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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潇雨飞花溅泪-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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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灵儿叹道:“原来我暗中为你做的一切,你都明白。有你这番话,我纵死何怨?”
  “那我成全你!”冰冷的夜风中,突然飘来寒冷彻骨的话语。丁灵儿便似听到了死神的召唤,不但手足,连心都凉透。
  萧雨飞一闪身护在她面前,面对那黑衣幽灵月丽人。丁灵儿却忽地从袖中划出一柄短剑架在了他脖子上,对月丽人道:“小姐,他已识破了我。好在我已设计将他拿下,将功折罪。”
  萧雨飞眼中闪过一丝掩饰不住的痛苦之意。谎言,他竟会相信了丁灵儿的谎言!难道这几个月来,她对他的种种不语深情,全都是伪装?
  月丽人笑道:“好!丁灵儿,你的戏演得实在不错,也不枉跟了我这么多年!”她走到萧雨飞身边,笑意已无:“笨蛋!”顿了顿,又道:“想不到你的心还那么软!”话未说完,丁灵儿手中之剑忽地刺出,闪电般刺向她胸膛!这一突变,使得萧雨飞也怔住。剑如飞虹,“啊”的一声惨呼,已有人倒下!
  倒下的不是月丽人,而是丁灵儿。月丽人的青霜剑后发而先至,已刺中丁灵儿左胸!剑拔出,鲜血如泉,飞溅于地,也洒上了萧雨飞的衣襟。月丽人毫无表情,用一方雪白丝巾拭着剑刃上的一抹血痕,淡淡道:“这是你自寻死路,也怨不得我不顾十余年的主仆情份。你是我一手调教出的人,你能骗过我么?我早就看出你也被他迷住了!你可知我刚才那笨蛋二字说的谁?不是他,是你!”
  丁灵儿手捂胸口,脸色惨青吓人,半伏于地,已说不出话来,只一抬头,目光如刀直刺月丽人,眼中充满了恐惧、惊疑与悔恨,许久才道:“小姐……你……好毒!”
  “我是毒!”月丽人道:“我曾对你说过多次,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我们女人活在这世上,就更该心狠手辣才行。你不听,落到这个下场,怨得谁来?”丁灵儿颤声道:“可是,小姐,你,你难道也要杀了他?”月丽人冷冷道:“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你说我还会放过他么?”
  丁灵儿已连恐惧都没有了,流泪哀求道:“小姐,你不是那么爱他么?你不要杀他,再给他一次机会行么?我求求你,看在我们十余年主仆的情份上,我求求你再给他一次机会!小姐,人死不能复生啊……”月丽人默然,目光转向萧雨飞。
  萧雨飞却根本没有看她,更未转身就逃,他的目光只凝注着丁灵儿。若非月丽人持剑挡在了他与她之间,他早已扑过去抱起了她。月丽人一字字缓缓道:“萧雨飞,你听着!这已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倒底要生,还是要死?”萧雨飞道:“你早就调查过我的性情,又和我相处了这么久,你说我还会屈服于你么?”
  “好,那我也成全你!”月丽人的目光冷若冰霜:“只不过,你若想死得象她那么痛快可是做梦!我要让你慢慢地死,一寸寸地死,死得比任何人都惨!”萧雨飞淡淡笑道:“多谢!”
  月丽人看着他淡漠的样子,心中有一种被蔑视,被侮辱的感觉,怒道:“萧雨飞,你简直傲得近乎狂妄!你为什么总是这个样子?难道你真的就从不知怕?你可知,我最恨你这个样子!”萧雨飞笑笑:“很抱歉,你就算要把我扔进油锅里,我还是这个样子。
  丁灵儿凄然一笑:“萧公子,你,你为何要错过这最后的一次机会?”萧雨飞对月丽人道:“让我和她说几句话?”月丽人犹豫一下,缓缓让开,走到了一边。他已是她砧上鱼肉,她并不急。何况,丁灵儿自幼入月府,与她一同长大,服侍了她十余年,如今即将死去,她也不想做得太绝。
  萧雨飞走到丁灵儿身边,在她身边跪坐下,抱她入怀。丁灵儿气息已弱,脸色惨青。他低声道:“丁姑娘,不是我想拒绝你的好意,只是我一向都是这个脾气,宁可死得惨烈,也不愿活得屈辱!”
  “我明白,”丁灵儿喘息道:“你不要叫我丁姑娘,叫我……灵儿!”萧雨飞柔声道:“灵儿,灵儿!”丁灵儿低低地道:“萧公子……”萧雨飞道:“不要叫我萧公子,叫我大哥。”
  丁灵儿眼中露出惊喜的笑意,断续地道:“大哥,谢谢你!我只恨……为什么没早点遇上你……否则,我就不会变得这么坏,死在她的……剑下!”
  萧雨飞眼已湿了,轻声道:“不,灵儿,你并不坏,你是一个本性善良的好姑娘!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告诉我!”丁灵儿气息更弱,弱如游丝:“大哥,从来都没有男人吻过我……我只希望……你能吻吻我……”
  萧雨飞略一迟疑。只这一迟疑,那少女敏感的心就已受了伤害。丁灵儿艰难地道:“萧大哥,我……错了!我不该……这样——为难你!”话未说完,萧雨飞的嘴唇已盖了过来,温存地堵住了她的嘴——末了,又在她双眼上各自轻轻吻了一下,柔声道:“灵儿,其实,我好喜欢你,真地好喜欢你,这几个月来,你是我惟一的快乐!”丁灵儿缓缓合上的双眼没有再睁开,两粒晶莹的泪珠挂在了眼角,嘴角却分明浮起一丝满足的笑意。
  远处,已有朝霞升起,红日将出。萧雨飞紧紧抱着她,似不愿把她放回那冰冷的地上。月丽人盯着他,心中忽地升起一股妒火。虽然她明知他只是想满足一个濒死少女最后的心愿,可她的心不是忍不住揪痛,冷冷道:“放下她!我不许你碰她,我不许你碰任何别的女人,你只是属于我的!”手中剑已抵住了他背心。
  萧雨飞恍若未闻,凝视着丁灵儿,伸出瘦削的手指轻轻措去她眼角的泪滴。月丽人厉声道:“放下她!”手腕一抖,青霜剑已刺入他背心半分。
  萧雨飞未避未闪,却就在那剑尖刺入肌肤的一瞬间,忽然闪电般拔出相思剑反手一剑刺出。剑如飞虹,剑势凌厉,已将那朝阳的光辉比了下去。
  月丽人忙拔出青霜剑一迎,“当”地一下,剑已断,那相思剑已刺了过来,剑尖还未刺到,那凌厉的剑气已直迫她的眉睫、直划她的肌肤!“嗤”地一声微响,相思剑已刺入她右臂。她踉跄后退,捂住伤口,鲜血从指缝中溢出、滴落,一错牙,恨声道:“想不到你这几个月武功被废,剑法却反而长进了不少!”
  萧雨飞道:“我武功虽被废,脑子却可以思想。尤其这些天身处黑暗之中,心无杂念,反倒对以前所习剑法有了新的感悟。”月丽人冷笑道:“可你还能再动手么?这一剑已耗尽你残存的内力是不是?”萧雨飞无言,手中剑往咽喉划去!他自知再无生望,纵是死也不愿死在她手上。然而,月丽人左手迅急伸出,将剑夺了过来,冷笑道:“想自杀?有那么容易么?只有我才能决定你的生死!”手一抬,相思剑已笔直,直刺他的咽喉!
  萧雨飞未避未闪,嘴角却浮起一丝笑意。月丽人的剑在离他咽喉处七寸停下:“死到临头,你还笑什么?”他不答,依然只是笑,淡淡的,平静而祥和,又似带着说不出的冷漠。这正是她最恨的那种表情。
  她一字字道:“萧雨飞,我今生最恨的就是你!我要挖了你的双眼,刺聋你的耳朵,割了你的鼻子和舌头,再砍断你的双手双足。让那贱人即便在你眼前,你也看不到,听不到,嗅不到,摸不着!若让你就这么死了,我岂能甘心!”她的整个人都似在仇恨与怨毒的烈火中燃烧。她已忘了臂上伤痛,将剑对准他眼,缓缓刺下,一边刺一边瞧着他的脸。她想看看他在这最后时刻的神情。只可惜他的表情兀自不变。她很失望,手中剑猛地刺下!
  当的一声微响,萧雨飞只觉双眼一阵冰凉刺痛,但痛过之后,双目竟依然能够视物,这才发现月丽人的剑已被一截枯枝击落。而刚才双目那阵刺痛,只不过是被她剑气所伤。
  来人是谁?竟以一截枯枝便击落了她手中之剑!莫不是月几圆及时赶到,阻止了她的疯狂之举?林中有人轻叹道:“想不到你们月家的人竟都这么狠心绝情!”缓缓走出一个云鬓高挽的蒙面女子,雪白的衣裳纤尘不染。月丽人失声道:“花溅泪!你,你果然未死!”萧雨飞猛地抬头。
  白衣女子道:“你认错人了。月小姐,把解药留下,你走吧!”月丽人也才发现这女子只是穿着打扮与体态酷似花溅泪,声音神态与相貌都不一样,心念数转,大笑道:“好,解药在这里,你接好了!”她伸手向怀内摸去,摸出的却是一柄寒光四益的短剑,手腕一转,刺向那白衣女子。白衣女子脚步一滑,从容避过,衣袖往她怀里一拂,手中已多了一小瓷瓶。她拔开瓶塞嗅了一嗅,微笑道:“承让!”
  月丽人变色道:“你倒底是谁?”“这你不必问,”白衣女子道:“不过,请你转告月几圆一句话,多行不义必自毙!”月丽人哼了一声,恨恨瞪着萧雨飞,一字字道:“总有一天,你会死在我手上!”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萧雨飞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那白衣女子,叹了口气,黯然道:“你不是我的语儿。”白衣女子道:“你怀中抱着别的女人,还好意思提到她?”萧雨飞道:“我问心无愧,为何不敢提她。”
  “好一个问心无愧!”白衣女子冷冷道:“你马上跟我走,我有话问你。”萧雨飞道:“现在不行,我要先安排了她再说。”低头看着怀中面色犹生的丁灵儿,长长叹息了一声。白衣女怒道:“你还抱着她干什么?快放下她,跟我走!”萧雨飞摇头:“不!”
  白衣女子道:“你莫忘了,是我救了你。我叫你跟我走你就得跟我走!”萧雨飞道:“你也莫忘了,我并未求你救我,是你自己多管闲事,我为何要听你的话?”白衣女子脸色一变,咬牙道:“你果然是个忘恩负义之人!难道你不想要解药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处境有多危险?”
  萧雨飞笑了笑,道:“我并未承认你对我有恩,又怎谈得上忘恩?你对我并未有义,又怎谈得上负义?这解药么,你愿给就给,不给也罢。”白衣女子“哼”了一声:“我是指的她!她可曾对你有恩?可曾对你有义?可曾对你有情?你纵不要解药,但你难道不想见她?”
  萧雨飞脸色变了,他当然懂得这个她是指的谁!默然半晌,道:“等我安排了她再去找她。”白衣女子勃大然怒:“难道她比她还重要?”
  “这与重要与否无关。她已死了,是为我而死。”萧雨飞低头看着丁灵儿,道:“我做事一向思怨分明,我自要先安排了她再说。请前辈给我一点时间。”说罢不待她答言,抱着丁灵儿站了起来,缓缓向一处向阳的山坡走去。
  已是严冬,木叶早已凋尽。只还剩稀落的几叶,在枝头迎着寒风瑟瑟地抖。萧雨飞拔出剑来,挖了一个坑,将丁灵儿草草掩埋了,留待日后迁葬。他看着这座孤坟,想起这几个月来,丁灵儿对他的默默关爱,心中无限惆怅。活生生的一个人,转眼已化为一杯黄土,连个墓碑也没有。
  白衣女子在他身后冷笑道:“这个已为你死了的,你已埋了,现在,可以随我去见那个将要为你死的人了么?”萧雨飞回过神来,失声道:“语儿!她,她在哪里?”白衣女子道:“你现在终于问起她来了。你害她只剩几个月的命了,还害她整日沉默寡言,不说不笑,一天比一天消瘦,一天比一天憔悴!而我赶来,却正见你抱着别的女子亲吻……可见你用情不专!”
  萧雨飞眼中露出疑怀之色,道:“你究竟是谁?你怎么知道这些?你莫非来自蓬莱岛?”白衣女子道:“你反应倒也不慢!”萧雨飞上下打量她,道:“你倒底和我的语儿有何关系?你,你怎会和她长得如此相像?”
  白衣女子犹豫了一下,道:“我便是她的亲生母亲!若不是怕她伤心,刚才见你吻那丁姑娘,我真想一剑杀了你!”这白衣女子正是花溅泪的生母叶秋烟。她带了白无迹提供的聚雄山庄地形图,悄悄赶来,正在趁夜踏勘这谷中地形,突然听见远处有女子声音在高叫“萧雨飞,你快回来”。吃了一惊,匆匆赶来,正见萧雨飞抱着丁灵儿亲吻,心中大怒。后来虽明白他不过是怜惜她为他而死,还是忍不住生气。此时见萧雨飞怔怔地看着她,怒道:“怎么,你不信么?”
  萧雨飞道:“不,晚辈岂敢不信。你与我那语儿,不似母女,反似姐妹。不但体态气质,连一颦一笑时,眉宇间的风神都如此相似。只是,我突然想起了我从聚雄山庄偷来的一幅画,画中人莫不就是前辈?”
  叶秋烟奇道:“画?什么画?”萧雨飞道:“待我取来,前辈看后便知。”叶秋烟道:“你不用叫我前辈。其实,我就是你的师姑叶秋烟!但你切记,万万不可向你爹爹透露我的消息。”
  萧雨飞吃了一惊。他虽已看出,她必是花溅泪的生母无疑,但花溅泪的生母就是当年跳崖自尽的师姑叶秋烟,却着实吓了他一跳。脑中念头一转,顿时明白了许多疑问。一想到花溅泪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生母,定已享受了母亲的千般怜万般爱,不禁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
  月丽人一路狂奔回聚雄山庄。月几圆、月凌峰俱都吃了一惊。月几圆道:“你负伤了?萧雨飞的身子那么弱,又只服了一半解药,难道你还会失手?丁灵儿呢?”
  月丽人咬牙切齿地道:“事情就坏在丁灵儿这贱婢身上!若非她假戏真做,我就可以跟着萧雨飞,找到那些卷宗——”将事情经过讲了一遍,道:“那蒙面女子穿的也是白衣,看上去酷似那贱人,但年纪要大点,内功比那贱人要深厚得多。对了,我看她很象爹爹密室中那副美人图上的女子。”
  月凌峰变色道:“这下可麻烦了,那些卷宗一旦公布,我们岂不……”月几圆冷冷道:“怕什么?如今我强敌弱,那些卷宗,冷香宫即便得到了,我量他们也暂不敢公布!你们先下去,让我一个人静一会儿!”
  月凌峰、月丽人都吃了一惊,这么大的事,父亲怎会说得如此轻描淡写?他的心情似乎很烦燥,莫非与那蒙面女子有关?却又不敢多问,都退了下去。
  月几圆脸上浮现出一丝复杂的神情,沉思了一会儿,喃喃自语道:“难道她没死?这怎么可能……难道这是巧合?”那白影一闪,从万丈高崖直坠下去的情景似又浮现在眼前;那声凄厉的呼声似又响在耳边。他忽又想了月老夫人的的遗言:一失足成千古恨,情丝缕缕皆祸根。有情无缘能奈何,机关算尽假难真。不由机伶伶打个寒噤。
  他终于按捺不住冲动,叫了月丽人来,悄悄出了聚雄山庄,想去寻那蒙面女子的下落。但二人来到先前叶秋烟现身之处,哪里还有伊人踪迹?
  叶秋烟早已护送着萧雨飞,寻了一处隐秘之处住下养伤。一连过了七日,待他武功完全恢复,身体也略有起色,才在夜半悄悄随他去把那埋藏了数月的卷宗取了出来。卷宗中果有一幅画轴。展开看时,画中那回眸微笑的女子不是她是谁?叶秋烟心中一跳,陡然想起了当年初见月几圆时的情景。
  那次她正在葬花溪旁采摘桃花,等候与月几明幽会。不料月几明竟不是一人而来,身旁还多了一个长相与他相似的少年,原来是他的胞弟月几圆。她陡见生人,回眸一笑,便羞涩地低下了头――难道,她那不自觉地一笑,竟在月几圆心中留下了如此深刻的印象?以致于她“死”了这么多年,他还把她当时的画像留藏在密室之中?
  她又想起在那断魂崖上,月几圆给他看了月几明的信,月几明在信中的言语口气大异平日。难道,月几圆会从中作梗?而原因就是对她另有企图?可那封信她分明认得,千真万确是月几明的字迹。她隐隐觉得其中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冥思苦想一阵,却想不明白。自从坠崖之后,她记忆衰退,虽经蓬莱岛主精心调治,但过往部分生活片段,却经常越想越模糊。但那断魂崖上的一幕在她心中,却如刀刻一般,分外清晰。月几圆看她的眼神,分明透着掩饰不住的爱恋――叶秋烟心中思潮翻涌,却是不便对萧雨飞明言,回想自己一生遭遇,心中甚是黯然。在送萧雨飞前往扬州的路上,多数时间都在沉默。而萧雨飞也是满腹心事。两人皆是一路无话,只是日夜兼程地赶路。
  第三十五章 决别
  扬州,萧府。
  府中已一片萧条。萧威海已将萧石厚葬,认了萧石的孤女作义女。萧石一死,萧雨飞又生死未卜,府中死气沉沉,已全然没了生气。幸亏由他负责的事多,每日忙个不停,他纵心中忧虑,也根本没有时间悲伤。
  这天黄昏,他忙完手头事务,正在书房沉思。蓦地,他怔住——一个瘦高俊逸的白衣少年正从昏黄的庭院外走进来,恍眼看去,似是萧雨飞!莫不真已老眼昏花?他揉揉眼,不敢置信。
  那少年叫道:“爹!”果然是萧雨飞。
  萧威海呆呆地望着他,他已快认不出他了。眼前这瘦骨嶙峋、似乎风一吹就会倒的沉默的少年人,难道就是以前那精灵跳脱、充满勃勃生机的儿子?他早已料到儿子经过此番劫难必有所改变,却未料竟会变得如此厉害。回过神来,叫道:“飘儿!”快步上前,一把抱住了他。日思夜念,自以为从此再不能相见,没想到他竟突然平安归来,惊喜交集,双眼顿时湿了。他握住儿子瘦削冰凉的手,心中一阵酸楚:“孩子,你受苦了!”
  萧雨飞微笑道:“没什么,都已经过去了。爹,你看我带了什么回来?”将手中提的一大包东西放在桌上解开,里面包的正是那厚厚的几大叠卷宗。笑道:“有了这些,聚雄会的情况,咱们就了若指掌了!”
  萧威海道:“什么东西,这么重要?”随手拿了一份翻了翻,脸色立刻变得凝重起来,又翻看了几份,脸色大变,道:“你受了那么多苦,就是为了这些?”萧雨飞道:“不错。好在无论我遭遇过什么,都已值得。”
  萧威海喜道:“这下可好了,一切真相均已大白。我明天就将这些东西送往梅谷,再择机公布于天下!”
  “不,不行,”萧雨飞道:“这些机密暂时绝不能公布,我们只能在暗中谋划策应。一路上,我就将这些卷宗全都看了一遍,才发现聚雄会的势力分布之广,在各门派中渗透之深,实是触目惊心!比如青衣门,其实早已整门投靠了聚雄会。爹可知为什么风残云会对程傲然言听计从?只因那程傲然便是他的私生子!当年,他不择手段,杀师欺兄,才夺得了青衣门的掌门之位。这些秘密都被聚雄会掌握,他自然不得不听命于月几圆。俗话说,狗急跳墙,人急翻梁。这些机密一旦公布出去,多数门派首先便会陷入内乱,不仅武林大乱,聚雄会与淮安王势必提前发动,甚至会天下大乱。一旦引发战乱,后果不堪设想。”
  萧威海道:“这……可是,你若不公布这些材料,你所受的冤屈就无法洗清。而你与少林寺约定的期服已快到了,到时你怎样向天下交待?你若不能说出真相,等待你的便是死路一条!”萧雨飞没有回答,只道:“我们先将这些材料仔细阅过,一一定下对策,将各个被聚雄会渗透的门派暗中清肃——”
  萧威海打断他道:“这是自然。可是,那需要一段时间,你的期限已所剩不多,无论如何都来不及了,你,你怎么办?”萧雨飞笑了笑,道:“一人生死事小,自然是以大局为重。”
  萧威海神情一震,拍拍儿子的肩,含泪大笑道:“好孩子,好男儿!”
  萧雨飞柔声道:“爹,你也不必难过。人算不如天算,自古邪不压正。到时若有什么转机也未可知。你看孩儿可象夭寿之人?孩儿定会化险为夷,伺候爹爹到老。” 心中却暗道,语儿也来日无多,未料我竟还会死在她的前面!她该如何承受这等断肠之痛?苍天苍天,你如肯垂怜,就让她死在我之前。
  萧威海心中绞痛,勉强控制住自己:“那你现在准备干什么?”萧雨飞嘴角浮起一丝微笑:“我这番,全靠了蓬莱使者搭救,才能逃出聚雄山庄。如今大事已了,明日我就要随蓬莱使者去那蓬莱岛,接师妹回来。”
  萧威海担忧地道:“这么急么?你现在的身体这么差……”萧雨飞笑道:“我已数月未见师妹,能早见到她一刻也是好的。何况早去早回,我必须在期限前赶回。”
  赶回?他的赶回即等于送死!萧威海不知该说什么,一颗心已被无可奈何的痛苦浸透。他现在惟一的希望是花溅泪,因为她曾说过她有两全其美之计。
  但她的办法会是什么?如此特殊的情况,她将用怎样一种特殊的方法解决?
  这里并非桃源,却胜似桃源;这里似非人间,却是人间。这里也有着同人间一样的酸甜苦辣。蓬莱岛,夜半。海边的一块大礁石上,蓬莱岛主在吹笛。
  惊涛拍着海岸,一阵阵疾风将满含腥味的浪花不断抛上沙滩。笛声正与这狂风,海涛之声相和,曲调激越,似欲与风涛声一争短长。海风阵阵,白无迹银衫飘飘,轻轻走到蓬莱岛主身后,静静等候。蓬莱岛主一曲吹毕,凝望着大海:“你回来了?你师父呢?”
  白无迹道:“萧雨飞身体还未康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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