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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撕裂的缠绵-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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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钱太沉重,还是他的身体过于虚弱,他的双臂发着抖,一步一步接近埋葬朵朵花骨灰的坟地。渐渐地,他回想起了抛尸的那个可怕夜晚,那一夜,他杀了一个毫不相干的女人,女人是如此无辜,然而他却亲手杀死了她。
一念之错,他担心自己名声有染,他太自私了,就为了那一点点浮夸的、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虚荣,他就亲手结束了一个女人的生命!
他是罪人,罪大恶极的罪人。
月光刻印下鬼魅般的树影,错综的林木枝杈交杂在一起影影绰绰。
东方墨觉得他欠朵朵花太多了,不只是一条命,还有她的青春和美好的将来,再多的钱也永远补偿不了失去的东西。他哭了,东方墨真的发自内心地哭了,他要认罪,要去公安局自首,就算朵朵花放过自己一条性命,他也要去认罪。
借着清冷的光,东方墨看见前面影影绰绰地立着一棵歪脖老树,他朝那棵树走过去,草叶划过箱子的时候,发出沙沙的声音,衬托得这个夜更沉静了。
他绕了好几圈,终于找到那个地方,因为地上的草被箱子压平了,而且附近还残留有很多脚印。东方墨把箱子放在原来的地方,他跪了下来。垂下头,脸上的泥土混合着眼泪流下来。他觉得身体很重,很重,头越来越低,一直垂在了大皮箱上。
意识就在这一刻恍惚了。
东方墨的肉体越来越重,灵魂却越来越轻,逐渐地,灵魂浮出了臭皮囊,浮游在距离头顶三寸高的空气中。这是一个灵魂眼中的世界,虽然到处透着不真实,但没有黑暗的死角,那是一种灰蒙蒙的通透,是肉眼无法体验到的一种视觉终极体验。
第三十章 空心人(3)
在远方,或者说咫尺之内,仿佛真的出现了一个周身发着淡淡白光的女人,女人的动作无比轻盈,像一个天使般洁净。但女人的整个身体都没有细节,尤其是那张脸很模糊,从身形看并不像朵朵花,因为在肠道酒吧偶遇的朵朵花是那么丰满,然而出现的女人是如此瘦弱。东方墨的灵魂突然想说些什么,但灵魂是发不出声来的,就像梦魇中的那种感觉。
泛着白光的女人也不说话,东方墨只能手足无措地望着她,不知为什么,那女人使他觉得更像另一个女人,一个还活着,并且经常出现在他身边的女人——难道朵朵花一直都没离开过自己,一直都隐藏在自己身边?
女人就这样站在了他身前,低着头与东方墨对视着,而后她抬起一条胳膊,看不出手指的形状,只能形容成很像一团白色的雾气。
像云朵一样柔软的手慢慢地放在了东方墨的额头上,那种感觉不是一般的柔软,是能让世界上最坚强的男人抽泣的柔软。东方墨哭了,他说不出话来,但还可以哭,哭是他唯一能发泄的手段。
东方墨是个画家,他本就容易冲动,也容易被感动,此刻,他真的感动了。那种温暖不知维系了多久,当东方墨抬头看向女人时,雪白的女人身影却逐渐变淡消失了,像风吹过烟雾一样美,女人一瞬间消失在了黑夜里,只留下一双透明高跟鞋……
没错,这只是一个梦,东方墨的头从皮箱上弹起来,他看了看身前身后,什么也没有,皮箱还在地上摆着。就在这时,他听见远处有沙沙的脚步声,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眼睛紧紧盯着发出声音的地方。
他看见了红霉素,红霉素低头看了一眼箱子,又朝四处望了望,似乎在辨别一个正确的方位,最后,他朝东方墨招招手,东方墨走过去,依旧由红霉素搀扶着,二人一起走出了这片荒草地。
“还去和姥爷说一声吗?”东方墨问。
“别!”红霉素语气很果断。东方墨看向他,红霉素勉强笑了笑,缓和了语气说:“这么晚了,还是别打扰人家了,我看,咱们还是趁早离开这里吧,要不咱还去上次的那家旅馆住上一宿?”
“不!”东方墨语气坚定,“我要回家。”
汽车驶入市区的时候又下起了小雨,雨水不停地打在车窗上,泛起点点水花,水花被自动雨刷毫不留情地刷到一边,汇成一条条细长的水线。
在车上,红霉素一直叨念着那一箱钱,他反复询问东方墨,箱子有没有盖严实,雨水会不会漏进去把钱打湿了。东方墨没力气和他对话,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在蜕变,在燃烧,在升华,他觉得自己的灵魂就快要从罪恶的躯壳中挣脱出来了……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处地方会令东方墨感到安全了,起初他畏惧回自己的家,此刻回到家里,他才觉得这幢老楼还是存在着一些安全感的。
小花还在屋里,和平时一样,腰上扎着围裙。
红霉素把东方墨拉进屋里,话都没说半句就匆忙走了。这时,屋里就只剩下东方墨和小花两个人。
东方墨的头靠在沙发背上,他眨眨眼睛,眼白已经变成了血红色,他觉得头很沉、很晕,全身没有一块肌肉是属于自己的,他想活动一下手指都办不到,只能抖动一下干裂的嘴唇。
这时,小花从厨房里走出来,双手端着一只碗,碗里的液体很热,冒着白烟,她把碗放在茶几上,侧立在一旁,她觉得以东方墨此刻的状态,根本就没能力端起那只碗,但她也深知,东方墨需要那碗里热热的汤水。
小花拿来一只勺子,坐在沙发上,身体朝东方墨靠了靠,她从来没有靠他那么近。
端起碗,舀出一勺汤,她慢慢地吹着,温了,就小心地送到东方墨的嘴巴里。刚一接触勺子,东方墨的全身一抖,他眼珠动了动,意识到有股汤水经过干涸的嘴唇流进胃里。小花一勺一勺喂着汤水,东方墨贪婪地吸吮着,没流进口腔的汤水顺着嘴角淌下来,小花赶紧用手里的纸巾去擦拭。
两人身体离得那么近,小花呼出的气喷在东方墨的脸上,东方墨的眼珠朝小花转过来,嘴巴里说了一声谢谢之后,就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小花放下碗,摇了摇他的身体,才发现东方墨裸露在外的皮肤像炭火一样热。她有点手足无措,喊了他几句,东方墨都没有应声。小花站起来,她不但瘦弱而且没有力气,但还是勉勉强强把东方墨的身体架起来。东方墨恢复了半分知觉,她架着他,更像背着,咬着牙全身出力,走到床边时,两个人一起摔倒在床上。
东方墨身上的衣服早就被汗水和雨水打湿了,穿着湿衣服睡觉肯定是不行的,更何况还发着高烧。小花开始给他脱衣服,湿衣服几乎全包在了他身体上,小花不得不取出剪刀来,把湿衣服剪开。东方墨全身赤裸在她面前,然而小花似乎对男人的身体熟视无睹,她抱来一床厚实的棉被,盖在了东方墨身上,没过多久,东方墨就开始呻吟起来。
小花把湿毛巾搭在他额头上,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东方墨,她的眼神很复杂,但透着柔情和无奈。
东方墨嘴里说着不清不楚的话,话语中透着悲凉,他重复着朵朵花的名字,念叨着:“朵朵花……我欠你的……太多了,我得还,我要还……我要……还……”
一行泪水顺着小花消瘦的脸颊流淌下来,她伸出一只手,就像一位慈祥的母亲,轻抚着东方墨的头,可那只手并不温暖却冰冰凉凉的。她把那条变得发烫的毛巾从东方墨的额头上取下来,把手轻轻地按在那里。昏迷中的东方墨觉得那双手如同世上的第一缕春风,也如一块远古的玄冰,一点点融化并湿润了干燥的大地。
那只手逐渐融化开来,变成点点滴滴的液体,从他的额头缓缓地融进了那颗憔悴而疲惫的心。
很快,东方墨的气息平稳了,渐渐安静了。
小花的手被温暖了,她拿开那只手,又换上另一只,不久,另一只手也被炙热的额头暖化了。小花拂去脸上的泪水,她俯下身,把自己的脸贴在东方墨的脸颊上,只是片刻的工夫,泪水再一次夺眶而出。
“我冷,我冷……我热,我热,我……冷……”东方墨烧糊涂了,呼吸又变得急促,双眼一直死死地闭着。
小花抬起头,她撩开被子,东方墨的皮肤变成了暗红色,火一般的烫,小花脱掉鞋子上了床,把头靠在东方墨的胸前,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身体。
小花瘦弱的身体随着东方墨的呼吸一起一伏,她觉得她的冷就快被这个男人的热融化了。
当玄冰遇到炽热的体温,会变成温暖的水。
这种温暖化作了丝丝暖流渗进小花全身的每一个角落,她的心似乎也被融化了,一种无以名状的委屈和寂寞澎湃般涌上来,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压抑的情感,失声痛哭了起来……
这时,东方墨的身体突然痉挛,嘴里喊道:“你……你来了,你,把我带走吧,在地狱里,我会把欠你的还给你,还,都还给你……”
小花紧张了,她更加用力地抱住身下的男人。东方墨也抬起两只手,在空气中抓挠着,“朵朵花,是你吗?我知道是你,你……你……一直都在我身边,我跟你走,跟你走,我对不起你,更对不起你的养父……”
小花的泪水顺着尖尖的下巴落下来,她把东方墨的双手拢在一起,按在自己胸前,一滴滴泪水落在了东方墨的手背上。突然,他的双手猛地挣脱了小花的束缚,一双大手朝小花瘦小的身体伸过来,他没睁眼,也不知道小花就在身边,他的冲动来自本能,来自胆小与恐惧……
那双男人的大手抓住了小花窄小的肩膀,小花没去挣扎,反而顺着那股力道倒了下去。东方墨紧紧地抱着怀里那颤抖的小身体,他分辨不出身体的性别,他只是想抱着她,抱紧怀里的她,他的心就不怕了,他感到充实,感到安全,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在充满母爱的怀抱里肆无忌惮地深眠……
就这样,两个身体紧紧地环抱着,时间似乎静止,但又无法静止,天最终还是会亮的。就在一抹微光掠过窗棂的时候,小花敏感地睁开了眼睛。
东方墨还在睡着,睡得那样甜,甚至嘴角还微微翘起,他呼吸顺畅,体温也不再那么灼热。小花抬起脸看着东方墨,她还想哭,但忍住了。她小心地从东方墨的怀里挣脱出来,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东方墨的脸。
东方墨有一张讨女人喜欢的面孔,他有才气,气质略带忧郁,此时他脸颊陷下去,头发乱蓬蓬,胡子也长出来,多了一些颓废,更像一个怀才不遇的诗人,这无法不令女人怜爱。
小花看得有些出了神,如果她不是她,她或许会爱上他,或许她在肠道酒吧那一晚就爱上了他。
外面的天空已经露出鱼肚白,小花知道是自己离开的时候了。她的心痛得无法去形容,她不想离开这个又爱又恨的男人,可她没有选择。
小花从床上站起来,本来被东方墨温暖过的身体,一下子又冰凉了。她走到厨房给东方墨准备了早点,端端正正地摆在茶几上,而后进入书房,简单地整理了一下,因为她根本就没有过多身体之外的东西。
她走到门边,手握在门把手上,迟迟舍不得离开。她抬头环视屋子四周,咬了咬牙,又走进了卧室里。
东方墨太累了,眼睛紧紧地闭着,没有丝毫要醒的意思。
小花呆立在床前,静静地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她俯下身,把嘴凑近东方墨的耳朵,迟疑片刻,才说:“我欠你的,还了;你欠我的,也还了。大哥,今天——我们两清了!”
第三十一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1)
就在东方墨沉睡的十多个小时之中,发生了太多事情,不仅改变了东方墨之后的生活,也把涉及此事的所有人都暴露了出来。
时光退回到昨天那个雨夜,红霉素刚刚把东方墨送回家,他就立刻跑下楼钻进车里。红色二手车迅速开动,驶向了一条前途未卜的毁灭之路。
车子的目的地还是木庄。
离火葬场很远的地方,红霉素就熄了火,把车停在一棵不容易被人发现的大树底下。他穿上在路边买的一次性雨衣,小跑着走进前面那片野草疯长的荒地里。
由于担心被人发现,车子停得远,他走到东方墨放置箱子的地方用了将近四十分钟。当他远远地看见皮箱时,才松了一口气。他急不可待地朝箱子走过去,因此忽略了周遭的情况。距离箱子两米远的时候,他觉得有道黑影从箱子上面飞过去。
红霉素吃了一惊,但求财心切,他也没有多想,提起箱子就朝回走。突然,就在不远处,他又看见了那道黑影,这回看清了,那不是人,只是一条黑毛野狗。野狗龇着牙,眼睛绿莹莹的。红霉素并不害怕,他最喜欢吃狗肉。他低头捡起一块石头就朝它丢过去,居然砸中了,野狗发出一阵吠叫声,在黑暗的旷野里,传出了老远。
狗跑掉了,红霉素朝火葬场那排平房看了看,他发现有间屋子亮着灯,这下令他吃惊不小,他此次来,原本打算瞒着任何人,万一惊动了姥爷,那他的整个计划就成为泡影了。
红霉素加快脚步,但他心里清楚,即便自己跑得再快,到达车上也得半个钟头。但他又无计可施,越着急,脚步越乱,一连摔了好几个跟头。
被利欲熏心的人,往往能够爆发出很大的力量,红霉素这几天四处跑,也没好好休息,虽然疲惫,但他还是提着装满人民币的箱子上了车。
车子发动起来的那一刻,他的心才算落到实地上。等他呼吸均匀了,便憋不住笑出声来。
红霉素心想:什么叫鹬蚌相争,渔人得利?什么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红霉素就是渔翁,就是黄雀,他才是最后的胜利者。
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一根烟,烟被雨水打湿了,叼在嘴上点了半天也没着,红霉素骂了一声,把烟卷揉搓成一团顺着车窗扔出去。他又想,这下子自己终于有钱了,以后不用再抽这种廉价香烟,他要抽雪茄,有档次,有身份,和电影里的那些有钱人一个样。
车子经过一片凹凸不平的湿地,车体摇晃着发出碎响,他拍了拍方向盘,这车也得换了,这辆破车害得他在朋友面前颜面尽失,明天一早,就去买辆新车。
不行,他转念又一想,不能这么快就动用这笔钱,不能让周围的人看出破绽。对,先藏起来,或者找个人充当幌子开个画廊,画廊有的赚钱有的赔钱,但红霉素深知自己肯定赔不了,他在这个圈子里混迹多年,知道谁的画有升值空间。
香车美女的生活终于在向他招手,美好的未来也即将变成了现实……
红霉素越想越高兴,越想越兴奋,他觉得今夜将是他生命中“无与伦比”的转折点!
最后这一句,红霉素确实猜对了。
木庄边上就是这座城市的外环线,车辆行人虽说不多,但车子行速很猛,一辆辆车就像子弹头一样从一端冲到另一端,拐进木庄的路口就正对着这条马路。正在外环线上全速行驶的车辆,并不知道这里还存在着一个路口,加之深夜行车,很容易精神疲劳,这样一来,这地方就成了一个交通事故频出的地段。
这一晚也不例外,红霉素远远地就看见路口站着几个人。他把车缓行着,想从被堵塞的路口上悄悄驶过,但他的眼睛却一直盯着前面的车子,因为前面那辆越野车看起来相当熟悉。
越野车的车头冲着木庄,显然也是要去那里。越野车是被横向驶来的卡车撞碎的,仅看车子的损坏程度,越野车的司机非死即伤。
红霉素缓慢前行,眼睛却盯着那辆事故车辆。
车玻璃都碎了,他看不见里面的司机。两个穿制服的人正在撬动车门,鸭蛋粗的铁扳手插进扭曲的门缝里,几个人合力才砰的一声撬开来。所有人都没防备,车门开启的一瞬间,就从车厢里面摔出一个血肉模糊的人来,那是一个男人,短平头,穿黑色休闲服。
男人落地的一瞬间,他的脸正对着红霉素,虽然脸上都是血,但红霉素还是认出了他是谁!
虽说红霉素在心里已经猜出那司机是谁,但一见到鲜血,他还是大吃一惊,手脚也变得凌乱了,脚下莫名地朝油门一踩,车子嗖地朝前飞出了几米远,站在车前面的交通协管员大叫一声闪开身子,才躲过一劫。
“你干什么?!”一个协管员把红色二手车拍得山响,指着红霉素一通臭骂。瞬间,几束手电光便聚焦在红霉素脸上,那张脸平时就惨不忍睹,更何况此刻惊吓过度,加之汗水和泥土,还有额头上那块朱红色的胎记,这副尊容,不得不令人心生怀疑。
“你下来,快点,对!就说你了!”
一个人强行拉开车门,红霉素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被一双大手拉了出来。
“你们想干什么?我……我怎么啦?”红霉素奋力狡辩着,惊慌的语气更加令人怀疑。
“你身上怎么这么多泥水?你开车从哪来,到哪去?”手电光照得红霉素根本就睁不开眼睛。
“我……”红霉素慌了神,把嘴张得大大的却不知说什么是好,而他的眼神,却下意识地朝车子的后备箱上瞟。协管员虽说不是公安,但也不缺乏经验,一看就知道面前这个神头鬼脸的人肯定有问题。
一个人给另一个人使了个眼色,另一个人便朝后备箱走去。
红霉素几乎想尖叫,他心理素质不好,一个箭步就挡在后备箱前面,慌张地说:“什么都没有,这里面什么都没有,真的,只有一个破箱子,不用……不用查看了……”
“你躲开!”
红霉素豆芽菜般的身体被推了一个踉跄。协管员把箱盖打开一看,里面确实有个皮箱,但皮箱过大,谁看了都觉得内有蹊跷。当把箱子打开的一瞬间,在场的人都惊呆了,箱底居然堆满了潮湿的人民币。
救护车和警车几乎同时赶到。
受伤的司机被送进医院,红霉素和皮箱被拖上警车。
红霉素的命运确实从这一刻改变了。
公安局,红霉素咬紧牙关就说那箱子是他替自己的朋友取的,别的什么也不知道。
可是,皮箱的一角被动物的爪牙撕扯过,并且其上有淡淡的血腥味。刑警队长通过鲁米诺荧光检验,很容易就发现箱子曾经沾染了血迹,但被人擦拭干净了。
鲁米诺又名发光氨。刑侦学中的鲁米诺反应,简单点讲就是在凶案现场只要有血液溅出或有血液沾到任何物体上,不管事后经过何种方式清除,哪怕是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只要把鲁米诺试剂喷洒上去,在暗环境下观察,原先沾有血迹的地方就会因发生荧光反应而发出呈蓝紫色的荧光。
血液是人的,有可能涉及人命,刑警们便格外重视起来。工作人员连夜排查,发现未擦拭干净的干涸血迹,和最近一段时间失踪并死亡的一名男子血型相符。
红霉素没见过这种阵势,刑警一番拍桌子瞪眼之后,他就慌忙地道出了实情。
原来,整个事件的始末,仅仅是一个小小的阴谋的演化,并逐步无法挽回地扩大开去。
整个事情的初始源于肠道酒吧,现在,让时光逆转,回归到那一夜——
东方墨应邀来赴约,其实那不是个简单的约会,而是有些险恶用心的鸿门宴。
朋友中的一个男人串通了红霉素,准备在肠道酒吧陷害东方墨。如何把一个有着很高知名度的教授名声搞臭,最快捷的方法不外乎施展美人计。
仅仅半年的时间,东方墨这样一个毫无根基、毫无后台的年轻艺术家迅速崛起,身边肯定不乏嫉妒之人,那个男人就是其中的一个。
那男人也是学院的老师,因其技艺拙劣,人品不端,一直受到正统教学和主流文化教育的排挤。但是,这样一个人,却在学生之中人缘甚好,只因其画风怪诞,易于模仿,学生们不需多费精力就可把自己的作品提升到所谓“艺术”的高度,这就是这种人之所以能留在学院而不被开除的原因。
这一次提升副教授的名额只有一个,学生选票呼声最高的就是这个男人,这人也颇有心计,不但给领导送了红包,还请全班同学撮了几顿饭。他比东方墨年龄要大,自恃资历也高,他心想,这次自己终于圆了教授梦。可最终的结果却是提升了东方墨,这令东方墨自己也颇感意外。
这样的结果,那样一个小肚鸡肠的男人怎能不心存芥蒂?他表面依旧和善,背后却暗自动了刀子。在一起工作多年,他深知东方墨最近收入颇丰,其实他也没想把事件搞得太大,只想把东方墨的什么把柄抓在自己手中,这样一来,不但心理上平衡了,没准还能得到一笔外财。
小人就是喜欢算计君子,他有了这样的设想之后,就去找了另一个气味相投的小人,不是别人,正是红霉素。
阴谋是这样谋划的——
两个卑鄙小人为了掩人耳目,又忽悠来几个毫不知情的男人,既然有人请客吃饭,当然不缺少好事的人。红霉素选择了一个偏僻的酒吧,那个酒吧他熟悉,是个厮混的绝密地方。
肠道酒吧地处郊区,很少有人知晓,加之老板谨慎,开业一年来倒还是平安无事。酒吧前身是西里海市最大的一个菜窖,很久之前,制冷设备未普及,这个菜窖的功能就是储备大量蔬菜供应给市里的居民。随着科学技术的应用,菜窖用了没多久就废弃了,再后来地皮卖给地产商,地产商也不靠谱,留下几幢烂尾楼就在人间蒸发了。因菜窖底下有隧道和地洞,不宜在其上盖楼,所以这块地方就空置下来,成了无主之地。
一次,附近村里有一个混混看见了这块地,正好这块地附近就有一幢没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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