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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途笔记-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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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吧,我的队员刚才已经把伤者全部运送到医院救治了。”杨雄拍了拍我的肩膀,“长青,你受苦了。”
领袖已经被抓捕,他好像并没有反抗,或者是因为知道反抗也已经没用了,而平静地接受了逮捕。他双手戴着手铐,被荷枪实弹的警察押着,经过杨雄身边的时候说:“你抓我是没用的。人类世界的灾难即将来临,到时候你还要把我放出来。”
“少他妈给我装神弄鬼,老子不吃你那一套!”杨雄骂了一声,命令道,“押回本部,直接审讯!”
在回刑警队的路上,杨雄接了个电话,然后对我说:“崔梦在医院急救,暂时没什么生命危险。不过你那个叫大鹏的朋友,没救了。”
我低下头,想起大鹏临死前的表情,心里如针扎一般疼。
“有什么要告诉我的情况吗?听说你前段时间去了趟秦岭?”杨雄透过驾驶室外的反光镜观察了一下后面那辆警车,领袖就被关押在那辆车里。
我抬起头问道:“你怎么知道今天同门社在那里集会?”
“呵呵,说起来你不要生气。”杨雄一边开车一边点上了一根烟,“我们在同门社安插的卧底不止你一个人,所以随时掌握着他们的行踪。今天遇到你,也算是巧了。”
“能给我一根烟吗?”
杨雄递给我一根烟,我接过,点上,狠狠地吸了一口,说:“我有情况要向你反映,领袖这个人有问题。”
“哦,什么问题?”杨雄感兴趣地瞄了我一眼。
“大鹏怎么死的,法医鉴定有结果了吗?”
“颈椎第二节断裂,属于受外力击打的开放性损伤。对了,凶器是什么你知道吗?”
我说:“手刀。”
“手刀?”
“对,领袖用空手道里的‘手刀’技术,直接造成了大鹏的死亡。在之前,他还分别使用了泰拳和合气道里的技术,如果解剖的话,你会发现大鹏的肺部有损伤,那是领袖的膝击造成的。大鹏说过,要精通这其中任何一项格斗术,最起码要花费十几年时间,但光我看到的,领袖就掌握了三种格斗术的精髓,他的年纪看起来也就三十几岁,这不符合逻辑。”
“没错,十分不符合逻辑。”杨雄眯起了眼睛,“我们也发现了关于他的一些不符合逻辑的地方,跟你的推论方向相似,但证据却比你的确凿多了。”
“什么证据?”
“等过会儿见到你的老师康锦,你就会知道了。”杨雄说着,一脚踩大了油门。
在刑警队的会议室里,我见到了康锦。他正在整理一堆资料,可能没有预料到我会出现,他看到我之后竟然愣了。还是我先开口叫了一声:“老师。”
“长青,长青,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康锦重复地叫着我的名字,脸上的表情有些激动。
许久未见,我看着老师两鬓新添的白发,心里不由得一阵酸楚,差点掉下泪来,急忙抹了抹脸颊掩饰了过去。杨雄却不解这刚刚重逢的师生之谊,催促道:“康老师,你快给长青看看我们找到的那些老照片的资料。”
“好。”康锦急忙摆上投影仪,手忙脚乱的,像是许久未见儿子的父亲在摆放吃饭的碗筷。
“这些资料都是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内,你老师自己一个人收集整理的。”杨雄若有深意地看着我说,“康老师总是念叨,要是长青在的话就好了。”
我羞愧地低下了头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别说那个了,长青,现在我给你看一下图片,因为都是翻拍的,有些模糊,不过不太影响辨认效果。”康锦摆放好投影仪开始操作。短暂的情绪激动后,他又恢复成那个冷静睿智的学者。这才是我熟悉的老师,这才是我们师生之间该有的氛围,我也打起了精神,全神贯注地看着投影屏幕。
屏幕上出现了第一幅图片。看上去是一幅油画,画中有三人,两男一女,中间有一个男子坐着,黄袍龙衮,目光威严。我从来没有见过这幅画,不禁问道:“康老师,这张画是?”
“这张画是明朝时期,跟随汤若望传教士来到中国的西洋画家所绘,是明朝仅有的一张用西洋技法绘制的宫廷画像。中间坐着的男子就是崇祯皇帝朱由检,站在左边的小女孩就是后来被他砍掉左臂的长平公主。右边的男子是当时明朝的国师谢玉寒。你仔细看看,这幅画有什么问题。”
我知道从清朝开始才在宫廷中出现西洋画家,没想到明朝末期就已经有这样一幅画传世。我不由得仔细观察起这一幅画来。画中的崇祯皇帝体型略胖,国字脸,白净面皮,威严的目光中透露着一股刚愎自用的气息,颇符合我心目中的印象。左边的长平公主不过七八岁的年纪,稚嫩的脸庞看起来活泼好动。站在右边的国师谢玉寒却是一表人才,头顶黑纱帽,相貌俊朗,深邃的眼眸中透露着睿智……等等,这画好像有什么问题?
“发现什么了吗?”康锦注意到了我的表情。
我皱着眉头说:“说不上来,好奇怪的感觉。这个谢玉寒,我老觉得在哪里见过?”
“看第二张。”康锦切换了图片,“这张是1845年白莲教头目在贵州集会时留下的照片。你注意左边第三个人,我已经用红圈标了出来。”
照片中的人都着白衣白袍,以白巾扎头,体格雄健。因为时间太久,画质有些模糊。我眯着眼睛分辨了一下,不禁大惊失色!红圈里那个人的眉目几乎跟领袖一模一样!
“这个人叫作张川儿,是当时白莲教西南分舵的头目。你看他的面孔与谢玉寒有几分相似?”
康锦这么一说,我才意识到,这两张图片中的人物面孔是极为相似的。只不过谢玉寒与崇祯那张是油画,人物形象难免会受到画师水平的制约,相比照片来说便有些走形。但若仔细辨认的话,两者的五官和轮廓是极为相似的,更重要的一点是,这两个人都与领袖长得很像!
“这可能只是巧合吧?”我推测道。
“如果只是这两张图片的话,很有可能是巧合,但你接着往下看。”康锦又切换了一张图片,“这一张是清朝末年的民间组织龙明会的照片。他们当时散布末日邪说,鼓吹世界末日,并且和国外的一些邪教组织有来往。站在中间的人便是龙明会的首领西门春。”
果不其然,西门春的相貌与前两者一样,也酷似领袖。他与几个穿着教服的外国人一同合照留念,脸上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对世人的蔑笑。
康锦又切换了一张照片:“这张是民国时期,一贯道组织山东总坛的坛主许俊青的照片。”
投影屏幕上的照片刚一出现,我就忍不住惊讶地“啊”了一声。
由于发型和服饰的原因,前几张图片中的人物只能说是酷似领袖,并不能说一模一样。而这张照片中的人物是长发,身着黑色长衫,其站立之时的感觉,以及眼睛中流露出来的那种神情,都与领袖别无二致!不,这个人就是领袖!
“这……怎么可能!”我瞠目结舌。
“谢玉寒、张川儿、西门春、许俊青,经过专业人士辨认,这四个人的脸部构成与同门会领袖的相似度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现在基本可以认定,这四个人与领袖为同一人。”康锦关掉了投影仪,想必也不想一直看着这几张让人头皮发麻的面孔。
“头疼啊。”杨雄点了一根烟,将头往后靠在椅子背上,“本来想着只是抓一社会犯,没想到会牵连出这么些事情。从明朝一直到民国,这还是我们搜集到的资料,再加上我们没有搜集到的呢?他妈的这货难道是神仙吗?”
“是神仙就不会被你们抓到了。从他的表现来看,他跟普通人并没有太大区别,只是掌握的知识和技术比较多一点罢了。”康锦分析道,“并且你们发现了没有,这个人在历史上有一个共同点,都是作为民间神秘组织的领袖出现的。唯一例外的是谢玉寒,他的身份是国师,但据历史记载,他因为经常鼓吹一些邪门歪道,受到了崇祯皇帝的猜忌,后来就被赶出宫廷了。我们假设一个前提,就是他真的活了那么久,我总觉得他在历史中的一系列行为有着某种共同的动机。”
“共同的动机……莫不是想着要毁灭人类?”我喃喃说道。
康锦马上问我:“长青,你这话怎么说?”
于是我便把秦岭绝壁之行的始末和他们说了一遍,尤其是和沈二营的对话。当然,我把在秦岭昏迷的时候做的那个梦隐去了。巨大的月球飞船,残酷的星际战争,我不知道那是真的抑或只是我自己的一个噩梦。
听完我的讲述,他俩也都皱眉沉思,沉默无语。也是,这里面的信息量太大了,任谁一时都会难以接受。
康锦沉思半晌,终于问道:“据沈二营所说,领袖的最终目的是启动‘归零’计划,消灭世界?”
“对。”我点点头。
“‘归零’计划到底是什么?”
“没人知道。清楚这个计划的,恐怕只有他本人了吧。”
“妈的,事情严重了!”杨雄猛地站起身来一拍桌子,“这件事情的性质太严重了,简直是反社会反人类。我现在要马上报告上级,针对这个案子成立紧急行动本部,同时对同门社所有抓捕归案的骨干人员立刻进入审讯阶段!”
“哦,还有,顺便说一句,”杨雄在要出门之前又转头道,“你们现在的推论已经彻底颠覆了我从小培养起来的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我衷心希望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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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篇笔记 怀璧人
杨雄将情况向上级报告以后,由于情况特殊,很快成立了紧急行动本部,负责搜查同门社在全国范围内的隐藏势力和骨干人员,同时上面派了一位国家安全部门的高级领导下来,专门督促对于此案的审讯工作。
在会议室里,杨雄给我们引荐了一下安全机关的李专员,四十多岁的年纪,身形微胖,戴着眼镜,脸庞虽然毫无棱角但充满着一股正义感。双方寒暄了几句之后就直奔主题,李专员说:“关于案子的基本材料我都已经看过了,基本可以定性,这个组织的目的就是散布谣言,妄图引起社会动乱,以达到不可告人的政治目的和金钱目的。”
我的身份已经由杨雄介绍过,是打入了同门社的“卧底”,自然要在这个时候说上几句:“李专员,情况恐怕没有那么简单,事实要比这个更复杂一些。”
他看了我一眼,不屑地说道:“我向来就不相信什么鬼啊神啊的说法,那些都是糊弄人的东西。”
我说:“我们现在要探讨的问题如果是真的,那将是比鬼神更为恐怖的力量。它直接关系到人类世界的存亡。”
“你是说那个什么主创程序?”
“嗯,”我点了点头,“有可能是真的。”
“胡扯!”他拍了一下桌子,“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一个什么鬼程序创造出来的?简直是荒谬!历史和社会的发展是有其客观规律的,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更不是一个什么程序便能够决定的!你们这种看法就是无知,是迷信,是从根本上否认马克思理论,是彻头彻尾的主观臆测,是不负责任的瞎想胡猜……”
李专员用磅礴无比的排比句式把我们给骂了个狗血淋头,因为他是上面派下来的“钦差大臣”,我们也只能干忍着不说话。杨雄尴尬地咳嗽了两声,道:“李专员,长青说得也有道理,这个案子的情况是比较复杂了一些,我们应该……”
“应该什么?”李专员打断了杨雄的话,“我就不明白了,杨队长,你身为国家这么重要部门的执法人员,怎么也会有这种无聊可笑的想法?散布谣言、怪力乱神是邪教组织一贯使用的手法,从古至今都是如此。你也是办过不少大案要案的人,怎么在这个案子上就给绕进去了?你学过的唯物论和辩证法在关键时刻到哪儿去了?”
“我……”杨雄欲言又止,他抬头看了我一眼,脸上的表情真是比吃了屎还难看。还是康锦聪明,他就坐在旁边一句话也不说,看着我们咬得一嘴毛。
会议室的门忽然被推开了,一个警员在门口报告:“杨队长,对案犯的审讯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开始。”
“好,李专员,我们先去看一下对主要案犯的审讯吧。”杨雄站起来说。
刑侦队的审讯室是一个四方形的狭小、隔音的房间,里面的东西非常少,只有三把椅子(两把给警察,一把给嫌犯)、一张桌子和四面空空的墙。这样看起来非常简单的布局其实相当有讲究,它能够给嫌犯营造出一种无所遁形、陌生而又孤立无援的感觉,从而在审讯过程中强化嫌犯“让我出去”的意识,会更加容易击溃他的心理防线。
审讯室的墙是单向透视镜,从里面看不到外面,但从外面却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的一举一动。此刻,我们就在审讯室外观察着里面的情况:领袖就坐在审讯室里,他的双手戴着手铐,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他的对面坐着两个警察,一男一女,目光也颇沉静锐利,看得出来都是负责审讯的好手。
杨雄对着领口的耳麦低声道:“审讯开始。”
负责审讯的男警察开门见山地问道:“你的名字,年龄,职业。”
领袖平静地答道:“范夜山,38岁,自由职业者。”
“范夜山?我们并没有在全国联网档案里发现你有登记这个名字。”
“是的。因为各种原因,我从小就没有落入户口和档案,就是所谓的黑户。”
“你籍贯哪里?”
“上海。”
“上海哪里?”
“我从小就离家出走,背井离乡,记不清了。”
“范夜山,你对组织非法团体同门社一事承认吗?”
“承认。”
“你组织同门社的目的是什么?”
“引导人类接受世界真相,追求人类世界的永恒自由。”
“那都是你编造出来蒙骗无知群众的。说,你真实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引导人类接受世界真相,追求人类世界的永恒自由。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男警察翻了一下资料,问:“死在今天集会现场的前职业拳击手大鹏,是不是同门社的成员?”
“是。”
“是不是被你所杀?”
“是。”
“在警察到达现场的时候,你是不是正要怂恿他人烧死另一位组织成员?”
“是。”
“为什么?”
“因为他们背弃了同门社的纲领和理念。是组织的叛徒。”
“仅仅因为这个,你就要杀了他们?”
“是的。事后我也觉得十分遗憾。”
领袖,哦不,是范夜山一直回答着审讯员的问题,表情十分平静。对于审讯技巧,我也略微知道一点,当嫌疑人的眼睛右移,是大脑刺激记忆中枢的表现,如果上移或者左移,说明嫌犯在思考,这都是审讯员掌握犯人心理活动的一个规律。但是审讯过程中,他一直目不斜视地看着对方,表情没有丝毫波澜。
杨雄在外面通过耳麦跟里面的审讯员沟通道:“老王,这家伙是个老油条,这样打探不出什么有价值的情况。直接问他关键问题。”
审讯人员沉默片刻后,忽然问道:“‘归零’计划是怎么回事?”
范夜山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计划。”
“那么你派人去秦岭,寻找沈二营的下落,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背弃了组织,是组织的叛徒。所以要找到他。”
“你是不是一直在寻找龙纹玉玦?”
“是。”
“为什么?”
“只是好奇。”
“少打马虎眼,难道你以为我们什么情况都没掌握吗?”审讯员沉声说道,“谢玉寒、张川儿、西门春、许俊青,这四个名字你熟悉吗?”
他的脸色微变,但还是道:“没听说过。”
“那你好好看看吧!”审讯员把康锦搜集到的那些资料照片扔到了他的面前,“怎么样,熟悉吗?”
范夜山看着桌上那些照片,愣了好几秒钟,忽然笑了起来:“哈哈哈,厉害,没想到这些线索都能被你们找到!”
“这四个人物,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的脸忽然变得狰狞了起来,好像撕破了伪装已久的面具,“既然你们这么有心,作为对你们的奖励,我就告诉你们,这四个人,都是我!你们信吗?”
这一下不仅屋里的人愣了,屋外的人也都愣了。谁都没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是啊,我们应该信吗?如果不信,有照片和他的供词为证,但如果信了,那么这事情真的是匪夷所思,足以颠覆近代科学产生以来的所有观念。到底是信还是不信?
审讯结束后,会议室里,杨雄狠狠地抽着烟说:“这家伙太棘手了,他有极强的反审讯素质,我们从他身上得不到一点有用的信息。”
这话招致了李专员的不满:“他有什么素质,只是一个邪教组织的头目而已,我看他最后都被你们给逼疯了!”
杨雄说:“那些照片就很能说明问题,事情没这么简单。”
“什么问题,能说明什么问题?”李专员拍着桌子训道,“天底下长得相似的人多了去了,就那个什么明星脸的节目,你看看多少人长得跟一个爹生出来似的?你们找的那几张照片只是一种巧合,根本说明不了任何问题。我们是执法机关,是国家公务人员,要时刻注意自己的思想态度和方式方法……”
他就像唐僧一样絮叨个不停,听得我心里打鼓一般地乱跳。杨雄闷着头抽烟,也不说话,沉默了半晌忽然摁灭了烟头道:“妈的,看来只能刑讯逼供了!”
“你说什么!”李专员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杨队长,你要知道刑讯逼供可是被明令禁止的!”
“审讯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绣花!是硬汉就得下猛药!我倒是要看看,是这家伙的嘴硬还是我的拳头硬!”杨雄忽地一下站了起来,摔门而去,留下了兀自坐在那里目瞪口呆的李专员。
当我再见到杨雄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他耷拉着脸,头发乱糟糟的,顶着两个黑眼圈,一看就是熬了一个晚上。
“怎么样,有什么收获吗?”康锦问。
“妈的,别提了!”杨雄骂了一声,抽出一根烟塞嘴里,“老子昨晚熬了他整整一个晚上,什么手段都使尽了,可这家伙一个字都不说,要么就是给你打马虎眼,明显受过专业的反刑讯训练。”
我说:“实在不行,只能继续熬了。熬鹰不就是这样的吗,一天不行一周,一周不行一个月,反正早晚有一天能让他开口。”虽然这样说有些残忍,但一想到他杀死大鹏的场景,我就变得心硬如铁。
没想到杨雄却沮丧地摇了摇头:“我也想熬,可是没有时间了。”
“什么意思?”我和康锦都有些惊讶。
“范夜山虽说在中国没有身份,却已经入了外国国籍。现在外国正在通过外交程序施压,要把他引渡回国。”
“不应该是这样啊。”我叫道,“不管是哪国国籍的人,在中国犯了事,都适用于我国刑法的啊。”
“也有例外,”康锦沉思道,“享有外交特权和豁免权的外国人的刑事责任,要通过外交途径解决。范夜山的情况,应该属于这一类。”
“怎么会这样?他有这么大的能量?”我惊愕了。
杨雄吐了一口烟:“不奇怪。同门社组织规模庞大,除了高级知识分子以外,还笼络了大批成功企业家甚至社会政要,在外国也有一定的势力。这件事情,肯定就是他的那些死忠帮他操作的。”
“如果被引渡回国,就等于是放虎归山,我们功亏一篑了。”康锦面色严肃。
“是啊,”杨雄烦躁地搔搔脑袋,“我这不是也在想办法拖吗,可谁知道又能拖几天呢。命令一旦下来,怎么着也得执行啊。”
“那个……李专员能不能帮帮忙?”我瞅了一眼正在打印文件貌似忙碌的李专员,小声地说。
“你觉得他那个样子能帮我们吗?”杨雄的声音也小了下来,“我觉得上面派他下来就是故意恶心我们的。”
我强忍住才没笑出声来。康锦想了想说:“那么我们的时间很紧急了,要在最快的时间里尽量得到范夜山的供词,也许只剩下一种办法了。”
“什么办法?”杨雄急问道。
“催眠。”
“催眠?”杨雄想了一下,“我们好像还从来没有过使用催眠技术使犯人招供的先例,这个能好使吗?”
“别管好不好使,现在我们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并且我还认识一个很厉害的催眠师,我现在通知他,晚上就应该能到了。”
下午的时候,我去了一趟医院,看了还处在昏迷状态中的崔梦。她躺在洁白的病床上,就像一朵静静萎缩的蔷薇。医生说,她现在处于植物性持续昏迷状态,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或许是两天,或许是十年,也或许是……一辈子。
我握着她的手,心里想着和她一起在秦岭度过的那些日子。一想起在我差点被烧死的时候她毅然挡在我面前的勇敢,我就觉得五内俱焚。一直都是崔梦在保护我,这让我好不甘心。
我多想有一次能够守护她的机会,不管这世界是虚拟的还是现实的。我趴在她额头上,轻轻地亲了一下,喃喃地说:“亲爱的,如果能够让你好起来,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一切。”
晚上的时候,我刚回到刑侦队,冷不防地被人从后面拍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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