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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泥犁狱-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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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厉害的迷药!
他在水中睁大眼睛,透过水面看着那人的身影,心里却知道,自己此次必死无疑了!
就在这时,忽然看见月亮门里,一条人影踉踉跄跄地奔了过来,那人影玄奘太熟悉了,居然是波罗叶!
波罗叶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跑得艰难无比。那人听到脚步声,刚一回头,就被他合身一扑,扑倒在地。两个人在地上翻来滚去,厮打不已。波罗叶身上没有力气,干脆用牙咬,咬得那人扯着嗓子惨叫起来。静夜里,远远地传了出去。
那人疼极了,把波罗叶按在地上狠狠捶了起来。波罗叶发起狠来,背脊一拱,屁股竟然翘上了天空,两只脚诡异地伸到了自己的肩膀,往后一缠,勾住那人的胸口和两臂,两条胳膊一环,又兜住那人的腰。两个人顿时缠成一个大肉球。
这池塘边是斜坡,两个人失去平衡,顿时朝池塘里滚落,扑通一声,落在水中。到了水里,波罗叶的脑袋更清醒了,四肢诡异地曲折,像条四个触须的大章鱼一般,死死把那人缠住。两个人咕嘟咕嘟往湖底沉下去。
这时候玄奘溺水过久,终于脑子一沉,五识皆灭……
波罗叶和那人的厮打声惨叫声早已惊动了宅子里的人,郭宰只穿着中衣,提着一把剑跑了出来。小厮球儿和大丫鬟莫兰也衣衫不整地跑出来。
“怎么回事?”郭宰喝道。
“不知道啊!”球儿一脸惊慌,“我正睡得香,听到有人叫,然后又听见扑通一声……”
郭宰朝玄奘住的厢房一看,见房门大开,冲到房中一看没人,顿时脸色一变,巨大的身躯风一般冲到了后花园。这夜月亮挺好,清晰地看见池塘里沉着一人,僧袍鼓起来老高,飘出了水面。
“法师——”郭宰大叫一声,扔了剑扑通跳进水里。
这池塘近处和远处挖得差不多一般深,足能淹没一个成年人,可郭宰的个头往里一跳,连肩膀都露在外面。他站在淤泥里,双臂一抄,就抓住了玄奘,使劲一提,两膀的腱子肉一根根隆起,竟硬生生把玄奘从水里举出了水面!
然后几个大步,爬到了岸上。
这时李夫人也穿好衣袍来到池塘边,一看玄奘溺水,顿时花容失色。郭宰脸色铁青,伸手探了探玄奘的鼻息,发现呼吸竟已停止,幸亏他谨慎,按了按脉搏,还有微弱的跳动。
“快,”郭宰喝道,“牵我的马来!”
“您的马……”球儿哭丧着脸,“您的马在县衙的马房啊!这会儿跑过去牵马,等回来法师早死了。”
郭宰急得一头大汗,看了看周围,忽然抱着玄奘跑到了凉亭中,自己仰面躺在凉亭宽阔的横栏上,让球儿和莫兰两人把玄奘横过来,面朝下,肚子贴着自己的肚子,缓缓按压玄奘的身体。
古代溺水后的急救术有很多种。比较有效的一种就是将溺水的人面朝下,肚子横放在牛背上,两边有人扶着,牵着牛慢慢走,来挤出肚子里的水。这时候没牛,也没有马,郭宰就自己当了一回牛,所幸他肚子高高隆起,比牛背还厚实坚硬。球儿和莫兰按压了玄奘片刻,玄奘哇地喷出来一股又一股的水,终于有了呼吸。
郭宰这才坐起来,把玄奘平放在地上。李优娘急忙跑到厨房,取了一块老姜,缓缓擦拭玄奘的牙齿,刺激他的神智。过了良久,玄奘这才苏醒过来。
“快——”玄奘脸色灰白,勉强抬起手指了指池塘,“波罗叶……”
众人大惊,谁也没想到池塘里还有人。那小厮球儿眼尖,看见池塘中白花花的有一团物事,惊叫道:“在那儿——”
郭宰心中一沉,溺水这么久,只怕早已没有生还的可能了。他重新跳下水,一步步走过去。所幸这池水当初挖的时候深浅差不多,到了正中也没淹没他。靠近水中那团物事,郭宰一伸手拽出水面,然后就往水面上托。
“嘿——”双膀用力,郭宰顿时呆住了,这人怎么这么沉?自己这块头,举起三四百斤也是寻常,怎么这人竟举不起来?
他伸手一摸,却摸到两颗脑袋,顿时大叫起来:“是两个人!”
岸上的众人更呆住了,只觉今夜真是诡异无比。郭宰见这两个人紧紧纠缠在了一起,也没办法分开,只好半托在水面上,把他们送到岸边。岸上的三人帮忙,才死活拽了上来。这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
其中一人自然是波罗叶了,只见波罗叶四肢诡异地曲折着,把另一人的四肢牢牢锁住,自己的身体弯折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地步,连带着那人被他团成了一个球,直径不过两尺。也不知人体怎么会弯折成这样。
溺水这么久,绝对已经死透透了,根本没有救活的可能,事实上,被波罗叶锁住的那人,尸体泡得都有些发胀了。但人总得分开,郭宰使劲掰着波罗叶的胳膊腿,偏生这波罗叶锁得太紧,郭宰急了,使劲一掰,不料波罗叶突然睁开眼睛,怒道:“你做,什么?要把,我的,胳膊掰断,啦!”
“啊——”郭宰再胆大也没见过诈尸的,吓得惊叫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李优娘、莫兰和球儿更是连连尖叫,玄奘也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波罗叶呸地吐出一口水,松开四肢,恢复了一个正常人的样貌,松弛松弛四肢,慢慢站了起来,一边还喃喃道:“你,捏得,我,疼死了。”
这时玄奘也恢复过来,扶着厅柱走了过来,问:“这是怎么回事?溺水这么久,你竟然好端端的?”
“这是,天竺的,瑜珈。”波罗叶解释,“我,自小练习。可以,闭住呼吸,埋入地底,几个时辰,不死。”
“哦。”玄奘顿时明白了。他研习佛经和天竺的风土人情,自然知道天竺奇术瑜珈。它事实上是一种修行的法门,很多来东土的天竺僧人都修炼瑜珈,更有一些苦行僧的脑袋能反转过来看到自己的脊梁骨,还有些腿能向后伸出来搭在肩膀上。不过这时候东土并不太了解瑜珈,玄奘就更多地把它看作一种异术,没想到这个波罗叶居然懂得瑜珈术。
郭宰和李优娘等人更是啧啧称奇,倒也不太意外,毕竟在中原人的心目中,异国人和异术是联系在一起的。那些从西域来的人,多少懂得一些很玄妙的东西。尤其是西域来的僧人,往往喜欢用异术引起帝王的兴趣,来获得朝廷的承认。
“法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郭宰不用看地上那人,就知道这人绝对不懂瑜珈,早死得透透了。出了人命案,这可是大事。
玄奘也知道人命关天,脸色凝重起来,将方才的经过讲述了一番。一听到又遇到了刺杀,郭宰的脸色更加难堪,简直就是愤怒了:“贼子!这次多亏了波罗叶,否则……真是不堪设想。”
“我也,差点给,迷昏过去。”波罗叶插嘴道,“正睡得,香,忽然,憋得我,难受……”原来,他方才在睡梦中打呼噜,那迷香一起来,顿时一口气喘不上来,呼噜一停,那种窒息般的感觉竟然压过了迷香的效力,人陡然清醒过来。
“一清醒,我感觉神思,飘忽,仿佛,在云端……”波罗叶心有余悸地道,“身体动弹,不得,就知道,大事不好。”
对这个首陀罗时而蠢笨,时而精明,玄奘早已见怪不怪,问道:“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是……ganjika。”波罗叶脱口说出一句梵语,思索了半晌,才道,“这是一种,可怕的,植物,翻译成,汉人语言,可以叫,大麻。”
这名词玄奘还是第一次听说,详细追问。
波罗叶细细描述了一番,原来这种ganjika,大麻,在天竺是一种很常见的草,它的韧皮纤维可以用来制造绳索、船帆、衣料。但是天竺人从这大麻草的树脂里,却提炼出了一种药物。这种药物经过服用或吸入,会产生强烈的迷幻效果,整个人飘飘欲仙,似乎灵魂出窍。
因此,天竺的僧人和婆罗门教徒做仪式的时候经常要用到大麻,来提升他们与神灵沟通的能力。而服用大麻之后,整个人会感到特别安定、惬意、轻松愉快,感觉一切都很美好,充满幸福和满足感,天竺人认为这是神灵赐予,对大麻极为崇拜。
波罗叶早年也吸入过大麻,很熟悉那种感觉,因此一下子就警觉起来。
“法师,”波罗叶低声道,“大麻不会,让人,四肢无力,躯体僵硬。这迷香里,应该,还掺有,别的东西。”
“哦?掺有什么?”今晚惊悸的同时也让郭宰大开眼界,急忙问道。
“曼陀罗!”波罗叶沉声道,表情凝重无比。
“曼陀罗?”玄奘惊讶地问。他对曼陀罗可不陌生,这是一种植物,更是佛教名词,《法华经》上就记载,在佛说法时,曼陀罗花自天而降,花落如雨。对僧人而言,这佛教中的圣洁灵物,可不仅仅指一种花,而象征着空和无的无上佛理。
“对,”波罗叶道,“曼陀罗花,天竺,遍地都是,种子、果实、叶、花都有,剧毒。我们,天竺人,用来镇痛,麻醉,能让人昏迷,呼吸麻痹。我也,服用过。难以动弹的,感觉,非常相似。”
“啊哦,原来是蒙汗药!”郭宰用自己的理解方式也搞明白了。
玄奘摇摇头,他亲身尝过这迷药的滋味,虽然没见过蒙汗药,但十年游历,见闻广博,自然听说过,被那蒙汗药迷倒,只需要用水一喷就可以醒过来。自己跌到池塘里,神智虽然清醒,身体却丝毫没法动弹。这药的威力,可比蒙汗药强太多了。但谋杀自己的人,为何拥有这种天竺异域特产的奇药?
他没有纠正郭宰的话,也没有顺着这个线索追问下去,只是问:“大人,这人是如何进入院子里的?贫僧记得你在门外派有人守卫啊!那些守卫可千万别因贫僧而遭了什么灾祸。”
郭宰一听也有些担心,亲自提着剑到街上去找,却见那两个差役正忠心耿耿地躲在树后面蹲守。一问,两人赌咒发誓,没有任何人从墙上跳进院中。郭宰正在纳闷,忽然听到家里又传来一声惊叫,赫然是夫人的声音。
他脸色大变,长腿迈开,三步两步冲回去,只见李优娘正急匆匆出来找自己,看样子不像是受到歹人偷袭。
“怎么了?夫人!”郭宰见不得夫人害怕,他自己久经沙场,堆成小山的死尸都不会让他皱眉头,可自家夫人一怕,这心里就哆嗦,顿时脸上冷汗淋漓。
“相公,相公……”李优娘一脸惊骇,一把抱住他,身躯不停抖动。
郭宰太高大,自家夫人只能抵到他的胸口,他一圈胳膊,把李优娘抱在怀里,沉声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那贼人……我认得!”李优娘惊骇地道,身子仍旧抖个不停,像一只小兔子。
郭宰心里一沉,抱着自己的夫人,几乎让她双脚离地,几大步走到月亮门才把她轻轻放下来,柔声道:“我去看看。放心,一切有我。”
这时玄奘等人围在那尸体旁边,都是一脸呆滞。
尸体原本是趴着的,这时被翻了个身,惨白的月光照在惨白的脸上,眼睛像死鱼一般突出来,极为可怕。这人看起来挺年轻,最多不超过二十岁,眉毛挺淡,脸型还算周正。身上穿着白色绣金线的锦袍,衣料考究,此时湿淋淋地摊在了地上。
“是……是他!”郭宰只觉脑袋一阵晕眩,雄伟的身躯晃了晃。
这个刺杀玄奘的贼人,他果然认得,竟是县里豪门周氏的二公子!郭宰在霍邑六年,自然知道周氏这种地方豪门的强大,他们从北魏拓跋氏期间,就是名门望族,世代为官,前隋时更担任过尚书仆射的高官。虽然经过隋末的乱世,实力大损,但在河东道也是一等一的望族,比起河东第一豪门崔氏,也不差多少。
可如今,他家的二公子居然谋杀玄奘而淹死在了池塘里!
这可是大事,郭宰不敢怠慢,先让自己的夫人回了内宅陪小姐。自己就忙乎开了,守在街上的两个差役早已跟着他进来了,便立刻命令他们去找县里的主簿、县丞和两个县尉,另外把仵作也找来,验尸,填写尸格。
这一夜的郭宅就在纷乱中度过。郭宰让玄奘和波罗叶先回房里,门口还派了差役守着。他再三道歉,说是为了保护法师的安全,不过玄奘也清楚,自己牵涉进了人命案子,恐怕难以善了。
先是马典吏陪着主簿过来取了口供,玄奘和波罗叶原原本本地讲了,在卷宗上按了手印。主簿告辞,马典吏要走,玄奘叫住了他:“马大人稍候,贫僧想请教一下。”
马典吏面露难色,迟疑了片刻,终于叹了口气,转回身在外屋的床榻上跪坐下来:“法师,实在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种事情。”
“是啊,”玄奘也叹息,“贫僧也没想到。这死者究竟是什么人?”
“周氏的二公子。”马典吏低声道,把周氏的家世大概说了一番。
玄奘的心情也沉重起来:“马大人,现在可查出来,周公子是如何进的郭宅?贫僧记得,白日遇到刺杀的时候,郭大人在宅院四周都安排人守卫着,料来想潜入是比较困难的吧?”
“那六名差役大人已经仔细询问过,没有人擅离职守,也没有发现周公子潜入进来的痕迹。此事还是个疑团。”马典吏对玄奘抱有深深的愧疚,若不是他当初把玄奘拉来郭宅给夫人驱邪,也不会发生这种种事端。
玄奘沉吟了片刻,他一直担心波罗叶,惹上人命,可不是说笑的,便问:“那我主仆二人,会有什么麻烦吗?”
“法师放心,虽然是人命案,但基本事实是很清楚的。您是苦主,纵然周家势大,也不敢对您怎么样的。至于波罗叶……”他看了一眼垂头丧气蹲在地上的波罗叶,“按唐律,‘夜无故入人家者,笞四十。主人登时杀者,勿论。’”
马典吏继续解释:“唐律在这一条上规定的很细,只要是夜里闯入他人宅院,被主人格杀,不论罪,何况这周二公子进入郭宅是为了行刺杀人,人证物证俱在,就算是周家权势再大,他也翻不过天去。”
玄奘这才略微放下心来,想了想,又问:“马大人,周公子和郭大人、李夫人很熟吗?”
“呃……”马典吏顿时有些无语,脸上表情很是凝重,沉思了良久,才诚恳地道,“法师,本来这话不应该由在下说,只是……您受这灾祸全是因为我……唉,”他苦恼地叹了口气,“郭大人家和周氏的关系非比寻常,准确地说,是李夫人和周氏关系密切。想必法师也知道,李夫人有个女儿,名唤绿萝,年方二八。周夫人很喜欢绿萝小姐,尤其是这位二公子,对绿萝小姐如痴如醉,央人来提过亲,郭大人和李夫人也都有意,不过绿萝小姐却给拒绝了,这周二公子仍不死心。恰好周夫人精通琴技,就设法使绿萝上门学琴,慢慢磨她的性子。据说这段时日绿萝小姐越学越上瘾,两家都以为佳事可期,没想到……”
玄奘的心慢慢沉了下去,没想到死者居然是郭宰的准女婿!怪不得方才郭宰和李优娘那么大的反应,这也实在是太惊人了。
玄奘一时心乱如麻,却忽然想起一事:“方才看清楚死者的样貌,李夫人险些昏厥过去,郭大人也惊骇交加,可是这位小姐,却连面都没露。这里面有什么内情,马大人知道吗?”
“有这事?”马典吏也诧异起来,沉吟道,“绿萝小姐我并不太了解,平素见的也少。法师只怕已经知道李夫人是夫死再嫁吧?”
玄奘点点头:“知道。还知道她原配丈夫便是崔珏大人。”
马典吏露出苦涩的笑容:“没错,在下听说过关于绿萝小姐的两个传闻,一个是李夫人再嫁给郭大人之后,她矢志不改自己的姓氏,坚持姓崔;另一桩,据说直到现在她都不称呼郭大人为父亲,见面只叫大人。呵呵,这前一桩嘛,郭大人也无可奈何,后一桩,他却死也不承认,只说称父亲为大人,是绿萝家乡的叫法。咳咳,前些年可笑煞了一众同僚。不过郭大人依旧对这位女儿疼爱有加,简直当她是掌上明珠,心尖上的肉,只要是绿萝小姐的要求,甚至比夫人的话还管用,郭大人马不停蹄就办。”
两人又闲聊片刻,天光已经大亮了,马典吏打着呵欠告辞。
郭宰等人忙碌了一夜,天亮了反而更忙了。周老爷知道自己的儿子死了,还担着杀人的罪名,顿时怒火攻心,险些昏厥,带着人闯入县衙不依不饶。但大唐初立,吏治清明,任他财雄势大,但面对着天衣无缝的人证物证,也是无法可施。
现在的疑点,一是周公子是怎么潜入郭府的?二是,他为何要刺杀玄奘?三是,他从哪儿弄来这么可怕的迷香?
第一点郭宰等人也疑惑不解,这周公子倒说不上手无缚鸡之力,身经乱世,怎么都能骑烈马,拉硬弓,问题是让他翻过两丈五尺高的县衙大墙,那就绝无可能了。
第二点莫说郭宰等人不解,玄奘自己也摸不着头脑。他跟一个素不相识的豪门公子有什么仇怨?假设果真和这周公子有仇,凭周公子的财势,拿出几十贯钱买凶杀人,不是更稳当吗?犯得上夜闯县衙,亲自动手杀人?
第三点那就更没有法子追查了,人死了,又在水里泡过,就是有线香也被泡散了,根本就没有实物。
此案还没有查,就这样成了悬案。果真如马典吏说的,玄奘并没有受到影响,波罗叶也只是录了口供就被释放,县衙要求他们此案未经审结,不得擅自离开霍邑县,离开前要向衙门报备。
第四章 判官庙,判官语
经过这一案,玄奘没法再住在郭宰家了,毕竟一个是牵连了命案的,一个是县令大老爷,需要避嫌。玄奘便向郭宰告辞,前去城东的兴唐寺挂单。
一个和尚,一个天竺流浪汉,就在一个太阳初起的凌晨,离开了霍邑县城,一步步朝城东的霍山走去。玄奘仍旧背着他那口巨大的书箱,波罗叶扛着两人的换洗衣物和日常用具,两人顺着城东的小道,前往霍山。
霍山在隋唐可是大大有名气,在历史名山的序列中,与五岳齐名的还有五镇之山,其中霍山号称“中镇”,地位和后来的中岳嵩山差不多。唐人还给霍山的山神立传,说他“总领海内名山”,可见这霍山的地位。开皇十四年,隋文帝下诏敕建中镇庙,规模宏大,到了武德四年,裴寂上表,说当初陛下起兵时,被宋老生阻在霍邑,经霍山之神指点才破了宋老生,定鼎大唐,请陛下在当初破宋老生的地方修筑寺庙,礼敬佛祖。
李渊大喜,当即下诏修建,并赐名“兴唐寺”。其实他很明白,当初受阻霍邑,自己原本是想退回太原的,是李世民采纳了崔珏的计策,力主出战,这才破了宋老生,打下了这至关重要的一战。不过这个却是不能承认的,自己怎么会想退却?恰好裴寂这老伙计知道自己心思,说是霍山之神的指点,这就对了嘛,自己是受了神灵指点,神灵是辅佑大唐的!
可下了诏书之后,工部尚书武土彟来上表,说民部①不给钱。民部尚书萧瑀则叫苦说没钱,说臣被称为佞佛,连自己家的宅院都舍了作佛寺,若民部有钱,敢不给吗?实在是没钱啊!
『①唐高宗继位后,避唐太宗李世民讳,改户部,后世相袭不革。』
李渊无奈,此事只好虎头蛇尾了。
这件事当时在僧人们中间流传甚广,直到四年后玄奘去了长安,还曾听人提起过。后来据说兴唐寺算是修起来了,只是如何修的玄奘就不大关心了。估计随着大唐国力日渐强盛,李家天子也终究要还了霍山之神的人情吧!
出城十里,就进了山,山路蜿蜒,盘盘绕绕,但并不狭窄,可容两辆大车并行。一路上沟涧纵横,河流奔涌,四周山峰壁立,雄奇峭拔。路上有不少行人,大都是到兴唐寺进香的,还有人是去判官庙的,两人走得累了,见不远处的山道边有茶肆,一群香客正在喝茶,就走了过去。
在佛寺周边,僧人的地位是非常高的,一则是因为周边大都是信民,更重要的是,佛寺拥有大量的土地。唐代非但赐给寺庙土地,还赐给每个僧人口分田,玄奘在成都就拥有三十亩地。另外贵族、官员甚至平民还把大量土地施舍给寺院,就以这兴唐寺来说,立寺仅六年,已经占地上万亩,周围几十里方圆,绝大多数农户都是耕种寺院的土地。
开茶肆的茶房是一对老夫妻,玄奘还没到茶肆前,那老茶房就殷勤地迎了出来:“法师,一路辛苦,请里边坐。小人有好茶伺候。”说着朝里面喊,“老婆子,快上好茶——”
这茶肆很简陋,在山壁和一棵柳树中间搭了一张篷子,摆放十几张杌子,然后搬来七八块表面平滑的石头当案几。老婆子在后面烧茶,老汉当茶房。
正在喝茶的十几个香客一看见来了和尚,还有头裹白布的胡人,都站起来施礼。玄奘合十道谢,放下大书箱,和波罗叶在杌子上坐了下来。老茶房上了一壶茶,瞅了瞅玄奘的书箱,笑道:“法师是远道而来的吗?”
“贫僧自长安来。”玄奘道,“到兴唐寺参学。”
“哎哟,长安来的高僧啊!”十几个香客顿时兴奋了起来。
“老丈,兴唐寺怎么走?”玄奘看了看,这里有两条岔路,顺着山脉一条向北,一条往南。
“哦,法师一直朝北,走上十里就到了。”老茶房道,指了指,“往南是去判官庙的。”
“判官庙?”玄奘有些诧异,判官庙原来也在这一带啊!
众人以为玄奘不知道,当即有个香客就说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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