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虹之彼端-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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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罂粟——它的含义是。”
她昂起了高高的头,朱红色面具下覆盖的不知是屈辱,还是对于王弟个人的渴望,那百折不回的决心。
“致命的诱惑。”
第五十三章 醋海生波
听见房门打开的声音,薇罗妮卡紧张极了。她迅速躲在门后,紧紧抓住衣襟的开叉处——她不知道即将等待着她的,究竟是怎样水深火热的地狱,抑或是,福音频传的天堂。
一头黑发闪入了她的眼帘,接着,一个侧面有如刀斧凿削,棱角分明,苍白而又俊美的脸庞出现在她的面前。
Z!
激动的泪花涌动在她的眼眶,她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当他独自抛下她,奔向海尔嘉的那一刻,她的心碎了,在那一刻她突然发觉了自己的孤立无依,在那双冷澈的黑眸里,她看不见自己孱弱的身影。她被遗忘得干干净净。
然而,他毕竟来了。
千言万语,都难以表达她此刻彭湃的心情。她只有痴痴地望着,长久以来她所默默注视的男人,绽开了一个悲喜交加的微笑。
然后,目光交错的刹那,他也笑了。
“虽然来晚了一点,”他的笑容,比起以往更多了一丝春日的暖意,就好像刚被和煦的春风拂过一般,“不过,很高兴见到你平安。”
他牵起了她的手,把她拉到自己的身边。他们得赶快离开这里,以防节外生枝,他解释道,公主和帕斯瓦尔正在门口等着我们。
无所谓了。薇罗妮卡感到曾笼罩在她心头的黑云,顿时云开雾散,现出身后一片五彩斑斓的云彩。她任由他牵着自己走出了房间,不经意却看见站在王弟身后的,还有另一个女人。
一个美到极点,也艳到极点的女人。
她披着浴袍,短短的裙摆下露出一双修长光润的美腿,白洁之光照得她简直睁不开眼睛。女人的脸上覆盖着朱红色镂空的面具,面具下媚眼如丝,却对着她投去冷冷一瞥。
那一眼,如针,如蛰,冷到极点,也毒到极点。
那是愤懑,怨毒,以及刻骨的嫉妒。那个女人将内心所受的气,全都化为那一道犀利的目光,赤裸裸地朝着薇罗妮卡刺去。
“走吧。”王弟看也不看那个女人一眼,拉着薇罗妮卡飞快掠过她的身边。两个女人的肩膀曾有一刻撞击在一起,那一刻薇罗妮卡分明感到尖锐的刺痛。
就在这时,一队佩剑骑士冲到了他们的面前。为首的男子,头发蜷曲,身材中等,胸前挂满了盘子大小的勋章。他直抖手中的剑,吼道:
“给我统统站住!”
他那狐狸似的,闪烁着好色与贪婪的目光在他们三个人的脸上来回晃悠,最后停留在维纳斯那短浴袍的末端下面。久久地。
不光是他而已,连他身后的骑士们,也不禁张大了嘴巴,痴呆呆地望着那同一个地方。
没有法子,谁让她生得实在太迷人了呢。
维纳斯微微一笑,似乎一切终在她掌握之中。她更是连连换了几个姿势,希望他们从各个不同的角度,能够全面地、完整地欣赏她那双美腿,生怕他们看得不够仔细,埋没了她万种的风情。
她更是以一种得意的态度,睥睨着王弟,仿佛向他挑衅。她暗自揣度他的心意,却发现黑眸的男人根本连看她一眼都不屑。
他根本就别过头去,对着薇罗妮卡嚅嚅私语。而她则回以幸福的微笑。
那分明是恋爱中的女人才会有的,燃烧着爱情火焰的娇艳容光。仅仅在他出现在她面前之后,在他牵起她的手之后,一种前所未有的,令她湛蓝色的眼瞳更加明亮璀璨,令她白嫩的肌肤更加容光焕发,令她金黄色的长发更加明艳润泽——那种所谓爱情魔力的东西,在她的心里悄悄生根发芽。
维纳斯不动声色地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她迷恋Z,虽然她仅仅见过他两面,她却发了疯似的崇拜他,迷恋他,想将他据为己有——他对她越冷酷,对她越是不理不睬,她的斗志反而更加激昂。他冷酷之极的态度令她深深为之着迷,对她摇尾乞怜的男人实在太多了,她现在只需要,一个真正能触动她灵魂的男人。一个能让她,浑身上下颤抖不止,肉体跌入罪恶与狂乱的地狱深渊,灵魂却直飞入天,体验无上快感的男人。
尽管如此,她仍不爱他。
她所需的,只是征服,占据,称霸。一个女人对男人的征服,也莫过于此。
很好,她对自己说道,那个金发女孩爱他,而他却并不知道。一抹微笑浮上她的红唇,执剑骑士们为那一笑的魔力神魂颠倒,根本没有人意识到,那迷人笑容背后可怕的含义。
“你!”勋章男用剑指着王弟大喊,“哪里来的外乡人,居然敢冒充王子!!!”
王弟哼了一声,根本不予回答。执剑骑士之一用力挺直腰板,大声呼喝道:
“贱民!见到能斯脱侯爵阁下还不行礼!”
原来是能斯脱侯爵啊。王弟冷笑了一声,区区一个侯爵,居然敢这样对他大呼小叫。要不是看在薇罗妮卡还需要人保护的分上,他早就一剑过去,杀出一条血路,根本犯不着和这种弱智+白痴理论。
维纳斯突然朝着侯爵媚笑起来,那一笑顿时令侯爵全身的骨头都酥了,酥麻麻地不知几斤几两。
“只要你们打倒这个男人,”她指着王弟,甩出一个恶毒的笑容,“无论是谁,都将成为我今晚的主人。”
“真、真的吗?”一个骑士用力吞了一口口水。然而当他触及侯爵凶恶的目光时,立刻知趣地低下头去。
只要打倒那个男人,侯爵就可以占有那个妖艳的维纳斯,而参与此次行动的人,都将理所当然得到侯爵的丰厚赏赐。
田地,金币,美女,醇酒……一系列诱人的形象在骑士们的眼前交替出现,侯爵是如今图灵国内,最有权有势的大臣。他的威严仅次于国王,他想要的东西,就一定想方设法会弄到手,而那些企图违抗他的,无论是天还是人类,他都会将之彻底毁灭。还有其他选择吗?他们异口同声喊了一声,便冲了上去。
王弟发出一声冷笑,这一冷笑无论是深度还是广度都令维纳斯心驰神往,陶醉不已。他一手搂紧了薇罗妮卡,对她说“抱紧我”,另一手凌厉异常地拔出剑来。剑刃的寒光在刹那间耀花了维纳斯的眼睛。
第五十四章 雪※弃妇※转机
下雪了。
雪,翩然飞舞的白色蝴蝶,有如上天派遣下凡的精灵使者,轻盈地落在大约克城的王宫——冬宫高耸的屋檐上,落在枯叶凋零的御花园里。
克拉丽丝王后斜倚在落地的玻璃窗前,口中呼出的白气已将明净的玻璃熏得一片模糊。她无力地靠着,看着——鹅毛般的大雪满满地占据着她的视线。那纤尘不染的琉璃世界虽美丽,却冰冷。那是冷艳之雪。
然而,雪虽冷,却又怎及得上她的心冷。
她已然不年轻了。
从温暖燥热的奈奎斯特国,远嫁到这寒冷偏僻的图灵国,成为一国之王后,已经有足足十年了。当年那绯红粉嫩的脸蛋,光滑鲜润的皮肤,亮晶晶仿佛藏着一汪春水的眼眸,还有乌黑发亮的头发,纤细紧致的肢体,这一切一切,如今都不复存在。她才只不过二十六岁而已,她依然是个美丽的女人,然而如今,刚刚步入青春后半期的她,已得不到国王陛下的半点宠爱。
确切的说,她从未得到过陛下的宠爱。除了蜜月那一短短的岁月。
该怨天尤人吗?抱怨父亲把她嫁到这个冰天雪地的国度,抱怨嫁给了一个荒淫无度的国王?不,这不是父王的错。当年订婚的对象是图灵国的王太子,但是,当公主的送嫁队伍千辛万苦到达大约克城时,才惊讶地获悉图灵国发生了异变。老国王驾崩,王太子在王叔的辅佐下登基继位。然而,不到一个月的工夫王太子竟神秘失踪。国不可一日无君,在一众大臣的拥戴下,王叔暂时以摄政王之名义摄理朝政。而克拉丽丝呢,这位原定的王太子妃,当她的未婚夫连见上一面都不曾便神秘失踪的时候,她的处境便分外尴尬了。摄政王对她待遇有加,将她看作真正的王后般照顾,而背地里,两位国王的信使来往更加频繁。
而最终协商的结果就是,她,奈奎斯特的长公主,嫁给了未婚夫的亲叔叔。无论结果怎样,她都是图灵国的王后,而父王也都成为了图灵国王的泰山岳父。也许,这才是父王真正想要的完美结局吧。
值得庆幸的是,丈夫,切比雪夫二世,对她百般疼爱。他的年纪虽然比她大上将近二十岁,长相和身材也乏善可称,然而他那充满了王族气质的高贵与体贴,足以弥补他作为幼妻丈夫的不足,并成功赢得了她的尊敬和爱戴。
……然而,仅仅是蜜月而已。
对于一个新鲜猎物短暂激发起的热爱,随着新鲜程度的降低便很快冷却下来。切比雪夫很快不再频繁出入王后的寝宫,从最初的几天一次,到后来的一个月,几个月一次……刚开始年幼的克拉丽丝不明所以,她真心以为,她那质朴、稳重的丈夫是忙于政事,为了国家而操劳奔波。她谨记父王临行前的谆谆教诲,默默地做一个在后宫守望着夫君,等待着临幸的本分王后。直到有一天,她听到了侍女们充满鄙意与嘲讽的笑声。
从那时起,已有十年了。她还年轻,却已青春不再。当她得知唯一可倚靠的男人,她的丈夫背叛她的那一刻起,她便已老了。
失去国王宠爱的王后,根本与弃妇无异。更何况,她连一个子嗣,连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都抓不住。更何况,她赖以攀附的根基,她身后虽不庞大但好歹也是个堂堂正正国家的奈奎斯特王朝,已然覆灭,她的父王已然沦为他国的阶下囚。她转眼间从一国公主沦为平民都不如的亡国奴。
她已绝望。
她终日深锁在冬宫里,如同静候刽子手发落的死囚,等待着她丈夫,国王的命令。她早已知趣地让出了王后的寝宫,让出了象征王后尊严的凤冠——想必眼下,那个当着她和王公大臣的面,不屑将凤冠一脚踢开的女人,能斯脱侯爵夫人,正和切比雪夫二世两人,在属于她的锦帐大床上颠龙倒凤吧?她不指望国王的宽厚慈悲,能让她进入修道院孤苦残生,就已经是她最奢望的恩赐了。
然而,她的手中,仍然紧紧握着一枚,圣克拉丽丝勋章。那是她当年订婚的时候,老王赏赐给她的订婚礼物,勋章上刻的是她十六岁的头像和名字。这也是她唯一可以追忆起昔日荣华的东西。她的掌中紧紧握着它,几乎要握出血来。
这纷纷扰扰无聊透顶又烦人的雪,究竟要下到何年何月才会停呀!
而她,这活活在冬宫里等待死刑通知书的囚徒,这漫无期限的等待,究竟要等到何年何月才会终结呀!
冷不防的,她的身边响起了一个清脆的铃声。那是钉在墙上的小铃的声音。
所谓旋橱——凡是因为出身或者受国王特宠的关系,直接同国王往来的人,在他们卧室的墙壁上有一个能够旋转的旋橱,上面装着一只铃。铃一响,橱门就开了,一只金盘里或者天鹅绒垫子上放着国王差人送来的一个文件,橱门随后就重新关上。这不仅表示亲密,而且还表示庄严。亲近之中还带点儿神秘。“旋橱”没有旁的用处。铃声一响,就说明国王的信件来了。你看不见送信的人,只听得见弹簧门移动的声音。那个刻着王冠的银窗板打开了。
旋橱里面一个垫着皇家蓝丝绒的盘子出现了,盘子里放着一封信。
信封很大,四四方方的,它放在那儿,一眼就看见上面那个盖了大印的银红色的封蜡。铃还在响。克拉丽丝没有叫侍女,在这种时刻,假手他人只会平添耻辱。她好像听不到那刺耳的铃声似的,慢吞吞地走到旋橱前面。她尽可能慢的,一只手拿起盘子上的信,把窗板推过去。旋橱关好以后,铃声就停了。
装在信封里的只有一张叠得四四方方的羊皮纸,纸上只有短短几行字,每个字都似乎含着雷霆万钧的分量:
我唯一的妻子,无可替代的王后:
海尔嘉公主已到,请移驾夏宫,共商大计。
切比雪夫,国王
夏宫,是切比雪夫一世于六十多年前建造的宫殿。它兼具实用与富丽之美,20多座塔楼、参差错落地分布在三角形宫墙边,宫墙上有5座城门塔楼和箭楼,远看似一座雄伟森严的堡垒。而宫墙之内的一系列宫殿,建筑气宇轩昂,豪华壮丽,充分体现了图灵国人民的聪明才智。它主要包括大宫殿、御花园、后宫殿和奇珍阁等几座建筑。大宫殿是一座宏伟的两层建筑物,其内外装饰极其华丽,两翼均有镀金穹顶,宫内设有庆典厅堂、礼宴厅堂和皇家宫室等富丽堂皇的宫室。
在两个执戟侍从的带领下,以海尔嘉为首的公主亲卫队,包括Z,帕斯瓦尔,薇罗妮卡,还有丹,莎比娜,波特等等一干人等,怀着各式各样的心情前来觐见国王。穿过几间灯火通明、金壁辉煌的大厅,他们来到接见厅。紧闭的金色双扉大门在他们面前豁然大开,大厅深处的御座上坐着一位身材粗壮的中年男人,他约莫40来岁,头戴王冠,身披御袍,倒也威风凛凛。他的身旁坐着一个苗条瘦削的漂亮贵妇,她深色头发,细长眉眼,帽上斜插着一根黑色羽毛,蕴含着颇为犀利的美貌。御座的两旁站立着一些衣冠楚楚的王公大臣,不知道为什么,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雍容华贵的贵妇,她身穿华丽的坦胸长裙,半个白生生丰满的胸脯几乎都露在外面。她慢腾腾地摇晃着手中的羽毛团扇,一脸不屑的神情。她的举止,打扮,似乎比起御座上的王后都不遑多让。
海尔嘉赶紧向王座上的姐夫和姐姐,行屈膝礼并问安。她身后的随从们,也各自按照礼仪行事。切比雪夫二世含笑望着他们,然后就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少女。在场的人都注意到,国王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接见厅里的每个人似乎都对她充满了兴趣,但是,并没有人发出惊叹声。对于这位旧大陆最美丽的蓝发公主,大家对她的期待似乎有些太高了。
原因很简单,海尔嘉此刻身穿的仍是男装。
而且,经历了半年多风霜的磨砺,她身体强壮了,灵活了,同时也意味着,她失去了贵为公主时那种玲珑剔透不堪触碰的水晶之美。在图灵国一众饱食终日养尊处优的贵族眼里,她如同乡下来的野孩子一般,带来了粗糙原野的狂风。
但是,是金子还是要发光的。尽管她现在又脏,又黑,又瘦,但是,在风月老手的国王看来,只需轻轻地雕琢片刻,不,只需拂去她身上的浮灰,海尔嘉这颗来自奈奎斯特的钻石,一定会重放异彩。他好言劝慰了互诉衷肠的王后姐妹,许诺不久将为她们报仇,然后,挽着那位丰满的贵妇的手便离开了。
托海尔嘉之福,克拉丽丝搬出了寒冷的冬宫,重新回到了她身为王后的寝宫——后宫殿,海尔嘉也住在她的旁边。无需她刻意吩咐,侍女们早就领那位远道而来的公主沐浴,更衣。她的骑士们,也都一一换上了干净衣裳,顿时面貌焕然一新。一切收拾停当之后,克拉丽丝在接待厅接见了自己的妹妹。
在海尔嘉的眼里,十年不见的姐姐,除了刚见面时那一刻的激动之外,剩下的印象全是陌生乃至可怕的。十年前,克拉丽丝出嫁的时候,她才八岁,还是个人事不知的小女孩。然而,有一些童年的记忆是无法磨灭的。她对印象中的姐姐记忆并不深刻,原因很简单,因为很少见到她——海尔嘉的童年完全充满了父王慈爱的身影,每一天忙完政事,父王都会陪在她的身边,耐心地陪她做小女孩才喜欢的游戏。而当父王嫌家庭教师不够格时,他往往会亲自上阵,手把手教导她一些贵族女子必备的知识。
在她的记忆里,“姐姐”这两个字,仅仅意味着一个名字而已。
只有在逢年过节,或者出席一些王室的重要典礼时,一个身材修长瘦弱,面带病容的女孩,才会出现在父王的面前,吻着他的手,接受他的爱抚。那女孩大约长她七八岁,相貌还算漂亮,身材苗条却给人嬴弱之感,但当她无意中接触到那女孩的目光时,时年尚幼的她竟吓得当场哭了出来。
只因为克拉丽丝是正妃所生,而海尔嘉是宠爱的妃子留下的唯一纪念,更何况,海尔嘉从一出生就秉承了母亲的美貌,赢得了宫廷上下的疼爱和国内外的赞誉。而自己呢?自从母亲去世,便被彻底地遗忘在角落里。父亲常年的偏爱,在一旁默默窥视所凝结成的怨气——那是怨毒的目光。
从那以后,克拉丽丝再也没有在海尔嘉的面前出现过。再不久,她便远嫁到图灵国,成为王后,从此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
“我很想拥抱你,可惜我办不到。”半明半暗的烛光下,克拉丽丝王后端坐在高高的御座上,昏暗的光线映照着她威严的面容。哪怕,仅仅是假装的威严也好。
“王……后?”海尔嘉多么想亲热地呼唤她一声姐姐,但是,那两个字简直就像在她嘴里生了根一样,死活不愿意出来。
王后笑了,那是凄苦的笑容,“我是图灵国的王后,你是奈奎斯特的公主——然而,命运把你我紧紧纠结在一起,我们都成为亡国奴了。”
她抬头,幽幽叹了口气。
“我很想告诉你,这儿就是你的家,敬请安心住下。可惜,眼下连我自己,也不过是寄人篱下罢了。”
“你所依赖的无非是我,而我所依赖的则是陛下,我们都得仰人鼻息。”她问道,“就算这样艰难的处境,你仍打算留下吗?”
海尔嘉抬起了头,她也笑了,但那笑容里充满了信心与体谅。
“谢谢你对我开诚布公,”她坚定地抬起眼眸,闪烁的蓝绿色光芒比星星还要明亮,“我会留下,以我自己的方式。”
她用力握紧了拳头,是的,想要的东西,只有靠自己的双手去争取,去拼,去搏!这世上只会依赖别人是靠不住的,关键还是要看自己!
要复国的话……一个隐隐约约的念头浮上了她的心头,她感到那个念头是如此的大胆妄为,却又不可思议。但是她不敢大声说出口,她害怕那种狂妄。
一只纤细的手腕伸到了她的面前,那手腕苍白,枯瘦,且没有佩戴任何饰物。那个无精打采的女人,她的姐姐向她主动伸出了友好的橄榄枝。
“那么,欢迎来到图灵国,海尔嘉。”她说。
第五十五章 歌剧魅影
当海尔嘉重新站在圣女大剧院的门前时,离她第一次进入大约克城,离那次惊心动魄的初雪节之夜,已经整整有一个星期之多了。朱红色的剧院大门依然雄壮,然而,门前的看门人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两列身穿整齐仆役制服,手戴白手套的侍从。当马车稳稳地停在剧院的门前,一个侍从殷勤地上前,为她打开车门,而另一个侍从则为她指引下车的路线。
在王弟,等人的簇拥下,海尔嘉昂首走进了那扇象征着爱情的朱红色大门。他们所在的包厢位于三层的左边,正中间则是国王和王后的御用包厢。当御用包厢的监门大声吼开,当国王陛下挽着王后的手走进剧院的时候,全场的贵族观众顿时起立,鼓掌声不绝于耳。海尔嘉注意到,就在国王的身后,上次接见厅见到的那个丰满贵妇,也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她一屁股坐在右边包厢的长椅上,正对着海尔嘉直摇晃着羽毛扇。她的身后仿佛站着一个男人,但是垂下来的帘幕将男人隐藏在自身的阴影中。
那个男人,感觉上似曾相识。但是,最关键的脸,偏偏被遮挡得严严实实。
幕布终于拉开了。四个穿得五颜六色,脸上涂脂抹粉的人走了出来。他们走到舞台中央,齐刷刷地朝着国王深深鞠了一躬。于是,交响乐嘎然而止,今晚的演出开始了。
演员们虔诚的鞠躬博得了观众们的阵阵掌声,接着,在满场的肃静中,他们开始朗诵颂扬的诗篇,无非是些歌功颂德、阿谀奉承之词。趁着这会工夫,海尔嘉好奇地打量着大剧院——上次前来的时候太过匆忙,都没来得及仔细欣赏这座图灵国最辉煌的剧场。她的头顶上是尖形双拱屋顶,木雕贴面,天蓝色彩绘,装饰着朱红色蔷薇花图案;而脚下则是黑白相间的大理石地面。大厅四周,沿着高墙厚壁,刻满了一长列女神的浮雕塑像:海尔嘉这才惊异地发现,初雪节晚上那些女神的装扮,原来都是出自于这些雕像。战争女神和智慧女神自然不用说,就连爱神,她那赤裸裸站在贝壳上的形象,原来也是出自于一幅雕像,唯一不同的是,爱神的脸上并没有带上面具,她那头金黄的发丝仿佛在水中荡漾,她的明眸皓齿说不出的美艳和魅惑。此外还有,一扇扇尖形长窗,尽是光怪陆离的彩色玻璃;一个个宽大的大厅出口,都是精雕细刻的富丽门扉。而所有这一切,圆拱,大柱,垣壁,窗框,护壁镶板,门扇,塑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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