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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商会-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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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老夫人的呼吸渐渐平缓,面色也和缓多了。

俊逸大是叹服,语气恭维:“伍兄,没想到你这医术也介好!”

中和未予理睬,只把两眼盯在老夫人身上。

老夫人睁开眼睛,看着伍中和,略显吃力地给出个笑:“伍先生,有劳你了。”

伍中和回她个笑:“老夫人,都有哪儿不适宜,讲来听听?”

“背上冷飕飕,头顶痛兮兮,手脚软绵绵,心里烦糟糟,交关不适宜哩。”

“呵呵呵,”伍中和轻声安抚道,“老夫人,没啥大事体,看脉相,你这身子骨结实哩。”掏出一粒丸药,“这粒丸药,只要老夫人吃下,管保身体矫健健,一星星儿病都不会有嗬。”

“敢情好哩,谢谢你了!”老夫人冲他又是一笑,挣扎几下欲坐起来。俊逸急挪过去,扶她坐起,在她背后垫起两只棉花枕头。

老夫人把嘴张开,中和放药进去,齐伯早已端水候着。

老夫人饮几口,将药冲下,目光缓缓转向俊逸:“瑶瑶寻到没?”

“在家里呢,这辰光应该睡下了。”

“这就好。”老夫人松下一气,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向仍旧跪在床边的阿秀,老泪流出,长叹一声,“唉!”

鲁俊逸生怕她说漏什么,转向中和,移开话题:“伍兄,能否再为阿拉姆妈开个方子?”

“好吧,”伍中和拿出纸笔,“我这就开一个。”埋头写几个字,递过去。

俊逸接过一看,惊愕道:“堂戏三日?”

“是哩,”中和望着老夫人,“老夫人眼下只有一病,心里烦糟糟。三日堂戏一开,老夫人啥病也就没有了。”

“好好好,”鲁俊逸朗声笑起来,“你这方子好咧。齐伯,这事体由你操办。你打听一下,方圆哪家戏班子最好。”

说到堂戏,马老夫人果然来劲了,忽身坐起,连连摆手:“俊逸呀,甭让齐伯费心了,就叫甫家班子吧,既省钱,听起来也顺耳。”

“好好好,就叫甫家的!”鲁俊逸呵呵笑起来。

中和趁势起身,拱拱手道:“老夫人,鲁老板,辰光晚了,生员告辞。”

老夫人欠欠身子:“伍先生,半夜三更地惊扰你,老身实在过意不去。俊逸,你代老身送伍先生回府!”

俊逸、齐伯送伍中和出来,走至中堂,俊逸顿住脚步,掏出一块二十两重的银锭,双手捧上:“些许铜钿难成敬意,请伍大夫笑纳!”

伍中和脸色一阴,正正衣襟,不无揶揄道:“鲁老板,你还是收起吧。在下依旧是个落魄生员,未曾拜过医师,不敢妄称大夫,诊费自是不敢收的。”

俊逸依旧微笑:“那……权作药钱吧。”

中和如针刺心,反口讥讽道:“鲁老板,我晓得你有钱,但钱不是这般花的。一粒丸药,三枚铜板而已。”

俊逸脸上有点干,笑也僵了。

齐伯忙从袋中摸出三枚铜板,递过去。伍中和伸手接过,纳入袋中,转身又走。

俊逸语气转变:“伍兄留步!”

伍中和止步。

“伍兄,时光荏苒,转眼就是二十年了!”

“鲁老板记错了,”中和回走一步,目光逼视,“应该是二十年五个月又三天!你应该在今年三月初七衣锦还乡才是!”

“伍兄记性真好!”

“观鲁兄架势,是想此时此地就了结吗?”

“在下不敢。在下只想告诉伍兄,那场豪赌,在下认输。”

“哦?”中和越发揶揄,“鲁老板别是正话反说吧!”

“非也。”俊逸的声音略略激昂,“在下不过是挣了几个臭铜钿,如今眼里也只有臭铜钿了。反观伍兄你,依旧是境界高远,傲骨铮铮,浩气贯空啊!”

伍中和两道目光直射过去,仰天长笑一声,扭转身,大踏步而去。

【文/人】“再请伍兄留步!”

【书/屋】伍中和再次住步。

俊逸掏出一张庄票:“在下愿赌服输。尽管伍兄粪土金钱,这笔赌注,还请伍兄不弃!”

伍中和爆出一声更长的笑,一个转身,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第三章 伍挺举邂逅葛荔,甫顺安当街受辱

这一夜,伍中和辗转反侧,脑海里一直在琢磨鲁俊逸讲出的每一个字,直到鸡叫仍未睡去。

回想这二十来年,自己之所以拼死拼活,熬断肝肠,除去光宗耀祖、施展抱负这两个叫得响的内在动因外,与姓鲁的这场对赌无疑是个外在鞭策。然而,无论他如何努力,等待他的总是失败。一次次的考场失意,让他连走路也抬不起头来。反观姓鲁的,竟然一年比一年发达。俊逸返乡一次,他的心就疼痛一次。他避而不见鲁俊逸,多次谢绝他的登门造访,甚至年节也不将自己的书画、对联卖予鲁家,无非是为这个心结。

翌日晨起,吃过早饭,中和丢下饭碗,来到挺举书房,脚下垫个凳子,从书架顶部取下一个长条纸盒,拍掉上面的灰土,小心翼翼地拿出一条珍藏多年的卷轴,在书案上摆正。

挺举不无好奇地看着卷轴:“阿爸,是啥东西?”

中和一声不响,但展开卷轴的动作极是小心。

画轴展开,是一幅西湖飞雪水墨画,上面题写两行诗,笔法苍劲有力。

挺举审看画面,目光落在题字上,脱口而出:“镜湖双叟!”

“是哩。”中和缓缓应道,“镜湖双叟,一书一画,合璧方为极品。此画双叟俱足,作于庚午年秋。自庚午年后,双叟即销声匿迹于江湖,此画当为绝品。”

“阿爸,”挺举压住心跳,“你是哪能搞到这个绝品哩?”

“机缘巧合而已。”

“什么机缘?”

“二十多年前,阿爸陪你阿公赴杭州大比。你阿公前往贡院应试,阿爸到灵隐寺礼佛,出寺时见一醉汉跌落水塘,冒死救之。次日晨起,有人持此画寻到客栈,定要送给阿爸。”

“可是那个醉汉?”

“非也。”中和摇头,“来人只说受人之托,至于所托者为谁,阿爸不得而知。”将画轴卷起,重新装入盒中,递给挺举,“你将此画送到鲁家,交给鲁老板!”

挺举颇觉诧异:“交给他?为啥?”

“了却一场旧案。”

“旧案?”

“多年前,阿爸与姓鲁的打过一个赌。”

挺举屏住呼吸:“所赌何物?”

中和指画:“就是它。”

挺举收好画轴:“阿爸,我……这就给鲁老板送去。”

中和一字一顿:“告诉姓鲁的,伍中和认赌服输!”

挺举持画赶到鲁家,俊逸问明缘由,大是感慨。

听说是字画,碧瑶迫不及待地嚷嚷打开。

俊逸打开,碧瑶眼睛一亮,目光落在画面左上角的两行题词上,朗声吟道:“长堤卧波奈何天,飞絮忽入血梅间。啧啧啧,好句子啊!”

齐伯也凑过来,瞟了一眼,打个惊颤,(W//RS/HU)脱口而出:“是他!”

“啥人?”俊逸怔了,看向齐伯,“你晓得此人,镜湖双叟?”

“我……”齐伯这也回过神了,赶忙掩饰,“老爷说笑了,老仆是个粗人,哪能晓得这等雅士?不过是年轻辰光,老仆去过西湖,见识过湖上美景,觉得这人画得还挺像的!”

“岂止是像,是神韵哪!”俊逸再次品鉴一会儿,指着画道,“齐伯,瑶儿,这画这字,当是绝世珍品,千金难求哟。”他将画卷起,笑吟吟地双手递还挺举,“画已赏过,麻烦贤侄带回去吧。”

“晚生不敢。”挺举拱手推拒,“阿爸讲了,阿爸认赌服输,还望鲁老板收下赌注。”

碧瑶眼睛大睁:“阿爸,什么赌呀,哪能没听你讲起过哩?”

“呵呵呵,”俊逸笑着摇头,“一场儿戏,不值一提嗬!”

碧瑶摇晃他:“阿爸,瑶儿想听,你这讲讲嘛!”

“好吧,我这就讲给你听。”俊逸眯起眼睛,说是讲给碧瑶,却是让挺举听的,“二十年又五个月前,阿爸与你伍叔同道赶赴院试,你伍叔榜上题名,成为生员,阿爸却名落孙山,依旧是个童生。返回途中,你伍叔志得意满,矢志大比,欲进士及第,阿爸则一路闷闷,萌生经商之念。你伍叔劝勉阿爸,阿爸心里窝气,大谈八股迂腐,实业也可成就功名,精忠报国。我二人因此起争,越争越烈,随之演变成一场豪赌。”

“哪能个赌法?”碧瑶的兴致完全被激发起来。

“我俩打赌,各走各的道,以二十年为期,看啥人率先功成名遂,光宗耀祖。”

碧瑶不无惊喜地拍手:“阿爸,这赌你赢了耶!”

“呵呵呵,”俊逸连连摆手,“儿戏之言,当不得真哪。”

挺举这也听出原委,再度拱手:“鲁叔,晚生告辞!”

俊逸拿起画:“此画还请贤侄带回。请贤侄告诉你阿爸,什么赌不赌的,那辰光我们皆是少年气盛,毋须当真!”

挺举再次推拒:“鲁叔差矣。君子无戏言,何况是赌?晚生告辞!”

俊逸略略一怔:“贤侄且慢!”从袋中掏出庄票,“既如此说,也请贤侄将此物带回。”

挺举接过庄票,打眼一看,见是一万两银票,不无惊愕道:“这……”

“呵呵呵,”俊逸笑道,“若是真论起来,那场大赌,你阿爸输了,你阿爸也赢了。鲁叔赢了,鲁叔也输了。我俩算是打个平手。既然是平手,你阿爸定要履约,鲁叔也得兑现才是!”

碧瑶不解地问:“阿爸,明明是你赢了呀!”

“小姐讲的是。”挺举顺手将庄票郑重摆在几案上,屏气敛神,“鲁叔,既然是赌,就只能有一个赢家。”再度拱手,“晚生告辞。”言讫,一个转身,大踏步走出。

鲁俊逸拿起庄票,追出院门:“贤侄——”

挺举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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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挺举的背影,俊逸若有所思。

齐伯跟上来:“老爷,要不,我把此画送还伍家?”

“不必了。”俊逸手一摆,苦笑道,“又是一头倔骡子呀!”旋即,嘴角浮出莫名的讪笑,“也好,我倒要看看,姓伍的这口气还能争到几时!”

“儿戏?”伍中和一拳砸在几案上,“他鲁俊逸何时将此赌视作儿戏了?近十年来,每逢还乡,哪一次他不炫示?既然视作儿戏,他随身携带一万两现银庄票又做什么?虚伪之极!他是有意抖落这事体!他是有意寒碜我!”

挺举长吸一气,眉头拧紧。

“举儿,”中和二目炯炯,射向挺举,“‘既然是赌,就只能有一个赢家!’你这句话答得好!我们老伍家,人穷,志不可夺!科举之路,你一定要走下去!也一定要走成功!原因没有别个,你是老伍家的骨血,你的先祖进士及第,上过殿,面过君,做过官,报过国!儿子,你记住了吗?”

挺举周身涌出一股热血,哽咽道:“阿爸,儿子记住了!”

“儿呀,”中和将手重重按在挺举肩头,“说到底,阿爸与这姓鲁的赌的不是钱与画,赌的是一口血气。你阿爸争的,也是这口血气!”

“是哩。”

中和脸色红涨,拳头捏紧:“姓鲁的此番回来,那个得意,那个显摆,那个炫耀,那个嚣张,你全都看清爽了。八抬轿,大红包,鞭炮震天响,种种做派,无不是做给阿爸看的!”拳头再次重重擂在书案上,“想我堂堂生员,竟让一个暴发户骑在头上如此折辱,气杀我也!”

“阿爸——”

“儿子,”中和打断他的话,“不瞒你讲,昨夜阿爸一宵未眠,总算把事体想透彻了。阿爸可以不介意输赢,但这口血气一定要争。自古迄今,成者王侯败者寇。阿爸可以认输,但我们老伍家不能认输!我们老伍家有你,大清新科生员,今年大比就在眼前,依你实力,中举指日可待。他姓鲁的有啥?膝下不过一个小娘!小娘再能干,也是碗泼出去的水,成不了出息。”目光炯炯,“阿爸已经拟定战书,与他再比二十年!”拳头紧握,目光如电,“我就不信,我们老伍家世代书香,名门之后,还能输给一个暴发户!”

“阿爸?”

中和长出一气,摆手:“好了,阿爸不扯这些,这就回归正题。阿爸误在闭门读死书上,悔之晚矣。”指着书案上的策论,“从这篇策论看,你比阿爸强。此文有立有论,有理有据,堪称佳作。但它也非完美无缺,行文稍显死板,书卷气过足,此乃久居书斋所致。今朝逢集,天气晴好,你可去集市转转。一则活络脑筋,二则体察风土民情,尤其是市场商情。近几年朝廷注重商贸,不少达人倡导实业救国,万一题及这方面,若无体悟,你就写不活泛。”

“孩儿遵命。”

赶集市自然要叫上顺安。

挺举赶到甫家,他们一家仍在吃早饭,东一个西一个,在院子里或蹲或站。见他进来,三口子尽皆站起。

甫光达朝他笑笑,又蹲下吃。

甫韩氏堆起笑脸走过来,未及张嘴,就遭顺安一个白眼。甫韩氏干笑一下,顺势靠在一棵树上喝粥。

甫家世代唱戏,传到顺安,门风似乎变了。

与浓眉大眼、轮廓分明的伍挺举完全不同,顺安肤色细白,轮廓柔和,眼睛适中,但眼珠子活泛,不停转动,透出一股机灵劲儿。眼睫毛很长,一旦忽闪起来,这种机灵劲儿就会转换成某种狡黠。这样的眼睛和肤色,配上一副显明的双眼皮和一架高挑的鼻梁,再加一口秀雅的唇齿,顺安在外貌上几乎完全汲取了甫韩氏的优点,丝毫不见甫光达的影子。

作为戏班主的唯一传人,顺安却讨厌戏台,讨厌挂在家中墙壁上的各式乐器。早晚看到它们,他的眼睛就发胀;听到它们,他的头皮就发炸。

顺安梦想的人生目标只有两个,一个是像伍中和一样穿上长衫,成为名震乡里的斯文生员,拥有知识与尊重;一个是像鲁俊逸一样成为商贾大家,拥有财富与奢华。他的第一个梦想是在不知不觉中破灭的,具体何时何地又是因何破灭,连他自己也不晓得。就眼下而言,他朝思暮想的目标只剩一个,就是成为生意人,赚钱发财,像街北鲁俊逸那样拥有钱庄、店铺、高门楼、深庭院,以及数不尽的银子和显赫的身份。

斥退甫韩氏,顺安端着饭碗迎过来,敲敲碗道:“吃得晚了,让阿哥见笑哩。阿哥亲自登门,想必有啥事体,讲吧,要我做啥?”

“今朝大集,我想逛逛集市。”

“啥?”顺安愕然,“你不念书了?”

“念闷了。”

顺安精神大振,二话没说,将剩下的稀粥泼到地上,把空碗顺手塞给甫韩氏,抿一把嘴皮子上的饭渣子:“真是心有灵犀哩!阿哥,我这正有重要事体,快走!”

牛湾镇约有五里见方,镇中共辟四条街道,两条自南而北,两条自西而东,形成一个井字,井字中央是镇中心。穿插在井子里的是许多巷子,每道巷子两侧皆是客栈店铺。

作为宁波府东北部最重要的集镇之一,牛湾镇的商贸业极其繁荣,尤其是在镇中心的井口里,巷道纵横,店铺林立。其他集镇多是三日或五日一集,只有牛湾是逢单小集,逢双大集,差不多赶上宁波府前大街的日日集了。

这日逢双,赶集的熙来攘往,店铺伙计也都站在店门外面,各使解数,招徕客人。

挺举、顺安脚步匆匆,径直走到一处宏大的铺面前,顺安住脚,一把扯住挺举:“阿哥,就是此地了!”

挺举抬头望去,匾额上赫然写着“茂昌典当行”五个大字。

顺安仰望招牌,一脸兴奋地说:“阿哥,你看这家铺面如何?”

“不错呀。咦,你又不典东西,拉我来此地做啥?”

顺安压低声音:“有桩好事体哩!”

“哦?”

顺安指向大门旁边竖着的一块牌子:“阿哥请看!”

挺举望过去,见牌上写道:“本行招收杂工一名,年龄十五至二十五,本分,灵光,精通账务,肯吃苦,善应酬……”笑一下,转望顺安,“人家这是招杂工呀,你不是一心要学伙计吗?”

“嘘,”顺安压低声,“阿哥,招杂工要精通账务做啥?眼下学伙计,典当行最抢手。行里要是写成招伙计,上门的人还不挤破头?”

“人多了才好挑呀!”

顺安呵呵笑着摇头:“阿哥,你这就不懂了。招伙计,重在心眼。学伙计要从杂工做起,要是连这个也看不明白,这伙计的脑袋就是树疙瘩,招来何用?”

“嗯,”挺举大是叹服,“阿弟讲的是,这家掌柜有脑筋!”

“不瞒阿哥,我冲的就是这个掌柜。掌柜姓董,在典当行里摸爬滚打四十年,是块老姜,鲁老爷出大价钿从宁波城里挖过来,对他极是看重。我想定了,先跟董掌柜干,再设法让董掌柜引见给鲁老爷,不定就能有个前程哩!”

“阿弟一定能成!”挺举冲他竖拇指。

“谢阿哥吉言!”顺安捏紧拳头,“阿哥,我想定了,我这远大前程就从此店杂工起步!”

牛湾镇西郊一个废弃的关爷庙里,一个阿飞推开庙门,大步走进。五个小阿飞在院中舞刀弄枪,章虎在一边指点。

见他进来,众人皆停下来。

章虎望过来:“阿青,可有动静?”

“不出大哥所料,”阿青擦把汗水,“甫顺安跟伍家那个书呆子直奔鲁家当铺去了。”

“鲁家啥辰光挑人?”

“听伙计讲,掌柜去鲁老爷家禀事,一回来就挑。”

“好!”章虎转向众阿飞,“凡是不认识那小子的,都跟阿青去,照我讲定的做去。”

“阿哥,”阿青应道,“当铺伙计跟我是表兄,我已对他讲清爽了。听表兄语气,他也瞧不上那小子。阿哥放心,兄弟保管让那小子美美实实喝一壶!”

“让他喝得越美越好!”

“阿哥,”阿青甚是不解,“兄弟实在不明白,你煞费苦心地折腾那小子做啥?”

“把他逼进我们这堆里来!”

“逼他?”阿青不无鄙夷,“那人既没种气,又没武艺,要他做啥?”

一个叫阿黄的阿飞接道:“是呀,大哥,他这人,猪八戒背个烂箱子,要人没人,要货没货,收他是个累赘。”

“就你们这脑子,”章虎扫他们一眼,“偷鸡摸狗还成,要做大事体——”指指脑袋,“得动这个!梁山好汉,听说过不?我们这帮人,就如同梁山好汉。抢鲁家,就如同取生辰纲。我是晁天王,你们刚好五人,是公孙胜、刘唐和阮氏三雄。鲁家财富是生辰纲,齐伯则是那个杨志。齐伯武艺,你们是晓得的。要斗这个老杨志,须得吴用!那小子正是吴用,晓得不?”

阿青嘻嘻笑道:“阿哥,晓得了。你放心,兄弟管保这吴用手到擒来!”

自从鲁俊逸父女返乡,牛湾镇上最繁忙的人莫过于齐伯了。

这日辰起,齐伯从鸡鸣忙到天亮,又从天亮忙到小晌午,接连串了几个村子,将鲁俊逸交代的事体一一办完,将近正午才踅回镇里。在他身后,一个头戴斗笠、一副江南女子装束的女子就如影子一般,或远或近地跟着他。

这女子正是葛荔。

葛荔显然不是齐伯对手,没跟多久,齐伯就已觉出了。

难道……

想到自己冒险前往上海,齐伯情不自禁地打个寒噤。

返回镇上时,齐伯由不得加快脚程,且故意绕来拐去。他要弄清楚她是否继续追踪他,又是何方来客,用意何在。

既存此念,齐伯就没有直接返回鲁家,而是故意走街串巷,这里停停,那里站站,只在人流里穿梭。

齐伯的反常举动反让葛荔兴奋异常。她生怕有所闪失,也就加快脚步,与齐伯始终保持在二十至三十步远近。

齐伯脚步更快,葛荔追得更紧。

齐伯连串几个巷子,猛然拐向十字街口。葛荔地形不熟,紧跑几步,刚要追上,斜刺里冒出一人,恰恰与她撞个满怀。

撞她的正是挺举。

顺安要守在当铺等候董掌柜,挺举只好独自转悠,四条街面转过三条,这刚拐进最后一条。由于葛荔速度过快,挺举也在思考什么,谁也未及防备,撞个结实。葛荔功夫在身,“哎哟”一声惊叫后连退数步,挺举却是一屁股墩坐地上。

挺举给撞懵了,待回过神来,揉揉眼,发现撞他的是位貌美少女,脸色先自红了。

葛荔这也顾不上他,只是盯他一眼,绕过去,飞腿追去。前后不过几秒工夫,但对葛荔来说,为时已晚,快步追有几十步远,齐伯踪影皆无。

葛荔不无懊丧地连跺几脚,恨道:“这个呆子竟然坏我事体,看不收拾死他!”气呼呼地又拐回来。

挺举这刚站起,一边张望她跑去的方向,一边机械地拍打沾在屁股上的灰土。

“你这呆子,”葛荔欺过来,“眼睛长脑后了?”

见这女子走后复来,出语蛮横,显然是在挑事,挺举颇觉意外,定睛一看,竟然就是前几日在大街上拿红包砸他的女子,各种滋味齐涌心头,一时却不知讲什么是好,强憋一会儿,拱手辩解:“是小姐撞倒在下,非在下撞到小姐。”

“哟嗬,”葛荔来劲了,“你这呆子当街撞人,误下本小姐事体不说,这还敢犟嘴哩!”往后退两步,摆开架势,“好好好,本小姐今朝真就拗上了,非跟你理论清爽不可!”

路人欢喜的是热闹。看到当街起争执,且是俊男美女,邻近路人、商贩无不围拢过来,顷刻间站成大半个圆圈。

好男不跟女斗。这个场面让挺举大窘,恨不得寻个地缝钻进去。

“诸位老少爷们,”熟走江湖的葛荔非但不怯场,反倒先发制人,如街头卖艺般转向路人拱一圈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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