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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异闻录-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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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一路上,月饼和月野都在聊着关于吴佐岛一志的事情,月野来了兴致,滔滔不绝地讲着。我和黑羽支着下巴看风景,谁也没插话。
当月野说到“只有吴佐岛先生那么强壮的男人,才能把深V服装穿得那么有型”时,我和黑羽都面露不屑,捎带着挺了挺胸膛。我心里还腹诽,丫长得和《铁臂阿童木》里面的茶水博士一个德行,跟强壮能靠上边儿才活见鬼了!
神户市至静冈县,由西向东途经大阪、奈良、津、名古屋这四个比较有名的城市,说起来挺远,其实也就是不到三百公里。
日车这种东西短、南北长的地理构成,也间接影响了日本人的“气”。从风水上讲,“东气西归”,简单点说就是每天东方的阳气随着日落归于西方,这个过程越长,所处环境中的人们就越能受到阳气影响,心胸豁达开朗,也会有更加乐观向上的处世态度。而整个口本岛偏偏东西窄南北长,这种气也造就了日本人心胸狭隘、做事刻板的性格。由于阳气不足阴气过旺,更增添了强烈的攻击性和原始欲望,这从大和民族历来好战、又充斥着各种色情文化中可见一斑。
所以大到国家,小到楼房建筑物、居家环境,东西方向的距离至关重要,这是闲话,暂且不提。
倒是日本岛的城市划分,有必要多说几句。日本的行政区划是都、道、府、县,共有一都、一道、二府、四十三县。
一都是东京都,是日本的政治、经济和文化等中心。一道是北海道,这里的开发比国内其他地方晚一些。二府是京都府和大阪府,是关西地区的主要地方,是关西的历史和经济的中心地带。
日本的县相当于中国的省(当然面积要小得多),共有四十三个县。所以日本的行政区划一共有四十七个。除了北海道,都、府、县以下分成两个系统。
一个是城市系统,有市、町(街)、丁目(段)、番地(号);另一个是农村系统,有郡(地区)、町(镇)、村。所以在日本是县大市小(这和国内完全不同)。唯独北海道没有县,只有区和市。
所以富士山所处的静冈县从行政角度来说,比兵库县首府神户市要高一级。
听自己喜欢的人夸别的男人自然是一件很无趣的事情,所以虽然一路上风景不错,我闷闷地看了不多会儿,就瞌睡过去了。
可能是想得太多,睡觉时乱七八槽做了不少梦,时而是杰克一刀砍在我的脸上,连舌头都劈成了两半;时而是那个小女孩抱着我的腿,呜呜直哭。还好我秉承的睡觉原则是“不管做什么梦,就当是看电影”,倒也睡得口水直流。
直到梦见月饼突然变成了吴佐岛一志,拉着月野要进摄影棚拍照片,才感觉全身一空,猛然惊醒。
车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除了我,其余人都不见了……
我顿时清醒过来,隔着车窗向外看去,车子停在一片半人高的野草丛旁边,草丛中间位置的野草乱糟糟向两边分开,尚在颤动的树叶显示刚有人从这里走过。草丛对面,一棵早已丧失生命活力的枯树张牙舞爪地遮挡着阴暗的天空。傍晚的凉风吹过,树枝“吱吱呀呀”晃动着。从树端至根部,一道被闪电劈中的焦黑色裂缝延伸而下。一口长满苔藓的古井被杂草掩盖了半截,孤零零地遥望着一座古宅。
宅子没有院落,可以清楚地看到大门微掩,两侧窗户在屋檐的阴影中如同怪兽眼睛,深邃而空洞。
这个场景异常熟悉,我似乎在哪里见过。忽然,我想起出发前看到的吴佐岛一志拍摄的“鬼畜之影”照片,正是这个地方。当时看照片只觉得恐怖,可是看到真实的场景,我才发现这个屋子的五行风水布局,很有问题。
东是枯树为木,西是古井为水,中是古宅为土,如果是这样,那么照片上的红伞在南为金,而那个红衣女孩,却是在北为火。这是五行相克,有死无生的“聚阴地”。
回国后我和月饼在一次诡异的旅途中,曾经在火车上遇到过“养尸地”,倒是和“聚阴地”有异曲同工之妙。
“聚阴地”不但招鬼,而且长年居此地的人,也及容易被鬼上身附体。
我凭着对照片的记忆向红伞和女孩的位置看去,空空如也。或许,被埋在地下了?为什么月野会来这里?为什么又把我独自扔在车里?难道他们出了什么意外?
也许是心魔作祟,我好像看到了红衣女孩站的位置,泥土渐渐翻拱破开,从里面探出一只白森森的手。
这种奇诡的感觉看着漫长,其实只有短短几秒。我摸出烟想抽一根稳稳神,古宅的灯突然亮了。昏黄的灯光将两扇窗棂影子映在地面,划出两个巨大的方块。恰巧框住了伞和红衣女孩的位置。
有道人影在窗户上一闪而过,“吱呀”,一只手把窗户推开……
三
“你丫可算是醒了。”月饼撑着窗户四处看了看,“就没见过你这么能睡的,居然还说梦话。别杵在那看风景了,估计你也看不出什么名堂,还不快进来。”
我心说月饼你丫怎么就知道我看不出名堂,按照那两本书上了解的,这分明就是个“聚阴地”,不过没有伞和女孩,倒也形不成真正的风水格局。看月饼气定神闲,不像是有什么大事发生,我心里踏实了,点了烟往屋里走。
走到门口正要推门的时候,我忽然有了个模糊的概念,屋里灯光所笼罩的地方,是照片中伞和女孩的位置。这是不是太巧了?阳气(光)出现在南金北火之地,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地下必然有东西,而且见不得人,需要靠阳气的滋养维持这种风水格局。
我又琢磨了一下月饼刚才那句话,心里顿时亮堂了。月饼也看出这是“聚阴地”,他推开窗户不仅仅是为了喊我进屋,而且也是在观察开灯后的室外风水,并且暗示我注意这里的格局。我忽然想到“聚阴地”好像还有一个特殊的地方,但是却一时想不起来,这种不上不下的感觉让我非常不舒服。
“请进。”正当我枚在门口胡思乱想的时候,门被打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中年男子,短发,深褐色皮肤,方脸,下巴微宽,鼻子短而直,眼角略向下耷拉,一圈几乎肉眼看不见的微红色眼皮围着眼睛绕了一圈,使得整个面相不但没有显得不精神,反而因为这种男人中难得一见的桃花眼,而透出阴鸷的迷人锐利。
这个人是谁?
“吴佐岛一志。”中年男子礼貌地伸出手,“在神圣的富士山下熟睡可是有灵觉的人才能泰然做到的,所以没有打扰您的清梦。另外三人正在屋内品茗,请赏光寒舍。”
我顿时糊涂了,看照片上明明是个邋遢猥琐版的茶水博士,怎么突然化身成熟稳重大叔了?
吴佐岛一志微微一笑:“我对外的身份是摄影师,自然需要通过化装来掩饰真实相貌,否则因为区区一点知名度无法正常开展鬼畜摄影工作。你们中国有句俗话‘树大招风’说的也是这个道理。”
这句看似谦虚实则无比嘚瑟的话让我着实厌恶,不过面上还是堆着笑,和他握了握手:“您的作品我看过不少,拍得不错!听说您和苍井空女士挺熟悉?”
“南君,在著名的‘鬼畜之影’吴佐岛一志先生面前,请你要有尊敬的觉悟。”月野在里屋带着怒意说道。
“哈哈!”吴佐岛一志倒是很好相处的性格,用力握着我的手,“南君幽默的性格我很喜欢。我不但和苍井空很熟悉,波多野结衣、宝生琉璃这些可爱美丽的女孩子也都和我保持着长期的合作关系。”
我也跟着哈哈笑着:“吴佐岛先生真是个实在人。”心里却骂着:加藤鹰别不是这个老不正经化装假扮的吧。
想到化装,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人:杰克!
久未遇见的杰兜,不也正擅长化装吗?
我不免多看了吴佐岛几眼,脸颊、脖子、耳朵、额头这些地方的纹理很自然,不像是戴了什么面具。
吴佐岛一志哪里会想到这么个工夫我琢磨了这么多事情,转身进了左侧屋:“富士山上的积雪烧制的水,一定要控制火候。烧制五分热后加雪到八分热,再加雪烧制十分热,才可以用来冲泡全日本最有名的‘静冈绿茶’。”
神经病!要是在沙漠里渴得嗓子冒烟,别说五分热了,估计见到骆驼尿都喝得干干净净。一个鬼畜摄影师,在这“聚阴地”里装什么小资?
何况灯光照的屋外两处地方,明明就有问题,万一真是埋了个红衣女孩,那小爷可就不管丫名气多大,包里的巴豆算是派上了用场。
进了右边屋子,月饼正摆弄着博物架上的小物件,黑羽盯着天花板发呆,满脸都是担心天花板掉下来的表情,只有月野端端正正蜷膝跪坐着,认真地翻着画册,时不时眼睛一亮,崇拜之情溢于言表。
手机响起,我摸出一看,微信提示:看出来了吗?聚阴地!
再看月饼正对着博物架一只手不停地动着,显然在给我发微信。还没等我回信息,又一条微信发了过来:聚阴地只能住两种人,死人、阴人,而且所需要的阴气必须靠尸体养出来。如果真是这样,我一定要查清楚这件事情。
我终于想起刚才在屋外死活想不起来的事情,能够生活在聚阴地里的只有死人或者阴人。
吴佐岛一志显然不是死人,但是这里真是他长期居住的地方,那么他早已是阴人!
阴人,就是长期生活在死人多的地方(墓地、火葬场、太平间)的人,身体不自觉沾染了死气,天长日久,体内阳气被阴气代替,变得怕光、惊夜,经常能看见不干净的东西,平常人靠近时,会觉得浑身冰冷,心里面莫名恐惧。
如果真是这样,吴佐岛一志能拍出各类“鬼畜之影”倒也不奇怪了,因为他本来就能看见。
可是他为什么要把自己变成阴人呢?
他,知道不知道这件事情?
“水来了。”吴佐岛在我身后阴森森地说着。
我打了个激灵,下意识地回头看去,在灯光的照映下,他的大半边脸藏在阴影里,只有那双眼睛,更加阴气逼人……
左边屋子的门还没有闭合,我隐约看到有个人在地上爬着,伸出手抓着门,探出半边脸向我看着。苍白色的脸上,一双漆黑的完全没有眼白的眼睛,流出了两行红色的泪水,是那个红衣少女!
“咣当!”门自动合上,把我从不知道是错觉还是现实的恐惧中惊回神,吴佐岛一志依旧是满脸微笑:“南君,请进屋饮茶。”
我边答应边向屋里走,又回头看了看,左边的门纹丝不动,也没有什么动静,刚想松口气,我却看到门缝里,有什么东西在动。
一缕头发,从门缝里慢慢地抽回屋子,一丝丝湿漉漉的印记如同杂乱的蜘蛛网残留在地面上。
“月饼!”我几乎走了音,一把掐住吴佐岛一志的脖子,把他死死按在墙上。
“咣当!”吴佐岛一志手里的茶壶落地破碎,沸水在冰冷的地面上“嘶嘶”作响。
月饼从右屋冲出,见状微微一怔,我来不及解释:“红衣女孩,在屋子里。”
“你能看见?”吴佐岛一志没有抵抗,反倒是满脸诧异,看到月饼掏出了一把糯米往门上撒去,才拼命挣扎,瀬“请住手!”
我手上用力,卡得他喉间“咯咯”作响,再也说不出话,只是用哀求的目光看着我。
月野从屋里慌乱地跑出,抓住月饼的手:“月君,住手!”
糯米此时已被月饼撒出,那扇破旧的木门像是一块磁铁,把糯米牢牢黏附住。月饼冷冷瞥着吴佐岛一志:“这是聚阴地,我想你不会不知道吧。”
吴佐岛一志如同被闪电劈中没了神采,我松开手,他软瘫瘫地靠着墙慢慢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脸:“这是我家,我怎么会不知道。”
黑羽站在右屋里没有出来,冷冰冰地说道:“他是鬼畜,他自然知道。”
“既然你们都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们?”月饼瞪着月野,此时糯米在门板上开始融化,融成一粒粒米浆,渗进门板里。
我再次有种不被信任的被欺骗感,月野和黑羽始终对我们有所保留。带我们来吴佐岛一志家的目的,仅仅是了解杰克的行踪这么简单吗?
月野正要说什么,屋内传来凄厉的叫声。我实在无法形容这种声音有多么痛苦,就如同一个人正在洗澡,忽然热水器的水温失控,瞬间升到一百摄氏度,整个人被滚烫的沸水兜头浇下,头发脱落,皮肉溃烂,燎起无数个巨大的透明泡泡后发出的痛苦而恐惧的叫声。
这正是糯米在克制不干净的东西时才会出现的效果。
在中国,北方吃面南方吃米,看似无意问的事情,却蕴含着阴阳调和的奥义。
北阳南阴,久居之人体内阴阳二气难免失调,这就需要用主食中和。做面粉的小麦旱地生长,取土中水分,性属阴,食之抑阳滋阴;做米的水稻水中生长,去水中土分,性属阳,食之抑阴增阳。
糯米可以补虚、补血、健脾暖胃、止汗,其实是祛体内过多阴气。南方一些风俗中,有在下葬时在死者嘴里放上几粒糯米,也是为了防止地气变更导致阴气过多发生尸变。
中国自古以来孩童间盛行的打沙包,最早沙包里面装的就是糯米。每年端午、中元节,孩子们容易碰上不干净东西,大人们会让孩子们拿着糯米沙包互相抛打,或者踢来踢去驱邪,后来演化成打沙包、踢沙包。所以在游戏中,開能接到沙包踢到沙包的留下,被击中或者踢不到的出局。但是有些小孩却从来不玩沙包游戏……
我已经确定屋里的小女孩或者身上沾着不干净的东西,或许她本身就是,但是惨叫还是让我忍不住想捂上耳朵。
月饼皱了皱眉,眉宇间带着一丝后悔。没想到这糯米居然会有这么强的效果。
“雪子!”吴佐岛一志挣扎而起,一把推开门!
“你们,犯了大错!”月野眼睛微红,抽了抽鼻子,“或许是因为我顾忌太多,没有坦诚地告诉你们‘鬼畜之影’的由来。”
我正想看看屋里有什么,吴佐岛一志却狠狠地关上了门,我只从将要关上的门缝中,依稀看到一抹红色的裙子。
月饼的表情有些黯然,点了根烟:“这种情况下,我很难做到理性判断。如果是我的错,我承担。”
“你承担不了。”黑羽冷哼着。
“去那间屋子好吗?”月野摸着紧闭的屋门,表情凄楚,“让他安静一会儿。我会告诉你们,这是个很长的故事。”
四
我和月饼并肩坐着,像是两个做错事的孩子。虽然我们不知道错在哪里,可是月野的表情清楚表达了一个信息:我们闯了大祸。
“日本有一个恐怖至极的传说:雪娘鬼婆。”
隔壁传出吴佐岛一志的哭声,月野思索片刻,开始了她的讲述——
在德川幕府时代,德川家康的手下大将荒木川吕有一个可爱的女儿雪子。荒木川吕一直无子,于是把雪子视若珍宝,呵护备至。雪子的母亲雪娘,也并没有因为没有生出儿子而失宠,于是更加感激荒木的大度,悉心把雪子抚养成人。
在十岁的时候,雪子却身患奇病,请遍全日本最有名的医师也无法治愈,眼看就要活不成了。
看着雪子日益憔悴的身体、荒木川吕渐渐苍白的头发,雪娘天天以泪洗面,暗中派仆人外出四处打探能够治病的偏方。在半个月后,荒木家机灵的仆人长谷川带回来一颗药丸,偷偷告诉雪娘,这颗药丸是从寺庙里求来,但只可以保得雪子十年寿命。如果要痊愈,必须在十年内用孕妇的新鲜肝脏做药引才行。
然而在战乱年代,每一位大名(一方领土的诸侯)都非常重视人口数目,每一位孕妇都会得到专门的照顾,而伤害孕妇更是会犯下株连九族的死罪,要得到孕妇的肝脏谈何容易?
雪娘知道其中的艰难,对女儿的爱让她铤而走险,外出独自寻找孕妇肝脏。她走遍了荒木的封地,却根本无法对守卫森严的孕妇下手。直到她来到皑皑白雪覆盖的富士山脚下,在一片荒草丛中,搭建了一座木屋,为了防止被认出。她用刀划烂了美丽的脸庞,每天靠编草鞋卖钱为生,并在木屋外支起粥锅,施粥济人。
如此等待了七年,丑女菩萨的名声一传十十传百,过往路人都会顺道路过此地,喝一碗粥,扔下或多或少的钱财再上路。在他们称赞丑女菩萨的善行时,却没有注意到她越来越恶毒、越来越失望的眼神。
一天深夜,雪娘正在熬粥,听见有人敲门。开门一看,是一对年轻夫妇,妻子正好怀有身孕!
得知两人是出来寻找失散的亲人,走得久了错过了住宿的地方,雪娘把两人招呼进客房,又端出两碗粥。
夫妻俩感激地喝了热粥,不多时就昏昏睡倒。雪娘手持剪刀,刀疤纵横的脸抽搐不已,终于一咬牙,剪刀刺入了孕妇腹中!随着剪刀的咬合,热腾腾的鲜血流了满床,被迷药迷昏的孕妇在剧痛中醒来,刚好看到了如同魔鬼般的雪娘的手里捧着热腾腾的肝脏。
孕妇用仅存的一口气告诉雪娘,她的名字叫雪子,是大名荒木川吕的女儿,这次和丈夫出来,是为了寻找失踪多年的母亲。她的脖子上,挂着母亲的信物……
雪娘如同五雷轰项,摸索着解开孕妇的衣领,看到一枚红绳编的燕子,正是她临走前亲手给女儿做的护身符。
屋子里血腥味越来越浓,雪娘万万想不到,她竟然杀死了亲生女儿和未出生的孙儿。而这一切,却偏偏是为了救女儿。
她捧着手里的肝脏,长号一声,又把剪刀刺入了女婿的胸膛里……
极度的刺激和强烈的恐惧让她变成了鬼婆。自那天起,施粥的“丑女菩萨”消失了,木屋也日渐荒废。不过也有人说,经常会在半夜,看见木屋灯亮了,窗上有一道头发乱蓬蓬的影子,拿着一把剪刀,慢慢地剪着头发。
五
过了一年多,少年安倍晴明周游列国历练,经过静冈县时,天色已晚,正在荒山中寻找下山的路,却发现不远处的树影中,有一个小木屋亮着灯。
安倍晴明敲门借宿,开门的老妪把他吓了一跳。老妪的瞳孔几乎淡得看不出颜色,灰蒙蒙泛着死鱼肚的苍白色。头发如干枯的柴火,乱蓬蓬地长在脑袋上,手里还拿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剪刀。
老妪上下打量着安倍晴明,安倍晴明此时还未成为阴阳师,虽然心里发毛,却仍壮着胆子请求借宿。老妪犹豫了一下,点头同意了,只是要求安倍晴明不可以到左边的房间。
这时正是夏天,屋外炎热难当,安倍晴明进了屋子,才发现屋里凉爽异常,门窗明明关着,却能感到一阵阵冷风从左屋门缝中吹出,桌上的油灯忽闪忽闪几乎要熄灭。
老妪默不作声地从左屋里端出一碗肉汤,香气扑鼻,漂浮在汤上的油珠晶莹剔透,引得安倍晴明食欲大振。老妪放下肉汤,拿起剪刀走出屋子,对着一块石头,“嚓嚓”地磨起了剪刀。
她奇怪的行动让安倍晴明产生了警惕,荒山老屋,老妪行将就木,家里怎么可能有肉汤?他端起碗仔细看着,发现在汤里居然有卷曲的毛发,像是人的体毛。
安倍晴明大惊失色,透过窗棂偷偷看去,老妪一边磨着剪刀,一边从放在脚旁的盆里拿出东西丢到嘴里“咯噔咯噔”啃着,还不停地嘟囔着:“第九十九个了,到了一百个,雪子就可以复活了。”
安倍睛明立刻推开了左边屋子的门,一股浓烈的尸臭味熏得他差点晕倒。等到看清楚这间屋子的时候,身体止不住地哆嗦着。
屋子里堆满了青白色的骷髅,还有几具尸体正在腐烂,蛆虫在烂泥一样的腐肉里面钻来钻去,成群的苍蝇“嗡嗡”地飞着。屋角的大锅里面,肉汤“咕嘟咕嘟”冒着泡,内脏在汤里上下翻滚着。
安倍晴明的胃部强烈地抽搐着,退到门口时,他才发现老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那里,手里拿着剪刀,嘴里还叼着半截手指。
“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老妪皱巴得像枚核桃的脸忽然变得根狰狞,眼睛突出,鼻子塌陷进脸中,举起剪刀向安倍晴明刺来。
安倍晴明忽然心有所感,拿起随身带的记录游记的纸张,贴在老妪脸上。烫焦皮肉的声音从老妪脸上响起,随着一抹黑烟,老妪惨叫着倒在地上,挣扎着,抽搐着,终于变成了一架白骨骷髅。
他惊喘未定,左屋却传来“哇哇”的哭声,他走进去一看,墙角居然有个女婴,但是已经死了很久了。奇怪的是女婴的尸体却保存得很完好,栩栩如生。
生死历练让安倍晴明通晓了阴阳师的能力,他用纸折了大小相同的纸人,披在女婴身上,把她复活了。
女婴爬到一副骷髅旁哭得更厉害了。安倍晴明依样折了纸人复活了骷髅,是一个成年男子。
男子自称是女婴的父亲,向安倍晴明讲述了“雪娘鬼婆”的故事,这个传说也就由此被安倍晴明记录在《大和妖物录》里。
为了让父女俩保持生命,安倍晴明在屋外布置了从中国僧人那里学来的五行阵法。作为重新赐予女儿生命的回报,这位父亲成了全日本第一个鬼畜,替安倍晴明寻找不干净的东西。最早是用纸笔画下,再由信鸽送到他手里,交由安倍晴明消灭。后来随着科技的发展,慢慢发展成了用相机拍照,网络上传,让隐藏在日本的阴阳师知晓……
每次寻找到一个,按照他和安倍睛明的契约,女儿就能多十年的生命,并且身体能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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