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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偷的诡异档案-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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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麻子老婆也有点担心了。事实上,这种担心是无缘有的,但就是克制不住。
这世上有很多东西都是无缘有的,你会无缘有的高兴,无缘有的哭诉,当然,也会无缘有的恐慌。这种东西是挡不住的,很可能会因着一件事情而膨胀扩大。例如,在夜深人静时,你忽然听到一声惨烈的猫叫,或者,突然被人轻轻拍了一下肩膀……
陈麻子老婆现在也觉得这事做得有点玄了,家里放两个骨灰盒,还要结阴亲,真的没问题吗?
三个人匆匆吃完了晚饭,各自回了房间,谁也没有再出来。好像都很怕什么东西突然破门而入似的。
黄江水倒是满不在乎,他回屋之后就睡着了。
时间不等人,天很快就黑了下来。家家户户都亮起了灯,整个西郊村都笼罩在一丝朦胧的橘色光晕下。大概十一点多的时候,陈麻子表姐来了,在院子里呼唤陈麻子老婆,两个女人开始坐在院子里等待日夜交替的那个时辰。
由于无聊,两个女人在院墙根下开始闲聊。自然聊到了表姐的女儿,那个年纪轻轻撒手人寰的女孩。
表姐白发人送黑发人,悲从中来,在渐浓的夜色下,淅淅沥沥地哭了起来。那是农村女人特有的哭声,很惨烈、很洪亮,拉长声调、调高音量,乍一听下去,像是在哭魂一般,长长短短、短短长长,让人听了心里一阵一阵地发毛。
最后,陈麻子老婆制止了表姐的哭声,她劝道:“别哭了,今天是大喜事,一会儿姑娘和女婿回来了,见到你这副模样能高兴得起来吗?”
表姐似是恍然大悟,忙擦了擦眼泪:“对对对,是大喜事,你看我这眼皮子怎么这么浅。”
……
7
两个女人的对话加快了时间地流逝,不知不觉,十二点了。
沉静的小院子传来了老头沉闷地呼唤声:“都来了吗?都来了就进来吧。”
两个女人答应着,不敢再出声,乖乖地进了东房。此时的黄江水早被刚才表姐的哭诉声搅醒了,听到两个女人进了东房,他再也睡不着了,突然很是好奇,很想看一看这阴亲是怎么结的。想到即行动,他轻手轻脚地走出了屋子,蹑手蹑脚地趴在了东房的窗户根下。
东房的窗帘虽然拉着,但拉得并不严密,可以看见大半个房间。
黄江水看到那个老头变了个样子,和今天见面时完全不一样了。他换了一身类似古装的衣服,大红色的底子,上面绣着很多黑色的魑魅魍魉、奇鬼怪神,还戴了一顶奇怪的帽子,脸上抹了白粉,画了红嘴唇,看上去就像那两个纸扎人。
而那两个纸扎人,被摆放在骨灰盒前方,男左女右,从头到脚被罩上了一块猩红色的大布,只露出一小截纸质的黑色鞋尖。若不知道,还以为是两个衣服架子。两个女人则听话地站在老头身后,屏气凝神,一声不吭地注视着老头。
此时此刻,老头成了屋子里的焦点。他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还有几十秒钟,十二点就要到了。
终于,屋子里回响起单调的钟声。
老头回过头去,深深地闭上了眼睛,嘴里开始嘀嘀咕咕地默念着什么,念了许久,他才跪在地上,朝四面八方磕了三个头,那模样看上去很慎重、很小心,似乎稍不留神就会出什么大乱子似的。磕完头他再次站了起来,点燃了几炷香,对着那两个纸人不停地鞠躬,嘴里依旧急促地念叨着不知所谓的经文。
气氛恍惚之间变得很是肃穆,好像都在踹踹不安地等待着什么。
屋里屋外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忽然,老头停止了一切运动,嘴巴的运动,身体的运动,随之而来的,似乎空气都停止了流动。他眯着眼,全神贯注地盯着那两个纸扎人,似乎在运气,不多一会儿,额头渐渐渗出了汗珠,顺着他的脖子缓缓滑落。大概五分钟之后,他猛地大叫了一声:“来!”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把屋内的两个女人和屋外的黄江水都吓了一跳。
陈麻子老婆甚至压抑地尖叫了一声。
很明显老头的这声“来”不是说给那两个女人的,而是说给那两个纸扎人的。就在老头的喝令之下,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首先,是声音,刚开始,的确听不出那是什么声音,但很快两个女人惊诧恐慌的表情便足以证明那声音来源的不可思议——是纸张发出的清脆之声。
确切地说,是那种纸张摩擦移动发出的清脆响声。
两个女人的眼睛瞪大了,嘴巴张开了,视线凝固了,凝固在了那两个纸人上。这种面目表情的变化,随着屋内清脆的纸张摩擦声,变得越来越夸张。黄江水虽然听不见那声音,但他看得清楚,那两个纸人动了一下,虽然很轻微,只是露在红布外的鞋子尖微微动了一下。
黄江水也瞪直了眼睛,完全被震撼了。
老头应该是见得多了,并没有反常表现,他弯身将手里的香插在了纸人面前的香炉中,直起身来,合十双掌,嘴里又开始念叨,那话半文半白:“东南西北中,魑魅魍魉来,人间地下一朝见,殊途同归还复来……”念到这里的时候,他蓦地皱了一下眉。
接着,老头的身子向是被人狠狠砸了一下,“扑通”一声跪在了香炉前,开始大口大口地干呕,胃里还未消化的食物伴随着黏液,汹涌地从他嘴里喷涌而出,地上很快就污秽不堪,屋子里弥漫了一股刺鼻的腐烂味。
两个女人吓坏了,紧紧抱着对方的身体。
与此同时,香炉“嘭”的一声起火了,蓝紫色的火焰疯狂地舞动着。
老头看了一眼香炉,似乎也惊呆了,他捂着肚子飞快地摘下帽子,扣在了香炉上,这才止住呕吐,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吸着空气。他脸上的白粉掉了不少,裸露出蜡黄色的皮肤,看上去就像一只刚刚被法师收服的恶鬼。
许久,陈麻子老婆才松开表姐的手,怯怯地开口问道:“师傅,你怎么了?”
老头无力地摆了摆手:“今……今晚不行,有问题……”
“有问题?”表姐也挪了过去,“有什么问题?那我姑娘的婚事……”
老头好像真的累坏了,抬起手来,气喘如牛:“先……先扶我起来。”
第4章 西郊村(4)
两个女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老头搀到床上。老头一粘床,就再也不动了,死死闭着眼睛,气息微弱,像是死人一般。两个女人站在屋子里既害怕又紧张,还有点不知所措。陈麻子老婆轻声呼唤了老头几声,见没反应,便拉着表姐向门口走去。
刚走到门口,身后猛地传来老头的声音,他很严肃、很认真地对两个女人说:“今晚的事不要说出去!”
两个女人茫然地点了点头,走了出去,关上了大门。在她们点头的间隙,黄江水已经钻回了屋子。他将耳朵贴在了门上,听到两个女人耳语了几句,表姐便匆匆离开了,陈麻子老婆也回了屋,再没出来。一切好像都过去了,但刚才那一幕,他仍旧历历在目。
不知道是恐惧还是好奇,或者是一种原始的刺激起了作用,那天晚上,黄江水一直在回想老头的一举一动,包括那两个微微动了动的纸扎人。他越想越深邃,越想越离谱,越想越无边无际。他并不是一个对神奇事物感兴趣的人,可此时此刻,他脑海里充满了各种神奇事件。
那都是一些至今为止,人类依然无法破解的古怪谜团。
比如外星人、尼斯湖水怪、长白山野人、金三角神秘失踪事件……
黄江水想起了许多在报刊上看过的奇闻轶事,让他最为记忆犹新的是关于金三角和龙的报道。具体是哪一年发生的事,他已经忘记了,好像是二战时期,说的一架美军飞机偶然经过金三角地带,飞机上有两个人,一个驾驶员,一个副驾驶员。
两个驾驶员穿越金三角地带时,遇到了浓重的云层,整个飞机都没进了云层之中。就在那一刹那,他们与地面塔台失去了联系,就连雷达都无法查出所在,从此,便神奇失踪了。所有人都以为他们出了事故,机毁人亡,大家开始为他们祈祷、默哀,甚至建了墓地。当然,那里面葬的只是两身军装。
一晃几十年过去了,人们逐渐遗忘了这件事情,遗忘了这架飞机以及那两个飞行员。
直到有一天,地面塔台人员在雷达显示器上突然发现了一个亮点,这本不该出现的亮点立刻被锁定,随后,塔台人员用无线电主动与之取得联系,大惊之下,竟然发现是多年前神秘失踪的那架飞机,而更不可思议的是,那两名飞行员居然还活着,而且,模样一点没变。
他们声称,自己只是不慎钻进了云层之中,仅仅与之搏斗了半个多小时,便钻了出来。而实际上,云层之外的世界已经过了好几十年。
这是一件真事,据说,当年造成了很大的轰动。具体研究报告,还被载入了美国中央情报局的档案之中,成了不外传的绝密。
不过,当初黄江水看到这个故事时一点都不相信,甚至很是鄙视。他觉得这都是虚构的。但这并不影响他关注这些奇闻轶事。依旧是在那本杂志上,他看到了更贴近他的生活、更贴近他的命运的报道——龙。
8
这个故事黄江水记得很清楚,因为写得很真实。由卝纹卝人卝书卝屋卝整卝理
那是源自一张旧报纸的报道记录,只是这张报纸历史真的太过久远,杂志上记录,是一张属于民国时期的名为《盛京时报》的报纸。
报纸的标题是“蛟类涸毙”,上面记述的是在1934年的营口,曾经有过一次持续时间长达四十多天的大雨,大雨过后,辽河北岸的芦苇丛中便出现了一只奇怪的大型动物。
一天,一位看管芦苇的村名无意中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腥味,顺着味道,他在芦苇丛中发现了这只类似蛟类的奇怪生物。当时,这位村名回家后由于惊吓生病了,之后,这件事情便在附近传了开来,大家纷纷前往芦苇塘一睹神秘生物的风采。
但是,人们并不知道这是什么动物。若干年之后,通过查访,记者才从一位高龄老人嘴里求得了这只奇怪动物的基本特征。按照老人所说,那动物头顶长有光滑的犄角,身下有四只爪子,鼻子两旁还有黏糊糊的胡须,无毛,身上有类似蛇鳞一般的鳞片。
这些描述和中国古代神话故事中的蛟龙非常相似。
老人说,见到蛟龙的那一年他还很小,只记得那只蛟龙爬在芦苇丛里奄奄一息,身上的皮肤干裂,村民们为了让它活下来,不停地往它身上浇水,可悲的是它最后还是死了。几天的功夫,肉体便腐烂掉了,散发着一股恶臭,只剩下了一堆枯骨。
庆幸的是,这位老人保留了几块龙骨,并将其交给了研究人员。经过研究,科学家初步判断这很可能是村民的误解,那几块骨头也许是属于一种鲸类。但后来,通过进一步的研究,科学家又推翻了这种假设,直到现在,也没有一个确切的定论。
而《盛京时报》这篇报道,则是中国有史以来唯一一次关于真龙现身的记录。
但究竟是真是假,则没人能说得清楚了。
只是,这报道写得非常真实,让黄江水不得不半信半疑。尤其,是在今晚亲眼目睹那场阴亲之后,他脑子里就像塞满了糨糊。既然,纸人都能动,那这个世界还有什么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他好像忽然找到了一个藏匿在地缝之中的真理——这世上只有你没见过的,没有不存在的。
这个世界太深了,深得就像一个无止尽的黑洞。
那天晚上,黄江水又做梦了。
他梦见了那对纸人,在东房中,它们安安静静地站在骨灰盒前,一动不动。老头已经睡得很死了,发出沉重的鼾声。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一切东西似乎都在这一刻停止了生长、蠕动。
突然,那清脆响声再一次响了起来,在寂静的房间内,显得格外清晰。
那对纸人动了,先是动了动黑色的鞋尖子,然后是手,那手顺着红布一点一点下移、抖动,终于掀开了罩布,露出了十根白漆漆的手指头。紧接着,那块罩布滑落,它终于解脱了。是那个女纸人,它浑身僵硬地挪动了一下身体,目标明确地向大门外走去。
它走得很慢,但终于挪到了大门口,推开大门,一蹦一跳地走了出去。
那个男纸人也按耐不住地动了起来,它紧紧尾随着女纸人,一蹦一跳地也走出了屋子。老头还在睡,一点没有察觉这对新人已经逃之夭夭。外面的天很黑很黑,两个纸人一前一后地跳出了院子,跳出了胡同,跳到了高粱地里。
那个女纸人蹦得很快,那个男纸人追得很急。它在后面呼唤它:“娘子,娘子,你要去哪?”
女纸人头也不回。
忽然,起风了。像是平地刮起的旋风一般,将两只纸人吹上了天空。苍穹开始闪烁,大地开始颤抖,云层开始翻滚,一只龙头悄无声息地从天际弹出了脑袋,铜铃一般的大眼睛,精光发亮地盯着那对飘在半空中的纸人。远处,传来了机器的轰鸣声,一架飞机晃晃悠悠地没进了云层里,消失不见了。
那个女纸人还在飘,那个男纸人还在追,它手舞足蹈,紧张极了:“娘子,娘子,你要去哪?”
终于,它抓住了它的手。它却想要挣脱,几次不成功,便愤怒地扭回了头来,但它没有表情,依旧是那张勾勒如初的笑脸,带着一丝阴气,喝到:“你放开我”
“娘子,娘子,你要去哪?”它还是那句话。
“我不要嫁你!”
“你……要嫁谁?”
“他!”女纸人猛地伸出一只手来,指着地面。
那条蛟龙像是得到了某种指示似的,嘴里吐出一道霹雳,电闪雷鸣地霹在了地面上的高粱地里。高粱地被烧出了一个圆圈,黑糊糊的。圆圈里躺着一个人,一个死人,目瞪口呆地望着天上的女纸人,一脸惊恐。
那是黄江水。
女纸人飘了下来,依旧笑眯眯的,在黄江水耳边说:“现在,你死了,我就能嫁你了。”
9
这是个很混乱的梦,以至于翌日醒来,黄江水还没理清头绪,不知所谓。当然,他也没放在心上。
大概,是因为昨晚睡得晚了,黄江水依旧是中午起的。院子里很安静,陈麻子正在东屋门口巴望着什么,他走过去拍了陈麻子一下,陈麻子一惊,急忙拉着他走到了正房里。这时午饭也做好了,陈麻子老婆端着菜走了进来,一脸阴郁。
两个男人坐下来,准备吃饭,陈麻子老婆则端着饭菜去给老头送饭。她走得很小心,一直到房门口,都惦着脚尖,好像生怕惊动了什么似的。片刻之后她就急匆匆地退了出来,脸色惨白,似乎还停留在昨天那个骇人的深夜。
黄江水见状,主动问道:“嫂子,昨晚怎么样啊,还顺利吧?”
他不问还好,一问之下,陈麻子老婆的脸色更难看了,压低声音悄悄说:“别提了,昨晚出怪事了。”
“什么怪事?”黄江水装作不知道。
“那门亲事没结成。”陈麻子老婆叹了一口气,“兄弟,我告诉你你可不要给别人说啊,这事现在想起来我都心慌。知道吗,昨天晚上师傅请魂的时候出了古怪,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倒地上了,吐得满地都是,那香炉还着火了,最离奇的是那两个纸人居然动了!”
“有这事?”
陈麻子忙说:“你嫂子不会骗你的。”显然,他老婆已经把昨晚的事告诉他了。
黄江水接着问:“那师傅怎么说?”
“嗯……”陈麻子老婆犹豫着,似乎在考虑该不该把真实情况告诉黄江水这个外人,不过她还是开口了,“兄弟,我说了你可别怕啊。师傅说,他昨天晚上请错了人,本来要请我侄女的,没想到却请来了另外一个女的。”
“什么意思?”黄江水有点糊涂。
陈麻子快人快语:“就是说请错了女鬼。”
堂屋里一下就静了下来,三个人都不说话了。屋里的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了,一股风从外面窜了进来,风并不大,一点一点吹拂到饭桌上,吹拂在每一个人的脸,像是一双冰凉的手,柔柔地抚摸着他们。好像,有一个什么东西默默地走了进来,不,是飘了进来。
三个人不约而同地都打了个冷颤,陈麻子低声喝道:“好了,别说了,吃饭。”
三个人像达成某种协议似的,继续低头吃饭,那阵风在屋子里转了一个圈子,又从大门飘了出去,没有踪影了。这阵鬼祟的风把三个人藏在骨子里的某种天性提取了出来,特别是陈麻子的老婆。黄江水甚至能从她明亮的眼神中看到一丝恐惧。
许久,陈麻子打破了沉静:“老婆,那师傅说没说,什么时候重新结亲?”
黄江水注意到,陈麻子对那人的称呼已经从“老头”变成了“师傅”。这证明,陈麻子已经完全不敢小瞧那个老头了。但陈麻子老婆好像不想听到这个问题,烦躁地回答道:“不知道。”
“那他什么时候走?”
“不知道。”
“那……”
“我说了不知道!”陈麻子老婆语气中带着一股火气,乒乒乓乓地收起碗筷,走进厨房洗碗去了。
黄江水也识趣地回了屋。一回到房间,他的电话就响了,是林林打来的,他挺高兴,急忙接听。两个人开始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接着转为打情骂俏,不知不觉过去了半个小时,就在他要挂断电话的时候,林林突然喝止了他。
电话那头,林林思虑许久,才开口说:“江水,有个事我想跟你说,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不说出来我心里总是七上八下地不安分。你知道吗,我最近晚上老做噩梦,老是梦见你。我梦见你一个人走在大道上,穿着一件花裙子,留着女人的长头发,还有一双红色高跟鞋,一边走一边傻笑,把我吓坏了。”
黄江水一愣,但很快又开起玩笑来:“不会吧,这么久不见我,你就这么想我啊。”
“做美梦去吧你!”林林也被逗乐了,笑了笑,语气又变了,“不过,江水,你最近还是小心为妙。我们老家的老人都说,梦这东西是预兆,梦见好的,说明就要发生好事情,梦见坏的,没准就要出大事。总之,你自己还是小心一点。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好。”黄江水拉着长音答应着,总算挂断了电话。
不管怎么说,有人惦记着都是一种幸福,不管这个人是情人、朋友、父母兄弟,都很窝心。黄江水被这通电话“打幸福了”。他美滋滋地躺在床上,跷着二郎腿,真的开始白日做美梦了。他琢磨着自己是不是真该结束这种颠沛流离的单身生活,是不是真的该有个家了。
林林虽然是风尘女子,但对于黄江水来说,却是这临江城里唯一不必对其隐藏身份的人。
黄江水的脑袋里,慢慢涌现了一幅会动的画:是良辰吉日,他和林林携手坐在这间小堂屋里,他着中式新郎服,林林正襟端坐在床头,穿着描金秀凤的大红嫁衣,头上罩着大红的红盖头,旖旎光线下,能窥得几分朦胧容颜,美到极致。
这是黄江水的梦想,他一直想,假如有一天他会结婚,他要办一场风光的老式中国婚礼。只不过,现实是残酷的,以他现在的身份,以他现在的生活环境,这都是奢望。
黄江水一直自认自己是一个理智的人,所以,他从来没有对林林过分表达过自己的意思。他叹了口气,又走出了屋子,锁好门,没进了胡同里。他想去散散心,这几天没出院门一步,早就憋得慌了。村头的高粱地应该是个不错的散心场所。
高粱地里没什么人,这个时间,大家都在午休。
黄江水一个人缓缓地朝高粱地里走去。高粱地的高粱已经开始吐穗了,沉甸甸地压在枝干上,暗红如血。他随手揪下一把,在手里搓了搓,搓出麸皮,迎风一吹,把干净新鲜的粮食大把地放进了嘴里咀嚼起来。他一边吃一边走,走得越来越深。周围也越来越静,只能听见枝叶摩擦发出的沙沙声。
空气清新宜人,黄江水感到浑身上下都松懈了下来。他躺在了地里,闭上了眼睛。
似睡非睡之间,不知是什么声音响了起来,那应该是某种鸟叫声,可是听上去又不大像:“系啦,系啦,系啦系啦……”
黄江水睁开了眼睛,有风在高粱地里肆虐地转着圈子,卷着那阵若有似无的声音飘来荡去,他忽然打了个冷颤,一下就坐了起来,这声音太古怪了,怎么听怎么不对头,好像那不是“系啦、系啦”,而更像是“新郎、新郎”。
更像是一个女子在高粱地里呼唤她的新郎。
黄江水身不由己地想起了昨晚的那个怪梦来,飞机、浓密的云层、一条巨龙口吐霹雳,那个女纸人飘在半空僵硬地对着高粱地里的他笑,尖叫着说:“我要嫁给你!”他一咕隆就从地上窜了起来,眺望远方,发现天真的灰蒙蒙的,好像随时就要电闪雷鸣。
这高粱地猛地变得阴气沉沉起来。黄江水决定回家。他现在有一种无法遏制的预感,如果,他再不离开的话,周围这些茂密的高粱之中,就会突然伸出一只手来,紧紧拉着他,紧紧拽着他,把他带上天空,飘向一个未知的异世界——那是一双惨白的纸手!
那个晚上,果然又下雨了,这一次下得很大,真的是电闪雷鸣。外面炸开一道闪电,屋里也跟着炸开一道闪光。黄江水吃完晚饭后,早早就睡了。陈麻子老婆的表姐又来找老头了,可老头只是黑着脸什么都不说,让她回去等,那模样就跟要发生什么大事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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