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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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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摆脱的痛苦,……我曾那样恨过他,盼望他死,盼望他彻底的消失,以为这样可以忘却,所以我竭力阻止他封神,以为只要他一死,一切都可以消失无存,包括我心中的爱与恨,我以为我真的可以忘记……”
我亦为之凄然,可怜的瑶姬,她以为死亡可以带走爱恨伤痛,可以令她重归平静,但终究是徒劳的,那份永埋她心中永不可言说的伤痛与悔恨,甚至是她千年不能释怀的伤痛,所以她如今才会那样的怜惜生死沉浮于世间的禹的魂灵,所以当她发现楚王是禹的转世时,她以为那是她的救赎,她以为她能有再有一机会,弥补过失,挽救楚王注定逐渐沉沦昏聩的魂灵。她不愿放弃,但错过一次,亦再没有弥补的机会。
“女英,为什么会这样呢?”瑶姬颓然的跌坐于榻上,完全不象一个能够呼风唤雨、驾御飞龙的女神,如今的她,只是一个柔弱无助不知所措的女子,以至我也不忍心再相逼于她。
“其实这都是你应得的!”一个讥诮的声音忽然响起,涂山氏缓缓的步入室中,她无情的看着瑶姬,毫无怜惜之意,“矫情的天帝公主呀,你不过是为你的自私付出代价罢了,这一切本就是你应得的。你以为你可以弥补,但事后的弥补永远是徒劳的。”
看到她的到来,本处于软弱中的瑶姬似乎又因为愤怒而获得力量,她霍然站了起来,抽出宝剑指向涂山氏的咽喉。而涂山氏却毫不畏退,依然用那种既轻蔑又讥讽的目光的看着她。
奔涌而出剑气顿时将宫殿里的轻纱在瞬间绞为飞灰,亦将白狐裹于其中,但涂山氏的脸上的轻慢微笑却丝毫不变。
“其实还因为你!”瑶姬恼怒的道:“如果不是因为你这妖狐的撺掇,禹怎么会这样昏聩不明?怎么会做下这么多的错事?他何至于此?”
涂山氏挑起眉,讥道:“居然还怪到我头上来了,尊贵的天帝公主,你希望我如何?难不成你还指望着我全心全意的扶佐他,助他封神?然后成全你们神仙眷属?”
瑶姬微微涨红了脸,涂山氏冷笑道:“你有你的私心,我亦有我的,不过你可知你不让禹封神,其实正合我俩的心意,他世世为人,正好与我世世结为夫妇。若是他有朝一日成了神灵,神灵与妖狐,岂能再为夫妻?”
瑶姬怔了一怔,“你说这是禹的心意?”
涂山氏似嘲非嘲的笑道:“你不信么?其实禹根本就不愿封神,他只愿生生世世与我结为夫妇,世世为人,那怕在人间沉浮,受尽厄苦,他亦心甘情愿!所以你收起你那所谓的疚悔吧!当年的你的自私其实是成全了我们!禹——其实从来也没怪过你。”
剑尖轻微的颤动了一下,瑶姬却固执的摇头道:“我不信!”
“虽然你爱着禹,可是禹根本就不爱你,”涂山氏娇媚的微笑着,“当初我与他在涂山一见如故,既成姻缘,便约定了生生世世俱为夫妇!”
“生生世世俱为夫妇……”
“是的,”涂山氏淡淡的道:“只不过禹生前,感念你助他治水的恩德,不忍直言相告罢了,你倒还一厢情愿了,其实你可以仔细回想一下,禹可曾对你说一句甜言蜜语,可曾对你许过任何的山盟海誓?他对你,不过是对神灵的敬重,或许还有一份感激,只有对我,才是刻骨铭心的相爱,所以他后来转世,虽然世世性情际遇不同,可是都会爱上我,这便是在他心里,其实一直不能将我忘怀之故了。”
“不,我不信!”瑶姬颤抖了一下,手中的宝剑呛然堕地,她喃喃的道:“不,我不信,他见到我时,亦说我很熟悉……”
“那不是是凡人见到神灵的美貌时必然会有的惊艳罢了,”涂山氏继续道:“其实你还可以想想,那怕是他再见到你之后,那怕他为你修筑了美奂美仑的阳台宫,那怕他已经有你相伴,那怕他对你言听计从,可是你说他是出于对于神灵的畏惧,还是对于一个女子的倾心爱恋?而我,他这些日子以来,又待我冷落了么?他不是依然对我温柔体贴么?世间任何一个男子,都会听从女神的吩咐,可是如果没有真情,又有谁会不顾神女的不悦,依然对凡人女子温柔多情呢?”
“你……你不要再说了!”
“瑶姬,我一直都觉得你很可笑,你知道吗?”涂山氏却毫不容情接道:“你的一生太过予取予得,以至你竟然荒唐的以为天地间一切都该为你拥有,所有的一切你都该得到,你都能得到,你不顾代价,不分轻重,只要你想要的,就是你该拥有的,这可真荒唐,如今,你又再次将大祸引到禹到的身上了,难道你当真就不懂得愧疚二字怎么生书么?”
“我只是要助禹……”
涂山氏断然的道:“可是我告诉过你,这并不是他所要的!”
“我不信!”
“好吧!”一抹笑意迅速的浮过涂山氏的唇边,“你还要亲耳听见禹这样对你说,是吗?说来说去,你不信我话,想听听禹亲口告诉你么?”
瑶姬咬牙不语,涂山氏却已经将楚王推醒,“爱妃……”陡然从美梦中醒来的楚王显然还有些分不清梦境与现实,看着涂山氏口齿不清的唤了一声后,目光便有些游离不定,但当那目光落到满面泪痕的瑶姬身上,随即翻身坐起,几乎是惶然的叫道:“神女,你怎么了?你为什么哭?”他的声音中有种罕有见的温柔与怜惜,我随即明白了瑶姬不舍的原由,她终究还是贪恋着这份温情吧?又或许是当年太过渴望,因此那怕今日是在另外一个人的口中得到,亦能因着过去的身影而得到此许安慰与满足吧?
“她是为你而哭,你不知道么?”涂山氏柔声道。
“寡人不知道神女也会哭,”楚王的声音中有些痴气,他的目光怔忡的望着瑶姬,柔声道:“神女是不应该流泪的呵!”
“可是我们眼前的神女已经无数次为你落过泪了,大王,你都不记得了吗?”涂山氏温柔的声音里似乎有种说不出的诱惑力,教人一听之下,便会不由自主的受到这声音的指引,不由自主的走向那声音指向的梦寐深处。说穿了,这不过是九尾白狐能够蛊惑人心的一种法术罢了,虽说人在转世之后便再不能记起前世的种种,但终究是同一个灵魂,总会有一些深刻的记忆是无法被抹去的,在刻意的提醒之下,还是会被勾起,只是凡人未必能够分得清那是梦境还是现实罢了,眼下的涂山氏,显然是以此引导楚王的灵魂想起前世的经历。
“是么?”楚王惑然道:“神女竟然曾为寡人流过泪?为什么?”'奇*书*网…整*理*提*供'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久远得大王都忘记了吧,大王不觉得神女很熟悉么?大王不是曾经对我说过,你似乎在很久之前就曾经见过神女了么?大王忘记巫山了吗?那缠绕的云雾,那奔涌的江流,还有那……滔天的洪水……那怕是万钧巨石亦在激流下粉碎,无数的老幼沉浮水中,哀号无助……大王跪在巫山脚上,你听见了巫山上传来的仙乐,那乐声真欢乐呀,因为天地间的神灵都在为巫山女神庆祝诞辰,它们跪在女神的脚边,赞美女神的美丽容华,大王却在巫山下哭泣,因为百姓正在受苦,而你无能为力……”
楚王脸上的茫然之色越来越浓,他闭着眼,恍惚道:“你这么一说,我好象想起些来了,啊,好多的哀求与哭泣呀……”他的脸上现出痛苦之色,“那么多的哀泣,好象要将世间都淹没一般……可是神灵们,怎么还能那样的快活,那样的无动于衷呢?他们怎么能毫不怜惜世间的苦难……”
“是的,你都想起来,”涂山氏叹了口气,轻轻问道:“那么,你想起你是谁了么?”
楚王神情一震,重又睁开眼睛,看见泪流满面的瑶姬,脱口而出:“瑶姬!”
瑶姬的身子剧烈颤抖了一下,她痴痴的望着眼前的男子——光阴已如流水般逝去几千年,但这一声呼唤,依然还似往昔,似乎犹在昨日,一切如故。
“瑶姬!”楚王又唤了一声,他的手动了一动,似乎要伸出,却又停住。他难以置信的望着瑶姬,然后便是良久的默默的无语,显然在这一刻,数千年岁月中的一切重要时刻,定然宛如车轮般在他心中依次转过。几世岁月,他记住的是什么,忘记的又是什么?虽有千言万语,亦不能出口。
 “都想起来了么?”或许唯一保持平静的,只有涂山氏,这是否因为由她掌握一切呢?我不禁有些酸楚,再回想她刚才对瑶姬居高临下的语气,我不能不相信,她是有恃的。
楚王的神情似乎又有些震动,他有些责备的看向涂山氏,声音平静一如那个曾经的禹帝,“既然已经过去了,为什么……”
“因为瑶姬公主,始终对你有歉疚,”涂山氏嘲讽的笑笑,“所以她再次到来,想要弥补过失,并将倾国的危机一并带至。”
“歉疚?”他的眼中,似有愕然闪过。
“当初……你不能……封神……,都是因……因……我之故……”瑶姬哽咽着,竟有些语不成声。
“因你之故?”惊愕再次掠过他的眼,他不禁将目光投向涂山氏,似乎要寻求答案一般。涂山氏亦毫不客气的答道:“瑶姬公主认为是因为她当年的阻止,以致你不能封神,不能拥有永恒的生命,却只能永世为凡人,世世轮转,不能自主。”
楚王的脸上似乎泛起了一丝苦笑,他再次看向瑶姬,声音温和的道:“这不是你的错,我本来就……”他不由得顿住,因为瑶姬的脸色已在瞬间大变,惨淡如深秋枯叶,良久,她苍白的唇动了一动,喃喃的道:“当真如此?”
“这其实与你无关,我本就不可能封神,你不用自责。”
“如今你都听明白了?”涂山氏望着瑶姬,冷冷的道:“亲耳听到,便不是我骗我了吧?所以你也再不再补偿什么,带着你的恩赐离开这里吧,顺便也将你惹来的灾祸也一并带走吧!”
“灾祸?”楚王不解的看着涂山氏,有些困惑的道:“还……还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也没有,我……”瑶姬颤抖着站了起来,她虽然竭力想做出坚强的样子,可那份惨痛绝望,终究是掩饰不了的,“我都明白了,是我多事,我……我会离开的……”
“瑶姬,”楚王看看她,又看看涂山氏,神情间显然还有着未明真相的犹豫,但不知为何,他看着瑶姬时,目光依然似当初般温和且内敛,却隐约有种刻意的成份。
“我都明白了,”瑶姬的的声音平静,身躯却摇摇欲坠。眼中一片空洞,喃喃的重复了一遍,然后缓缓转向我,“女英,我们走吧!”
我黯然,没料到真相竟然惨淡如此,几千年后,终于明白当初所不能明了的事,结果不过是将伤口重新撕开一次,而且剐得更加深些,瑶姬,将如何面对未来?我忽然间有些庆幸我终是没再见到舜,'奇·书·网…整。理'提。供'过去的就让它彻底的过去吧。十一、候人兮猗

 我和瑶姬来到楚王宫的云端,瑶姬的出现显然令九位雷神都有些紧张,但瑶姬只用一句话就打消了他们的所有顾虑:“走吧,我随你们回天庭覆命,并向天帝请罪,所有的一切都由我独自担当。”她这句话令所有在场的神灵都松了一口气,并随即喜笑颜开,那个和蔼的雷神甚至当着众神就直截了当的安慰她道:“公主不用多虑,公主不过一时糊涂,一旦想通了认个错,天帝也必不会降罪的!”
“是的,一旦想通了,”瑶姬淡淡的道,但声音中蕴含的绝望却只有我才懂得,“我已经想通了。”她转向我,“女英,你替我取回方才遗落的宝剑吧,我不想它落入妖狐之手。”
我黯然点头,瑶姬却忽然握住了我的手,微微的笑了起来,柔声的道:“我已经想通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她的脸上,不由自主的现出潸然之态,可是这一次,却没有泪水堕下。“原来这就是真相?”她忽然笑了,绝不回顾的乘云驰向云霄深处。
“禹之力献功,降省下土四方;焉得彼涂山女,而通之于台桑?闵妃匹合,厥身是继,胡维嗜不同味,而快鼌饱?哈哈,哈哈……”
瑶姬的笑声渐遥渐远,终至不闻。她此来楚宫,与当日在江边听到那逐客困惑问天其实不无关系呢?又或许是心中执念不灭,她终是抱着一线希望,勇敢的来寻求天也不能够回答的答案,虽然最终她还是失望了,可是却也因此释然了吧?只是这样的答案,未免过于惨淡了,我一面想着,一面降入阳台宫。
“瑶姬走了?”无限的怅惘,似杂生的茂盛春草般,突然流露在方才还平静无波的楚王的声音中,从阳台宫中传出,令我的不由重重的一震。我顿住身形。
“是的,走了!”涂山氏的声音,亦不似方才那般尖锐及讥讽,“而且也许再不会来了。”
“每次我都以为她不会再来,但她总比我想的多一些顽固。”
“但这次不会再有下一次了,”涂山氏笑了一声,可是笑声却绝无欢愉之情,“我还是比你绝情,彻底将她多情击碎。”
“你说的灾祸是什么?她不会有什么麻烦吧?你不会有什么是隐瞒着没有告诉我的吧?”
“你未免太为天帝尊贵的女儿操心了吧?她会有什么灾祸,只要与你无关,什么都不能伤害到她,这不是你早知道的么?”
阳台宫中,忽然沉寂了下去。过了良久,那个怅惘的声音才又问道:““她的愧疚的是什么?”
“她以为你不能封神竟是她的过失,她以为你如今沉沦人世,是因为她当时的私心所致。”涂山氏终于又发出了惯有的讥讽笑声:“那怕贵为天帝的女儿,终究也未能了然天地间的秘密,她也许永远也不会知道,你的真身其实是然句龙,天神鲧的儿子,本来就不是凡人。天帝不但将你父亲放逐到人间,更借尧帝之手杀害了他,令他神魂俱散。怎么会让你封神,重新拥有不灭的力量与寿命?成为天庭安宁的隐患?你们都是共工的后裔,自然就是天帝的永远敌人与心腹大患,好不容易才借故将你们贬落人间,怎会再给你们封神的机会呢?只有瑶姬无知,才会违天意帮你整治洪水,却不知这一切全是她父亲的故意所为,你越是立功,只不是越令天帝愤怒忌惮罢了。”
禹叹息一声,涩然道:“其实此时天地已宁,神灵战争亦早已被忘切,我既已为凡人,怎会还有与他争夺掌握天地的野心?我一心治水,不过是不忍天下生灵受苦罢了。”
“可是只有当生灵在水深火热中,才会虔诚的向神灵向天帝祈求并请求庇佑吧?”涂山氏讥笑道:“你瞧,现在不过才过去了两千多年,那些向迎神祈求的歌舞呀祭祀就已经失传了,天帝与众神想必也寂寞已久了。”
“这真是一种讽刺呀,凡人们以为庇护着自己的神灵,其实正是他们悲苦流离的始作蛹者。他们的无助恰恰显示出神灵存在的意义。”
禹黯然的道:“也并非所有的神灵都这样的自私。”
“你又想提起瑶姬助你治水的事么?那一切,不过是因为她被蒙在鼓中,什么都不知道罢了,不知道洪水的渊源,不知道神灵存在的依附所在……”
“不,正因为她不知,她才是善良而正直的,如果没有她的帮助,凭我凡人之力,是无法完成治水的重任的。”
“那不过是因为她爱你罢了。”
“可是我却最终辜负了她……”
阳台宫中,又是一阵沉寂。
“辜负她,怎么说得上?”终于,涂山氏有些凄然的道:“只有我知道,你远离她,其实只是想保护她罢?又或者,不愿因为你的身份而给她惹来祸殃,她将永远记得你的无情,可是你对她苦心她永远也不会知道,被你辜负的,其实应该是我罢?你为了让她死心,与我成婚,却在成婚后的第四天就离开了我,我只不过是你名份上的妻子,你的心里惦念着的,永远是另外一个女子。你每次狠心拒绝她后的痛苦只有我知道,而我还必须承担你的这些痛苦,禹,你辜负的,其实是我!”她说着说着,亦不由得哽咽。而禹,却再次沉默了。
我在黑暗中耸然动容,如果不是亲耳听到,我想我永远也料想不到这样的真相,一切都太过曲折与隐晦,宛如静水下的深流,全然是身处岸上的人无法察觉的,禹竟然是共工的后代,难怪他说他不可能封神,天帝怎么可能给一个可能有能力推翻他的人机会呢?难怪瑶姬与楚王相恋,天帝会这样的震怒,在他的心中,共工一脉,永远是他最大的威胁与隐痛吧?所以,禹怎么能同瑶姬相恋呢?不止是人神的距离,更是不可弥合的世仇。禹心中的隐藏的痛苦,其实并不在瑶姬之下吧?
“你在凡尘中一世世轮回,我亦一世又一世的跟随你,”阳台宫中,重新响起了涂山氏哀哀的声音:“我世世引诱你做尽坏事,因为我知道,唯有这样天帝才会忽视你,你才能得到转世的机会,你的生命才能继续存在下去,虽然很多时候,我也怀疑,在我身边的那个人,究竟是不是你?每一世你都会忘记过去,为了接近你,每一世我都要设法让你想起过去,但不论我做得多么隐晦,在你心里苏醒的,除了我的记忆之外,亦总会伴有瑶姬的影子?禹,你的思念怎么能如此的顽固呢?禹,那一世,你才能将瑶姬忘记,只记得我呢?”
禹依然沉默着,不发一言。不知道是不愿回答,还是无法回答。
阳台宫中,忽然隐隐传出涂山氏轻轻的歌声,歌声缠绵凄楚,却只反复一句,唱的是:“侯——人——兮——猗,侯——人——兮——猗……”
我恍惚间,忽然想起这首歌正是传说中涂山女峤为等待离家不归的丈夫而唱,曲调缠绵哀怨,反反复复却只一句,但虽然只是短短的二字候人,却因为后面两声感慨谓叹,诉尽了心中的无尽等待与幽怨,而今,我却终于明白这是为何了。在涂山氏白狐漫长生命,其实亦只有这短短二字,候人……她与瑶姬,其实都是在等待不归的人吧?只不过她可以厮守,而瑶姬却只能怀想,瑶姬或许永远也想不到,其实她早就已经得到了她所期待的,只是她依然无法摆脱候人的命运。
我想起与涂山氏的两次相遇,在禹的生生世世中,她永远无法摆脱的或许难道都是这候人的命运?她与瑶姬,其实悲哀,都是最初便铸定的。
“为什么总是要让我记起呢?”终于,禹缓缓的道:“女峤,在下一世,放弃对我的守候吧!让我们永远的相忘。忘了你,也忘了瑶姬,忘了所以属于禹的过去……新的轮回应该有新的生命与开始。”
“你已经是第几次这样恳求我了?”女峤的声音中不知是含泪还是带笑,“不,我不能甘心,禹,我不能甘心,我总要试试的,我总不信,生生世世都这样。”
似乎有一声叹息,回荡在阳台宫中。然后,阳台宫彻底陷入了沉寂。但在这一刻,我却看到天际的乌云散去,显露出圆月与清辉,我不禁仰首失神。
“你都听到了?你要把这些告诉瑶姬么?”不用回首,我也能辨出涂山氏的声音,在短暂的意乱情迷之后,以她的修为,自然能够感受到我的到来。只是她声音中的警惕不安,却教我微感失笑。
“我只是取回瑶姬的宝剑……”话未说完,宝剑清亮的剑尖已经指向了我的胸口,涂山氏眼中的泪水犹未干,神情却冷厉而幽怨,“我不能让你告诉瑶姬这些,让她再来扰乱我与禹的生活!”
“你以为我会告诉瑶姬这些吗?”我看着她,静静的问,在这一刻,我的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的释然,“让她象你一样,一次又一次的尝试,然后一世又一世的没有结果?周而往复的伤心,纵然神灵拥有无限的时光,也难以承受。你既然已经打破了她的希望,我又怎么会再令她重燃呢?”
“真……真的……”她有些讷讷的,剑尖也无力的垂落下来。
“你什么都知道,却依然愿意这样选择,那就让什么也不知道瑶姬永远也不知道好了,”不知为什么,我忽然笑了起来,“让她从此死心,然后忘记,未必是件坏事,这样她与楚国的百姓都多些安宁日子。”
“那么我呢?”她颓然的问,却不知是问我还是在问自己。
“我不知道,”我迟疑了一下,忽然向她展颜笑道:“但与其无谓的尝试增添新的痛苦,不如回味记忆中的美好,我姐姐就是一直这么做的,我现在有些明白了,其实许多事,不必一试再试让自己伤痕累累,要么在遗忘中得到虚空的平静,要么放开执着,禹有句话说得很对,不若永远相忘,重新开始。”不待她回答,我已从她手中取走宝剑,在我纵云离去的那一刹那,我看着她痴痴的站在阳台宫,我不知道她会有什么决定,或许流年里,她亦会醒悟改变,放弃等待,又或许流年漫漫,依然会有不易的情结。但我却是真正的释然了。
我回到洞庭的时候,正好看见白须飘飘的洞庭君泛舟飘荡在君山畔,看到我到来,竟作歌道:
帝子降兮北渚,
目眇眇兮愁予。
嫋嫋兮秋风,
洞庭波兮木叶下。
我依稀记起,这歌正是那逐客屈平所作《湘夫人》中的句子,当日在洞庭之滨,他有感于我们与舜的传说,写下了《湘君》与《湘夫人》这样两首诗,他以诗人的灵性恣意纵情的想象了神灵间的爱情,想象了我们彼此等待,却终未能相见的结局。我不无怅然的想:他的幻象,其实却切中了要害,正如他诗中的描述,我与舜之间的一切纠葛,其实皆如同水中采薜荔、树顶摘荷花般,都不过是徒劳,而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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