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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墙-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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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了,恭手让给他们,凭什么啊?我就是不肯信,离了红萝卜还真的不成席了!你现在是这个项目的副总工程师,这个项目的所有事情都应当由你负责,所以你就放心大胆地签名吧。”袁平最后自然是签了名,不但签了名,还按照王俊签名的时间写上了相同的日期。
这一次又会是什么事呢?走在去厂办公大楼的路上,袁平心里有一股隐隐地冲动。“不会是合作有消息了吧。”袁平在心里对自己说。十二月的天气,天空灰垢累累,一副哭丧相。很冷,有点要下雪的味道。袁平故意底头缩劲,靠路边走着。袁平不想碰见任何人。厂里渐起的谣言,和“明升暗降”的处境都不是主要原因,主要是刘淑珍及其家人的几次大闹,让袁平在厂里丢尽了人。其实什么都不为,只是那天晚上袁平去外招楼找王俊谈事,刘淑珍生气反锁了门,袁平没有像以往那样在门外死守苦求,通宵达旦,而是跺了起来(谁知道你去哪里鬼混了一夜!——刘淑珍语),令刘淑珍蓄了半夜的势落了空。不但如此,第二天,当刘淑珍赌气搬回娘家住后,袁平仍然执迷不悟,没有像以往那样赶快赶到老丈人家赔礼道歉,请刘淑珍母女回家;更没有像以往那样,如果刘淑珍一时消不了气,想在娘家住几天,就每天清早买好早餐和菜送到老丈人家,而是一个人在家里悠然自得,不闻不问(成何体统,真个是翅膀硬啦?——老丈人语)。这就使刘淑珍心里的火势越积越旺,以至于很快超越了事情本身,变成了为面子?为尊严?或者为其它不知道的东西?总的来说肯定不是为事情本身而必须决一雌雄的地步(我刘淑珍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这叫我今后还怎么做人?!——刘淑珍语)。而袁平心里更可气,刘淑珍在王俊面前忘形失态,令他大失体面不说,还无理取闹将他反锁在门外,还搬回娘家,还串通娘老子上门吵闹,真是猪八戒倒打一耙(闹吧,你们就一次闹个够。说不定哪天我就会消失,到时候你们就没机会了——袁平语)!
袁平灰头土脸地走进何厂长的办公室。何厂长指了指办公桌前的椅子,让他坐下,然后又倒了一杯茶给他。
何厂长坐回大班椅,边从烟盒里摸烟边笑着问:“怎么样,看你没精打采的,是不是小两口的矛盾还没有搞顺溜?”
袁平苦笑一下,说:“我已没办法啦。”
何厂长先给袁平点上烟,然后给自己点上,吸一口,说:“两口子之间闹点小矛盾,你不要太认真。”
袁平说:“不是我认真不认真的问题。他们是合起来要把我往死里逼!”
何厂长一笑,说:“没这么严重吧。”——
沉默了一会儿,何厂长等把手里的烟抽完,才说:“今天叫你来,还是为合作的事。你知道的,王俊走了已经一个半月,厂里还没接到他的任何消息。我们不能再等了。你赶紧给他写封信,追一追这事。”
那封信(快件)十天后被邮局退了回来——理由是查无此人。
第十五章
16
“回想起来,也不能怪那封信。”袁平说。“事实上,即使没有那封信,也一定会有其它的事情来排除迷雾,将事实真相揭露出来。俗话说纸包不住火嘛!”
袁平是我大学时代同系不同班的校友,一二年级时常在一起上大课。他那时的形象非常独特,因此,虽说毕业之后一直未听到过他的消息,虽说隔着十年的岁月,我还是很容易就想起了他当初的样子:他是那种典型的农村学生,性格腼腆,生活朴素,学习刻苦用功。我还记得他的外号叫“老转”——即复转军人的意思。原因是他春夏秋三季,上身总是穿着两个兜的黄军装;下身要么是黄军裤,要么是发白的劳动布裤;脚穿军用胶鞋。冬天只稍作变化,上身加一件扎成条状的军用棉袄,脚上是一双三节头军用棉皮鞋。加上他高挑的个子,给人的感觉绝对是一个刚复员不久的军人。
我是一周前在一个朋友的聚会上得知袁平来了深圳的,今晚是我们毕业以来首次见面。我们坐在人民南路的一个处于二楼的酒吧里,座位临窗。看着窗外繁花似锦的夜市,霓虹灯下往来如梭的车辆,行人,尤其是那些非常时尚的美女,回想十多年前的旧事,一切真的如在梦中。
我给袁平添满啤酒,说:“你那时的形象很特别,我估计很多同学校友都会记忆终生。”
袁平脸红红的,不知纯粹是啤酒的原因,还是有一点害羞。他说:“其实那不是故意的。只是那时候我没有一件象样的衣服穿,刚好我二哥从部队上复员回来,所以我就将他的衣物全部接了过来。”
我说:“原来如此。我还一直以为你是复员军人呢。”
他一笑,说:“真是天大的误会啊!”
我突然想起来问他:“你找的人有眉目了吗?”
他收住笑,露出迷惘的神情说:“我按地址找到了那个地方,是一个新开张的公司,做广告的,好象叫天意什么的。又找到楼主,问他以前是否有个S公司租过楼,他说有过,老板是香港人,公司在三个月前破产了,人现在不知去了哪里。问他是否有一个叫王俊的在里面做,他说不知道。”
我说:“这是个骗局。你们上当了!”
他说:“是啊。前天我打电话给我们的何厂长,把这个情况给他讲了一下。他给我说现在厂里风声很紧,叫我不要回去。还说要是可能的话,就干脆在外面先找个单位干着,能调动更好,他保证在那边把一切手续给我办妥。这件事的一切后果由他担着,反正他还有几个月就退休了,无所谓。如果我回去,就彻底毁了。另外他还告诉了我他家里的专线电话号码,说以后有事就在晚上打到他家里去,不要往厂里打电话,也不要跟厂里的任何人联系。”
我被他倒来倒去的说法给倒糊涂了,说:“这样一说,情况还蛮复杂的嘛。”
他说:“是呀,越想越复杂。”
看他伤感迷惘的样子,我说:“合资企业有几个不是在倒卖国有资产?你们说来说去不过几张图纸而已,相比之下太小儿科了。况且测绘的是七八年前的汽车,现在早过时了。你值得再为它难过吗?”
他说:“我不是为那几张图纸难过。我是为我自己。这十年的工作、生活,好象突然被抽了去,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悬在了空中。想想,真不可思议!”
我给袁平再添满啤酒,邀他碰杯喝下一半,说:“这没什么,在深圳,很多人都有这方面的经历。”
酒一直喝到下半夜。袁平醉了。架着他遥遥晃晃地走出酒吧,早春的夜气潮潮的,打在脸上,感到丝丝的微寒。街上,霓虹灯空空地亮着,除了偶然像流星一样打着红灯闪过的汽车,和酒吧周围散布的小姐的身影,整个城市已沉伏在了暗处,沉伏在了霓虹灯的背后。袁平醉得太厉害了,已完全丧失了意识,1。8米的身体就像一坨烂泥,从我肩上只往下溜,搞得我顾首顾不了尾。等把他塞进的士,我已出了一身虚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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