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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东异志-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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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得钱,自是心中美美,早等不及要去浸淫酒色,他们行色匆匆,丑态百出之姿暂且不提。
送走了鬼子,老段赶紧上来追问我:“先生,怎么您溜达一趟,还带回了好些个德国大兵?”
“唉…… 一言难尽”,我长叹一声,将老韩家门口发生的事情简要的和他说了一遍,当然,我与洪屠户这层特殊关系没有透露给他,反而将洪屠户和华莱士说成了一对熟人 —— 买办处的人是都惧怕华莱士的,这样,洪胡两人自然可以受到极品上宾的待遇,至于以后如何与华莱士解释清楚,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俗话说:“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在华莱士尚未返回之前,我俨然成了胶澳买办处的首席执政官。有两名关东的好汉到此,一顿好菜好酒款待自是少不了的。傍晚十分,我提议众人到芙蓉楼畅饮一番,但洪胡二人均言身体乏累,不想出外言欢。我推脱不过,只好叫上两名兵痞,让他们到外边酒楼去叫酒菜。
酒席准备已毕,我赏给两名兵痞一些散碎银子,这两人也甚是知趣,主动请辞告别,我假意推脱了几下,就不做勉强。待两人走远,我把木门关上,洪屠户和胡老三一把将我双手抓住,三人拥在一处半晌没有说话。良久,我苦笑了一下,说道:“二位前辈请边吃边聊,一会儿菜都凉了”。
闻听此言,洪屠户和胡老三也苦笑一声,三人分宾主落座,开始把酒言欢。吃上几口菜,我才发觉,两名兵痞虽然身份卑微,但也算是胶澳本地的老饕,所叫的酒菜均是非常独特适口:有黄海打捞的嫩皮水煮鱼、有卵黄正逢鲜嫩的海蟹、有肥美多汁坛肉、亦有清淡宜人的嫩竹,可谓是荤素齐全,特色囊括。酒是最浓最烈的绍兴花雕。老少三人推杯换盏喝了一个昏天暗地,一个时辰以后,地上摆放的二十多个小酒坛已空空如也。
洪屠户越喝越高兴,那胡老三也是千杯不醉,我的身体由于之前受过梦蓉金蚕的解毒,更是没有丝毫异样感觉,爷仨越喝越渴,越喝越乐,话题渐渐地就转到回了老韩家院儿里。我首先开腔道:“洪叔,在老韩家大院儿那会儿,您跟我说了与四爷去老参场子抬棒槌的事儿,当时情况危急,容不得您把话说完,现在咱们回了家,谁也不会来干扰,就请您继续说下去,我最受不得这奇异的事情说了一半,况且,这位胡三叔,也不是外人吧”
“别别别,你可别叫俺胡三叔”,胡老三一口菜差点喷出来,“俺才三十六,叫三哥就好了”
“他叫你‘哥’,再叫我‘叔’,这么一转的话,你不是又比我矮了一辈?”,洪屠户瞅了瞅胡老三,又瞅了瞅我,随之大笑起来。
“好好好,三叔就三叔,算俺捡了个便宜”,说到这儿,胡老三把脸转向洪屠户说:“老洪,参场子的事儿现在关东已经有不少人开始疯狂地传闻了,你就讲讲吧,看看俺听的对是错”。
“嗯……”,洪屠户点了点头,“其实这也不是瞒人的事儿,我跟四哥在山上被麻达之后,我俩又翻回头往那山岭子里头走,行了能有个六七里之后,前面是一大片密林子,那里面的树,不跟你俩舞玄,根本就不是关东有的……”
“哦?除了红松、白桦和脆杨之外,不咸山里还有其他的树?”,胡老三听到这儿很是诧异。
“对,根本就不是这几种”,洪屠户说到这儿挠了挠脑袋,仿佛那天所见的景物就在眼前,“那林子里潮得很,都是些粗枝大叶的树木,烂树根底下长出的蘑菇都跟油布雨伞似的,满林子刺鼻的腐烂味儿,熏得人脑瓜都发胀。四哥瞅了瞅那些草木,转过身跟我来说:‘老洪,这里面有几样东西我认得,都是南洋雨地特有的树种,这不咸山是大清国最冷的地方,竟然可以张这些东西,说明前面肯定藏着天大的秘密。有秘密存在的地方就有危险,你呆会赶紧掰两根坚硬点的树枝防身’
之后我俩就弄了两根胳膊粗的树枝,把前头削尖了才敢继续往前走。又行了三里多地,前方的树木生得就更加高大了,方圆二里之内的阳光,几乎全被树叶给遮蔽,只留树冠顶上的一小块能透进一点斑斑驳驳的亮光来。我跟四哥都有点儿慌,仗着手里拿着刺棍才敢继续向前缓行。
又走了三五里,透过丛林,我跟四哥依稀看见前面有七彩的亮光闪耀,我俩停下步子,扯着脖子往前观看:那一道道七彩的亮光非是自地上冒出,而是从头顶上射出来的。我们抬头向上一看,我的娘啊,林子后面的半空中,竟浮空悬着一个倒扣的大碗,而那束耀眼的光彩,就是从碗里投出来的。
我当时还很年轻,好奇心强,一心想上前去瞧瞧碗底究竟有着什么东西。可四哥一把拉住我的衣襟儿同我说道:‘此地可能是仙人修炼的神界,我听评书说,仙人在闭关之前是要在周围布置埋伏的,如果贸然踏入就会有生命之危。咱不妨抓个兔子野鸡什么的放进林子里试试’,我一听也好,就和四哥返回身,遵了半个时辰弄了只野鸡回来。那野鸡的样貌我现在还记得清,稚子是深红的,又带了点淡绿的花纹,威风的很。
抓了野鸡之后,我俩又回到那林子外头,头顶的大碗还在半空悬着,底下转着七彩的光晕。我运足了气,将野鸡一把抛出三丈多远,那野鸡也蛮是灵活,在半空中翻了几个翻,扑腾扑腾翅膀倒也没摔怎地。进了林子之后,那鸡仿佛没有发现头顶的大碗,反而被地上的彩光所吸引,屁股一扭,歪歪斜斜地向前走着,我跟四哥在后边瞅着,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野鸡向前大约走了七八步吧,突然从身旁的枝条蔓下一根又绿又长的藤子来,看样貌就像是一根指头粗细的草蛇。藤子在野鸡身上绕了几圈,缠得越来越紧,那鸡扑腾了一会儿,就老实了,藤条扭曲着,把鸡一圈一圈地翻转,当它的正面转向我俩时,我俩全被惊呆了:那鸡的死状极其恐怖,两只眼珠子鼓得跟豆角粒子似的,眼珠底下,眼眶上边在持续往下淌着血。还没等我俩说话,那根藤子又把野鸡翻了一番,缓慢地把鸡尸塞进一个树洞,野鸡进去不到一刻,那树洞竟在自动地融合了。
‘没天理了,没天理了……’,我目睹眼前这一幕之后都被吓呆了,一遍一遍地不停叨念”
第十章 参场(四)
那只野鸡被藤子树活活吃掉之后,我和四哥被惊得嘴都合不上了,四哥历来以遇事不惊著称,这回脑门上的汗整滴整滴地往下流,我就更别提了,身上的褂子让汗溻得透湿透湿的。
“我还记得当天的情景,即使俺俩身为胡子,也被吓得不轻”,说到这儿,洪屠户一抬腕子,把碗里的酒都干了,“当初我这么说:‘四哥,我看这儿不是人呆的地方,咱俩今天要再出不去,整不好要出大事儿’。四哥摇了摇头跟我说:‘老洪啊,我这眼皮也是蹦着高高地跳。你看脑瓜顶上的玩意儿,那根本就不是人间该有的东西,那棵会吃人的树呢,则更不是我们不咸山里树种,我担心咱俩是撞到哪个神仙闭关的山头了,能不能竖着出去还是一说的’,说到这儿,四哥停了一下,又把棍子尖儿在石头上磨了磨,继续说道:‘事在人为,该来的总会来,该躲的咱也躲不过去。咱现在也不讲啥大道理,为了活命,把枪头磨尖了,神挡杀神,魔挡杀魔’!”
讲到这儿,洪屠户的瞳子有点变虚,脸上浮现出的兴奋的神情。“四哥就是四哥,没有他这番话,说实在的 …… 我当初都要被吓尿○1了”
闻听此言,我和胡老三都忍不住要笑出声来。但洪屠户的表情实在是郑重了,弄的我俩只能捂着嘴继续听着。
“之后我俩削尖了木棍,继续朝那七彩的大碗走去。说来也怪,刚才吃掉野鸡的那棵大树并没再次伸出藤条,而是像普通的藤子似的在那趴着,那时周围静的可怕,我俩也慌的不行,耳畔只剩下头顶七彩盘子旋转传出的嗡嗡声。我俩相互搀扶着,一边从底下仰脖子往上瞅,一边小心往盘子那边蹭。
就这么诚惶诚恐地,我俩终于蹭到了那只圆盘子底下,我刚想抬头往上瞅,那圆盘子像有机关似的,“啪”地一声冒出一股绿光来,我一捂脑袋瓜子,心想:‘完了,要他娘的操蛋!”
说到这儿,洪屠户停住话,伸手掰开面前海蟹的壳,把嘴巴对准那膏白的蟹黄开始吸了起来。我和胡老三也顾不上吃饭,就端着酒杯,扒着眼继续候着他。待洪屠户吸完那蟹的嫩肉,他一把将那只蟹壳捏碎,尖裂的碎渣直扎得他那双糙手冒出几股血苗。
“那天我总也忘不了”,洪屠户絮叨了好几遍,终于一甩手,将那蟹壳渣子甩了一地,接着他又说道:“我跟四哥被一同吸进那团绿光里头,随着那团漩涡的转动,我脑子开始迷糊,眼睛也被晃得睁不开(全文字小說閱讀,盡在(。文。學網)。待我能再看见东西之时,眼前竟出现一幕异常恐怖的画面:墨绿的漩涡中,四哥他面色铁青,左手做出一副抓人的姿势,右手攥着根削尖了的树棍直勾勾地瞅着我,那眼神才邪呢。我一瞅这模样,不禁被吓得冒了一身的白毛汗,一把就抓过自己的树棍挡在身前。这时,眼前的景物突然模糊成一片,反而是耳畔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了,那声音就像是低吟,又像是鬼魅的哀鸣,仿佛就出自从自己的腔子里”
“洪叔,您别光顾着描述,那人声说的到底是啥?”,我迫不及待地追问。
“是啊,老洪,你快说”,胡老三也有点迫不及待。
“那是一个娘们儿的声音,她那声音特阴柔,听着阴冷阴冷的,让人****起鸡皮疙瘩。声音绕着我的身子,就像她趴在我耳边似的,她跟我说:‘洪大壮,我告诉你,你闯入的,乃是不咸山坳里的神仙禁地。不咸老仙在这儿闭关修炼已有六百余年,这次就因为你俩的搅和,他一百五十多年的道行全都丢了’
闻听此言,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山灵仿佛能猜到我心里所想似的,阴笑的声音在我周围一圈圈环绕:‘你现在知道后悔了?晚啦,今儿个这必须得死人,哈哈哈哈……’,她那阴冷的阴笑混着一股透明的寒气,不停地环绕着我,让我****一片一片地起着鸡皮疙瘩。
‘那俺们两个都得死么?’,我攒了最后一点气力扯着脖子向那女人问道。说实话,我有点丧气,不是因为别的,而是我俩的命运,全都掌握在一个无形的鬼魅手中,这与之前的胡子缠斗不同,甚至连搏一搏的机会都没有。
‘你们俩不一定都要死’,那女人又格格地笑了几声,‘但其中一个必须得死’,她的语气变得很坚定,有一种斩钉截铁的味道。
‘老仙给了你们个机会,能活着的就只有一人,你俩自己决定谁死谁活吧……’,女人肆无忌惮地笑着,话音越来越悠远,渐渐地,耳边的声音完全消失掉,而眼前那团模糊的东西又清晰起来。四哥拿着那根削减了的树棍,两眼闪着血光一步步地向我逼近着。我以为自己是做梦,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哪想自己疼得差点儿叫出声来”
听到这儿,我和胡老三菜也不吃了,酒也不喝了,全像木雕泥塑一般呆呆地张大嘴盼着洪屠户往下讲。洪屠户说着说着,一把端起海碗,把剩下的半碗一饮而尽。
“再提起这事儿,我觉得挺愧疚的”,洪屠户喝完酒,一使劲儿,把海碗捏得粉碎,“娘的嘞!当初我就没反过磨○2来,瞅着四哥过来,我就以为他要过来杀我。我一着急,把四哥的左手一挡,右手翻起树枝子的尖尖儿,奔着他的小肚子就扎下去了。稠血唰的一声从四哥肚囊之中喷溅而出,我心中一阵狂喜,但随即,疼痛却从我自己的下身传来,我惊呼了一声,疼得一下就昏过去了”
我再次醒来时,绿色的漩涡早已经消失了,只有四哥还守在我的身旁。我抬头一看,头顶的七彩圆盘已然没有了,四周安静得出奇,只有风呜呜地吹着。我伸手摸了摸隐隐作痛的肚子,顶上麻麻嘟嘟○3嵌着一排红线。我认得,这红线是四哥栓棒槌用的。不出意外,我这肚子上的伤口是他亲手一道一道缝上的。
四哥见我醒来,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多言,我却完全懵了,不解地问四哥这到底是哪儿?
四哥仍旧不言,把手指微微向身外一指。我略微的往外探了探身,把脖子伸到外边瞅了一眼:底下一片连绵起伏的土坡,坡子上稀稀拉拉立有着十几棵红毛松树,满地都是嫩绿嫩绿的野草,而在野草之中,不时地泛起点点银光,我定睛仔细观瞧,原野中杂草之间飘荡的,是整堆整堆的棒槌芦头”
说到这儿,洪屠户的眼珠开始闪光,仿佛酒桌上的菜苗就是那一根根的人参须子。我和胡老三也被他把情绪带了起来,三人都异常激动,我忍不住问道:“洪叔,满山的棒槌芦头?那得有多少啊?”
“有多少?”,洪屠户燕叔往上翻了一翻,思考了一小会儿,“起码得有两三千根”,斩钉截铁地答道。
“两三千根???”,我和胡老三下巴子都快给惊掉了。两三千根是个什么概念?要是把这些棒槌全给抬出来卖了,虽不敢说富甲天下,最起码也能超越一方诸侯了。
“那你跟四哥到底有没有全抬出来?”,胡老三接着问道。
“咳!若是全抬出来我洪大壮还当什么屠户了?早自己拉起柳子当大寨主了”,洪屠户仿佛对二十年前的往事甚是介怀,不禁长叹了一声。
“你俩不知道当时的情况”,叹完气之后,洪屠户又接着和我们说:“四哥和我说话之时,眼睛里除了狂喜,更是隐隐透出一股无奈。我跟四哥从小就混在一块儿了,在战场上,我俩互相递过一个眼神,就能会意彼此的意图。从他的意思里,我知道,底下的棒槌肯定不是那么好挖的,其中必有隐情。还没等我开口发问,事情果然如我所料,从四哥身后出来 …… 不确切地说,应该是从四哥身后突然变出了一个锦衣男子。他旋转着,自土地中而出,就像一个鬼魅”
注:○1吓尿(cuī)了:东北土话,比喻害怕到小便失禁。东北管动物的膀胱叫尿(cuī)篷。
○2反过磨:东北土话,意为反应过来。
○3麻麻嘟嘟:东北土话,意为起伏,常用作活物上,比如:‘某人脸上的麻子麻麻嘟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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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参场(五)…第十六章
第十一章 参场(五)
“我眼瞅着那锦衣男子悄无声息地从四哥身后的土中钻腾而出,而他****的素衣竟没染上一丝的尘埃,周遭依然宁静如初,甚至连土坷垃破碎的声响都未发出一两声来。我心生疑意,抬头打量面前这个形如鬼魅的男子:他的面皮是如此地粉嫩白皙,柳叶眉,细长眼,玉坠鼻,薄唇嘴,五官细致的就跟个女人一般。他对着我笑了一下,嘴巴微微上翘,眉宇之间渗出一股英气,那股英气是无形的,但却极有威慑力,就像高手宝剑出鞘时迸出的剑气。
我又端详着他的轮廓,这人身材七尺有余,粗看身材虽说不上细瘦,但也绝论不上孔武。一袭白袍自他的颈子而下,直拖到脚面之上。在他身后,系着一张水蓝色的披风,那披风跟随山间的气流上下翻动着,却没发出一丁点的声响出来。他微笑地用眼珠俯视着我,有如君临天下睥睨众生一般。
四哥也仿佛感受到身后的那股锐气,径自转身过来与那男子搭话,在四哥的指引之下,我们三人签订了一则血盟。自此以后,我和四哥两人才得以从那仙境出来,回到不咸山麓继续生活。”
“洪哥,你先不要着急说之后的事,俺倒想听你讲讲那名白衣男子的底细”,胡老三听到这儿,忍不住插了一嘴。
“那名白衣男子叫做血参,是一个凌驾于五轮之上的灵族,不咸山内所有的野生棒槌都归他一人掌管,而我们无意闯入的这个所在,就是他闭关修炼的秘园 —— 一个天然的巨大参场,血参告诉我说,三百年前,努尔哈赤也和我们一样,误闯入这个大参场,太祖起兵所需的八八六十四根大棒槌就是从他的参园子里摘的,那时太祖羽翼尚薄,根本没有实力与明朝军队对抗,是血参窥破了天诀,给予太祖六十四根棒槌的恩赐。
还有之前那个绿色的漩涡,乃是血参为了考验我和四哥的人品所造的幻境。我头脑简单,自己中了陷阱还茫然不知,竟然操起削尖的树枝去戳四哥,结果我自己尝到了攻击反噬的滋味。这件丑事,我本打算隐藏到我入棺材那天,可今天提起参场子的事,不得不重翻此事,每每想起,我都臊得满脸发红”
“其实洪哥你也不必太过介怀,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乎?听完你说的这段,事情的来龙去脉俺是大体摸清了:那血参肯定是有感于四哥的人品,没有加害你们,而是与你们定了那个血盟”
“对,那幻境四哥也经历过,但他始终没有伤我那个残像一根汗毛,血参当初就是有感于四哥的人品才决定放我俩下山。那血盟的内容也很简单:我与四哥出山之后,该抬棒槌还可以在参场接着抬,但不可再踏入参场一步,更不能与贪婪之人开口谈参场之事,从此人灵不犯,各自按自己的路子过活……”
“等等……”,胡老三伸手阻住洪屠户的话头,冲他施了一个眼色。旋即,他把手伸向牛皮腰带,将那把油黑油黑的盒子炮抽了出来,对着门外咳嗽一声说道:“门外的那位,你还打算再躲多久?倘若不出来,俺的壳子炮可要给你脑袋卯几个窟窿了”
“别别别……”,外面响起一个男声,随着声音落下,窗前黑影一闪,木门外蹭进了一个身高过丈的大汉,我抬眼一瞅,这男子金发碧眼,是一个十足的洋毛子相貌。这洋毛子双手举过头顶,向我们赔笑着,我注意到,他年岁大约有四十左右,头顶有一处斑秃。
“你们不要误会,我…… 我就是你们要找的华莱士”,洋毛子紧张得只用袖子擦额头上的汗。
“华莱士?”,我朝他瞟了一眼,“我怎么听老段说,要从辽西赶回来至少也要两三天”
“你说的没错,做客船可不就得两三天么?”,洋毛子操着一口流利的汉语说道,“我是接了电报里的密码,知道情况紧急,特意转到大连乘坐快艇回来的。其实半个时辰之前,我就已经回到买办处,老段告诉我,来了一个姓刘的先生,出去了一天还惹了一档子闲事,就连胶澳的保安队的人都给招来了。我听完之后,马上就想来找你们,但当时你们饮得正欢,我没好意思打搅,就站在门外听了一会儿。礼数不周之处,还请各位海涵”,说完,这个洋毛子还学着绿林人的姿势,双手抱拳,朝着我们深鞠一躬。
“哦……”,我点了点头,逐渐解除了疑虑。的确,这个买办处不是谁想进都能进来的,知道密码这件事的,除了那个丰腴的女士官之外,也再没有第二个外国人,想到这儿,我也还了一躬,说道;“我就是老段说的那个‘刘先生’,我是邓宠邓老前辈指派而来的。之前就从他的嘴里听说华莱士先生的诸多事情,没想到您还是个通晓汉语的人”
“岂止是通晓汉语”,华莱士一看我们解除了戒备立刻乐了起来,“我对中国的了解,可能比许多中国人还多呢”
“哦?”,我抬头注视着他那张得意的脸,现出了一丝怀疑。
“你不信?呵呵,那样我就和你说说中国的传统文化”,华莱士也不见外,搬了只凳子就坐在我对面,接下来的半个时辰,华莱士大嘴一咧,把他所知道的中国,大到三山五岳,四书五经,小到饺子甚至麻将的打法都和我说了一遍,众人听完无不拍手称好,觉得这个洋毛子很不简单。
华莱士越说越高兴,四人不知不觉就谈了一个多时辰。说着说着,话题越来越窄,众人自然而然把注意点就转回到燕叔身上。我知道事情不能隐瞒,就把我与燕叔独孤璞三人经海路去往云南去拜会方唯清,及至后来入穴探墓的经过和华莱士讲了一遍,当讲到燕叔为了救我送命之时,华莱士声泪俱下,泪珠子滚得一塌糊涂。
“老邓死得太惨了”,华莱士也不顾自己的身份,拿袖子把脸擦干,“他不应死的那么早,他本来还答应同我一起去探遍中华的名山大川,一起去寻找那本《太平要术》,现在看来,全都没了,一切全都没了……”,华莱士愈说,情绪就愈发低落。
“不对!华莱士先生”,我忙接了他的下句,“邓老前辈早在弥留之际,就对身后之事做了一个交代。我之所以能来找你,全是拜他老人家的吩咐。邓老没有忘记给你的承诺,我来胶澳和你商量去找这本《太平要术》”
“此话当真?”,华莱士擦了擦微肿的眼泡。
“千真万确”,我斩钉截铁地应答。
听完我的叙述,华莱士的情绪好了许多。我又补充说道:“先生,我还有件事要与你说,说实在的,最近这几天,我给你捅了好些娄子”
“哦?我倒要听听,你究竟捅了什么娄子?”
“在见你之前,我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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