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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城浪子-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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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要毁尸灭迹。”叶开叹了口气,道:“我常听人说,漂亮的女人大多都没有思想,看来这句话对你并不适用。”沈三娘嫣然一笑,道:“有人说,会动脑筋的男人,通常都不会动嘴,看来这句话对你也不适用。”叶开也笑了。现在他们本不该笑的。沈三娘道:“其实我也还有几件事想不通。”叶开道:“你说。”沈三娘道:“死的若不是杜婆婆和西门春,他们是谁呢?”叶开道:“我只知道其中有个人的武功相当不错,绝不会是无名之辈。”沈三娘道:“但你却不知道他是谁。”叶开道:“我以后会知道的。”沈三娘看着他道:“只要你想知道的事,你就总是能知道!”叶开笑道:“这也许只因为我本就是个很有办法的人。”沈三娘道:“那么你想必也该知道,杜婆婆和西门春是为什么躲到这里来的。”叶开道:“你说呢?”沈三娘的表情忽然变得很严肃,一字字道:“那三十个刺客中活着的还有七个,也许我们现在已找出两个来。”叶开的表情也严肃起来,道:“这是件很严重的事,所以你最好不要太快下判断。”沈三娘慢慢地点点头,道:“我可不可以假定他们就是?”叶开叹了口气,叹气有时也是种答复。沈三娘道:“他们若是还没有死,就一定还在这地方。”叶开道:“不错。”沈三娘道:“这地方的人并不多。”叶开道:“也不太少。”沈三娘道:“依你看,什么人最可能是西门春?什么人最可能是杜婆婆?”叶开道:“我说过,这种事无论谁都不能太快下判断。”沈三娘道:“但只要他们还没有死,就一定还在这地方”。”叶开道:“不错。”沈三娘道:“他们既然可以随时找两个人来做替死鬼,这地方想必一定还有他们的手下。”叶开道:“不错。沈三娘道:“这些人随时随地都可能出现,来暗算傅红雪。”叶开叹息着点了点头。沈三娘道:“你所担心的,也正是这一点?”叶开沉吟着,道:“以他的武功,这些人当然不是他的对手。”沈三娘也点了点头。叶开道:“他既然是魔教中大公主的独生子,旁门杂学会的自然也不少。”沈三娘道:“实在不少。”叶开道:“他却缺少一件事。”沈三娘道:“哪件事?”叶开道:“经验。”他慢慢地接着道:“在他这种情况中,这正是最重要的一件事,却又偏偏是谁也没法子教他的。”沈三娘道:“所以……”叶开道:“所以你就该去告诉他,真正危险的地方并不是万马堂,真正的危险就在这小镇上,而且是他看不见,也想不到的。”沈三娘沉思着,道:“你认为马空群早已在镇上布好埋伏?”叶开道:“你说过,他是个很谨慎的人。”沈三娘道:“他的确是。”叶开道:“可是现在他身边却已没有一个肯为他拼命的人。”沈三娘道:“公孙断的死,对他本就是个很大的打击。”叶开道:“一个像他这么谨慎的人,对自己一定保护得很好,公孙断就算是他最忠诚的朋友,他也绝不会想要依靠公孙断来保护他。”沈三娘冷冷::“公孙断本就不是个可靠的人。”叶开道:“他当然更了解公孙断。”沈三娘道:“所以你认为他一定早已另有布置?”叶开笑了笑,道:“他若非早已有了对付傅红雪的把握,现在怎么会还留在这里。”沈三娘道:“难道你认为傅红雪已完全没有复仇的机会?”叶开道:“假如他只想杀马空群一个人,也许还有机会。”沈三娘道:“假如他还想找出那六个人呢?”叶开道:“那就很难了。”沈三娘凝视着他,忽然叹了口气,道:“你究竟是在替我们担心?还是为马空群来警告我们的?现在我已分不清了。”叶开淡淡道:“你真的分不清?”沈三娘道:“你虽然说出了很多秘密,但仔细一想,这些秘密我们却连一点用都没有。”叶开道:“哦?”沈三娘道:“我若真的将这些话告诉傅红雪,他只有更紧张,更担心,更容易遭人暗算。”叶开道,“你可以不告诉他。”沈三娘盯着他的眼睛,像是想从他眼睛里看出他心里的秘密。可是她什么也没有看见。她忍不住又长叹了一声,道:“现在我只想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叶开又笑了,淡淡道:“问我这句话的人,你已不是第一个。”沈三娘道:“从来没有人知道你的来历?”叶开道:“那只因连我自己都忘了。”他举起酒杯,微笑道:“现在我只记得,我答应过要陪你大醉一次的。”沈三娘眼波流动,道:“你真的想喝醉?”叶开笑得仿佛有些伤感,缓缓道:“我不醉又能怎么样呢?”于是叶开醉了,沈三娘也醉了。他醒来的时候,却已剩下他自己一个人。空樽下压着张素笺,是她留下来的。笺上只有一行字,是用胭脂写的,红得就像是血:“夜晚在这里陪你喝酒的女人也不是我。”樽旁还有胭脂。于是叶开又加了几个字:“昨夜我根本就不在这里。”不醉又能怎么样呢?还是醉了的好。轻烟般的晨雾刚刚从长草间升起,东方的苍穹是淡青色的,其余的部份带着神秘的银灰色。长草碧绿。叶开走出来,长长吸了口气,空气新鲜而潮湿。草原尚未苏醒,看不见人,也听不见声音,一种奇妙的和平宁静,正笼罩着大地。马芳铃现在想必还在沉睡,年轻人很少会连续失眠两个晚上的。他们的忧郁通常总是无法抗拒他们的睡意。老年人就不同了。叶开相信马空群是绝对睡不着的。像他这种年纪的人,经过这么多事之后,能睡着除非是奇迹。他在干什么?是在悲悼着他的伙伴?还是在为自己忧虑?萧别离现在想必也该回到他的小楼上,也许正在喝他临睡前最后的一杯酒。丁求是不是也在那里陪他喝?傅红雪呢?他是不是找得着能容他安歇一夜的地方?最让叶开惦记的,也许还是沈三娘。他实在想不出她还有什么地方可去,但却相信像她这样的女人,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总会有地方可去的。除非她已迷失了自己。也不知从哪飞来一只秃鹰,在银灰色的苍穹下盘旋着。它看来疲倦而饥饿。叶开抬起头,看着它,目中带着深思之色,喃喃道:“你若想找死人,就来错地方了,我还没有死。”他眨眨眼,忽然笑了笑,道:“要找死人,就得到有棺材的地方,是不是?”鹰低唳,仿佛问他:“棺材呢?棺材呢?……”
第21章无鞘之剑
火熄了。李马虎的杂货店,已烧成一片焦上,隔壁那“专卖猪牛羊三兽”的屠户和那小面馆,灾情也同样惨重。那条窄巷里的木屋,也烧得差不多了。一些被抢救出来的零星家俱,还杂乱的堆在路旁,几只破桶,正随风滚动着,也不知它们的主人到底是谁?焦木还是湿淋淋的,火势显然刚灭不久,甚至风中都带着焦味。边城中的人本来起得很早,现在却看不见人影,想必是因为昨夜救火劳累,现在正蒙头大睡。本已荒僻的小镇,看起来更凄凉悲惨。叶开慢慢地走上这条街,心里忽然觉得有种负罪的感觉。无论如何,若不是他,这场火就不会烧起来,他本该提着水桶来救火的,但昨天晚上,他提着的却是酒壶。这一场大火后,镇上有多少人将无家可归?叶开长长叹息了一声,不禁想起了那小面馆的老板张老实。张老实真的是个老实人,他不但是这小面馆的老板,也是厨子和伙计,所以一年到头,身上总是围着块油腻腻的围裙,从早上一一直忙到大黑,赚来的钱却连个老婆都养不起。但他还是整天笑嘻嘻的,你就算只去吃他一碗三文钱的阳春面,他还是拿你当财神爷一样照顾。所以他煮的面就算像浆糊,也从来没有人埋怨半句。现在面馆已烧成平地,这可怜的老实人以后怎么办呢?隔壁杀猪的丁老四,虽然也是个光棍,情况却比他好多了。丁老四还可以到萧别离的店里去喝几杯。有时甚至还可以在那里睡一觉。再过去那家棉花行,居然没有被烧到,竟连外面拴着的那“精弹棉花,外卖雕漆器皿”的大招牌,也还是完整无缺的。“清水锦绸细缎,工夫作针。”“精制纨扇,雨具,自捍伏天绒袜。”除了萧别离外,镇上就数这三家店最殷实,就算被火烧一烧也没关系。但他们却偏偏全都没有烧到。叶开苦笑着,正想找个人问张老实他们的消息,想不到却先有人来找他了。窄门上的灯笼,居然还是亮着的。一个人突然从里面伸出半个身子来,不停地向叶开招手。这人白白的脸,脸上好像都带着微笑,正是那绸缎行的老板福州人陈大倌。镇上没有人比他更会做生意,也没有人比他更得人缘了。叶开认得他。这地方只要是开门做生意的人,叶开已差不多都认得。”他认为没事的时候找些人聊聊,总会有些意想不到的收获。他现在却想不出陈大倌找他干什么?但他还是走了过去,脸上又故意作出微笑,还没有开口,陈大倌的头已缩了回去。门却开了。叶开只好走进去,忽然发现他认得的人竟几乎全在这地方,萧别离反而偏偏不在。除了陈大倌外,每个人的脸色都很沉重,面前的桌子上既没有菜,也没有酒,他们显然不是请叶开来喝酒的。天色还没有大亮,屋里也没有燃灯,这些人一个个铁青着脸,瞪着一双双睡眠不足的眼睛,态度一点也不友善。“难道他们已知道那场火是我惹出来的?”叶开微笑着,几乎忍不住想要问问他们,是不是想找他来算帐的。他们的确要找人算帐,只不过要找的并不是他,是傅红雪。“自从这姓傅的一来,灾祸也跟着来了。”“他不但杀了人,而且还要放火。”“火起之前,有个人亲眼看见他去找李马虎的。”“他到这里来,为的好像就是要给我们罪受。”“他若不走,我们简直活不下去。”说话的人除了陈大倌和棉花行的宋老板外,就是丁老四和张老实,这一向不大说话的老实人,今天居然也开了口。每个人提起傅红雪,都咬牙切齿的,好像恨不得咬下他一块肉。叶开静静地听着,等他们说完了,才淡淡问道:“各位准备对他怎么样?”陈大倌叹了口气,接着说:“我们本来准备请他走的,但他既然来了,当然不肯就这样一走了之,所以……”叶开道:“所以怎么样?”张老实抢着道:“他既然要我们活不下去,我们也要他活不下去。”老四一拳重重的打在桌上,大声道:“我们虽然都是安分守己的良民,但惹急了我们,我们也不是好惹的。”宋老板捧着水烟袋,摇着头道:“狗急了也会跳墙,何况人呢?”叶开慢慢地点了点头,好像觉得他们说的话都很有道理。陈大倌又叹了口气,道:“我们虽然想时付他,只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宋老板叹了口气,道:“像我们这种老实人,当然设法子和杀人的凶手去拼命。”陈大倌道:“幸好我们总算还认得几个有本事的朋友。”叶开道:“你说的是三老板?”陈大倌道:“三老板是有身份的人,我们怎敢去惊动他?”叶开皱了皱眉,道:“除了三老板,我倒想不出还有谁是有本事的人了。”陈大倌道:“是个叫小路的年轻人。”叶开道:“小路?”陈大倌道:“这人虽年轻,但据说已是江湖中第一流的剑客。”宋老板悠然道:“据说他在去年一年里,就杀了三四十个人,而且杀的也都是武林高手。”张老实咬着牙,道:“像他这种杀人的凶手,就得找个同样的人来对付他人。”陈大倌道:“这就叫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叶开沉吟着,忽然问道,“你们说的小路,是不是道路的路?”陈大倌道:“不错。”叶开道:“是不是路小佳?”陈大倌道:“就是他。”宋老板慢慢地吐出口气:“叶公子莫非也认得他?”叶开笑了,道:“我听说过,听说他的剑又狠又快。”宋老板也笑了,道:“这两年来,江湖中没有听说过他的人,只怕不多。”叶开道:“的确不多。”宋老板道:“听说连昆仑山的神龙四剑和点苍的掌门人都已败在他的剑下。”卅开点点头,说道、“宋老板好像对他的事熟悉得很。”宋老板又笑了笑,悠然道:“好教叶公子得知,这位了不起的年轻人,就是我一门远亲的大少爷。”叶开道,“他来了?”宋老板道:“总算他还没有忘记我这个穷亲戚,前两天才托人带了信来,所以,我才知道他就在这附近。”丁老四抢着道:“所以昨天晚上我们已找人连夜赶去谈了”宋老板道:“若是没有意外,今天日落之后,他想必就能赶到这里。”张老实捏紧拳头,恨声道:“那时我们就得要傅红雪的好看了。”叶开听着,忽又笑了笑,道:“这件事各位既已决定,又何必告诉我?”陈大倌笑道:“叶公子是个明白人,我们一向将叶公子当做自己的朋友。”他好像生怕叶开开口说出难听的话,所以赶紧又接着解释道:“但我们也知道叶公子对那姓傅的一向不错。”叶开道:“你们是不是怕我又来多管闲事?”陈大倌道:“我们只希望叶公子这次莫要再照顾他就是。”张老实道:“我是个老实人,只会说老实话。”叶开道:“你说。”张老实::“你最好能帮我们的忙杀了他,你若不帮我们,至少也不能帮他,否则…”叶开道:“否则怎么样?”张老实站起来,大声道:“否则我就算打不过你,也要跟你拼命。”叶开大笑,道:“好,果然是老实话,我喜欢听老实话。”张老实大喜道:“你肯帮我们?”叶开道:“我至少不帮他。”陈大倌松了口气,赔笑道:“那我们就已感激不尽了。”叶开道:“我只希望路小佳来的时候,你们能让我知道。”陈大倌道:“当然。”叶开叹着气,喃喃道:“我实在早就想看看这个人了,还有那柄剑……”突然一人道:“据说他那柄剑也很少给人看的。”这是萧别离的声音。他的人还在搂梯上,声音已先传了下来。叶开抬起头,笑了笑,道:“他的剑是不是也和傅红雪的刀一样?”萧别离也在微笑着,道:“只有一点不同。”叶开道:“哪一点?”萧别离道:“傅红雪的刀还杀三忡人,他的剑却只杀一种。”叶开道:“只杀哪种人?”萧别离道:“活人!”他慢慢地走下楼,苍白的脸上带着种惨淡的笑容,接着道:“他和傅红雪不同,在他看来,世上只有两种人,活人和死人。”叶开道:“只要是活人他都杀?”萧别离叹了口气,道:“至少我还未听说他剑下有过活口。”叶开也叹了口气,道:“现在,我只想知道一件事了。”萧别离道:“什么事?”叶开说道:“不知道是他的剑快?还是傅红雪的刀快?”这件事也正是每个人都想知道的。日光已升起。镇上的地保赵大,正在指挥着他手下的几个兄弟清理火场。屋子里的人都已走出来,站在屋檐下看着,发表着议论。萧别离和叶开却还留在屋子里。叶开从窗口看着外面的人,微笑追:“想不到赵大做事倒很卖力。”萧别离道:“他当然应该卖力。”叶开道:“哦?”萧别离道:“镇上人人都知道李马虎并不马虎,他干了十来年,据说已存下上千两的银子。”叶开沉吟着,道,“银子是烧不化的。”萧别离道:“他也没有后人。”叶开道:“所以只要能我得出来那些银子来,就是地保的。”、、=萧别离笑道。“难怪他们都说你是个明白人。”叶开道:“他们说的话你全都听见了?”萧别离叹道:“这些人说起来,好像就生怕别人听不见。”叶开道:“这就难怪你睡不着了,我本来还以为有人陪你在楼上喝酒哩。”萧别离目光闪动,道:“你以为是丁求?”叶开笑了笑,拉开张椅子坐下去。”萧别离道:“你想找他?”叶开道:“说老实话,我真正想找的人。就是傅红雪。”萧别离道:“你不知道他在哪里?”叶开道:“你知道?”萧别离想了想,道:“他当然不会离开这地方。”叶开笑道:“只怕连鞭子都赶不走。”萧别离道:“但他在这里却已很难再找得到欢迎他的人。”叶开道:“看来的确不容易。”萧别离沉吟着,缓缓道:“只不过有些地方既没有主人,门也从来不关的。”叶开道:“譬如说哪些地方?”萧别离道,、“譬如说,关帝庙…”叶开的眼睛跟着亮了,忽然站起来,道:“我最佩服的人就是这位关夫子,早该到他庙里去烧几根香了。”萧别离笑道:“最好少烧几根,莫要烧着房子。”叶开也笑了笑,道:“幸好关夫子一向不开口的,否则很有这种可能。”烧焦了的尸骨已清理出来,银子却还没有消息。赵大已歇下来,正用大碗在喝着水,大声的吆喝着,叫他手下的弟兄别偷懒,银子若找出来,人家全有一份的。叶开走过去,站在他旁边青着,忽然悄悄道:“听说有些人总是喜欢将银子埋在铺底下的。”。赵大精神为之一震,道:“对,我早该想到这种地方了。”他好像这才发觉说话的人是叶开,立刻又回头笑道:“若是找到了,叶公子你在这地方的酒帐,全算我赵大的。”叶开道:“那倒不必,我只希望你能照顾这些死人,替他们弄两口薄皮棺材。”赵大道:“棺材是现成的,而且用不着花钱买。”叶开道:“哦?这里居然有不要钱的棺材,我倒从未听说过。”赵大笑道:“公子你莫非忘了,前天岂非有人送了好几副棺材来。”叶开眼睛又亮了。却又问道:“棺材岂非是要送到万马堂的?”赵大悄悄道:“这两天三老板正在走霉运,谁敢把棺材往那里送?”叶开道:“棺材呢?”赵大道:“本来就堆在后面的空地上,昨天起火的时候我才叫人移到关帝庙去了,只便宜了这两天死的人,每人都可落一口。”叶开笑道:“看来这两天死在这里的人,倒真是死对了地方。”赵大却叹了口气,道:“但没死的人耽在这种穷地方,真是活受罪。”叶开道:“谁说这地方穷,说不定那边就有上千两的银子在等着你去拿哩。”赵大大笑,道:“多谢公子吉言,我这就去拿。”他卷起衣袖,赶过去,忽又回过头,道:“公子你若在这里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赵大一定选口最好的棺材给你。”叶开看着他走开了,也不知是好气还是好笑,过了很人才苦笑着,喃喃道:“看你这小子倒真***够朋友。”这条街虽然是这地方的精华,这地方却当然不止这么样一条街!走出这条街往左转,屋子就更简陋破烂,在这里注的不是牧羊人,就是赶车洗马的,那几个大老板店里的伙计,也住在这里。一个大肚子的妇人,正蹲在那里起火。她的背上背着个孩子,旁边还站着三个,一个个都是面有菜色,她自己看来却更憔悴苍老得像是老太婆。叶开暗中叹了口气——为什么越穷的人家,孩子偏偏越多呢?是不是因为他们没钱在晚上点灯,也没别的事做?无论如何,人越穷,孩子越多,孩子越多,人更穷,这好像成了条不变的定律。叶开忽然觉得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却又想不出什么方法来让别人少生几个孩子。但他相信,这问题以后总有法子解决的。再往前面走不多远,就可以看到那间破落的关帝庙了。庙里的香火并不旺,连关帝老爷神像上的金漆都已剥落。大门也炔塌了,棺材就堆在院子里,院子并不大,所以棺材只能叠起来放。庙里的神案倒还是完整的,若有个人睡上去,保证不会垮下来。因为现在就有个人睡在上面。一个脸色苍白的人,手里紧紧地握着一柄漆黑的刀,一双发亮的眼睛,正在瞪着叶开。叶开笑了。傅红雪却没有笑,冷冷地瞪着他,道:“我说过,你走你的路,我走我的。”叶开道:“我听你说过。”傅红雪道:“你为什么又来找我?”叶开道:“谁产我是来找你的?”傅红雪道:“我。”叶开又笑了。”傅红雪道:“这地方只有两个人,一个活人,一个木头人,你来找的总不会是木头人。”叶开道:“你说的是关夫子?”傅红雪道:“我只知道他是个木头人。”叶开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从来不会尊敬别人,但至少总该对他尊敬的。”:傅红雪道:“为什么?”叶开道:“因为…因为他已成神。”傅红雪冷笑道:“他是你的神,不是我的。””叶开道:“你从不信神?”傅红雪道:“我信的不是这种人,也想不出他做过什么值得我尊敬的事。”叶开道:“他至少没有被曹操收买,至少没有出卖朋友。”傅红雪道:“没有出卖朋友的人很多。”叶开道:“但你总该知道…”傅红雪打断了他的话,冷冷道:“我只知道若不是他的狂妄自大,蜀汉就不会亡得那么快。”叶开叹了口气,道:“我也知道你为什么不尊敬他了。”傅红雪道:“哦?”。叶开道:“因为别人都尊敬他,你无论做什么事,都一定要跟别人不同。”傅红雪忽然翻身掠起,慢慢地走了出去。叶开道:“你这就走?”。傅红雪冷冷地道:“这里的俗气太重,我实在受不了。”叶开叹道:“一个人若要活在这世上,有时就得俗一点的。”傅红雪道:“那是你的想法,随便你怎么想,都跟我没关系。”叶开道:“你怎么想?”傅红雪道:“那也跟你没关系。”叶开道:“难道你不准备在这世界上活下去?”傅红雪道:“我根本就没有在你这世界上活过。”他没有回头。叶开看不见他的脸,却看见他握刀的手突然握得更紧。只可惜无论他如何用力,也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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