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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人[killer]-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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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下的时候,我当选了卫生股长〈萧静雯四度蝉联班长〉,这职位成了我头痛的来源。
由于常帮同学解题,我的人际关系比一年级的时候大有起色,但是要我去指挥同学打扫,却有点不够力。常有人像魏晨安一样「忘记」扫地,这时我的一贯作法就是自己去扫。
然而当萧静雯看见我孤苦伶仃地在扫楼梯间时,她立刻一把将我拖回教室,硬是把魏晨安叫了出来。
我感激涕零地看着萧静雯,她摇摇头,显然是对我的懦弱不以为然,一言不发地走开了。
从那次以后,我开始了解到,萧静雯并不是我所想的,喜欢发号施令,装腔作势的自大狂,而是善尽职守的班长。如果不是她的约束,我们班早成了一盘散沙。
因为有她厉声喝令全班专心练习,我们才得到合唱比赛第一名;如果没有她费心维持秩序,每堂课老师进教室时,都会发现里面吵如世界大战。虽然她有时候会昏头,在老师上课时开口管秩序,把老师吓一大跳,但她也是用心良苦,让人不忍苛责。
我自从垃圾场事件后,对「勇气」这种美德加倍尊崇,而冒着得罪全班的风险唱黑脸,需要很大的勇气。
我原先还担心,她跟如君这样水火不容,而我又被全班公认为「如君派」,她会不会对我有所成见?然而事实证明,她对我虽不怎么热络,却仍是跟其它同学一视同仁,为此我更加敬佩她。
可惜如君似乎不像我一样容易感动。她跟萧静雯的冷战始终持续着,事实上,练合唱时硬把我拉到旁边去聊天的人就是她,让我尴尬得不得了。
但是我从不曾试着告诉如君我的感觉;一来她对萧静雯的偏见根深蒂固,我没把握改变她,二来我怕她要是知道我居然暗自崇拜她的敌人,会扭过头从此不再理我。
进入三下,所有人的生活重心无上限地向课业倾斜,任何事物,哪怕有多微不足道,只要被父母师长们认为「影响读书情绪」,一律严禁。据说男生班因为生活太苦闷,前一阵子居然开始风靡幼儿园的游戏「小皮球」,后来又玩得太入迷,连球都给老师没收了。
在这种情况下,如君自然也被禁止打篮球,但是她把老师的劝阻全当耳边风,照样每天玩得鼻子脱皮,有时甚至连晚自习都跑得不见人影。她的率性多少让我有些不安,本有意劝劝她,转念一想,她立志做篮球国手,打篮球对她而言自然是跟联考一样重要,所以我还是决定不多话。
虽然同学们个个被压力逼得哇哇叫(魏晨安有一次小考只考九十八分,竟然当众大哭),我的心情却是无比平静。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我知道我的目标在哪里,而我也有信心能达到。事实上,自从当着全家的面打翻尿桶之后,三下的日子可算是我一生最快乐的时光。
如果,在那时候,能够来一个人(例如姑婆芋),往我头上狠狠敲下去,打醒我的清秋大梦,该有多好。这样,也许我就能看清,埋藏在我眼前的危机。
月考过后,导师要我跟萧静雯去她的办公室帮忙改别班的考卷。我们二个并肩坐在办公室的角落,离老师的桌子刚好是死角,老师又忙着做其它事,没一会儿竟忘了我们两个的存在,跟隔壁班的导师谈起话来。
能跟我的偶像靠这么近地工作,这天大的好运让我喜出望外,一颗心如蝴蝶飞舞,根本没去听老师们谈什么,直到一句话钻入我耳里。
「吴老师,我觉得你可能要多注意一下你们班林如君。」
不知何故,隔壁班老师那种小心翼翼,神秘兮兮的口气让我很不舒服。
我们老师很无奈地说:「唉,我已经拿她没办法了。野得像匹野马一样,根本管不住她…」
「我不是说这个。你不觉得她怪怪的?」
「怎么说?」
「她居然写信给我们班李淑媛,一直说她好漂亮,好想跟她做朋友,而且还写了好几封。」
李淑媛是隔壁班的英文小老师,她从小学时就一直被公认为美女,白嫩的肌肤,小小的瓜子脸,长长的柳眉和长长的睫毛,的确是个美人胚子。
而且她得天独厚,天生是不容易长痘子的体质,虽然进入青春期仍然「白拋拋幼」,羡煞我们这一群痘蔻少女。我国小三四年级跟她同班,但是想也知道,校园美少女跟「白猪」自然是井水不犯河水,只不过是同一个教室念书的陌生人罢了。
眼前她因为人在升学班,没办法打扮,只能跟大家一样留个土死人的清汤挂面头,即便如此,她看起来还是比其它人清爽宜人得多。
国中严禁男女谈恋爱,不过还是常传出有男生跑到她们班门口偷看她,还有人写情书,所以我们三不五时就看见她们老师在下课时间在教室门口踱步,像极了米老鼠卡通里那只守在狗屋门口保护肉骨头的牛头犬。
我心中产生了深深的疑惑:李淑媛是很漂亮没错,但是我和如君跟她都只是点头之交,如君从没对我提起过她,更不晓得她居然会这么喜欢她,还写信给她。
「小女生本来就喜欢做这种事情,应该还好吧?」
「可是我觉得情况没这么简单。李淑媛本来还觉得很好玩,拿出来跟同学讲,刚好给我看到才发现。我看了那些信,越看越不对。」拉开抽屉:「信在这里,你看看,『今天上体育课,我一直在看你,你穿短裤好可爱』、『我昨天晚上梦到你,你还跟我牵手,我好高兴』,这根本就是情书。」
接下来没听到老师的声音,想必她正在翻阅那些信。隔壁班老师继续说:「而且你看她平常那样子,走路、讲话一点都不像女孩子,你看她会不会真的把自己当成男生了?」
「我也不晓得,以前只是觉得她比较好动,最近真的越来越严重了。」
「要是她真有那种倾向,趁现在要赶快把她治好,不然以后变坏就糟糕了。」
「什么变坏?」
「同性恋啊!」她从齿缝中出声,彷佛说出了全世界最脏污秽的三个字。
「才不是!」我冲口而出,这时老师们才发觉我跟萧静雯的存在,顿时脸色大变。
「老师,如君不是…」
「好了,我知道了。」老师很快就冷静下来:「这件事老师会处理,你们不用管,回去班上也不要跟同学说,尤其是林如君。知道吗?」
「知道。」
「考卷我来改就好,你们回去吧。」
我跟着萧静雯走出办公室,脑子里乱成一团。在我的认知里,同性恋就是一群打扮得不男不女的人,看上了谁就一直动手动脚纠缠不清,没事还会躲在人家衣柜里作怪;如君哪有可能是这种恶心的人?
她是很男性化没错,但是她绝对没有当自己是男生。有一次我热心过度,劝她举止要像女孩子一点,她很不耐烦地回了一句:「我干嘛要像女生?我本来就是女生!」
只是我不懂,为什么如君写信给李淑媛却没告诉我呢?既然她这么想跟李淑媛做朋友,为什么从来不跟我说?我们不是最要好的朋友吗?这是不是表示,她喜欢李淑媛胜过喜欢我?那当然了,一边是肥猪,另一边是升学班之花,用肚脐想也知道她会选择谁。
然而心里又响起另一个声音:「这种想法太丑恶了!怎么可以想要独占如君呢?不管她要交几个朋友都是她的权利,你没有资格生气的。而且你自己还不是偷偷喜欢萧静雯?我们都是女生,如果只因为她另外喜欢别人就吃醋生气,那是不正常的行为。简直就像是…」
同性恋…
我打了个寒颤:如君真的是同性恋吗?
在女生班里,同性互相仰慕是常有的事,也常有人拿「homo」这字眼彼此开玩笑,可是也从没看哪个老师这样紧张过。想到老师那严肃的口气,我忽然感到强烈的不安。
难道如君这回真的情况特殊吗?这就是「真正」的同性恋吗?那么,我天天跟如君出双入对,她不在身边就心里不安,甚至还会吃醋,我是不是也变成同性恋了呢?
忽然间,心里一凉:如君写信给李淑媛表示好感,而我正打算写一封信给萧静雯,告诉她虽然我是如君的好友,但我心里是很尊敬她的,请她不要讨厌我…
在那个时候,连跟异性谈恋爱都是禁忌,更何况跟同性?这事要是闹大了,我的下场绝对比进放牛班还惨。
抬头看着前面的萧静雯,越走越心虚,最后我忍不住跑到她面前:「萧静雯,你不会跟别人讲吧?」
那张冷静的脸没有半点改变:「我为什么要讲?」
我吞吞吐吐地问:「那,你也觉得,如君真的是『那个』吗?」
「关我什么事?」
「这很严重耶!万一是真的…」
「什么是真的?」像这样只是经过别人身边,就任意开口插话的人,除了魏晨安还有谁?
我吓得心脏差点停掉:「你干嘛啊!」
「快讲啦,到底什么事情是真的?很严重吗?」
萧静雯面无表情:「你少管闲事。」看了我一眼:「你也一样。」转头走开了。
魏晨安看我也没有回答她的意思,一脸不服气地离开;我的脑袋严重短路,发了一会儿呆才回教室。
来到座位上,发现如君表情僵硬,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怎么了?」
「你刚刚跟萧静雯说了什么?」
我倒抽一口气,连忙故作镇静:「干嘛问这个?」
「魏晨安说,你们两个在讲悄悄话不让她听。」
这魏晨安是跟我有仇啊?我心里咒骂着,嘴上仍是忙着粉饰太平:「没有,我们不是在讲你的事啦!」
她脸色更难看了:「我又没说你们在讲我!」
我真是笨…「我只是在跟她聊七班的考卷考得很烂,才不是什么悄悄话。」
「哦。」说归说,她仍是满脸不相信的表情。我心里无名火起:奇怪了,为什么我得让你这样审问?
「什么嘛,我跟萧静雯讲讲话又怎么样?你自己就没有什么事瞒我吗?」
她脸色一僵,不知是被我的忽然发作吓到,还是被我说中心事,转开头去,不再理我。
接下来几天,我们之间的气氛一直很诡异,眼睛总是回避对方,也很少交谈。那时我有满肚子的事要烦,没心情去挽救结冰的友谊。我开始一有空闲就往图书室跑,想搜集关于同性恋的资料,问题是,国中的图书室里哪会有这种东西啊!
没办法,我只好在晚自习前的晚餐时间溜去书店,假装找参考书,眼睛却一直搜寻着跟某三个字有关的标题。其它的客人看到一个稚气未脱的国中女生,居然三不五时在最冷门的「医学、心理」的书架前徘徊,而且还常常拿起砖头书翻阅,纷纷对我投以敬佩的眼神(这大概就是我后来会去读医科的前兆吧)。
但是不管我再怎么努力地翻着「变态行为研究」跟「医学大字典」,就是找不到一句「依杨x民同学的情况看来,她应该不算『真正』的同性恋者。」
直到那个星期天,我跟如君之间的僵局才打开。事实上,是更糟。
辅导课下课的时候,导师忽然把如君叫去办公室。奇怪的是如君后来一直没回来上课。导师每节课都一脸紧张地在教室外徘徊,就是不告诉我们发生什么事。
放学时,导师叫我帮如君把书包拿回家。我满腹疑问地走向她家,路旁的杂货店里却有个人冲出来叫我。正是在校外晃荡了一整天的如君。
「老师找你做什么?你为什么没回来?」
她一脸气愤:「她说要给我作辅导,我还以为她要教我填志愿,结果她找来一个什么『青少年心理专家』,给我看一堆奇奇怪怪的图,问我有什么想法,还问一堆莫名其妙的问题;什么我是不是很想当男生啦,我是不是很喜欢跟女生在一起啦之类的。
真是无聊死了!我想当男生又怎么样?不行啊?全班都是女生,我不跟女生在一起要跟谁在一起?还问我为什么头发剪这么短,干他屁事啊!」
「这些问题还好吧?干嘛这么生气?」
「讨厌的是他的态度!好象在审小偷一样,一脸神经兮兮,我头发短又不犯法!」
「结果你怎么办?」
「我跑给他们追啊。不敢回家身上又没钱,快饿死了。」
回到她家,整个屋子已经快翻过来了。她母亲跟祖母听老师说她从学校跑出去一整天不见人影,急得要报警。见她回来,还没来得及发作,如君已经拖着我躲进房间里。
「真是,她就是爱紧张,我又不是第一次跑出去。」
然而我对她的任性已经开始有些不满了。
「你下次不要再这样了,老师跟你妈会担心。」
「没办法啊。她要是再叫那个神经病来烦我,就算是联考当天我照样跑给她看!」
「只是叫你回答几个问题,有什么关系?」
「那种专家是专门辅导流氓跟太妹的!他们凭什么当我是太妹?」
「同性恋」可比太妹严重多了,同学。我心想。
「老师又不会害你,她一定是觉得这样对你比较好才找人来啊。」
「才不要!为什么只有我要辅导?为什么萧静雯不用?魏晨安不用?为什么你也不用?」
我不知哪来的勇气,竟然说出:「你要是不接受辅导,我以后就不理你。」
她瞪大了眼睛看我,我也被自己吓得张口结舌,却没有改口的打算。
「为什么?」
「……」
「你也觉得我不正常吗?」
老实说,我不知道。但是根据我这几天勤勉向学的心得,同性恋的成因通常是患者童年时期的家庭环境有偏差(如君的父亲几年前过世了,家里只有妈妈跟阿嬷),造成心理畸型发展,如果不在青少年时期尽快矫正,她这辈子就完了。
「你说啊,我哪里不正常?」
「你偶尔一次听老师的话也不会怎样吧?快考试了耶!不要老是爱作怪好不好?」
她怒目瞪着我,我虽然背后发凉,却仍是咬紧牙关回瞪着她,心里不住地自我催眠:「我是为你好,我是为你好…」
瞪眼比赛持续了约五分钟,最后她跳上床,用棉被裹住自己,背过身去不再理我。
我再迟钝也知道这是逐客令。
那天之后,我们真的一句话也没再说了。但是班上的气氛越来越不平静。如君告诉她妈妈老师找心理专家辅导她,她妈妈跟阿嬷怒气冲冲地跑到办公室对老师大叫大嚷,骂老师居然当她女儿是神经病(在那个年代,「心理」这个字眼就是会让人联想到神经病)。
但是当我下课时间悄悄跑到办公窗外偷窥时,却刚好撞见训导主任、教务主任训育组长、辅导室主任、生活辅导老师跟导师护送着如君的祖母跟母亲出来,两人都低垂着头,伯母还不住低头啜泣着。
第二天,如君上学时脸上带着淤痕。
每天学校放学的时候,也就是三年级在晚自习前的用餐时间,如君都会被老师叫去办公室,到晚自习结束才放人。为了防止她像上次一样脱逃,训导主任跟教务主任等人都会留在走廊转角的地方等她。
我曾经从窗口看见她在一大群老师的簇拥下穿越操场,就像被押赴刑场的死囚。身材尚称高大的她,在那时看起来却变得好瘦小。
当然会有其它同学看到这幕奇特的景象,晚自习的时候免不了议论纷纷,引来萧静雯的高声怒喝。
我必须招认,那个时候,虽然心里多少有些同情如君的遭遇,但更大的成分是害怕。万一有一天老师认为我也是同性恋的时候,是不是也会像对如君那样对我?最糟糕的是,万一我真的变成个变态怎么办呢?要是不小心被人知道,上了报,会被写得多难听呢?爸爸妈妈一定会把我赶出去的。
那阵子我几乎是食不下咽,整天地提心吊胆。除了跟如君保持距离外,我也开始避开萧静雯,不敢跟她目光相接,她一靠近我就全身僵硬,笨手笨脚的老毛病加倍严重,讲话不但结巴还语无伦次,结果更引来她跟其它同学怪异的目光。
在这种情况下,我根本念不下书,成绩一落千丈。导师因此把我叫去办公室,非常有耐心地劝诫我,说她知道我在为好友担心,但是不要被如君的事影响,如君的事就交给老师烦恼好了,我只需要好好念书就行了。我只能唯唯诺诺,回去的路上,想到我欺骗了那样温柔的老师,心里愧疚万分,忍不住大哭了一场。
我唯一的能做的,就是比以前更疯狂地搜集关于同性恋的资料,我掏出所有的储蓄,买了一堆完全超出我年龄的书,又怕让父母知道,只能藏在床底下,每晚假装在用功,其实全把书放在课本下面偷偷地看。但是那些艰涩的专有名词,没有一个能安抚我,再加上担心家人推门而入,神经紧绷到了最高点。
整整一个月,我完全没注意如君的情况,直到期末考考完第二天的朝会,我才发现事态严重。
正在升旗时,排在我前面的如君忽然身子晃了晃,咕咚一声摔倒。我伸手去扶她,发现她的脸整个变成青惨的白色,嘴唇发紫,我还来不及心惊,她猛地双眼圆睁,「恶」地一声,吐了我一身。
如君进了医院,病因是急性肠胃炎。因为期末考紧接着就是模拟考,我过了二天才去她家看她。
她的气色已经没那么恐怖了,不过还很虚弱,整个人缩水了一圈。经过那么久的冷战,我们之间场面十分尴尬,两人都不知该说什么,只好相看两不厌。
最后我终于找到话题:「你是不是冰吃太多了啊,怎么会得肠胃炎。」
「不是,」她微微苦笑:「我喝了我阿嬷去庙里求来的符水。」
「符水?」我整张脸都扭曲了。
「我跟你说,真的很恶心。」
「为什么要喝符水?」然而我马上就知道这是废话。
「因为要帮我…治病。」
至于治什么病,我想还是不要多问的好。
抓头抓了半天,我才又想到话题:「我帮你把这次模拟考的题目带来了,你有精神看吗?」
「可以呀。你考得怎么样?」
「理化好难,我都不会写。」废话,没念书当然不会写。
「我看一看好了。」
又没话题了,我二十秒内接连换了几个坐姿,最后终于决定以「病人要多休息」为由告辞。
正要起身,她忽然抓住了我的手,布满红丝的眼睛怔怔地看着我。
「黛民…」
「什么事啊?」
「你也觉得我有病吗?」她上次问这问题,是气势汹汹地质问,但这次却是双眼闪着水花,眼神和语气中充满了求恳,彷佛生怕我答出她无法承受的答案。
见了这种表情,我还能说什么?「不会啊,我觉得你很好。」
她微微一笑,仍带着热切的眼神:「我们是好朋友,对不对?你不会不理我,对不对?」
「当然啦…我干嘛不理你?」
她似乎是安心了,露出疲倦的表情,躺回枕头上,闭上了眼睛。
看着她憔悴的面容,我忽然喉头发酸,连忙飞也似地逃离了她家。
如君整整请了一个礼拜的假,我还以为她不能参加毕业典礼,但那天早上她还是出现了。看见她被同学们包围着有说有笑的模样,我终于感觉到久违的平和。
那天学校提早放学,我们两个再度并肩回家,感觉当真是恍如隔世。
她问我:「毕业了有什么感想?」
「哪有什么感想?明天还要模拟考咧。」
她笑了:「我也是。一想到联考卡在后面,就一点毕业的心情都没有了。不过,我现在下了一个决心。」
「什么决心?」
她看着远方:「联考前,有一件事我一定要做。做完了以后,不管结果怎么样,我都要暂时把它放在一边,认真地去考试。」
「什么事?」
她看着我微笑,没有回答。
在我们要分手的时候,她忽然想到什么,从书包里抽出她破破烂烂的笔记本递给我:「这个你先拿回去看看,如果还不懂再问我。我是不太会教人啦,可是我一定讲到你全懂。」
回到家里,我满腹狐疑地翻开笔记本,原来是上次模拟考那张超难理化考卷的解答。每一题都写得密密麻麻,就连最基本的原理也附记在旁边,稍微复杂的地方还画了分解图。
如君的字还是一样丑,但是她尽了最大的力量写得工整,证据就是有很多橡皮擦的擦痕。字迹有些虚浮无力,显然是她在病中写的。
我翻了两页,只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拉力揪着我的心脏,痛得我不能呼吸。堆积在心里有如水泥块的积郁,一股脑全部粉碎崩塌。我锁上门,把头蒙在枕头里大哭起来。
一个多月来我始终自觉是全世界最孤独的人,没有人可以倾诉,没人明白我的苦恼,更没有人站在我这边。这时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我会这么痛苦,因为我忘了最重要的东西。
如君是我最最要好,独一无二的朋友,这才是最重要的。但我居然忘了。
而如君,她自己的麻烦比我大得多,却还是会那样尽力地为我着想,拖着病体帮我写理化解答,这不正是我从小到大一直渴望而得不到,忠实温暖的友情吗?现在得到了,我竟然在心里暗暗嫌弃她,当她是变态,甚至回避她,生怕别人以为我跟她一样,我还算是人吗?
我哭了很久很久,眼泪多到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然后我下了决心。
我要去告诉如君,我永远是她的朋友。就算她是同性恋也好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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