不住落下的眼泪，以及无数次悄悄回首，回望家园与亲人的目光。耳边虽是天籁之音，却是无数次重复的响起那一句：“将来若是有了分歧，凡是为了楼兰和唯儿好的，我无条件退让给你。”只是那时，这故事却已落下序幕，该离开的，全部没有留下。

　　　　易天涯望着她柔和的背影，看着她回首对他轻笑，“走吧。”

　　　　他轻轻颔首，知道，她再不是从前的那个她。

　　　　朝阳如火，她行走在金黄的沙漠间，似有无边的寂寞。

　　　　永辰历一年，楼兰质子质女入朝。

　　　　那被喻为西域明珠的楼兰公主，在入朝初时便大病一场，似是身子并未全好就来到了帝都，又加上水土不服，一时间玉人儿一般的小女孩竟然憔悴成了如此模样。摩迦修急的团团转，这事竟是惊动了总理大臣皇朝，年轻的总理大臣亲自来到质子府，并请来了京城最好的大夫来看摩迦唯歌。

　　　　他仅仅是坐在珠帘之外，看到了她衣角的一抹明紫，温和有礼的叮嘱关心了几句，就离开了质子府，以示天朝对属国的友善。然而珠帘之后的摩迦唯歌浅笑，似是在问一旁的易天涯，又似是在问自己，“那，就是龙熙最大的权臣，皇朝？”

　　　　入朝的那一天晚上，摩迦唯歌做了一个梦。

　　　　梦中是黑衣的女孩，头发高高的挽起在头顶，眼神冷定，手在腰畔一弹，束腰的软件腾空而起，在黑夜中舞动的软剑闪出一道光芒，划亮了女孩冷艳的面容。

　　　　她静立在黑暗中，额头光洁，身子纤细。

　　　　随即一束灯光亮起，一个圆台旋转了过来，黑衣的女孩隐入黑暗之中，站在面前，眼神灵动的那个女孩，面容如此的熟悉。紫衣马尾，笑容甜美，唇瓣轻启，似乎在说着什么。

　　　　她努力的去听，发现那个女孩一直在重复着一个词，双生。

　　　　双生。

　　　　随后就是金发碧眼的小姑娘，用水汪汪的大眼睛请求她，一切为了楼兰，为了父母，和两个哥哥。

　　　　她淡淡的点了点头，黛色的眼眸闪过一丝灵气。

　　　　再睁开眼时，笑意盈然，甜美可人。

　　　　“小白，我好了。”

　　　　易天涯从梦中惊醒，惊喜的看着醒来的小姑娘。

　　　　她回来了么？

　　　　其时，观星司已向少帝及总理大臣奉上奏折，两颗鸾星在天空中所处的分野，竟是投向极北的天山山脉与西域。

　　　　不过当被喻为西域明珠的楼兰公主入朝，鸾星的分野竟是也随之而改变，映向了帝都，与帝星交相辉映，将另一颗鸾星的光芒掩了下去。

　　　　其中所含之意，不言而明。

　　　　合上奏章，少帝与总理大臣对望一眼。皇朝缓缓道，“先去探探两宫太妃吧。”

　　　　少帝含笑垂眸，琥珀色的眼眸中满是戏谑，什么鸾星，什么后位，他还年轻，凭什么要被一张无稽的奏折束缚住？龙熙并无因鸾星临世而册立的皇后，照样国泰民安。

　　　　一旁的皇朝看到少年人的神情，轻轻的叹了口气，“陛下，你可知为何龙熙朝的皇脉大都短寿？”

　　　　“先生请讲。”龙熙朝意气风发的少帝抬起头来，眼神凝重。虽是已登基为九五之尊，对于这位太子太傅却仍是尊敬。

　　　　皇朝笑了笑，“总之，陛下，既然鸾星出现在了帝都，就是天降祥瑞，这事儿，务必要向两宫太妃禀明。”

　　　　“太傅说的是，朕这就去。”年少的皇帝站起身来，“太傅，昨儿说的那件事，朕不同意。”顿了顿，“虽然两宫太妃是奉先皇遗旨垂帘听政，但这江山，总是赫家的。哲哲身上也流着皇家的血，想要打她的主意，得先问过朕。”

　　　　“臣遵旨。”皇朝恭声道。

　　　　
　


焉歌鸾　【帝都旧梦卷】　长安卷　第零零六章　长安旧梦

　　　　虽是尚在夏末，慈宁宫中却仍是燃起了暖炉，龛中洒着一把苏合香，东太妃斜倚在榻上，正在闭目养神，雍容华贵的脸上略施脂粉，虽已过了明艳照人的年龄，却因保养得当而仍是十分美丽。戴着套甲的手随意的搭在身前，套甲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

　　　　永辰帝示意一旁的女官无须通报，那女官却仍颤声道，“皇上驾到。”

　　　　东太妃阖着的眸子忽的就睁了开来。

　　　　“皇上，也不提前打个招呼，说来就来，哀家连皇上喜（富士康小说网…提供下载）欢吃的小菜都来不及备。”东太妃坐起身来，一旁的女官连忙扶住她。

　　　　赫天辰眸中锐利的光扫过女官的脸，女官眼神慌乱，瞬间面无血色。

　　　　“东太妃，鸾星显现的事儿，你也听说了吧。”赫天辰坐了下来，接过一旁女官恭敬送上的茶盏，轻声问道。

　　　　“皇上，立后乃是一国大事，怎能因所谓的鸾星就草草定下来？”东太妃将琉璃果盏放在桌上，戴着护甲的手自然交叠在一起，一脸的端庄。

　　　　“可是观星司太史令已明言，鸾星现，乃是大吉之事，东太妃尚未见过楼兰质女，又怎知此事为草草？”少帝微笑着回答。

　　　　“那楼兰质女哀家虽未见过，却也知晓，她久处楼兰蛮荒之地，定然不及我龙熙朝的大家闺秀知书达理，再是一位公主，也不过是一个只会胡闹的小丫头而已。”东太妃淡然。

　　　　“哦？东太妃倒是胸有成竹。”

　　　　“事关皇上，哀家自然要悉心。”东太妃微笑道，“我龙熙朝如此多的世家小姐，个个知书达礼，皇后乃后宫之主、一国之母，也唯有我龙熙朝的闺秀们才能担当。”

　　　　“那依东太妃之言，这后，怕是不能立了？”少帝饶有兴趣的注视着她。

　　　　“后自是要立，皇上年纪也到了立后的时候，哀家为皇上挑选的那几位小姐，皇上可有喜（富士康小说网…提供下载）欢的？”

　　　　赫天辰顿了一顿，“东太妃，听说你今儿又教训了哲哲？”

　　　　“哀家怎么会教训长宁公主？”东太妃细眉微挑，“哀家只是想让长宁公主在出嫁之前，将应有的规矩学会。”

　　　　“哲哲是朕的妹妹，堂堂龙熙朝的公主，东太妃如此尊贵，自然也犯不到亲自去教导哲哲，这些事，有宫中的嬷嬷就够了。”赫天辰缓缓说道，“东太妃，立后之事，休得再提，眼下匈奴又在蠢蠢欲动，当先安国事再谈家事。”

　　　　东太妃掩口轻笑，“皇上还真是有了一国之君的风范，国之大幸啊。”

　　　　赫天辰转身出宫的时候，东太妃悠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皇上，那楼兰公主即是鸾星降世之言，切不可信啊。您忘了，先帝的身子是从何时起越发的差了么？”

　　　　赫天辰的身子微微一僵，大步走了出去。

　　　　出得慈宁宫，少帝方才微笑着的脸阴沉的可怕。

　　　　“皇上，东太妃可是不同意立后？”在宫外等候已久的博雅侯留雅关切的问道。

　　　　“东太妃越是阻拦，朕倒是越有兴趣见一见这西域明珠、楼兰公主。”赫天辰脸色缓和了一些，饶有兴趣的喃喃自语，“留雅，你去安排一下，今儿晚上朕要秘密出宫，去质子府见一见这颗鸾星。”

　　　　“臣遵旨。”博雅侯行礼退开，只留下年少的皇帝一人站在云梅花盛放的树下，树荫低垂，遮住了他的侧脸。

　　　　“皇帝哥哥！”娇俏的少女声音传来，随即一袭大红映入了眼帘。

　　　　迎面奔来的少女，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笑靥如花，娇美的容貌比那一袭红衣还要耀眼。

　　　　赫天辰一扫刚刚的阴霾，“哲哲，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赫连哲哲一头扎进赫天辰的怀中，咯咯笑道，“我去明曦宫找你你不在，就来这里咯，你果然在这里。”忽的好似想到了什么，连忙从他的怀中退开，“皇兄，臣妹放肆了，请皇兄赎罪。”说完盈盈拜下。

　　　　赫天辰眉头蹙起，一把扯起她来，“哲哲，是东太妃让你这样的？”

　　　　赫连哲哲小脸上满是犹豫，却不知自己的表情已然暴露了一切。

　　　　赫天辰心疼的捏捏她的小脸，“哲哲，你是龙熙朝唯一的公主，今后若是哥不在，自己一定要保护好自己。须知这宫里虽是我赫家的天下，却仍是无法完全相信任何人。”

　　　　赫连哲哲点点头，“哥，你是不是要立后了？”

　　　　“谁说的？”赫天辰携起她的手缓步在小径上，闻言奇（富士康小说网…提供下载…fsktxt）怪的问道。

　　　　“嗯，嗯，是……”赫连哲哲蹙着细细的眉，一时间不知该不该说。

　　　　“是连晟还是留雅？”赫天辰笑道，弹了弹她的鼻尖，“今儿晚上跟哥一块儿出宫吧，带你去看一看西域来的公主。”

　　　　“就是那个本该入朝面圣，却因怪病而在质子府卧床十日的楼兰公主？”赫连哲哲杏眼发光，“听说是西域明珠，不可多得的美人儿啊！”

　　　　“是啊，所以带着你去看一看。”赫天辰笑出声来，“看你那副样子，哪儿像个公主。”

　　　　赫连哲哲忙不迭的应道，“要去要去的！我早就想去了，就怕哥你害羞！”

　　　　赫天辰一脸黑线，“哲哲，你今儿是不是被东太妃教训的不大正常了？”

　　　　赫连哲哲狡黠的笑了起来，“哥你真聪明，所以你一定要带我去，不然我会将这事儿告诉皇朝大人的！”

　　　　提到皇朝，赫天辰的表情又渐渐的阴沉了起来，只不过一脸春花灿烂的赫连哲哲没有看到罢了。

　　　　“对了哥。”仿佛忽然想到了什么，赫连哲哲停下了脚步。

　　　　“怎么？”

　　　　“我能不能去云霁家住一阵子？”赫连哲哲看着他的脸上满是期待。

　　　　“去施家？怎么，宫里住的烦了？舍得把哥扔了？”赫天辰笑道。

　　　　“不是不是的！”赫连哲哲小脸通红，“或者把云霁接到宫里来么，哥你知道我除了云霁，基本上就没了可说话的……”

　　　　“接她进宫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赫天辰抚了抚她的小脸，一脸温和。

　　　　长兄如父，赫天辰看着赫连哲哲娇憨的笑脸，心中也不由得温暖起来。

　　　　
　


焉歌鸾　【帝都旧梦卷】　长安卷　第零零七章　梦回楼兰

　　　　一日间，她似是又回到了童年。

　　　　黄沙如同金缎一般蔓延出去，一眼看不到边际，她坐在城墙上，倚在大哥哥的肩头，手中握着一枝大漠中才有的马尾草，轻轻的哼唱着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童谣，二哥哥躺在落日余晖的映照下，就在他们身旁，口中衔着麦秸，仿佛寻常百姓家的兄妹三人一般。远远的，王宫在一片金红色中，格外美丽，母后在后花园中仿佛感应到了什么，抬起头对着他们这边微微一笑，那笑容温柔美丽，熟悉的令她想要哭泣。城中忙碌的百姓们脸上都挂着笑容，被风沙磨砺的面容上满是对国家的热爱，熙熙攘攘的人群离他们好远好远，好像虚幻一般，似乎只有大哥哥和二哥哥才是最真实的。

　　　　恍惚间，一双温暖的手抚上了她的额头，紧接着，一个清朗的声音如释重负的叹了一口气，“可算是退烧了。”

　　　　她睁开了眼眸。

　　　　一眼就看到摩迦修憔悴的脸容。不由得眼中一酸，伸出小手揽住他的脖颈，“大哥哥。”眼泪扑簌簌的落了下来。

　　　　“唯儿，怎么了？”摩迦修慌了神，忙不迭的为她擦去泪水，一边温声问道。

　　　　“大哥哥，你说要是有一天，楼兰亡了，二哥哥在匈奴，我们在龙熙，我们会不会变成敌人？”抬起头，黑白分明的眼直视着摩迦修，似乎要望到他心灵最深处。

　　　　摩迦修将她放在自己的腿上，将锦被严严实实的裹好，伸出双臂抱住她，轻声道，“唯儿，天佑楼兰，不会有这样一天的。”

　　　　“若是真的有呢？”她在坚持，她要看到他最真实的态度。

　　　　“若是真的有这么一天，我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守护你，守护治。”摩迦修看着她的目光柔和，却隐隐有着一股狠厉。他的眉间闪过一丝戾气，没来由的让她感到心寒。

　　　　她紧了紧身上的锦被，仍是夏末时分，她却感到，寒冷彻骨。

　　　　“大哥哥，我相信你，也相信二哥哥，更相信楼兰，我也是楼兰的王储，我会为了守护我的国家，付出一切。”摩迦唯歌小手紧握，坚定的说道。

　　　　“不。”摩迦修想也没想就说道，“这些事有哥哥们，你只要快快乐乐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