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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戏猫-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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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厅内一片混乱的同时,亭兰也正好抵达后门,被一直久候求见的人吓了一跳。

“是你?”她实在不敢相信他会来找她。

“打扰了,亭兰格格。”他不卑不亢的拱手致意,两眼英武有神,就是表情太深沉。

“你是那个康亲王府的……”说来惭愧,她早忘了这人的名字。

“鄂伦岱。”

“呃,对!”难怪他不敢报名求见。康亲王府的人在冤案未平之前,仍属罪犯,而且他还是仇家灭门之下目前确知的秘密幸存者。

“我已经在这儿守了好几天,总算见到你了。”像他日前落拓的状况,加上身分不明,根本没有人会让他求见世家贵胄的千金小姐。

“有什么事吗?”

鄂伦岱闭口不语,只盯着亭兰身后门内眼光怪异的仆役们。

“进屋里来。”她明白一定有什么非常机密的事,否则他不必冒着风险、千辛万苦的在她家后门守候。

亭兰引他到她二阿哥远赴关外前一直居处的小书斋内,支走了所有仆人,鄂伦岱警戒的表情才略微松懈。

“你上次确实在我家镜厅内摸到密道吗?”

“密道?”亭兰的脑筋有点打结。她只记得闯鬼宅那夜有摸到一面会动的镜子。“大概吧。”

“大概?”他略微不满。“有或是没有?”

“我怎么知道!”他这是什么态度!“我只是摸到一面像门似的,可以推进去的镜子而已,我哪知道那是不是密通!”竟敢对她这么拽?他不要命了!

“你还记得那面镜子的位置吗?”

“不记得。”记得了也不屑告诉你!亭兰满脸不悦的转头怒哼。他以为他在质询犯人吗?问什么她就得招供什么?

鄙伦岱垂眼轻叹,调整好自己的心理才再度面对她。

“如果我态度上冒犯了,请你见谅。因为事关我全家数十条人命的血债,我不得不严肃以对,那密道可以说是我家人唯一留给我的线索。”

一见对方态度放软,亭兰也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如果……如果我帮得上忙的话,你尽管开口。”

“你还记得那扇像门似的镜子位置在哪儿吗?”

亭兰偏头思索一阵。“好象靠左边的角落吧。我也记不太清楚,因为我是随便乱摸摸到的。”

“随便乱摸?”鄂伦岱不自觉的调高声量。他还以为这女的有多厉害,一到镜厅就看出此地有机关,三两下就破解这八卦镜阵的秘密,找到密道。

随便乱摸摸到的?骗谁啊!

“可是我在我家镜厅无论怎么摸,都摸不出头绪。”他的额上已经开始冒青筋。

“这我就不知道了。”她耸耸肩。

“你可以再去我家找一次吗?”

“我?”她由意外渐渐转为为难。“我恐怕……无法帮你这个忙。”她上次已经在狩猎场当着大家的面说她撤离这件查案工作,她不能失信于雍华。“你请宣慈帮你吧。发现镜门当时,他也在场。”

“没用的。我就是和他一起找,怎么找也找不出个结果,只好瞒着宣慈大哥来求助于你。”

“为什么要瞒着他?”她还以为是宣慈差他来的。

“他说不想让你再介入这件案子。可是我实在已走投无路,只得来请你亲自走一趟。你放心,我会守护你的安全。”鄂伦岱坚决而刚毅的盯着她,像是一种保证。

宣慈不想见她!宣慈不想再亲近她了!

亭兰根本没听清楚鄂伦岱说的重点,她脑中只回荡着这令她抽痛的意念。

是啊,事实本来就该如此。是她对着宣慈大吼大叫,说她有多厌恶他的人、有多不耐烦于他的查案工作。是她撵走宣慈的,是她亲口咒骂他说一看到他就烦的。怎么现在宣慈全照她的话办到了,她反而有种心被撕碎的深深痛楚?这份疏离和淡漠的态度,不正是她想要的吗?

“亭兰格格,如果你真的不方便,我就不勉强你了。”郭伦岱看着她颤抖紧握的双手、空茫的眼神,虽然不解,但他已明白要她出马是不可能了。“亭兰格格,我告辞了。”

“等一下!”她突然唤住鄂伦岱起身离去的恭敬退礼,欲言又止,满眼藏不住的关切。“宣慈他最近……好吗?”

“很好吧,只是为了找镜门和平反密函的事伤透脑筋。”这个亭兰格格脾气古怪,问的问题也很古怪。

“是吗?”亭兰一下子被完全的沮丧打至谷底。

宣慈没有她,一样过得很好。可是自从狩鹿那天之后,她每夜都在为难以抑遏的相思暗自泪流。她好想听到他的声音、好想见到他的人。好想好想,想到心痛,痛到彻夜难眠。

可是……她对宣慈而言,显然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过客。更何况,是一个曾经出口伤他的狠心过客。现在这份相思折磨,或许就是她的报应吧。

“好吧,我和你走一趟康亲王府。”这份感情对方早已放手,她又何必苦苦牵挂下自找罪受?一切都就此了结了吧!

“你说真的?”鄂伦岱实在摸不透女孩子反反复覆、莫名其妙的反应。

“我们现在就走。”她一昂首,便毫不迟疑地阔步往后门方向迈去。反倒是呆立在跨院房门口的鄂伦岱不解的凝视着她的背影一会,才快步追上去。

“亭兰,等一等。”

亭兰身侧后方的声响吓了她一跳,心想,可别在这时候被她额娘逮到。她戒慎恐惧的缓缓回头,看清来人才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你,芙蓉。”

“你要去哪儿?”芙蓉警戒的盯着亭兰身后身形矫健的英武少年。

“去帮宣慈最后一个忙。”

“帮他什么忙?”看亭兰凄然的笑容,芙蓉的警戒霎时松了一半。

亭兰把她拉到一旁角落,避开了伫立静候的鄂伦岱,才开口道:“我不会再和宣慈碰面的,你就别再替元卿盯着我了。”

“不是,亭兰,我不是替元卿盯你,我只是……呃……”芙蓉的确是奉命盯住亭兰,但不是提防她和宣慈相见,而是基于安全因素。可是她的秘密行动竟一下子就被亭兰揭发,糗得她不知该如何解释才好。

“我已经很清楚我在他心目中的分量。”原来一直是她在自作多情、自我陶醉。“撇开感情不谈,我现在只想为自己的行为收个尾。我做事向来有始有终,就让我把我该做的事完全告一段落,好吗?芙蓉。”

芙蓉始终没有听明白亭兰话中所指的“事件”是指什么,她只明确而深刻的了解到,亭兰受伤了。在心底最深最深之处、在感情最浓最浓之处,亭兰的灵魂正躲在彼岸恸哭。此刻她佯装坚强,只是想转移一下自己的焦点,等夜阑人静的独处时分,再彻底崩溃宣泄。

她怎能在此时还阻拦亭兰,毁掉亭兰强撑着的尊严?

“好吧,一路小心,亭兰。”

亭兰挤出一个十分勉强的笑容,便和鄂伦岱匆匆远去。

她不知道此刻她家正厅内起了多大的骚动,也不知道她将面临如何重大的危机。她只顾着向前行,完全没注意到身后远方芙蓉惊恐的叫唤。



转自百草园,晓霜扫校



兰京蝴蝶戏猫第八章





第八章

怎么会这样?

夕阳西下,亭兰乘轿自康亲王府偷偷返回家中,满肚子疑惑与挫败。

那面会动的镜子真的不见了!她今天整个下午都在康亲王府东摸摸、西碰碰,试图找到上回误打误撞的镜门密道,可是没用,镜厅内八八六十四面大小不一的各式镜子她全摸遍了,没一扇镜子可以像门似的推开。

怎么会这样?

鄂伦岱甚至怀疑她根本不曾发觉过什么密道,宣慈说不定只是为了替她做个“有助查案”的表面功夫,因而替她掰点功劳来撑撑场面。要不是因为他对宣慈人格的信赖与景仰,自己推翻了这项假设,她真的差点当场无地自容。

为什么那面镜门会突然“失效”──推不动了?还有那个什么“八卦镜阵”又是啥玩意儿?只是个挂了很多镜子的厅堂而已,哪来那么多名堂啊?

“拦下轿来!”

“不准前行!轿内坐的是何许人也?”

亭兰突然被轿外凶猛的吆喝声与停轿的阵式吓回了神。怎么回事?透过轿门的布幔,她甚至可以闻出至少有十几二十把火炬狂烧的气息。

布慢霍地掀开,一把火炬倏地凑进一照,她吓得差点大叫,还好对方在那一瞬间叫得比她狂猛,把亭兰那声很没面子的惊喘掩盖过去。

“亭兰格格!找到亭兰格格了!”

刹那间,所有的火炬全向轿子这方疾奔而至,一大群执火炬的侍卫全跪在轿前。亭兰吓呆了,她正想偷偷溜回家去,怎会突然碰上这莫名的阵仗?

“亭兰格格,请速回王府。王爷、福晋正等您赴见。”

完了!亭兰脸色一白,小手还来不及掩口,就被这一大票侍卫强制请往硕王府正厅内。这一路上尽是跑出来寻找她而半途下跪的仆役们,阿玛和额娘八成把家中所有的人全挖出来找她了。

她死定了!

果然,她一回到府里踏入正厅,一阵咆哮就迎面冲来。

“你给我说!你整个下午跑到哪儿去了?我一直找你,你来聚会的朋友们也都不知你上哪去,你为什么一声不响的跑出去,啊?”

亭兰被硕王爷狂暴的口气震退了两步,微微缩着双肩,怯怯懦懦的看向王爷。王爷是真的发飙了,这也几乎是她生平第一次看到自己的阿玛如此凶她。

“你有事为什么不跟阿玛讲?受了委屈为什么不讲?你还当不当我是你阿玛?我疼你十几年全是白疼了,啊?”硕王爷怒吼的共鸣震得窗棂喀喀作响,偌大的正厅充塞着浓重的火药味。

“阿玛,我……”

“你不要叫我阿玛了!你也不必认我这个阿玛!你想做什么随你自己去,我不管了!”硕王爷气得喉头都要喷火。

“这是怎么回事嘛?我只不过是……”她被逼得快掉泪,委屈至极,一眼横扫周围,才发现在座所有家人各个愁云惨雾。

“你向来不是有话就对阿玛说吗?现在呢?你长大了,翅膀硬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还要我这个阿玛干嘛!”硕王爷一只巨掌正高举在亭兰头上,顺势一刮便会打得亭兰鼻青脸肿,可是他怎么舍得?

“阿玛,我知道错了,您不要这样对我。阿玛……”亭兰两只小手揪着硕王爷的短褂衣角苦苦摇晃,一脸娇弱哀求的可人模样。她显然根本没被吓到,而是不愿王爷用如此态度对她。“阿玛,您打我吧。如果您打了就不生气了,那我让您打就是了,好不好?”

硕王爷一看宝贝女儿哀怜的求他息怒,那一掌悬在空中,根本没了力道。可是心头一把怒火又不知往哪烧,一掌重重往身旁小几一击,几上茶具碎的碎、响的响。

“我不管你了!从此以后随你去了!”硕王爷愤然一转身,火爆的踱回座前,一屁股气狠狠的坐下去,猛哼一声,偏开了脸,气得不想再看亭兰一眼。

“下午有大事发生。”静静坐在一旁的硕福晋淡然开口。等老头子火气发过瘾了,大家再来冷静谈正事。

“额……额娘?”亭兰恭敬的站在座前,不敢抬头挺胸,像以往一样。

“下午宫中传来懿旨,你被太后指婚,许给和硕豫亲王府三贝勒宣慈。”

硕福晋冷言完毕,亭兰僵在原地。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突然由太后传旨,要把她许给宣慈?宣慈都已经把她踢出心门外了,都已经不在乎她了,她的心也死了、凉了,却在这种状况下将她许给一个不要她的男人?

“不可能……这不可能!我……我和元卿已经有婚约,怎……么……”她脑筋混乱到连语言能力都有问题。她只是出门一下而已,怎么一瞬间整个人生全变了?

“太后可不知道你有婚约在身。”坐在一旁的大贝勒思麒神情淡漠地闭上双眼。

“怎么会把亭兰跟他扯在一起?”硕福晋也是一想就叹气,眉间双满了反感与不悦。

“听说是豫王府的老福晋从中穿针引线。”思麒在朝堂上眼线多,这方面的消息也只有他能由侧面弄到手。

“老福晋?”不就是宣慈的祖母吗?

宣慈家是皇族中的一支,同姓爱新觉罗。豫亲王在众多皇族中最有作为,又建功颇多,皇上特赐“和硕”以显尊贵。

宣慈祖父在世时,是豫亲王一门权势盛期之始,他就是当今皇上的叔父。因此豫王老福晋以皇上婶母之尊,进宫向皇太后建议,几乎可说只用了茶余饭后的工夫,就轻轻巧巧的把亭兰的终身大事说定。

“可是……宣慈他祖母为什么要把我和他凑在一起?”

“你为什么不问问你在元卿家里和宣慈做了什么好事!”硕王爷又是一句狮吼震天,一掌拍在桌上,差点又拍碎了硕福晋宝贝的茶具。

“我和宣慈……那是……”怎么这事现在连全家都知道了?当着所有人的凝视之下,亭兰困窘得直想把头钻到地板下,她真不想活了!

“要不是我逼问你那票诗社的朋友,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你被宣慈非礼的事!”硕王爷霍然愤怒起身,架式火爆的追逼到娇小的亭兰跟前。“你受了委屈,为什么不马上跟阿玛说?你在狩猎场上又被那混小子欺负了,为什么不坦白告诉我?阿玛不能保护你吗?你当阿玛已经老了、没用了是吗?”

亭兰捂着双耳,耳膜差点被震破,硕福晋也急忙赶上来拉住硕王爷壮硕魁梧的身子。

“再这样骂下去,女儿都要给你吓坏了。你冷静一点行不行,老头子?”

“阿玛……”亭兰缓缓抬起楚楚可怜的小脸。“阿玛,您尽管骂我吧,可是……我从没觉得阿玛老了、没用了。是我自己不乖,您冲着我骂就好,我自己错了,理当挨骂,我受得住的。”

一看到女儿就像小时候一样,做错事就老老实实的在他跟前讨骂,那副惹人怜爱的委屈模样,硕王爷愤恨的心都快融化了。

“你现在才认错,要阿玛怎么救你?指婚之令都已成定局,外头流传你和宣慈的风风雨雨也那人尽皆知。你说,到了这种地步,阿玛还能怎么替你挡驾、替你抗命?”硕王爷的火气已被女儿娇弱的神情消弭殆尽,满脸尽是苦恼与无奈。

“阿玛……”亭兰小脸一皱,再也忍耐不住的就任泪水奔涌而出。骤然恸哭的架式怎么挡也挡不住,硕王爷一看,心都快碎了。

“小心肝哪!”硕王爷两臂一拥,把亭兰的娇小身子完全抱在宽广的怀里。“阿玛知道你害怕,可是我想救你也无能为力。我又何尝舍得把你嫁到豫王府那窝狡猾分子手里?你是我的心肝宝贝啊……”

听到硕王爷哑然苍老的声音,亭兰的泪意更是泛滥得无边无际。她的小脑袋猛抵着王爷的胸腔摇蹭。“不是的!不是的……”

事情并不是像阿玛想象的那样。

在元卿家那时,是她主动回拥宣慈,怎能称为非礼?在狩鹿庆典上,是她百般羞辱宣慈的,怎么会是宣慈欺负她?可是一看到阿玛对她的极度偏爱袒护,让亭兰的感动中,被羞愧占走了绝大部分。

她不像阿玛想象中那么乖巧完美,她早就变坏了。可是阿玛还是拿她当宝一样的宠溺疼爱,天底下还有哪个男人会像阿玛这样信任她、包容她,给她无穷无尽的呵护和关爱?

“阿玛,我不要嫁!我一辈子都要留在您身边,我只要阿玛!”亭兰疯了似的紧紧回拥老父的身躯哭叫。

“小心肝哪!”硕王爷和她紧紧拥着,哇哇大哭。

硕福晋在旁边气得青筋爆绽、咬牙切齿。这个死老头,该谈的正事没谈,不该乱发泄的情绪倒是泄得彻彻底底。

父女两个哭调大合唱,连屋顶都快震翻了。一脸暴怒待发的硕福晋,在一旁和仆役们一同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莉桐,大贝勒看得脸色是愈来愈冷,一副头痛得想杀人的模样。

“额娘,今晚的正事到底还谈不谈?”思麒脸皮颤抖的僵硬笑容,显示他的火气已濒临爆破边缘。

“死老头!你哭够了没有!今晚大伙聚在这里就是为了听你‘唱戏’的吗?”硕福晋率先引爆战火,掀起王爷的大肥耳就开始发飙。

“夫人……痛啊!”

“额娘,不要欺负阿玛,他已经够可怜的。”亭兰已和硕王爷站在同一阵线。

“你少罗唆!今晚大家聚在这里就是为了处理你的婚事,你已经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有闲情哭哭闹闹?”大贝勒第二个猛然开炮,却被身旁泪眼迷蒙的老婆莉桐出声阻挠。

“你太过分了!亭兰和阿玛如此父女情深,你怎么这么不近人情?你的残酷实在太令我失望了。”

“你到底在胡扯什么?”

“额娘,我不准你欺负阿玛!”

整座硕王府彻夜灯火通明、烘烘闹闹。每个人对阵叫骂、哀求、吵闹,足足闹了一整夜,却始终没人记得该讨论的正事是什么。

△△△

城郊·海会寺

在亭兰尚未与宣慈大婚前,双方按例应不得随意见面,亭兰却极力恳求芙蓉帮忙,才得以藉进寺庙参拜的机会,私下约出宣慈秘密会谈。

她原以为宣慈会回绝,没想到芙蓉的回复是:宣慈想也不想的就一口答应。为什么?

宣慈是因为好奇?还是因为闲着无聊,顺便出来透透气?或者是像她一样,心底一直有股隐隐想见对方的强烈渴望?

亭兰突然紧紧揪着披风在胸前打的花结,觉得心脏剧跳得彷佛要蹦出来。一想到此,她连血液都几乎沸腾、浑身滚烫。

别开玩笑了,这怎么可能!她倏地给自己的热切泼上一桶冷水。如果宣慈真的也想念她,怎会在狩鹿后的这么长一段日子里对她不闻不问,连点口信也没有?宣慈上次中毒受伤时她就是这么对他,现在这次她落马了,宣慈是不是正趁此机会报复一下,让她尝尝这饱受相思煎熬的滋味,就此两不相欠?

“找我有事吗?”

就在她于寺庙后林中陷入沮丧的等待之时,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唤回了她的注意。一回身,亭兰就失了神。

宣慈!这是她所见过最神采奕奕的宣慈。俊伟挺拔的身影全笼罩在华贵的黑色大氅内,精致富丽的正式装扮衬得他更加英武尊贵。

他的气色很好,容光焕发,双眸炯炯有神,看来他过得很惬意。与她每天心里所受的折磨相较,她一定相形之下变丑、变憔悴了。

亭兰闷咳一声,阻止自己狂奔不已的思绪。不准再想宣慈曾经给她的热情拥抱,不准再想他喃喃醉人的耳话,也不准再想他狂野的吮吻和强烈的气息……

那些都已经过去了。他此刻淡雅的迷人笑容已不再代表感情,而是嘲讽吧。是她自己排斥、疏离他在先,难道现在还敢奢望他像以前那样深情地围绕在她周围?

“临时私下找你出来,是因为有事要谈。如果给你带来不便,请多包涵。”嗯,很好,就是要如此,客套而大方、镇定而稳重。反正大家是来就事论事,不必再自作多情。

“好说。”宣慈始终微笑着将主导权由亭兰掌控。他不想打破两人静默对峙时,彼此间不断流转的奇异感应和强烈的牵引力。

而且他喜欢看亭兰。就算两人默默不话,看她脸上呈现的内心情绪变化,也是种享受。

“我找你来,是想问清楚你祖母为何要在太后面前将我们凑成一对。”

宣慈一脸无知的耸耸肩。“等你嫁过来后,直接问她不就明白了。”

“要是等到那时候,我今天干嘛还──”不行!要冷静沉着。亭兰马上将气愤的语气转为淡漠。“那你呢?你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和我成亲?”

“奉旨行事。”只是他的行为没他现在的表情老实。太后指婚之事,说是他藉祖母之力,自己一手促成的也不为过。

“只是奉旨行事?”亭兰觉得喉头好象被一块什么东西梗住了。“你如果不愿娶我,可以像抗拒与雍华的婚约那样的抗旨不从啊。只要你愿意,我们双方可以向太后表明这是场误会,说我们都已各有婚约……”

“我就奇怪今儿个天气怎么忒冷,原来又飘雪了。”他仰头迎向阵阵轻盈缤纷的雪花,享受它们飘落脸上的细微触感。

“你反正对我也没什么兴趣了,又何必硬要奉旨完成我们两家都深恶痛绝的婚姻?”

“我对你还有没有兴趣,轮得到你来下结论吗?”他一转视线,紧盯着亭兰冷笑。

“还有什么兴趣可言!我受了重伤在家休养那么多天,你对我的生死不闻不问,连句问候也没有。这就足以……”

“你现在总算明白我中毒复元时的心境了吧!”

他的优美笑容,穿越片片雪花,直直刺入她的心房,让她的心又开始狂跳。

“你不要太得意。我阿玛和大阿哥会想办法让这桩婚事……”

“元卿的眼睛好多了吧。”他又若无其事的挑开话题。

“就算是太后指婚,我阿玛他还是有……呃?元卿?”她连珠炮才发到一半就被打个弯。“元卿的复元情况很好啊。顾太医说他只消再为元卿连续扎针三个月,就可以完全复明。”

“那真是太好了。”宣慈迷人的双眼弯如新月。

“你不要打断我的话!”可恶,差点中计!“我阿玛和大阿哥在朝堂上有足够的势力与太后的……”

“大阿哥?啊,是大贝勒思麒吧。”宣慈恍然大悟似的,赞赏的拍着手掌步向亭兰。“他最近在朝堂上可风光了。尤其是不久前于干清门特开的御前辩论中,在浚海口及屯田的答辩里占尽上风。这次朋党较劲,俨然是他大获全胜的局面。”

“没错,我大阿哥本来就是个人物,我二阿哥更是位英雄。虽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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