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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潇雨飞花溅泪-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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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给你的一点小小补偿。”
  花溅泪取出一把小木梳,将被风吹乱的头发抿了抿,重新挽在头上。萧雨飞指着自己的头发道:“劳驾,顺便给我也梳梳。”花溅泪嗔道:“若是被人瞧见,岂不惹人笑话?”
  萧雨飞笑道:“这荒郊野外的,哪有人瞧见?何况我现在已是自由之身,爱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你我之事又是双方家长都应允了的,我现在是你名正言顺的未来夫婿,你给我梳梳头发,难道还有谁敢说三道四?”花溅泪红了脸道:“你现在说话行事是越来越放肆了!”但见左右确无人烟,心中稍安,坐到萧雨飞身边,将他头发打散,重新梳理好,用手拢到头顶盘成一个发髻,用玉簪别好。
  夕阳斜照,轻风徐徐,身边溪水叮咚。萧雨飞感到她那纤纤十指柔若无骨,在头发上轻轻梳弄,一阵阵隐隐的幽香扑鼻而来,只觉浑身一阵阵酸麻酥软,不由微闭上了眼,自觉幸福无比。心道,能有此一天旖旎缱绻,已不枉此生。纵使明天就和她一同死去,亦无所憾,也胜过天天守着一个自己不爱的人,毫无情趣地渡过漫长一生。
  忽然感觉花溅泪停止了动作,猛一睁眼,却见她正怔怔地凝视着自己,眼神温柔而平静,想是也和他感受相同,便伸手拥她入怀,她脸红了红,没有拒绝。他只愿就此抱着她,直到地老天荒。当晚,两人就在溪边露宿。天上无月,惟有满天繁星,虫鸣蛙闹之声不绝于耳,反更显幽静。花溅泪躺在萧雨飞怀中沉沉睡到天明。
  次日醒来继续赶路。花溅泪却觉喉头作痒,开始咳嗽起来。自知是受了风寒,次日再不敢任性,晚上也不敢再露宿荒郊。早早寻了一家客栈,要了两间上房歇下。此处已近黄山,客栈中住满了各地赶来为宋问心祝寿的武林中人。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两人早早进了房,不再出门。
  二更天时,忽听客栈外一阵骚动,夹杂着环辔声响。只听门外有伙计高声叫道:“快准备两间上房,月公子和月小姐到啦!”花溅泪正在床上盘膝念功,门外动静听得一清二楚。猛一听到月小姐三个字,顿时脸色一变。少倾,便听门外有伙计恭声道:“月小姐,这边请!”
  只听得一阵悦耳的环佩声响,一群人从门前走过。门外灯光将一个个人影投射在门窗上,其中一个人影高挑窈窕,意态从容优雅。那莫不正是江南第一美人月丽人?花溅泪不由浮想连翩。
  月小姐的客房就在她隔壁。三更天时,隔壁房里已声息全无,她悄悄溜出门外,敲开萧雨飞的房门,要他马上随自己离开。萧雨飞皱眉道:“你又没有对不起她,何必怕她?何况天下同姓之人那么多,也未见就是她。你昨天受了风寒,今天又走得这么累,正该好好歇息一下才是,这镇上只此一家客栈,这么晚了能到哪里去?”
  花溅泪无奈,只得又回房睡下,却哪里睡得着?萧雨飞却没有她那么多心事,只觉连日长途跋涉,有些疲倦,很快就进入了梦乡。不一会儿下起了大雨,雨声哗哗,还夹着一两声沉闷的春雷。萧雨飞被惊醒了,隐约听到隔壁一阵熟悉的咳嗽声,急促而剧烈,许久未断。他顿时睡意全无,披衣下床准备过去看看。刚一开门,冷风袭入,油灯灭了。而隔壁咳嗽声已止。他踌躇了一阵,心道:“店中人多口杂,被人撞见,有损语儿清誉。”遂又回到床上躺下。
  四更天时,他又被一阵咳嗽声惊醒。这一次,咳嗽声更急更猛更久。他一跃而起,直奔花溅泪房中。只见花溅泪双颊绯红如血,已咳倒在地,胸脯剧烈起伏,正喘着气,一手指着桌上茶壶。萧雨飞将她扶上床,倒了一杯茶,用双手捧着茶杯轻轻摩动,催动内力将茶加热了,才喂她喝下,埋怨道:“你看你,要喝茶叫我一声不行么?现在你感觉怎样?”
  花溅泪道:“店中住着这许多人,我若叫你,本是小事一桩,却说不定会引人非议,又何苦呢?”萧雨飞知她其实是怕隔壁的月丽人听见,低声道:“理他们作甚?”花溅泪道:“现在我好多了,你回去吧。我有事自会叫你。”待萧雨飞走了,她只觉喉头又痒又疼,忍不住又咳了起来。却惟恐他听见,只将头埋在枕被中,用丝巾掩住口,压抑着低低地咳,直咳得浑身酸软乏力,头昏脑沉。
  当她喘息平定,将头伸出被来,便又看见了萧雨飞。他坐在床前,眼中充满了关切与担忧,低声道:“今晚你就不要赶我走了,让我在这儿陪你,好么?”花溅泪的眼中泛起了泪光,没有言语,只点点头。萧雨飞握住她手,坐在床前,又一直伴她到天明。当雨声渐停,她终于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却发现室外艳阳高照,已是中午时分,屋中弥满了药香。 萧雨飞笑道:“你醒了?你这一觉睡得好沉。我也略懂些歧黄之术,虽不甚精也还凑和。我去抓了点药来,已交给小二熬好了,我倒给你喝。”药刚熬好,还冒着热气。花溅泪尝了一口,皱眉道:“好苦。”
  萧雨飞笑道:“良药苦口利于病啊!”花溅泪又尝了一口,道:“你抓的是些什么药?”萧雨飞道:“有麻黄、紫苏子、川贝母、厚朴、桔梗、陈皮、法半夏等十余味,另还加了少许姜片。怎么,有什么不对么?” 花溅泪道:“这药——没什么,我觉着有些苦,你去帮我买几文钱糖来。”
  萧雨飞买了糖刚回到客栈门口,突然觉得街边有目光正盯在自己身上。侧身一看,却见一辆豪华讲究的马车停在街边,车夫在整理辔头准备出发。而马车上的帘幕倏地放下。马车动了起来。店小二手里捏着一锭碎银,谄媚地跟在车后连声道:“多谢月小姐赏赐,月小姐慢走——”
  原来车中坐的是月丽人!他心中顿时不安起来。他一直以为她对他也应该毫不了解、毫无感情,可她竟会暗中偷看自己,看来她对退亲之事难以释然。不禁深感歉疚,呆呆望着远去的马车,心道:“月小姐,你不要怨我。我不是有意弃你,实是情缘天定,今生我已有了语儿,只愿你能早日找到你的意中人。”长长叹息一声,转身进了客栈,一抬头,却见花溅泪的身影在楼上一闪而过。她刚才莫非瞧见了他痴望马车远去的情景?想到她素来多心,可转念一想自己对月丽人毫无感情,如若解释反倒添事。
  装药的碗已空了,花溅泪接过糖,却不急着吃,笑道:“药已喝过了,这糖我等会儿再吃。”萧雨飞心中生疑,在屋中转了转,没有发现可疑之处,想到刚才花溅泪在楼梯口出现过,便走去细看,在一个花盆中果然发现了药汁药渣,道:“语儿,你有事瞒我!这药中是不是有人做了手脚?语儿,你为何有事却不愿与我分担?”
  花溅泪低头道:“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你一片苦心为我,没想到却被人在药里面下了毒。你若知道了,心里会难受。”还有一个原因她没有说出口,那就是什么人会下毒害她?什么人会这么恨她?恰好月丽人也住这客栈,如果声张起来,追查下毒之人,倒显得她故意把怀疑对象指向月丽人似的。三人关系本已微妙,再生出这些事来,更是复杂。
  萧雨飞哪知她这么多心思,但想到自己亲手抓来的药中竟会有毒,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失声道:“是谁?是谁想害你?”花溅泪道:“小声些,不要声张。你抓回的药肯定无毒,必是有人趁小二熬药时做了手脚。此店住客来自四面八方,你找谁去?”
  萧雨飞道:“会不会是——二师姐?”花溅泪道:“不会是她。这药只是寻常毒物,她很熟悉我,知道除了焚心断肠散和绝情酒,我什么毒都不怕。而且她手上有冷香宫秘制的焚心断肠散,她若要下毒,必会用焚心断肠散。”
  萧雨飞心中猛然想起:“会不会是月丽人?可是她怎么知道语儿也住这家客栈,怎么知道那药是为她而熬?而且听爹说她是一个温柔贤淑之人,纵然对我退亲之事有些怨意,也不会对语儿下此毒手。”他顿时想到花溅泪早知药中有毒却不明言,也是怕自己怀疑到月丽人身上,就宁可不说。一想到这里,不禁对她更是怜爱:“她总是如此替他人考虑。唉,如此善良之人,难道竟会不得善终?”
  五月三日,暮色悄临,笼罩着这黄山脚下的小镇。并不宽敞却很洁净的石板路纵横交错。镇上所有的客栈都已住满。各门派各帮会的人都已涌到了黄山。“得,得得”,又是几匹马驶进了小镇,想是又有人连夜赶来了。
  尽管天已黑了,各大酒楼却是杯盘交错之声不断传来。各条大街都灯火辉煌,照得青石板路隐隐生光。只有几家客栈例外,院内灯火全熄,没有半点响动。这便是武当、少林、华山等门派所住的客栈了。名门正派果然与众不同。
  小镇外,黄山脚,一排竹篱,数丛蔷薇,环绕着三五间茅舍。屋中一盏桐油灯,在无边夜幕之中看来,十分明亮。一个农家老汉刚刚吃过晚饭,坐在院中门槛上,惬意地抽着烟斗。
  萧雨飞和花溅泪走了过来,向那老汉行了一礼,请求借宿一晚。老汉慌忙站了起来,道:“老汉虽不富足,自女儿嫁后,几间空房倒是有的。只是简陋得很,让二位见笑了。”朴实和蔼的农家老妇端上了几碟新鲜的小菜与一碟腊肠。乡间的高梁烧酒虽非上等美酒,却也很是爽口。
  忽听门外有人高声叫道:“喂,老头儿,酒买好了么?”又笑道:“蝶妹,就是这里了。镇上客栈都住满了,你先将就些。”一个身着青衫的年轻人大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蝴蝶般美丽活泼的华衣女子。那青衫人一进门,顿时变了脸色,失声道:“萧雨飞,你怎么在这里?”
  萧雨飞笑道:“程少侠,想不到我们又见面了。”程傲然眼珠子一转,笑道:“哦,这真是有缘何处不相逢啊!”随即转过头去,对身后女子道:“蝶妹,这位少侠便是冷香宫萧威海萧大侠的公子萧雨飞,这位姑娘么——我可不清楚了。”又对萧雨飞道:“萧兄,不瞒你说,这位便是雪山派掌门的掌珠孟蝶衣孟姑娘。我们的师父同门明日就到了,雪掌门和我师父有些不和,今晚我们在此相会,还请萧兄守口如瓶,不要走漏了风声。”萧雨飞笑道:“你放心,我这人记性不好,嘴却紧。”
  孟蝶衣神态倨傲,从一见门,目光就四下扫个不停,脸上露出鄙夷之色,似嫌这农家太过简陋。后来眼光落在花溅泪脸上,停留了许久都不愿离开。花溅泪给她瞧得不好意思,微微一笑:“程少侠好,孟姐姐好。”孟蝶衣道:“请教妹妹芳名?”花溅泪道:“我姓花,花溅泪。”孟蝶衣道:“花溅泪?这恐怕不是你的真名吧?”花溅泪道:“名字只是一个称谓,我本无名小卒,真假都没关系。”
  孟蝶衣笑道:“谁说你是无名小卒?你这名字如今在江湖上可响得很了。”说罢看了萧雨飞一眼,意味深长地道:“大家都在说,是什么人居然让江南第一美人都一败涂地——”花溅泪脸色微微一变,心下一沉。她早知萧雨飞退亲之事必将闹得满天风雨,引来无数非议,没想到竟会这么快。如今首次听人当面提起,想到从今往后会有无数类似之尴尬场面,不由一阵紧张。
  萧雨飞放下酒杯,道:“语儿,今天赶了一天路,大家都累了,咱们就不打扰程少侠和孟姑娘了,先去歇息了吧。”
  夜半。月儿不见踪影,惟有星光照野。连日的奔波已使每个人都进入了梦乡。却有一条人影从田野中掠来,在茅舍外的蔷薇丛中站定。来人一袭银衣,脸上神情古怪而复杂,眼中弥漫着一层淡淡的郁色。
  如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霄?也不知过了多久,露已湿了他的头发与衣衫,他仍是徘徊着不肯离去。末了,他苦笑一下,喃喃低语:“唉,俗话说得不错,单相思,单相思,万万也不值一文钱——”
  远处传来一声鸡啼,他叹了口气,转身离去。只见银光闪动,他矫健的身影已溶入茫茫夜雾之中。他已似影子般跟上了花溅泪,所求却不多,只想远远地看上她一眼,悄悄地保护她,默默咀嚼单相思之甘苦。
  花溅泪一觉醒来,天早已亮了。程傲然与孟蝶衣早已离开,她心中稍安,与萧雨飞携手往镇上而去。
  第十四章 阴谋此时镇上十分热闹。消息灵通的商贩早已从四面八方赶来,沿街搭了许多临时的店铺。整个镇上人声鼎沸。街上往来的人很杂,他们几乎都不认识。忽然,一个蓝衫少年引起了花溅泪的注意。这少年看上去沉稳而俊逸,一股英气勃勃溢出,使他犹如人中龙凤,分外引人注目。她眼睛一亮,拉着萧雨飞跟了上去。
  蓝衫少年进了一家酒楼。花溅泪也跟了上去,两人找了一个空位坐下,要了一碟粽子和几样小菜。花溅泪剥了一个粽子,一边蘸着红糖吃,一边悄悄看那蓝衫少年。那少年不紧不慢地喝着酒,悠闲得很。萧雨飞道:“喂,语儿,咱们跟着他干什么?你认识他?”
  花溅泪低声笑道:“嘘,小声点。我和他岂止认识?简直可说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我很喜欢他,他也很喜欢我,小时候我们还一起在草丛里打过滚,在一个碗里吃过饭,在一张床上睡过觉——”话未说完,却见萧雨飞一捋袖子站了起来。
  花溅泪奇道:“你干么?”萧雨飞道:“找他打架去!”花溅泪笑得花枝乱颤:“原来我一不小心打翻了一缸醋了!呆头鹅,你知道他是谁么?他是我大哥李思卿啊!”萧雨飞放下袖子,坐回椅中,笑道:“我知道你是想故意怄我,就配合你一下而已。我说呢,你对我都是如此爱理不理,还会对谁那么好。既是大师兄到了,咱们就该过去打个招呼才是。”
  花溅泪道:“大哥最喜欢结交朋友,整日出门在外,常常一年半载都不回来。从我十岁那年爹要我蒙面起,他就没有见过我的真面目了。现在他肯定不会认出我来。我想和他开个玩笑,不过这玩笑有你在就开不起来了。听说黄山特产一种相思鸟,你先上山去帮我捉一对玩儿,等会儿我到苦竹溪找你,咱们再一同上山去见师太。”
  萧雨飞道:“有了大哥,就不要师兄了么?不行,我要看看你倒底在搞什么鬼。”花溅泪剥下一个粽子,蘸满红糖,一下子全喂进他嘴里,笑道:“快塞住你的嘴!你不许在旁边偷看,马上上山给我捉鸟去,我再做个荷包奖你。不然我三天不同你讲话。”萧雨飞直着脖子,好不容易将那一整只粽子梗了下去,苦着脸道:“你如此威逼利诱、软硬兼施,看来不走也是不行的了。唉,想不到我萧雨飞的骨头也会这般软。”
  萧雨飞走后不久,李思卿也已酒足饭饱,叫道:“小二,结帐。”随手从腰间的香袋中取出一锭碎银,道:“不用找了。”店小二眉开眼笑,接过了银子。却听有人叫道:“慢!” 花溅泪走了过来,怯生生地道:“这位公子,请把这香袋还于小女子好么?你抢了小女子的香袋,叫小女子如何是好?”李思卿皱了皱眉:“这位姑娘认错人了吧?在下与你素不相识,何曾抢过你的香袋?”
  花溅泪咬着嘴唇道:“可公子这香袋确是小女子之物。公子若非抢我香袋之人,这香袋又怎会在公子身上?”此时,楼上所有酒客的目光都已投注在了二人身上,已有好事的人围了过来。李思卿有些发窘,道:“姑娘之言有何凭据?”花溅泪道:“这袋子乃小女子亲手绣制,小女子可说出它的特征,公子说这袋子是你的,你可否也说出它的特征?”
  李思卿脸一红:“在下是个不拘小节之人,此等小事怎会留心?何况这香袋本是在下三妹所赠,在下未曾留心过。”花溅泪道:“这可奇了,这香袋竟是公子随身之物,公子怎会连它有什么特征都不知道?这袋子上面各有一枝梅花,用三种绣法绣着三种不同姿态的梅花。这袋角丝穗是用鹦哥绿丝线所编成,用了四股丝线,长二寸五。香袋长一尺,宽四寸五。”
  李思卿涨红了脸,道:“姑娘这是存心为难在下。在下不想和你计较,失陪。”起身欲走,一白衣美妇已挡住了他的去路,冷笑道:“看阁下外表倒是生得唇红齿白,人模狗样,却连一个弱女子的钱袋都要抢,简直比那些下五门的小贼还不如!”
  李思卿怒道:“这位夫人也相信她的胡言乱语么?”花溅泪却拉着她衣角,怯生生地道:“夫人,你可要为小女子做主啊!”
  白衣美妇道:“嗯,你放心。”看着李思卿,满脸鄙夷之色:“光天化日之下,大庭广众之前,你还想赖么?识相的,快把袋子还于她。在这黄山脚下,我就不教训你了,免得扰了大家伙儿的清静。” 她容貌秀美,脾气却是暴燥,一怒之下,什么“小贼”、“奸徒”之类的骂不绝口。
  李思卿本不善言辞,怒道:“在下不想和二位纠缠,告辞!”白衣美妇冷笑道:“哼,想走?”手腕一翻,猛地抓向李思卿腰间的香袋,出手之快,快如闪电。李思卿避得更快,一闪身,人已滑后七尺,叫道:“既然夫人偏听偏信,一再相逼,请恕在下无礼了。”双掌一错,向白衣美妇攻去。白衣美妇双手笼在袖中,长袖轻拂,已将这一掌化开,袖风之中隐隐带出一股阴寒之气。李思卿收掌道:“夫人莫不是雪山派掌门雪老前辈?”白衣美妇傲然道:“不错。怎么,怕了?我也不和你小贼一般见识,你把钱袋交还给这姑娘便了。”
  李思卿尚未答话,楼梯口却有人大笑道:“堂堂雪山派掌门雪飞飞竟向一个后生晚辈下手,岂不让人笑话?”大笑声中,踏进一个威猛的青衣中年人。雪飞飞淡淡扫了来人一眼,道:“风残云,你不去找你的宝贝徒儿,到这里来管我的闲事干什么?”
  “不是来管你的闲事,我是专程来找你,”风残云笑道:“我的徒儿在哪里,这得问你雪掌门的宝贝女儿呀!”雪飞飞怒道:“你的徒儿拐走了我的女儿,这帐等会儿再同你算。”风残云道:“他二人是两厢情愿,怎能说得上‘拐走’二字?何况他二人虽在一起,倒底是谁拐走谁还未可知!”李思卿道:“风掌门,你来得正好,晚辈遇上件麻烦事,还烦风掌门为晚辈澄清。”
  风残云这才注意到和雪飞飞交手的少年是李思卿,笑道:“哦,原来是你,你怎么同雪掌门交起手来了?”雪飞飞道:“风残云,原来又是你的老相识。你身边怎么尽出些卑鄙无耻之徒?”风残云道:“雪掌门,你骂我倒也罢了,这几十年我早习惯了。可你把冷香宫李啸天李大侠的长公子也骂作卑鄙无耻之徒,有点过了吧?”
  雪飞飞道:“你说什么,他是李啸天的儿子?”上下打量了一下李思卿,讶然道:“想不到你便是出道不过两年便已名满天下的无鞘剑李思卿。难怪你的眉眼儿看上去那么眼熟,身手也这么好。看来,我的确是错怪你了。李少侠,请勿见怪。”
  李思卿道:“怎能怪你,雪掌门一向嫉恶如仇,最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只怪那女子故意栽赃,花言巧语骗了雪掌门。”雪飞飞脸一红,转身道:“姑娘,你——”可楼中哪里还有花溅泪的影子?她竟不知何时悄悄溜走了。
  花溅泪走在大街上,晒着太阳,只觉心情格外好。一想到大哥刚才的窘样,就忍不住又捂着嘴偷笑。然而,她的笑容忽然凝固。长街那边,有一辆华丽的香车缓缓驶来,正是她那日病中在那小镇客栈外见到的那辆香车,当时萧雨飞正痴立门口目送那香车逐尘远去。
  香车竟驶在她附近停下。车上跳下一个身穿淡青色长裙的婢女,艳如桃李,却冷若冰霜。骄傲之气,溢于言表。婢女已如此,那车中的主人呢?青衣美婢在街旁买了几束野花,递到车窗边,恭声道:“小姐,你看哪束花最合你的意?”
  车中伸出一只手来,在花中挑了挑,最后选了一枝大红的花。那是怎样的一只手啊!是那么地纤柔,秀美。雪白的肌肤宛如玉雕,丰不见肉,瘦而无骨,美得毫无暇疵。姿势更美,纤指微翘,宛如一枝幽兰,甚至还隐约散发着馨香。虽只一瞬间,但花溅泪正好瞧个清楚,不由痴了。
  车中人道:“就这一枝吧,再找些水来装在瓶里。”声音很美,语调也美,绝美。香车从花溅泪身边缓缓驶过去了,她却一动不动。只听身边有人在小声议论:“瞧,这就是江南第一美人月丽人小姐,啧啧,真是名不虚传。只可惜名花已有主了!”
  “那当然,不过,依我看,除了萧雨飞倒也当真无人配得上她。他二人正是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对。打小两人就订了亲,这不是前世注定的好姻缘么?” “你们知道个屁!一个月前,萧雨飞就去月家退了亲了。月小姐还没过门就被夫家休了。”“什么,什么?萧雨飞竟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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