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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第6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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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既然是张贤君当了这个厂的老板,我自然也是希望你能够把它发展起来!”松下靖次郎由衷地道:“我看这样吧,回头我再跟你去工厂看一看,咱们再商讨一下合作的细节问题,然后回到日本我会尽力把你的大华厂推荐给长田公司,至于能不能成功,我就不好说了!”
“谢谢你,松下先生!”张贤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同时道:“只要是松下先生能够推荐,我相信我的工厂就一定能与长田公司合作的!”
松下靖次郎也点了一下头,又想到了什么,对着张贤道:“张贤君,你不要再这么先生先生地叫我了,呵呵,我们也算是多年的老朋友了,当年如果没有你的相救,我也不可能有现在的这种结果!我想按照你们中国的习惯,和你称兄道弟,你看行不行?”
张贤愣了一下,没有想到松下靖次郎竟然会向他提出这样的要求来,其实仔细地想一想,当年这个鬼子在常德装哑巴的时候,虽然不说话,却也一样与他、与熊三娃如同兄弟一般的,如果他不是一个鬼子,或者他们早就成为了兄弟。
“那好吧!”张贤只得点了点头,毕竟如今自己有求于人,他想了一下,对着松下靖次郎道:“这样好了,你比我大,我就叫你作老兄吧,你叫我老弟就可以了!”
“哦!”松下靖次郎点着头,露出了十分高兴的样子。
张贤却暗自好笑,老兄也好,老弟也好,其实跟称为先生几无区别的,只是比先生的这种称呼要更土、更显得亲切一些罢了。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张贤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正准备起身告辞离去的时候,松下靖次郎却把话题一转,忽然问道:“张贤老弟,我想问你一样东西,不知道还在不在?”
“什么东西?”张贤也有些奇怪,问着他。
松下靖次郎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悲伤,但是这种悲伤很快又被他掩示到了别的地方,他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来,问道:“我想请问一下,当年你在湖北的石牌那边打仗的时候,曾缴获过一把刻有‘野地俊雄’的武士刀,那把刀还在吗?”
张贤怔了怔,马上想起了鄂西会战的时候,死在自己手中的那个日军中佐,那个中佐的名字就叫作野地俊雄。不过,这把刀真得是一把好刀,后来他才知道,这把刀就是日本最有名的村正妖刀。这把刀一直被他收在家里,田秀秀从武汉出来的时候,也没有忘记把这把刀丢下,如今这把刀就躺在他家的箱子里面,他也会在偶尔的时候拿出来看一看,回想起自己当年的英雄时代。
“那把刀还在!”张贤点着头,告诉着他,不明白松下靖次郎为什么会对这把刀如此得关心。不过,他又马上想起了一件当年的往事,松下靖次郎曾不止一次地对他的这把刀觊觎不已,在他的身份暴露之后,还曾去偷过,但是最后还是被张贤夺了回来。
听到张贤的回答之后,松下靖次郎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喜悦来,恳求一样地问着张贤:“老弟,你这把刀能不能卖给我?价钱随便你说,多少都没有关系!”
看着松下靖次郎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张贤便觉得有些讨厌,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十分客气地对着他道:“对不起,那把刀是一个战利品,是我这一生中最引以傲东西!”
听到这话,松下靖次郎的脸上露出了一片的失望。
第六五章 机遇(三)
从松下靖次郎入住的酒店里出来,于长乐早就等在门口了,一看到张贤,便迫不及待地走上去询问他情况。张贤如实地把和松下靖次郎的谈话全部讲了出来,当听到最后松下靖次郎想要收买张贤的那把武士刀,却被张贤拒绝的时候,于长乐怔了一下,忍不住地埋怨着他道:“贤哥呀,你怎么这傻呀?你那把刀就算是妖刀村正,能值几个钱?比你这把刀还要好的刀如今的市值最贵也就是几万块,要是松下靖次郎能够真得成就我们这个机会,别说是他要买了,就是送我看都是值得的!”
张贤看了他一眼,不快地道:“有些东西可能并不值多少钱,但是对于有的人来说却是意义重大,这把刀对于我来讲就是如此!”他说着,不由得望着灰暗的天空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再一次回过头来看着于长乐,告诉着他:“你知道吗?每当我看到这把刀的时候,我就会不由自主得浑身沸腾起来,因为这让我想起了那些一场场的残酷战斗,想起了那些一个个倒下去的同袍伙伴,当然,也想起了自己曾经也光辉灿烂过!”
于长乐愣愣地望着张贤,他也是参加过无数战斗的人,也曾与日本鬼子进行过搏杀,他能够理解张贤此时的心境,他点了一下头,但还是有些惋惜地道:“只是如果松下靖次郎因此而怀恨在心,只怕我们所有的努力将会付之流水了!”
张贤笑了一下,道:“我虽然并不喜欢松下靖次郎这个人,但是还是看得出来,他并不是一个喜欢夹杂私怨的人,这个人让我有一点儿的佩服,公是公,私是私,分得还算是比较清楚的!”
于长乐沉默了一下,只得点了一下头,无可奈何地道:“看来,我这么担心也没有必要了,呵呵,反正我们已经努力过了,如今能不能成,也只能是听天由命了!”
张贤也只得跟着他无奈地点了点头。
※※※
当听说张贤要与松下靖次郎合作开工厂的时候,熊三娃便有些想不通,在他看来,就算是如今战争已经结束,但是仇恨却并未消除;国家与国家之间可以因为利益而从头再来,可那种已经植深在心中的仇又怎么可以这么快得就忘记掉呢?
“你听我说!并不是我忘本而忘记了仇恨!”张贤耐心地跟熊三娃作着劝解:“生活的压力已经使人被压得喘不过气来,那些死去的兄弟们已然死去,但是活着的人还有不少。死的人我已经无法顾及了,便是想回去给他们扫扫墓也不能够,心里愧疚呀!”他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睛已经红了起来,稍作停顿,又接着道:“可是,如今我觉得我必须要把这些还活着的人照顾好,我是他们的营长、团长和师长,如果我再不为大家想点办法,难道就真得让他们去修路?去种农场?没命得干活,到头来还是无依无靠?”
熊三娃的眼睛也湿润了起来,他点着头对着张贤道:“哥呀,我理解你想要办工厂的愿望,你不单只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我们大家,为了那些曾跟着你打鬼子,戡过乱,上过朝鲜的兄弟。但是,为什么偏偏要跟那个死哑巴合作呢?为什么不找别人呢?”
张贤一阵得苦涩,只得无可奈何地告诉着他:“三娃呀,你又不是不知道,为了寻找机会,我都找了这么久了,这是一个千裁难逢的机会呀!不能再等了,再等我就要老了,想干也干不动了!”他说着,又道:“松下靖次郎虽然招人讨厌,但是我仔细想一想,如果他不是鬼子,没有杀我们那么多的兄弟,或许我们可以成为最要好的朋友。他实际上也是一个和我们一样性格的人,我们都是一路人,只是可惜他生在了日本!”
听着张贤的这一番话,分明是一种惺惺相惜的态度,这令熊三娃有些惊讶,他愣愣地看着张贤,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张贤好不容易使自己的心境平静下来,又接着道:“如今的时代已经不同了,我们中国人有一句古话,叫作冤家宜解不宜结,松下靖次郎并不是一个很顽固的坏蛋,他一直表示着想要悔过,想要请求我的原谅。实际上想一想,他所作的那些事,也是因为历史的原因,是迫不得已。如果我们一直就纠缠着他的过去,连一个忏悔的机会都不给他,这也太说不去了。我们中国人还讲浪子回头金不换,就当他是一个浪子吧,让自己的心胸宽怀一下吧。佛家里就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说法,他早就已经放下了屠刀,而我们还这么纠结着他的过去,那又何必呢?如今我跟他合作,其实是在求他,他心里头也十分得清楚,但是他并没有表现出一丝得高傲来,所以我觉得就算是我跟他作不成朋友,作一个往来的生意交往也是可以的!”
听着张贤这一番话,熊三娃沉默着,显然还是有些转不过弯来,过了一会儿,他才抬起来头,对着张贤道:“哥呀,也许你是对的,可就算是你真得在他的帮助之下,把这个工厂建起来,我也不愿意到那里工作,不愿意跟他有丝毫的瓜葛!”
张贤想了一下,点了点头,承诺着:“你放心,这个修车行我给留着,你该怎么来做,就怎么来做,一切还是照旧!”
熊三娃点了点头,他当然也知道张贤这些天都在为资金的问题奔波,如果把这家修车行出手,多少也能解决一些资金问题。可是,如今张贤却给了他这个承诺,分明就是为了他,而给他留下了一个赖以为生的工作。
※※※
虽然于长乐很是担心,生怕松下靖次郎会因为那把武士的事而反悔,但结果还是令他有些意想不到。松下靖次郎还是在他带团离开台湾之前,再一次来到了他和张贤位于淡水区的汽配工厂考察了一番,并且还提出了许多极好的建议。在这个过程里,张贤一直以工厂老板的身份,全程地陪伴在松下靖次郎和那些日本客人的身边,就算是当他与松下靖次郎独自相处的时候,松下靖次郎也没有再提起那把武士刀的事情,这令张贤有些忐忑,他当然也很想知道这把刀为什么会令松下靖次郎如此惦念呢?
经过两天的考察,在松下靖次郎准备离开的时候,张贤又以工厂老板的身份请松下靖次郎和他随身带过来的几位长田公司的考察人员吃了顿饭,这顿饭并不奢华,反而朴实节俭,松下靖次郎却也欣然而来。于长乐告诉张贤,在松下带着日本经贸团来到台湾的期间,除了台湾政府层面象征性的几场宴会之外,松下靖次郎谢绝了所有请他赴宴的企业和公司老板的邀请,看来,也只有张贤有这个面子能够请得动这位日本的国会议员。
这顿酒宴实际上也是一个送别宴,因为第二天,松下靖次郎就会带着他的经贸团乘飞机离开台湾回国了。席间的气氛十分得平和,一位长田公司的高级管理人员私下里告诉着张贤,说是松下靖次郎对他们的工厂感到十分得满意,因为松下靖次郎亲自说服了他们,否决了另外几家汽车配件厂的申请,而独独只留下了他们的大华厂。听到这里的时候,张贤感到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是落了地,便也跟着兴奋起来,酒也没有少喝。
与张贤一样,松下靖次郎也很兴奋,他的酒也同样喝了不少,几乎是张贤跟几杯,他就会跟着喝几杯,便是以张贤如此大的酒量,也不由得有些惊叹。直到酒过三旬之后,张贤和松下靖次郎又坐到了起来,这个时候,好奇心再一次占据了张贤的理智,再加下又仗着了一些酒气,他终于忍不住地问道:“老兄呀,我真得不明白,你们日本出产武士刀,就算是妖刀村正的精品,也能够收罗得到,为什么你非喜欢我得到的那把刀呢?”
被张贤突然又问到了那把武士刀上,刚刚还咧着嘴发笑的松下靖次郎蓦然地收拢起了笑容来,面色忽得带着了一种悲戚来,半天却没有开口说话。
张贤有些尴尬,只得自我解嘲地道:“呵呵,看来我是多嘴了,不应该来问这件事,你就当我什么也没有提吧!”
这个时候,松下靖次郎反而坦然了起来,冲着张贤苦涩的一笑,道:“老弟呀,我就实话实说了吧!你那刀的主人原本是我最尊敬的长官,我一直奉他为良师益友!”
“原来是这样!”张贤点了下头,作为一个有情有义的人,松下靖次郎想要得到这把刀也就是情理当中的事了。
哪知道松下靖次郎稍作停顿,又接着道:“当我回到日本之后,特意去探望了他在家人,他的家并不是望族,相反,他是和我一样的穷人,他也是从贫苦人中经过自己的拼搏和努力才达到那个地位的,所以那个时候,他一直是我的楷模!可是,在战后,我看到他的家人真得是惨不忍睹,他的父母相继因为飞机的轰炸和食品的短缺而过世,两个弟弟也在战争中死去,只有一个妹妹还坚忍的活着!”他说到这里的时候,不由得又有些唏嘘,叹了一气之后,这才告诉着张贤:“后来,他的妹妹成了我的妻子!”
张贤怔怔地看着松下靖次郎,不由得张大了自己的嘴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
松下靖次郎又接着道:“我们夫妻一起渡过了最为艰苦的岁月,一起同舟共济地熬了过来,可是……”他说到这里的时候,马上停住了话头,眼圈泛红了起来。
边上一个长田公司的领导见到张贤和于长乐诧异的样子,告诉着他们:“松下君的妻子因为子宫癌,已经快要走到生命的尽头了!”
听到这话的时候,张贤只觉得自己的浑身一颤,忽然又想起了自己的妻子田秀秀来。
松下靖次郎取过纸巾擦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努力得使自己平静下来,冲着张贤还是笑了一下,又接着道:“张贤老弟,你那刀是她们家的刀,我只是想要在她临终之前,给他一个惊喜!”
张贤沉默了片刻,忽然又想到了什么,直直地问道:“老兄,如果照这么说,我应该是你妻子的杀兄仇人,你不恨我吗?”
松下靖次郎看了张贤一眼,然后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道:“这些都是战争的过错,跟你没有关系!要是没有我们日本的入侵,你们也不可能会在战场上相遇!呵呵,我是亲身经历过那场战争的人,还记得那种痛,不仅是给你们中国人带来了深重的灾难,同时也是给我们日本人民带来了深重的灾难!所以,我只希望我们两国能够永远友好下去,不要再有战争了!”
听着松下靖次郎的这番话,张贤只觉得自己惭愧万分。
※※※
松下靖次郎率团乘座的飞机终于平安地降落在了东京的国际机场,当他来到托运处提取自己的行礼之时,竟然意外地发现了一个长形的包裹,上面的单号写着自己的名字,他有些奇怪,记得自己上飞机前还没有这个包裹的。他心怀异样,小心翼翼地打开了这个长形的包裹,映入他眼帘的竟然是一把带着鞘的武士刀,这把刀他太熟悉了,一眼就认了出来。但是,他还是激动万分,哆嗦着双手缓缓的将刀拔了出来,这把刀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了刺眼的光来,他的眼睛适应了一下,盯到了刀身靠柄处刻着的四个小汉字,正是“野地俊雄”。
他蓦然明白了过来!
第六六章 人殇(一)
王金娜在小虎的护送之下,又一次回到了湘西,因为学校的复课,所以原本张义想要让小强跟着一起来的计划也随之改变,这一次王金娜只是和小虎两个人来到这里探亲。
从武汉到湘西的距离实际上并不远,但是因为河流与山脉的阻隔,交通的不便,这条路走起来却用了四天的时间。他们先到了常德,这里是通往湘西的必经之地,在这里王金娜专门呆了一天,这座古城如今和全国所有的城市一样,满城都贴满了五颜六色的大字报,墙上到处都用石灰刷着醒目的毛泽东语录,街上的人也清一色的戴着毛泽东的相章,街道上冷冷清清,还算是比较干净,只是最繁华的河街已然风光不再,没有了王金娜记忆中的行人如织,店铺满街的情景,很多的店面此时都已经改成了公有制的形势,便是开张的也只是有一两个售货员坐在里面磕着瓜子,闲聊着什么,没有人在意这个店里有没有顾客光临。沿着河街下去就是沅江的码头,如今的码头也冷清了不少,水面上几乎看不到了当年那种运粮和桐油的船,木制的帆船也基本上被机帆船或者小火轮代替,如今的沅江上只有一个国营的船运公司,当年竞争激烈的船老大们早就不知道被消灭到哪里去了。从表面上来看,这就是一座失去了传统的灰色城市,也许这里的人们早就将二十多年前的历史忘记了,忘记了那种废墟,忘记了那种精神!
在常德停留的这一天,王金娜专门去带着小虎去了一次七十四军的墓园,这个墓园离着沅江码头并不远,墓园的门口是一座高大的三个门的水泥石牌楼,只是如今这个牌楼一片得灰色,原本上面刻的字不是被红色的漆污染,就是已经掉落了,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令王金娜感到有些安慰的是,这座牌楼总算还在,并没有被当成“四旧”破除掉,这与她所知道的南岳衡山的忠烈祠的破坏相比,已然是非常幸运得的了。只是走进墓园内,他便感到一片得凄凉,她看到许多的墓碑都已经断裂,还有的被推倒,东一处西一处的呈现着狼藉的景象,显然是曾经被人破坏过。墓园里荒草没膝,几乎没有道路可行,但是王金娜还是从里面走了一圈,忽然看到了一个坟地上露出了一段人骨,她怔了怔,马上走过去,掬起泥土一捧捧地将之盖上,她还有些不放心,又找了一块砖头压好,生怕这些土会被雨水冲走。
看着母亲如此神圣庄严的模样,小虎忍不住地告诉着她道:“妈,这些都是国民党兵的坟呀!”
王金娜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却把头转向了天空,空中依然一片得昏暗,已经有许些时日没有现出太阳了,阴郁的天色也就是意味着梅雨的季节很快就会到来。她沉默了一下,然后再一次回过身,直视着儿子英俊的面孔,缓缓地道:“他们是国民党兵,但是他们也是中国人,是为我们民族的解放而牺牲的,他们也是英雄!”
小虎低下了头,不敢再面对母亲这双责怪的双眼。
从墓园里出来,王金娜找到了一位年老的守墓人,这个老人告诉着他们,这座墓园之所以没有被那些造反派们完全破坏,是因为有很多的市民自发地组成了护园队,阻止了那些红卫兵和造反派们的滋意妄为。听到这件事之后,王金娜的感慨颇多,这说明老百姓们的心里还是雪亮的,常德,并没有忘记那些曾为他浴血奋战的先烈!
※※※
从常德去湘西州的首府吉首有两种交通方式,一个是坐汽车,沿着常吉公路,经过桃源、沅陵、泸溪三个县到达吉首,这条路也是王金娜进出湘西走得最多的一条路;而另一种交通方式就是从常德码头坐船,逆江面上,在泸溪上岸后,再转汽车或者小火轮去吉首城。因为考虑到王金娜的身体也才刚刚康复,小虎担心她经不起长途的颠簸,所以最终还是选择了坐船,虽然比坐汽车慢了许多,但却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平稳的。
再一次坐上船在沅江上行进,不能不令王金娜回想起当年第一次跟着张贤从贵州出来的时候,那一次也是因为坐船准备从洪江回常德,却因为贪杯而被田秀秀麻翻了,然后张贤娶了秀秀,但最终张贤还是带着他坐船回到了常德。想一想已然成为记忆的往事,真得令人无限得怅望。她忽然又想起了当年她给张贤讲起的那个沈从文的故事,有一个叫作翠翠的少女,一直在一个叫作茶峒的边城边的渡船上,等待着她的爱人回来,而她的爱人,也许永远不会回来,也许明天就会回来!
想到了翠翠,王金娜不由得便又想到了自己,自己不就是那个还在痴心等待着爱人回归的翠翠吗?她的爱人也许永远也不会回来,但是,也许明天就会回来!
小虎并不知道母亲在想些什么事,看到她的目光一动不动注视着岸边的青山和稻田之时,眼睛里忽地闪着一种幸福的光,忽地又黯然失色,他记得自己小的时候也曾走过这条水路,自己的舅舅那个时候还是湘西有名的土匪,但是,他知道母亲想到的一定不会是舅舅,也许想到的是他的父亲张贤。
“妈,你在想什么呢?”小虎终于还是忍不住地问了一声。
王金娜回过头来,看着小虎的面孔,愣了一下,这张面孔分明就是张贤年青时候的样子,如果不是小虎喊了他一声“妈”之后,她或许真得以为张贤已经回来了。她连忙收拢了刚才自己几乎失态的心情,对着小虎笑了一下,告诉着他:“呵呵,当年你父亲护送军用物资从昆明到芷江,然后我们也是搭着船赶往常德的,这一趟的旅徒最终成就了我和他的爱情!呵呵,当然也成就了你娘亲嫁给你的父亲,不久就有了你!”
“哦!”小虎点着头,看来自己的猜测并不错,他又忍不住地问道:“我爹真得有那么优秀吗?”
王金娜肯定地点了点头,道:“他是一个太优秀的男人,可以令任何一个少女都为之倾心的!”
听到母亲这样地夸奖自己的父亲,小虎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他这个年纪,已然有了崇尚爱情的渴望,但是这种年代里,他的这种身份,却又不允许他去想这些。
见到儿子没有答话,王金娜忍不住地问道:“小虎,你也老大不小了,找过对象吗?”
小虎的脸不由得一红,知道母亲是在为自己的终身大事操心,却也不好意思来讲,犹豫了一下,便摇了摇头。
王金娜笑了一下,道:“你在部队里,肯定是不许谈恋爱的!呵呵,不过,我知道谁喜欢你!”
“谁?”小虎连忙问道。
“钱雄风的家的二女儿钱二凤!”王金娜说出了这个名字来。
一看被母亲识破了,小虎的脸更红了起来,他只得点了一下头,同时问道:“妈,你怎么看出来的?”
王金娜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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