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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嫁衣引出三段曲折爱情-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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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没有出声。 
“你愣在这儿干什么?等着我娘死呀!”男人的嚷嚷越加激烈和刻薄,“还不快去请医生!” 
闻屿烦乱的苦恼开始逐渐被愤怒替代了,他想冲进去打潘家伟两个耳光,可残存的一点点理性拽住了他,告诫他说这会儿不是时候。 
大门吱嘎一声开了,梅玲急急忙忙跨出来,撞见闻屿突然惊得倒退了好几步,等看清了是谁,只是不知所措地咬着嘴,一言不发地从他身边跑开了。 
闻屿追了上去,两人在幽暗的山路上一路小跑,山谷很静,几乎看不到什么人迹和房屋的灯光,除了错落的脚步声和偶尔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没有更多东西可以缓解夜行山路带来的恐惧和压抑感了。 
“你婆婆病了吗?”闻屿喘着气边跑边问。 
“嗯。”梅玲简单地回答。 
“我们现在去哪儿?” 
“乡卫生院。” 
“远吗?” 
“不远,十几里路。” 
跑去十几里路,闻屿几乎不可想象,他看了看梅玲喘息的样子,心头的怜爱翻涌起来。 
“今晚,为什么没来?”闻屿的口气里毫无责备之意,甚至带着点谨慎,生怕搅碎了眼前的感觉。 
梅玲没有回答,只顾往前赶路,甚至不曾注意到闻屿转向停在山脚的一辆车子,就是闻屿那辆青灰色吉普车。 
“停一下,我们上车吧。”闻屿叫住她。 
她在车灯的光线里愣了好一会儿,才坐进副驾驶室的座位上。 
“我在杏树林里等了你很久,我以为你会来。”闻屿说。 
梅玲拧着手指,空洞的眼神里找不到一点思维的痕迹。“我已经结婚了。”她平淡地说道。 
“我知道,我参加了你的婚礼,可是,你爱你丈夫吗?他爱你吗?” 
“我们乡下人不讲爱不爱的,只会过日子。” 
“不讲爱并不表示你不会爱呀,梅玲,你该对你自己的内心负责,也该有一点自我保护的意识,懂得自己的权利,比如刚才,我听见你丈夫骂你的那些毫无道理的话了,你也可以说他嘛,女人不是只能忍气吞声的!” 
闻屿说得有些气愤,而梅玲则听得眼泪汪汪的,闻屿看见了,止住了话题。 
乡卫生院是座破旧不堪的两层水泥楼,院里只留了一个年轻的值班男医生,还是闻屿哐哐的拍门声将他从床上唤起的。他们说明来意,男医生梳洗了一下,带上听诊器和一个小药箱来到梅玲家。 
闻屿为避免和潘家伟的口舌,没有踏进屋子,只是在门口的空地上徘徊,从虚掩的门缝儿里打探里面的消息。老妇人的呻吟愈加惨痛了,低沉中带着一点上滑的颤抖音符,将听者的心也一块儿提起来。屋里多了些陌生的面孔和七嘴八舌的声音,大概是老妇人其他的子女们也赶来了。 
“……腹痛的情况很多,你们要我一下子说出什么病,我也没这个本事,我看还是尽快送医院比较妥当。”年轻的小医生吞吞吐吐地解释。 
有个男人跳起来:“你说不出什么病,你当什么医生!” 
又有个陌生的女人说:“怎么送医院?现在这深更半夜的,到哪里弄车子?”接着,她又对潘家伟说:“哎,对了,你石灰厂里不是有拖拉机吗?” 
“拖拉机开不了一百多公里,况且也不让进城。”潘家伟说。   
《红衣》第三章(4)   
“要不这样吧,我给打一支止痛针,到天亮再看看情况。”年轻医生有些为难。 
闻屿觉得于情于理他都不该再旁观下去了,他敲了两下门,然后直接跨进了一步。所有的人都回头惊讶地关注这位莫名其妙的闯入者,只有潘家伟气势汹汹地迎上来,用手指点着他问:“你还想跑到我们家来勾引我老婆吗?” 
“你误会了,我刚路过这儿,听见你们说老夫人病了,要送医院,我有一辆破吉普车,需要的话,我愿意效劳。”闻屿大方地说。 
“你有车就了不起啊,来这儿炫耀!”潘家伟还是咄咄逼人。 
一个留着络腮胡子将潘家伟叫做“老三”的男人厉声喝住了潘家伟:“都什么时候了,你也不替娘想想。”他转而友善地将闻屿拉了进来。 
在这个男人的启发下,众兄弟姊妹纷纷指责“老三”不识大体,潘家伟咬着牙齿,闷声不响。 
闻屿说:“市一医院在附近地区算水平最好的,那里的丁院长是我朋友,我跟他联系一下,把老夫人送那儿好好检查一下,你们看怎么样?” 
大家感激地点头说:“好,好,好。”当然,除了潘家伟在一旁生闷气。 
那晚,闻屿开了近两个小时车,将这家人捎到了城里,进了医院,他发现梅玲没有来,他有些淡淡的失落,说不好是什么滋味,仿佛这趟路有一大半是白跑了。可是,他心底也觉得暗暗地好笑,即便梅玲来了,混杂在这些人中间,事情又会有什么大刀阔斧的改观呢? 
18 
医院检查结果,梅玲婆婆得的是子宫肌瘤,这种病在农村上了年纪的妇女身上并不少见,年轻那会儿往往是生活条件有限,又一心想多生几个儿子来传宗接代,落下不少病根。化验出来虽是良性肿瘤,丁院长还是建议切除为好,他不仅在手术室亲自操刀,又看在与闻屿的交情上,为没有公费医疗和相关保险的婆婆而免去了近一半医药费,婆婆为此对闻屿感激不尽。 
老妇人手术后,闻屿去医院看望过她两次,他是怀着一种能撞见梅玲的侥幸心理去的,可他有些失望,两次见到的各是梅玲的两个嫂嫂。如果说一开始闻屿对梅玲的爱慕还让他有些不安和愧疚的话,现在这些杂碎的感受都无影无踪了,取而代之的是强烈的渴望。 
一个寂寥又多愁善感的下着雷雨的午后,闻屿倚在家中工作室的窗台上,无所事事地喝着咖啡,瞧着千万条从天而降的笔直的绳线,在河面上扎成一片跳跃的水花儿,那雨声就像手指拨弄琵琶的琴弦,他想起了梅玲家乡那条整日欢唱的小溪,也是奏出这样动人的乐曲。 
在这闲暇的不经意间,闻屿似乎总被断断续续传来的虚弱的门铃声打扰着,每次他想注意听的时候,门铃总变得静悄悄的,可思绪游荡开去,却又摆脱不了这种幽灵般的声音。他有些不耐烦地下楼来,大手大脚地打开门,无名的烦躁和张扬的手脚在一刹那像个滑稽的雕塑般顿然凝固住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梅玲正湿漉漉的站在他面前,左腋下夹着两个大红纸板包装的礼盒,右手的编织袋里还装着一只芦花母鸡,那样子羞羞答答的,又狼狈不堪,惹得闻屿失声笑了起来,心底却喷涌着喜悦。 
“你按了好久门铃吧,怎么不使劲儿打门呢?”闻屿连忙将梅玲让进院子。 
梅玲不好意思地捋捋滴水的头发,自顾自说:“闻大哥,我婆婆让我来谢谢你,半路才落雨的。” 
“你怎么知道我家在这儿?”闻屿好奇地问,心情有些飞翔的欲望。 
“问丁院长的。” 
“这个老丁,真是多事。”闻屿似乎埋怨的口气里,饱胀着感激之语,他拽起梅玲的手说:“瞧这浑身湿漉漉的,楼上去吧,拿块毛巾擦擦。” 
梅玲僵持着,没有移动,将手里的礼物放在小楼门口的地板上,谨慎而客套地说:“不麻烦你了,我这就走了。”说话时候却不敢正眼看闻屿。 
装母鸡的编织袋是五彩的细麻绳一个结一个结地打起来的,一看便知道是农村的手艺活儿,现在浮躁的城市已经没有这种慢工细活的东西了。那只黑白相间的芦花鸡的脚和翅膀上特意扎上了两条红绳子,像个漂亮的新娘,但对它来说,一定不这么认为,除了咕咕的啼叫和时不时地挣扎一两下以示抗议之外,实在也无能为力。 
闻屿一直拽着梅玲,脑子里急切地寻找说服她留下的理由,至少听起来算是个理由的借口。玩过蹦极的人都会理解站在高台上的那刻感受,那种渴望坠下去又害怕的体验。也许此时此境,梅玲正站在感情的悬崖边,她需要一个能将她拽下去的人,但又不敢如此轻易地去尝试。 
“你就这么走了可不行,老母鸡怎么办?”闻屿故意说。 
梅玲几乎不明白他的意思,愣愣地问:“什么……怎么办?吃呀。” 
闻屿抿嘴笑了起来,灿烂而诱惑的笑容使得梅玲的脸一下子涨红了。 
“这儿没地方养鸡,杀了,我又不会做,你瞧瞧,你好心倒给我带来个麻烦不是?”闻屿一脸为难,心里却喜滋滋的,“我看这样吧,玲子,你别急着走,先去洗个澡,换件我的干衣裳,你的衣服晾着,然后,替我把这鸡炖了,免得我四处求人是不是?等这鸡做好了,湿衣服也干了,一举两得嘛。”   
《红衣》第三章(5)   
梅玲用怯生生的恍惚的眼神瞧了瞧闻屿,左右为难的样子,脖子上的经脉一起一伏的,好一会儿,嘴里还是发出一点声音来。 
“好了,别犹豫不决的,就这么定了!”闻屿牵着她潮湿冰凉的手,孩子般在楼板上踏出响亮的咚咚声,轻快地上了二楼。 
“洗澡在这儿,红色的笼头打开了有热水,蓝色的是冷水。”闻屿温柔地推着梅玲的双肩,将她引进浴室,又去卧房取了一条淡灰色的真丝睡袍,搭在毛巾架子上。“待会儿,换上这件。”说完,留下一个淡淡的却神秘得如陷阱般的幸福微笑,带上了门。 
闻屿的脚步声愈来愈远,浴室里只有梅玲一个人,洁白而陌生的环境让她有些紧张,也有些莫名的激动,她似乎还来不及从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中理出头绪来,然而,她也分明预感到某种渴望又可怕的东西正在慢慢向她逼近。 
她在光滑的浴缸沿上坐了一阵子,脑袋里依然塞满了糨糊,体内的热量却不断地往外冒出来,烤得她的脸颊红扑扑的。她一边捧着无从整理的千头万绪,一边焦急地看着被耽误的时间从身边溜过去,于是,终于迫使自己机械地脱了衣服,草草地冲了个澡,穿上了闻屿的睡袍。那睡袍长到她的脚背上,柔滑得像婴儿的肌肤,带着异性的气息,不知不觉挑逗着她深埋的欲望。 
梅玲匆匆跑出浴室,闻屿却无影无踪,不知去了哪里。她慌忙地向四面窗口张望,烟雨蒙蒙的弄堂口有个穿清淡T恤的男人正拎着一只宰好蜕毛的白鸡子晃晃悠悠地走过来。梅玲突然想起了她第一次在家乡的那条弯弯曲曲的山路上目送闻屿的情景,不知怎么,她的心跳得怦怦直响,几乎将她的肋骨都快震断了。 
闻屿推开吱嘎作响的老木门,一眼便望见了刚刚出浴的梅玲,穿着他的睡袍,散发着沐浴液的清爽香味,闻屿愣了愣,才迈进步来。 
“这么快就洗好了,淋浴还习惯吗?”闻屿边问,边摇晃了一下手里的鸡,“我去门口的菜市场找人把鸡杀了。你瞧瞧,这世上最残忍的还是人类啊,刚才这芦花鸡还是活蹦乱跳的,这会儿,已经在黄泉路上了。” 
梅玲家乡的洗澡方式曾深深地打动和吸引着闻屿这个城里人,那是一种被叫做“汤浴”的东西,用一口大锅子边烧边洗,里面放些去湿解毒的中草药。一个澡洗下来,即便是冬天,也会浑身热气腾腾,还带着一点点中药的清苦味道,很古老而怡神的享受。 
“怎么会不习惯,我哪会那么娇贵?”梅玲不好意思地说。 
“这话说得好!”闻屿趁机打趣道,“那么,接下去煮鸡的活儿就交给你了。” 
梅玲露出难得的明媚的笑意,默默不语地去厨房里打探。 
闻屿也心悦地跟进来指点:“这里是油盐酱醋,黄酒在这儿,生姜在那儿……”做鸡汤需要的作料都一一报了上来。“还需要什么?我去买。” 
“不用了,不用了。”梅玲谦和地说,用眼角的余光偷偷地打量着身边这个温柔俊朗的男人,她已经心知肚明闻屿根本不是不会下厨了,明白了,却一点也不生气,反而有种庆幸的喜悦。 
“哦,对了,闻大哥,我的湿衣服还搁在浴室里,我不知道该晾在哪里。”她说道。 
闻屿说:“你忙着吧,我去晾。” 
梅玲以为是听错了,一个男人为女人晾衣裳,这在家乡村里几乎是不可想象的事情,她忙说:“不行不行……” 
“有什么不行,我们分工做,不是很好嘛。”闻屿说着,转身上楼去了。 
梅玲呆呆地愣在原地,她的心里却沸腾起来,她头一回体会到原来男女之间可以是如此相处的,原来……她犹豫了一下,想抹掉那个念头,但是,它还是顽强地生存了下来——原来爱情的感觉是这样的。 
闻屿将梅玲的一件淡粉色小碎花衬衣和深灰色麻布裤子挂在空调前的绳子上,那绳子上布满了夹子,是闻屿平日欣赏照片用的。他打开空调,凉风便不断吹在梅玲的衣服上,他的确希望它们早点干,以便不让梅玲担心,但又希望它们别干得太快,但愿永远也别干了。 
晾完衣服,闻屿打开音响,放了一盘刘天华作曲的二胡CD,第一首便是《空山鸟语》,清丽空灵的优美曲子,夹杂着楼下厨房里时不时传来的锅碗瓢盆的声音,他觉得自己正置身于某幢山林掩映的小楼中,和梅玲过起了平淡幸福的小日子。 
过了不多时,梅玲也拖着长睡袍上楼来了,浅浅地坐在侧窗的沙发上,光线正从她右脸颊的右前方照过来,像摄影师使用的主光灯一样,将她的脸庞勾勒得恰到好处。 
“鸡在炖着呢,得等等。”梅玲说。 
“最好能多等一会儿。” 
“为什么?” 
“因为,我可以多看你一会儿。”闻屿说得梅玲一下子脸红了。“你长得很美。” 
“别瞎说,你是摄影师,你见过的美女一定可多哪。”梅玲难为情地说。 
“没瞎说,你看看,”闻屿指了指,“这新娘子还有谁能比?” 
梅玲顺着他的手指看到了一幅和她真人差不多大小的照片,冷不丁惊了一下。刚才在这屋子里转了好几个圈了,怎么没有发现自己结婚那天的相片被挂在墙上呢? 
“闻大哥,你干啥呀?快拿下来吧。”梅玲涨红的脸愈加明显了,微微垂下头去,几乎不敢看闻屿和自己做新娘的样子。   
《红衣》第三章(6)   
闻屿顺势靠近梅玲,两个人的膝盖几乎抵到了一起。 
“你爱那个男人吗?”闻屿轻声地再次提起这个话题。 
沉闷片刻,梅玲摇摇头说:“我不知道,你别再问了。” 
“那么,你爱我吗?”闻屿试着摧毁他们之间的那道防线。 
梅玲没有回答。 
“玲子,婚姻不是枷锁,如果你卸下一切负担,平心而论,在我和他之间,你会选择谁呢?” 
梅玲还是没有说话,眼圈却红了,泪水啪嗒啪嗒地掉下来。 
闻屿也难过得说不下去,轻轻地将梅玲搂到怀里,抚摸着她的背脊安慰道:“好了好了,别哭了,是我不好,我不该逼你回答这些问题,我太性急了。” 
可闻屿越是柔情蜜意地安抚,梅玲倒哭得愈加厉害了,倒在闻屿胸前,呜呜地哭出声来。闻屿觉得自己的确有些强人所难了,看着心爱的女人难受,他的眼睛也跟着模糊起来,不仅是视线,他的思维也有些恍恍惚惚的了,原本明确的目标好像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可是,当闻屿起身去拿餐巾纸擦眼泪的时候,却发觉梅玲的手死死地拽着他的T恤,不让他离开,他灰冷的心又猛然燃起了火焰,一把将怀里的女人搂得紧紧的,撕心裂肺的心情只化作温婉缠绵的一句话:“你嫁给我,好不好?” 
梅玲停止了哭泣,仰着脸,像个孩子一样稚气地凝望着眼前的男人。 
“我是认真的,亲爱的,从见到你的那刻起,我就开始想这个问题了,我也矛盾过,犹豫过,现在我想通了,坚定了,我要娶你,你会嫁给我吗?”闻屿贴着梅玲的耳际仿佛严肃而神圣地说。 
梅玲不知该怎么回答,喉咙里发出一个清晰却含糊的声音——嗯,不知何故,眼泪又从眼角滑了下来。 
闻屿兴奋地抱起梅玲向卧室走去,他用双臂轻柔地捧着她光滑的身子,尽情地吻她,爱抚她,像捧着一件珠宝一样不愿撒手。然而,忽然间,闻屿的脑海里回闪过那晚在幽暗的窗子边听到的潘家伟的喘息声,那声音始终像锥子一样扎着他的心,他使劲儿地搂住怀里的女人,一分钟也不想再等了。 
19 
周三早上,于晓婕还是没有来上班,我瞥了一眼她桌子上那张大红的请柬,有一丝释怀的快意悠悠荡荡萦绕在心间。 
我看了看墙上挂钟的指针,已经是八点四十分了,我估摸着于晓婕该不会来了。但我仍然下不了决心去参加闻屿摄影展的记者会,那日他拒绝我时洒脱的神情在我眼前掠过,我想我一定不算那种知难而上的“勇者”,这个词用在女人身上似乎有些轻浮。可我也许太不了解自己了,我的听觉里立即呈现了和闻屿最近那次通话的愉快声音,它仿佛试图说服我,爱情依然在前头等候着。 
我的所有感官们在杂乱的矛盾中争执了一阵子,我看见挂钟指向了八点五十五分,脑子里突然一片空白了,空得连我自己是谁都不确定了,我只是拎起包,安静地向展览馆走去。 
在报社门口遇见了贝明俊,他大声而夸张地招呼我:“麦淇,这么早就溜回家?” 
贝明俊这几日一直有些恹恹地提不起精神,我每次好意劝和地与他聊起于晓婕,他便耐不住性子地烦躁起来,爱情的钟摆在他心里是如何晃动的?我和他都心知肚明。今天看起来有些做作的兴奋,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还是受了什么刺激了。 
我打趣地说:“小声点,谁像你这么悠闲,我是去工作!” 
他仰起脖子,不服气地炫耀道:“谁悠闲?我这就得去我们寻找香格里拉大学生探险队的新闻发布会,他们打了十几个电话催我了。”他将“新闻发布会”和“十几个”说得特别响亮。 
我微微地窃笑了一声:“那还不快去,大主角迟到可不好!” 
我调侃地说着,转身正要走,贝明俊酸溜溜地问道:“急着去见闻屿,是吗?” 
“那边也有个新闻发布会。”我有点不悦地说。 
他的鼻子里“哼”了一声,大步跨进报社去了。 
展览馆的外围被大量五彩花卉装点着,显出隆重的喜庆,熙熙攘攘的人群围着门口的摄影展的广告牌。我挤进展厅,记者会还在进行,乱哄哄的场面算不上正规,秩序也不太好,我的同行们随意拣个角度,对站在大厅靠墙一侧的台阶上的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发问。 
我细致地打量了一下四周,并没有看到闻屿的影子,便向身边的一个女记者打听。 
她也颇为失望地说:“闻屿一直没有出现。” 
“那接受采访的几位是……”我又问。 
“左边那个是广告策划公司的老板,这次活动的宣传组织者,右边那个是洗发水公司的老总,他是出钱的人,中间那两位自然是馆长和副馆长了。”女记者说话的时候带着一点言外有意的暧昧口吻。“这个发布会依我看还是改成洗发水现卖会好了。”她补充说。 
我混沌而友好地笑了笑,告别她和纷乱的场面,往展览馆的深处走去。馆廊上已经挂起了闻屿的作品,也陆陆续续地有观众走进来参观,但也许是记者会的热闹吸引了更多人,展厅还是显得冷清。 
这次是闻屿的人体艺术摄影展,顾名思义,每张照片展示的都是裸体。然而和以往裸体艺术的直白不同,闻屿照片里的人体结构几乎是掩藏在画面中的。说得更明确些,也就是观者一眼望去,很难一下子看明白那是一个人体或者是一个人体的某个局部。闻屿巧妙地将人体微观放大,拍成了山峦、沙漠、河流等等壮观的自然景象,或者就是将人体真正融入大自然当中。   
《红衣》第三章(7)   
我想起有一次我问起闻屿为什么会对裸体产生浓厚兴趣,他说是因为从中找得到大地般母性的美丽。那个时候,我还对闻屿存在着相当的偏见,对他的回答也觉得做作而有些不以为然,如今眼前无声的画面给了我最好的解释,也叫我隐隐地惭愧。 
我跟随着照片,一幅一幅地欣赏过去,慢慢地被带入一个人迹寥寥的清净角落。有一束嫩黄的阳光从一扇狭小的窗子照进来,落在一段曲折的木质楼梯上,上面静静地坐着一个黑衣人影,仔细地瞧瞧,竟然是闻屿。 
闻屿望见我,有种不可思议的复杂表情,慢慢从那个藏匿的空间里走了出来,对我说:“我没想到……你会来。” 
“我也没想到。”我仿佛赌气地说,有些不自然,委屈的感觉依然在我心里蠢蠢欲动,“但我想知道……真实的你是怎么样的?” 
闻屿愣了片刻,说:“真实的我?我自己也不知道。” 
“但至少,那天在家门口的你,不是真实的,是吗?” 
他一定看到了我眼里的真诚和恳切,所以,他回避了目光,说:“你没必要如此顶真,我不值得你这样……” 
“你怎么知道你不值得?”我坚定地反问道。 
他良久地注视着我,我们依然习惯性地沉默无语。 
突然,他轻松地笑了一下,浅淡而平和地说:“麦淇,你能来,挺好的。” 
这虽是一句看似再随意不过的闲话,但确实触到了我心底的某根神经,我也淡淡地笑了笑,问道:“谢谢你这样想,外面记者会你怎么不去?” 
“没我什么事,我要说的都在照片里。” 
我说:“没想到你是如此淡泊名利的人,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其实,给米拉拍照的那天,年轻的助手已经将闻屿的为人全盘道出了。 
“淡泊名利可不见得是好事,连这个摄影展也是靠别人撑面子的。”闻屿无奈又调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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