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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暖的人皮-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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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闻到了青草的气息,就吃起了孩子的头发。是的,灰色野兔把孩子的头发当成青草了。它津津有味地吃光了孩子的头发,在这个过程中,孩子还是一动不动。灰色野兔吃完孩子的头发,并没有离开,它又嗅了嗅孩子的头皮,又仿佛闻到了青草的味道,于是兔牙就在孩子的头皮上啃了起来。孩子的头皮被兔牙啃得鲜血淋漓……灰色野兔竟然把孩子给吃了,连同他的衣服,吃得干干净净,草地上只剩下血迹。

这是个奇怪的梦。

兔子竟然吃人。

花荣醒来,想起梦境中发生的事情,笑了笑。

这一觉也睡得太久了,走出洗脚店,已近黄昏。

夕阳西沉,天气还是热得难以忍受。花荣看了看表,心想,该去取车了。他没有乘地铁,而是打了辆出租车,前往汽车修理店。出租车司机是个50多岁的男子,看上去就是老车油子。花荣不想和他说话,他却主动挑起话题:“先生是做什么工作的。”花荣没好气地说:“我做什么工作关你鸟事。”他笑了笑:“是呀,关我什么鸟事,我这嘴就是贱,不说话会死。”花荣说:“你的脾气还不错。”他说:“那要看情况了,也有脾气不好的时候。”花荣说:“什么时候?”他说:“交管理费的时候。”花荣说:“为什么这样说。”他说:“你以为我们开出租车容易呀,每个月交那么多管理费,还要扣这钱那钱,油价飞涨,车费不长,一个月辛辛苦苦下来,到自己腰包里的钱就所剩无几了。你说,我还能有什么好脾气。”花荣笑了:“你说的也对,换上我,也会有脾气的。”他说:“你说说,这出租车还是人开的吗?碰到操蛋的乘客,还嫌车费贵了,有的还诬陷你绕路,时不时投诉你一下,真他妈的窝火。”花荣说:“那你可以不干呀。”他说:“先生,你说得轻巧,我要不干,还能干什么,我都这把年纪的人了,况且,还有一大家子的人要养活呢。”花荣说:“实在不行,就开黑车吧,开黑车没有那么多烦恼。”他说:“我哪有钱买车呀,就是买了车,你以为就可以当黑车开,你听说过钓鱼吗,要被钓上了鱼,日子就不好过了,车管所那帮孙子黑着呢,不死也得脱层皮。还是算了吧,老老实实开我的出租车,有一天过一天吧,只要饿不死就行了。”花荣不说话了。

到了目的地,花荣付完钱,正要下车,出租车司机说:“先生,你到底是干什么工作的?”

花荣说:“很重要吗?”

他说:“相当重要,你要是不告诉我,我会难受一个晚上。”

花荣说:“不瞒你说,我是开黑车的。”

他睁大了眼睛:“啊——”

取了车,花荣就到附近的一家小面馆吃了碗肥肠面,然后就去张扬路幸福小区接小姐去夜总会上班。那几个浓妆艳抹的小姐挤满了他的车,车里散发着浓郁的香水味。花荣说:“你们以后少喷点香水好不好,我都被你们熏得喘不过气来了,我要走神了,出了车祸,你们可不要怪罪我啊。”

小姐们就七嘴八舌地数落他。

在她们的数落声中,花荣沉默。

他不喜欢和她们斗嘴,因为占不了便宜,这些女子久经沙场,什么人没有见过,什么话没有说过,花荣岂是她们的对手。

花荣觉得她们都是兔子。

每当有这样的感觉,花荣就会想到后备箱里的那把剔骨尖刀。

要不是她们人多,花荣就会把车开到那废置的别墅区里去。

那些兔子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有多么危险。

送完她们,花荣把车开到一个偏僻的地方,喘着粗气。他的手很痒,颤抖着。花荣的牙咬得嘎嘎作响,眼睛里闪烁着冰冷的寒光,剔骨尖刀般的寒光。实在难以忍受,他脱下帽子,用自己的头去撞方向盘。

他满脑子都是兔子,都是剥兔子皮的场景。

此时,兔子在哪里,在哪里?

快下班时,赵露叫白晓洁到她办公室去。

白晓洁感觉到事情不妙,她们要对自己下手了?同事们用复杂的目光看着她走进赵露办公室,他们的目光里有同情,有忐忑不安,有猜测,有说不清的情绪……她们都担心自己被莫名其妙裁掉。赵露一上任,公司里就有流言传出,说要裁掉一些朱燕的人,第一个目标就是白晓洁。谁也不希望自己被赵露定为“朱燕的人”,有些人就开始暗中对赵露表忠心,撇清和朱燕的关系;也有些人不想呆在这个公司了,开始找下家,一旦找到工作就跳槽;还有些人在观望……白晓洁走进赵露办公室,冷冷地说:“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她本来想面带微笑,口气柔和说话的,可是她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她很清楚,这样只会让自己陷入更大的困境,问题是白晓洁根本就不会伪装,就像当初阿南死后,她毫无保留地坦白了和他的恋情。

赵露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说:“晓洁,坐吧,别那么紧张。”

白晓洁坐下来,没有正眼看她,只是看着她身后墙上的一幅画。

画中一个变形的女人张着大嘴呐喊。

第十四章 卑微者的血红眼睛(2)

这应该是朱燕挂上去的画,她没有收走,赵露没有撤下来换上自己喜欢的画。

赵露说:“我也喜欢这幅画,所以就留着了。”

白晓洁没有说话。

赵露说:“晓洁,你对我有抵触情绪,这样不好,我们还要在一起工作呢。”

白晓洁真想缓和与她紧张的关系,说些好话,可是话一出口,就变了味:“不是我有抵触情绪,而是你们抵触我。”

赵露还是面带微笑,温和地说:“晓洁,你这话就有点过了,我可没有和你作对,我刚刚上任,还希望得到你的支持呢,没有大家的支持,我的工作怎么开展?我不会傻到放弃工作和你对抗吧,那样对我一点好处也没有。”

白晓洁想起她在卫生间里和杨红说的话,就特别恶心,她竟然还说这样冠冕堂皇的话,真是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白晓洁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赵露又说:“晓洁,我知道,你对我有成见。这不要紧,你还不了解我,以后时间长了,你自然会改变对我的看法的。我和你一样,都是打工的,我没有必要和任何一个人过意不去,干好自己该干的事情就对了,你说是不是?”

白晓洁还是不说话,低着头。

赵露说:“叫你来,还是工作上的事情。”

接着,她让白晓洁做一份新产品上市的策划案,而且要得很急,明天上班就要交给她。她把新产品的资料给了白晓洁。

白晓洁手中拿着那厚厚的一沓资料,说:“这不应该是我的工作,我是负责市场调查的。”

赵露笑着说:“我知道,我想在工作上做些调整,以后你就不要管市场调查这块了,今天晚上辛苦你,把这个策划案写出来吧,的确很急。”

白晓洁说:“这——”

赵露说:“晓洁,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这点事情难不了你。就这样,快去做事情吧,加个班,加班费我会考虑的,我不会让我手下吃亏的。对了,你写完,把策划案发我邮箱就可以了,明天上午你在家休息吧。”

白晓洁真想把那沓资料甩在她的脸上,然后提出辞职。可她没有这样做,而是忍辱负重地走出了赵露办公室。

赵露看着她的背影,嘴角挂着一丝冷笑。

到了下班时间,赵露和杨红有说有笑地走了,同事们也陆陆续续地走了,最后,只剩下白晓洁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加班。

白晓洁自言自语道:“要把我赶走,没有那么容易。”

她咬了咬牙,静下心来干活。

一直到凌晨三点,白晓洁才把写完的策划案发到赵露的邮箱。

发完邮件,白晓洁感觉自己要虚脱了,又累又饿。想到自己的境遇,白晓洁又委屈又伤感,心里特别难过。在这孤独的夜里,谁是她的依靠?

她突然想到了花荣,于是决定给他打个电话。

花荣说:“我刚刚送那几个小姐回家,你现在在哪里?”

白晓洁听到花荣的声音,就想哭。

花荣说:“晓洁,说话呀,你怎么了?”

白晓洁说:“我,我想你——”

花荣说:“你在哪里?在家吗?我马上过来。”

白晓洁说:“大哥,我在公司,你赶快过来吧,我快崩溃了。”

花荣说:“晓洁,你别急呀,我马上过来,等着我。”

花荣感觉到自己的额头鼓起了包,疼痛。他这才停止了撞头,内心也安稳了些。花荣扭过头,发现车窗玻璃上贴着一张脏污丑陋的脸,一双空洞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花荣惊叫了一声,赶紧戴上了帽子。

车外的人见他紧张,也吓了一跳,竟然撒腿就跑。

花荣看清楚了,这是个衣衫褴褛的流浪汉。花荣开动了车,追了上去。流浪汉没命地奔跑,花荣叹了口气,停车,看着流浪汉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也许这个流浪汉是这些年来唯一看到花荣的头没有被他杀死的人。

在内心,花荣已经杀死了他。

花荣突然想到了地铁口的那个孩子。

他和他父亲是不是还在那里要钱?

花荣开着车来到了那个地铁口。

孩子的父亲刚刚准备走。他把孩子背在背上,朝一条偏僻的小街走去。花荣开着车缓缓地跟在他们后面。他没有想好要做什么,只是跟着他们。

在这个街区,有栋十三层楼的楼房是无人居住的,也没有被拆掉。这栋楼房是这个城市的阴影。传说,这栋楼房是这个城市最早的商品房之一,楼房建成后,陆陆续续有人搬进去住,后来,住进去的人又陆陆续续搬走了,不到两年,变成了一栋空楼。据说,经常到了深夜,有个女人会从十三楼一直哭到一楼,又从一楼哭到十三楼,如此反复,直到天亮。某住户听到哭声,开门想看个究竟,的确可以看到一个女人,身上穿着红色旗袍,脚蹬红色高跟皮鞋,梳着飞机头,发髻上插着朵玫瑰花。女人的脸煞白,嘴唇上涂着口红。她会朝开门的住户笑笑,扬了扬手中的丝绸手帕,朝楼上飘去。她的两脚不着地,飘得十分缓慢。住户见她消失在楼梯拐弯处时,又响起了凄婉的哭声。那住户吓得魂飞魄散。可不止一个住户发现这个穿旗袍的女人。有人深夜回家,刚刚到电梯门口,没按电梯的按键,电梯门就自动开了,进入电梯,电梯门关上后,竟然发现穿旗袍的女人背对着他在哭泣,等他出了电梯门,回头一看,电梯里什么也没有了。还有人晚上起来上厕所,进入卫生间,一开灯就发现马桶上坐着个穿旗袍的女人……关于空楼的传说很多,花荣从某份报纸上得知,空楼所在地原来是个妓院。

孩子父亲背着他,穿过那条偏僻的小街,就来到了空楼前。

他背着孩子走进了空楼。

空楼一片漆黑,鬼气森森。

花荣停好车,下车,站在空楼前的空地上,心想,他们难道是这里的住户?

他抬起头,一个个窗口搜选着,看哪个窗口有灯火,却什么光亮都看不见。空楼早已经停水停电,哪来的灯光。花荣从车上拿出手电,从刚才那父子俩进入的门洞走进去。楼里静得可怕,花荣是个胆大包天的人,可在上楼梯时,还是心里发冷,尽管身上流着汗。走到四楼时,他听到了有人吼叫的声音,接着传来女人的哭声,还有孩子的哭声。

他迟疑了一下,想离开这个鬼地方。

强烈的好奇心让他留了下来。

那些声音大约是从六七楼中传出的。

花荣一步一步沿着楼梯走上去。

他的判断是正确的,那些声音果然是从六楼左边的单元房里传出。花荣蹑手蹑脚地走到单元房门口。伸出手,轻轻推了一下门,门竟然开了条缝,暗淡的光从门缝漏出。花荣的目光从门缝穿过去,看到了这样的情景:房间里什么家具都没有,却凌乱不堪,地上铺着席子,孩子坐在席子上哭。是一根蜡烛照亮了他们灰暗的脸,以及房里的空间。中年男子手指着一个脸黄肌瘦的女人,怒骂着。女人只是一个劲地哭。

男子似乎火很大,花荣听了会,就知道他火大的来由了。原来,他回来后,准备吃饭,发现女人忘了给他买酒,他就朝女人大发脾气。男子越来越凶,看他那凶神恶煞的样子,根本就不像癌症病人。

女人哭着哀求:“虎子他爹,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现在就去买,行不?”

虎子爹突然伸手抓住她的头发,将她拖到墙边,使劲地将她的头往墙上撞。

女人哭嚎着:“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我早就不想活了,跟着你这个王八蛋,我吃尽了苦头——”

虎子喊叫道:“爹,爹,别打妈妈了,爹——”

他朝父母亲爬了过去。

爬到父亲跟前,他抱住了父亲的脚,哀求道:“爹,放开妈妈,放开妈妈——”

虎子爹依然把老婆的头往墙上撞。

虎子突然张口朝父亲的小腿狠狠地咬了下去。

虎子爹惨叫一声,一脚踢开了虎子,抓住老婆的手终于松开了。虎子爹的目标转移到虎子身上,他瞪着血红的眼睛,吼叫道:“小王八蛋,竟敢咬老子,看我不踢死你。”说着,他飞起一脚,朝趴在地上的虎子踢去。

女人扑上来,抱住了他,喊叫道:“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把孩子害成这样,还要踢他,你是畜生,畜生——”

花荣想到了母亲,想到了自己的童年,想到了那个杀猪佬……花荣浑身发抖,急促地喘息。他还想起了下午在洗脚店做的梦,虎子爹就是那只吃人的兔子,他该死,该死!

他实在按捺不住了,一脚踢开门,冲了进去,朝虎子爹怒吼道:“你他妈的给我住手!”

虎子爹惊愕地望着他,怔在那里。

虎子妈也松开了抱住丈夫的手,愣愣地看着他。

虎子还在哭,边哭边说:“叔叔,救救我妈——”

花荣突然把虎子爹扑倒在地,抡起拳头,朝虎子爹头上猛击。

虎子爹哀嚎着,无力还手。

虎子妈朝花荣跪下,说:“好人,你放了他吧,他要真死了,我们娘俩该怎么办。”

花荣仿佛看见自己的母亲在求饶,在母亲面前,他从来都是个乖孩子。他停住了手,从虎子爹的身体上翻下来,坐在脏乎乎的席子上,喘着粗气。虎子妈过去,用毛巾擦着虎子爹头脸上的汗水。虎子爹推开了她,坐起来,血红的眼睛里冒着仇恨之火。

虎子妈不理他了,坐在虎子的身边,把虎子搂在怀里,说:“虎子,痛吗?”

虎子说:“妈妈,我不痛,你痛吗?”

虎子妈说:“妈妈也不痛,妈妈习惯了,早就不知道痛了。”

花荣颤抖着手,从兜里摸出一包烟。

他点燃了香烟,狠狠地吸了口,然后吐出浓浓的烟雾。

花荣说:“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搞成这样?”

虎子妈的泪水又涌出了眼眶。

花荣说:“别苦,好好说,看我能不能帮助你们。”

虎子妈开始了哭诉。

虎子妈的哭诉,让花荣颤抖,仿佛自己和母亲在经受非人的折磨。

他知道了残酷的真相:虎子爹在虎子没有出生时,就外出打工,虽然辛苦,一年也有些积蓄,比在家里种田强。虎子降生后,虎子爹高兴,在外面省吃俭用,每个月都有钱寄回家。虎子的姥姥常说,虎子妈跟虎子爹是跟对人了。就在虎子五岁那年的夏天,虎子爹突然不寄钱回家了。一连三个月,虎子爹不但不寄钱,连电话也不往家里打一个。虎子妈急了,不寄钱不要紧,是不是他发生了什么事情。虎子妈就带着虎子来到了他打工的那个城市。通过同样在这个城市打工的老乡,虎子妈找到了他。他住在郊区的一栋烂尾楼里。老乡叫他是,他还冲出烂尾楼,没命地跑。发现是老乡带着妻儿,才停住脚步,回过头,呵斥妻子:“你来做什么?”老乡见状,对虎子妈说:“我帮你找到他了,没我的事情了,我先走了。”老乡走后,虎子妈看着蓬头垢面的他,说:“你跑什么?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虎子爹也不说什么原因,而是责备她带儿子来找他。那天晚上,她带着虎子住在四面透风的烂尾楼。虎子睡着后,她对丈夫说:“你到底怎么了?也不去做工,也不回家,躲在这个破地方干什么?”虎子爹沉默不语。她说:“不管怎么样,明天和我们一起回家吧,家里有田有地,饿不死我们的。”良久,虎子爹才说:“我不回去,不回去!”她说:“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虎子爹说:“我欠了一屁股赌债,没脸回去呀,回去了又怎么样,他们还是可以找到我的。”原来他被一个同乡拉下了水,赌上了瘾,非但不给家里寄钱,还欠下了繁重的赌债。虎子妈哭了:“这可如何是好哇——”他又沉默了。天一亮,他对妻子说:“我们逃吧。”虎子妈说:“逃哪里?”他说:“随便,只要逃出这个城市就可以,到哪里都成。”虎子妈无奈,只好同意。于是,他带着妻儿,来到了这个城市。刚到这个城市时,他发誓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他在一个菜市场里找了个工作,帮人家搬运蔬菜,虽然钱不多,也够他们吃喝。可是不久,他又故态复萌,每天晚上和菜市场的一帮下三滥去赌博,辛苦赚来的钱不够输的。那时,刚好虎子妈得了病,卧床不起,虎子饿得直叫唤。他也心痛老婆,没钱带她去看病,着急。有一天,他把儿子带出去了,很晚才回来。他高兴地对妻子说:“有钱了,有钱了,明天我带你去医院看病。”她说:“你哪里来的钱?”虎子这时哭起来,喊着:“妈妈,我痛,我痛——”虎子妈强忍着从床上爬起来,看到儿子的双脚断了,缠着破布。虎子妈明白了,他是把儿子的腿弄断,骗取人们的同情要钱哪!她疯了般朝丈夫扑过去,撕心裂肺地喊叫道:“畜生,畜生——”虎子爹把她甩到床上,恶狠狠地说:“臭婆娘,老子这样做,还不是为了你——”……从那以后,虎子爹就经常把儿子的腿弄断,带着他出去要钱,久而久之,孩子的腿就真的残了,连路也不会走了。他们搬到了这栋空楼上,住在这里。每天晚上回来,虎子爹就要喝酒,没有酒喝就打骂妻子。

虎子妈哽咽地说:“大哥,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后悔,后悔嫁给了这个畜生,后悔带孩子出来找他,现在,我们回不去了,都回不去了。可怜的虎子,他的一生就这样给这个畜生毁了。”

她不停地流泪。

虎子说:“妈,别哭。等我们赚了很多钱,就回家,回姥姥家。”

她抱紧虎子,说:“嗯,嗯。”

她心里清楚,那些钱不够虎子爹喝酒的,猴年马月才能赚够钱回家。

第十五章 卑微者的血红眼睛(3)

虎子爹装死,躺在那里,闭着眼睛,还装着打起了呼噜。他是希望花荣这个不速之客早点滚蛋,然后接着收拾虎子妈。虎子妈把一切都告诉给了这个陌生人,让他丢了大脸。此时,在花荣眼中,他就是一只兔子,一只等待剥皮的兔子。

花荣抱着她,轻轻地说:“别怕,我在呢。”

白晓洁安详睡去,他身上仿佛散发出一种让人迷醉的气味,这种气味还有催眠的功效。他在,白晓洁就有了安全感。

白晓洁睡了一个安稳觉。

她醒来时,已经是中午时分了。

她不知道花荣是什么时候走的,想起他,心里有些幸福,有些甜蜜。

白晓洁希望这样的感觉能够长久下去。

她发现自己爱上了这个黑车司机。

也爱上了他那些杀人故事。

白晓洁洗了个澡,梳妆打扮,收拾利索后,就去公司上班。

刚刚在办公桌前坐下,旁边的同事就对她说:“赵露让你来了后就到她办公室去。”

白晓洁想,是不是自己的策划案写得太好了,她对自己改变了看法,要表扬自己呀。

不过,她觉得自己的想法太天真了。

白晓洁忐忑不安地走进赵露办公室。

赵露在打电话,见她进来,朝她打了个让座的手势。

白晓洁坐了下来,目光落在她身后墙壁上的那幅画上。

赵露说:“好了,我们有空再聊吧,我现在有事了。”

她挂了电话,朝白晓洁笑了笑:“休息好了?”

白晓洁说:“休息好了。”

赵露说:“那就好,辛苦你了,昨晚一定很晚才回家吧。”

白晓洁说:“凌晨四点多才回家。”

赵露说:“你的敬业精神真让我感动。”

白晓洁说:“这是我应该做的。”

赵露说:“如果大家都像你这样想,那该有多好。”

扯了那么多废话,还没有说到整体,白晓洁有点急了,说:“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赵露脸上还是堆满笑容:“还是那策划案的事情。”

白晓洁说:“出什么问题了?”

赵露说:“凭良心说,你的策划案写得不错,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完成,真的不容易。可是,我交给老板审阅后,他认为还不够好,提出了几点意见,要我们完善。”

白晓洁心里明白了什么。

她突然对赵露脸上假惺惺的笑容十分厌恶。

赵露接着说:“你还是拿回去好好改改吧。意见都写在打印稿上了,你琢磨琢磨,看怎么完善。”

说着,她把一个文件夹递给白晓洁。

本来,打回来让白晓洁修改,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她感觉这里没有那么简单,赵露是在给她施加压力,目的就是要让她受不了,让她自己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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