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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东异志-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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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鸿啊,你就暂住在这等待封九公的儿子回来吧,到时候我帮你说说,谅他也不能驳了老夫这个面子”,四爷忙答:“那就太谢谢师父成全了”,众人说罢又吃了半个多时辰的酒才散,从此之后我三人便被安排在后跨远的三间大屋之内居住了。
    自打我们住下,白昱思和柳依桐两人经常来找我和静玉来玩,四人年岁相仿,兴趣爱好自然也都相投。待玩了七八天后,四人之间的关系已经亲密得不分彼此了。白柳二人通常都是早上吃完饭后,就找我俩去后山的空地玩耍,我和白昱思呆在一起自是舞枪弄棒,研究些男人喜欢的东西,而静玉和柳依桐两个女人则是在旁边探讨绣花纳鞋等闺房技巧。白老爷子和四爷看在眼里均是喜上心头。
    渐渐地,日子已过了半个余月,白老爷子家的仆人来报,说‘独步寒江’封九公的儿子在回家的路上触景生情,想回祖居拜一拜自家的祠堂。当白老爷子将这事情告予我知的时候,四个年轻人竟然一同叫好,看来我们又有十几天游戏的时间了。在此之后,我和白昱思二人愈处愈近,愈交愈好,一日喝酒之后白昱思同我说道:“刘兄,我与你相交多日,甚感你待人真诚、没有坏心,昱思我一生从未与谁结义,倘若你不嫌弃,我二人不如去后山洞内结拜兄弟”,我一听答道:“我也从未与别人结拜过兄弟,既然兄弟不嫌弃,那就去结拜兄弟吧”,二人说罢见对方都无异议,遂在家中拿了些银钱,去江门外的市场上买了两个猪头,又买了两坛清酒,一同到了白昱思所说的那间山洞。
    二人在山洞中摆好了供桌,将猪头清酒摆于桌上,这时柳依桐也从洞外赶来,手里提了一只香炉和一把檀香。二人在洞中燃起三支檀香,霎时间山洞内香气四溢,显得分外庄严肃穆。两人齐刷刷跪在香炉面前,一同说道:“黄天在上,我刘知焉、(我白昱思)在此结义,自此之后甘苦与共,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拜完之后,二人都显得非常激动,互相通报了生日时辰,我比白昱思大着两算,被白昱思称为哥哥。
    结拜之后,白昱思道:“哥哥,今日我俩这一拜,不仅让白文两家的晚辈结义,而且也能化解掉老一辈人的恩恩怨怨,真是一桩美事”,我答:“是啊,无论从哪方面说,这都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待会回家之后,指不定大人们会多高兴呢”,二人愈说愈兴奋,自是擎酒一顿大喝特喝。要搁在往日,我的酒量可谓是千杯不醉,可那日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劳累,喝着喝着我竟感到头脑发昏,眼前的白昱思成了两个、三个、四个…… 不知何时,我身上倦意袭来,也顾不得白昱思依旧坐陪,脑袋一歪便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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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遭陷
           “呜呜呜……”,伴着几声幽怨的呜咽声,我的神智渐渐清醒过来。我摇了摇如同浆糊一般的头,睁眼向四周观看,只见我的眼前乃是一间红彤彤、绿油油的一间小房,小房的桌上摆着许多用画布缝制的小老虎、小娃娃。循着声音我又扭头往左一瞧,在我身边竟然躺着一个赤裸的女子,她见我醒来,用被子紧紧地捂住下身放声大哭,在她腿下露出的那袭白被单上,兀自留下一滩艳红艳红的鲜血。
    还未等我反应过来,门‘哐当’一声被踢开了,为首冲进来的正是白昱思的母亲,只见她满脸惊容,一把就将被单中的女子抱在怀中痛苦道:“依桐,我那可怜的儿啊,我还想把你许配给昱思呢,我对不起你死去的母亲啊……”,她这一番哭闹之后,尾随他又来了七八个人,先是白君源和欧阳兄弟,之后又有白老爷子和四爷,静玉和白昱思等几个女仆走在最后,我一见他们到来,刚想解释自己浑然不知,却不知自己仍然赤裸着身子,于是赶忙在旁扯了一条麻裤将私处遮住。
    白君源一见眼前情形,上前一把将我脖颈掐住,骂道:“畜生!全他娘的是畜生!我们白家上辈子是欠你们文家怎地?怎么老畜生才作践完小畜生又来作践?”,他边说边掐,二指紧紧箍住我的喉结,几乎将我掐得窒息,白老爷子一见连忙制止道:“君源,你先别下死手,待把事情弄得明明白白再说也不迟,倘若真是这孩儿做了坏事,谅老夫也不会饶了他”,白老爷子说罢,将头扭到一旁,问旁边的柳依桐道:“桐儿,爷爷问你,这此中究竟是怎么一个经过?”,柳依桐此时在白昱思母亲怀里已经哭成泪人,无论别人问话均是不答。欧阳谷明从后边小声说道:“师父,桐儿姑娘刚刚饱受蹂躏,他现在哪有脸面叙述此中的经过?不如问问其他的知情者吧”,白老爷子点头称是,又问白昱思:“昱儿,你平时不是和他形影不离么?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白昱思从静玉身后挤出来道:“爷爷,昨日我和刘兄谈得高兴,便决定到后山洞中去拜把子,我满心以为,老一辈的恩怨能在我们少一辈人中化解。于是便席地而坐,借着余兴痛饮几倍,不过刘兄不胜酒力,喝着喝着他便醉倒在地,我寻思外面天气寒冷,长久在洞内休息难免受寒,于是便与表妹一起将他搀回了江门。刚刚江门之后,母亲唤我进屋说要给我纳一双新鞋,要我去比比鞋样,于是我就让表妹一人送他回屋,之后孩儿就不知道了……”,白昱思说罢耸了耸箭头,做出一副与他无关的模样。
    “傻种!”,白君源低骂了一声,“爹爹从前没跟你说过么?文家人都是笑里藏刀之徒,不管摆出一副怎样的善面,你都要堤防着十二分的小心。你这小子不仅没有记得爹爹的话,反而和他结拜成什么兄弟……这下可好,你这是自己把表妹往火坑里推,糊涂呀,糊涂!”,白君源说罢,一甩袖子将脸扭到一边生气。四爷忙从后边过来问:“知焉,你实话告诉四叔,你是当真做了这般丑事么?倘若做了,四叔偏袒不了你,杀剐存留都要任凭白老爷子处置;不过你若是被冤枉的,你现在大声地说出来,四叔绝不会让你,也不会让我们文家蒙羞!”,四爷一番话落,静玉也在他身后焦急地催促:“知焉哥,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我不绝信你能干出这种事来”
    “我……”,一见众人一齐发问,我被迫得几乎窒息,抱着脑袋思考了良久我才缓缓答道:“昨日我与白兄弟结义之事的确是有,依桐小姐也送来香炉,但是后来我只喝了几倍清酒就醉倒了,自打醉后我一觉就睡到今天……刚刚苏醒,白伯母就闯进来了……”,我边说边向四爷方向观看,只见四爷对我又是眨眼,又是摇头,施了五六个眼色。白君源听我说罢一摊手笑道:“如此来说,这个刘公子还是对昨天的事供认不讳,只是换了一个说法,将那些丑事一笔带过而已”,欧阳谷亮听罢也不失时机地从后面蹿了上来,讪笑道:“看来俗语讲得不假:‘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既然老子不是英雄好汉,儿子自然也不能生出什么善根出来。师父,您看对这个刘知焉要怎么处置才好?”
    江门老祖白老爷子叹了一口气道:“怎么处置也要听官府来判决才行,我们这些人怎能定夺得了?”,白君源忙跪倒上前说道:“爹爹,万万使不得啊!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况且依桐的亲娘已经作古,她死前千叮咛万嘱咐说千万要照顾好依桐,我们这次疏忽已经是很对不起她,倘若这丑事再传将出去,我以后怎么有脸下去见她?爹爹……您万万要三思啊!”,江门老祖又道:“孩儿啊,可是不经官府,事情的原委却也审查不清,这样盖棺定论难免有些偏颇。我闯荡江湖四五十年阅人无数,也经历不了少被人陷害的事情,方才我见刘公子叙述的神情非常自然,根本不像是撒谎,所以为父才上前阻拦你们”
    欧阳谷亮听完又上前说:“师父,刘公子办了丑事自然不会主动去说,我们不如待桐儿姑娘恢复平静之后好好问问她这原委。倘若桐儿姑娘一口咬定就是刘公子所为,那么我们既有证据,又人赃俱获,谅他文景鸿想抵赖也不能容他,您看行不行?”,江门老祖叹道:“为今之计也只有如此。景鸿,你看如何?”,四爷点头应道:“师父,我就听您的,依桐小姐是个天真无邪的姑娘,她断然是不会血口喷人的,我们不如就在此地待她”,四爷说罢,一行人均觉得此法熨帖,便一齐搬了凳子坐在屋内,我穿着麻布裤子,眼瞅着静玉在四爷身后双颊流泪心中甚是难受。待又过了半个多时辰,依桐哭累了,嗓子也哑了,情绪终于也有点恢复,白君源的妻子紧紧抱着她问:“桐儿,我的儿啊,姨娘问你,坏你名节的……是不是这位刘知焉刘公子?”,依桐姑娘听罢先是一愣,转头用双眼紧紧地盯着我,我心中有愧,也不敢直视于她,依桐看我许久,脸上显出一副欲语还休的表情,白昱思连忙说道:“表妹,你心里怎么想口中就怎么说,你别怕,即使以后真没人娶你了……表哥也要你!”
    依桐听罢白昱思一席话又是一场放声大哭,旁人见她已近崩溃谁都不敢再问,等了良久,依桐终于从她姨娘的臂膀中坐起,颤颤巍巍地说道:“昨夜辱我清白的,就是……就是这位刘知焉公子”,此话甫落,我宛如中了晴天霹雳一般,木愣愣被击得发愣,我本盼望依桐姑娘能够替我开脱,还我清白,没想到事情竟然越走越遭。我急忙挥手说道:“我没有做,我真的是没有做!”,白君源操剑指道:“刘知焉,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话说,赶快将手脚伸来,老夫要砍断你的手筋脚筋为桐儿姑娘泄愤”,他一言说罢,挺剑就要前刺,我只见眼前银光一闪,心中自知不好,把眼睛一闭就想等死。
    “嘡啷啷啷……”,一声巨响自我面门不远传来,我睁眼一看原来是四爷抽出欧阳谷亮鞘中的宝剑上前一挡,白君源一见怒道:“姓文的,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若再想庇护他,老夫就和你玩儿命!”,四爷摇头答道:“大师兄,你不要误会,我在先前说过:我信柳姑娘不会血口喷人,柳姑娘说是,我就承认它是”,白君源怒道:“那你为何还要挡我?”,四爷道:“子不教、父之过。刘知焉是我的女婿,清理门户这种事情理应是我做才对!”,白君源问:“清理门户?杀人才叫清理门户,难道你有胆杀他?”,四爷回道:“大师兄说得没错,这种孽障即使留在世上也只能继续作恶,与其让他苟延残喘为害世间,还不如直接送他去见阎王好了,我今天就在众人面前摆一摆我文家的家法,让各位也都见识见识”
    四爷一席话落,只见静玉从后面紧紧抱住他像疯了一般喊道:“爹爹,你不能杀知焉哥,你不能杀知焉哥啊……”,四爷回身将她按在凳上答道:“好闺女,你知焉哥做了错事就要等价偿还,这是江湖规矩,谁也不能打破”,欧阳谷亮此时朝静玉左右的下人怒了努嘴,下人会意,一左一右紧紧将静玉的双臂按住。四爷长叹了一声,道:“知焉啊,莫怪你四叔心狠手辣,要怪就只怪你自己太不检点,闯下了弥天大祸。女婿!徒儿!咱们来生再见……”,四爷这个‘见’字刚一落地,双掌挂风直朝我面门击来,我只觉得头内一股剧痛,颅中喀嚓一声,眼前立即变为浑黑一片。
    “大师兄,你看怎样?”,四爷的声音依旧在我耳边大声响彻着,我自觉面上生风,似有一只手掌横在我的面前,过了许久,那声音才说:“果然没了呼吸……”,我一听正是白君源的声音,白君源说罢又招呼欧阳谷亮道:“五师弟,你再过来探探?”,欧阳谷亮也把手掌放在我的面上,又捂鼻子又掐脉搏,过了许久才说:“的确不是一个活人”,欧阳谷亮一句话落,只听见靠后的静玉放声痛苦,欧阳谷亮回身笑道:“文姑娘,世上好男人多得是,就凭你这幅相貌,找个知县知府也不是件难事啊,你这是摊上了一件幸事,一件幸事啊!”
    四爷见二人无异便说:“师父,师兄,人既然我给杀了,我现在也没有什么理由继续待在江门。我将马上起身将知焉的尸体背回吉林,将他安葬起来,入土为安”,江门老祖长叹一声道:“造孽,造孽啊…… 景鸿啊,你既然急着回乡埋尸,为师也不再挽留你了,记得以后没事就常来师父这里看看”,“是!师父”,四爷规规矩矩答道。江门老祖说到此处又道:“君源,黑龙江到吉林这一路十分漫长,你去买一口棺材将刘公子的尸体成殓起来,再找个下人套驾马车送他们回去,记住一定要找办事牢靠的人做!”
    “是!爹爹”,那边又传回白君源的声音,“依儿来看,此事不如就交予我五师弟去办好了,五师弟做事心细如发,有他一路护驾,刘公子的尸身定定能毫发无损地回到吉林入土为安”,四爷听罢忙阻道:“师父,不用如此麻烦,我只要一车一马足矣!”,白君源冷笑道:“二师弟,瞧你吓成这样,难道你还怕刘公子半路诈尸吓到五师弟不成么?”,白老爷子也说:“景鸿,你们都是多年的师兄弟了,还谦让个什么?此事就这么定了,此行就派谷亮随你回去!”,白老爷子一番话落,我只觉得有几个人拽着我的手脚将我抬起,静玉如疯了一般扑在我身上嚎啕大哭,我虽然耳朵也能听见,心里也很明白,可就是一动不能动,任凭静玉的热泪大滴大滴落在我的面上。
    “哐当……”,我被几人七手八脚撂在地上,耳边又传来白君源熟悉的声音道:“二师弟,棺材铺的掌柜死了,现在一口棺材也买不出来,你看刘公子是不是就地葬在这里算了?”,四爷答道:“棺材暂且不用,我只需要车马一驾,只要这些东西一到,我立刻就向吉林方向出发!大师兄,你这次不会说江门附近所有造车养马的都死绝了吧?”,白君源哼了一声,大踏脚步地走了。过了一会儿,我渐渐听见銮铃之声,紧接着是马喘息的声音越来越近,几个人七手八脚又将我抬到马车之上,只听四爷说道:“师父,师兄,我走了!对此行给你们造成的诸多不便,景鸿心中甚感不安,待我回去埋了这个孽障再回来向诸位赔罪”,白君源道:“你还要来?你每来一次,江门都要扒一层皮!”,江门老祖连忙阻道:“景鸿,你休要听君源胡说,赔罪倒不用了,师父欢迎你有空时经常过来”
    众人又寒暄了一番,我躺着的马车终于开始摇晃。我在车上沉思许久,终于悟到此种的一些端倪:四爷知我没有糟蹋依桐小姐的名誉,他此前给我头中击中的一掌不仅不是要我性命的杀招,反而是救我性命的妙棋。他一定在寻找某些机会甩开欧阳谷亮的监视给我解穴吧,想到此处我心中竟渐渐安稳起来。
    马车就这样超前行了两三天,我在颠簸之中就如同是个死人似地一动不动,说来也怪,自打进入这个状态以后,我的神智在整天十二个时辰都是异常清醒的,根本用不着睡觉,也用不着闭目养神。一路上欧阳谷亮不住冷嘲热讽地挖苦嘲笑我和四爷,四爷也懒得反驳,任由他一次次地信口雌黄。每到深夜,我都能发觉欧阳谷亮趁着起夜解手的间隙偷偷摸到我的身前,探指头去感应我的鼻息,去捕捉我的脉搏,说来也巧,事情的结果总是那样地相似:每次他都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当我们行到第四天的时候,我依然躺在车上装死,而静玉也依然一天两三次到我身旁抚摸哭泣。这天傍晚,众人刚刚将马车安顿妥帖,我只觉得面门好似有风吹过,丝缰上套着的两匹大马竟然惊恐地嘶鸣起来,赶车的老板急忙喊了一声:“欧阳先生,怪物来了!”,随即‘噗’的一声,我脸上被溅上许多鲜血,欧阳谷亮‘唰’一声按绷簧拔剑上前相迎,哪知他的剑还未挥一下,自己却传出一声骇人的惨叫。我只听得有一声人熊般的巨声说道:“嘿嘿,孩儿,随爹回家吧”,旋即,自己如同一只小鸡样地被人拎起,飞也似地被人扛在肩上跑了。
    我被那人扛在肩上,穿房越脊,直跑了两三天也未曾停下歇息,我在心中暗暗奇怪,究竟是怎样的怪物能够有如此的脚程耐力,竟然能够连续如风穿行从不停息。待到了第四天的头上,那人终于将我放下,说道:“孩儿,你妈妈就在山上,待为父给你解开穴道带你一同上去,咱们一家吃一顿团圆饭”,此人话毕,将我的麻布衣服扒光,在我身上的‘灵台’,‘大偁’和‘焦俞’穴上戳了几下,在他的摆弄之下,我只觉得****极度舒服,翻滚几下之后竟然能够扶地坐起。
    我赶紧睁眼向四周观看——这几天实在是太怪了,我心中的疑团愈积愈大,强烈的好奇心督促着我,想将背我疾行的怪物看个一清二楚。或许是我久未睁眼的缘故,当我乍一睁眼时,强烈的阳光刺得我睁不开眼,我赶紧下意识地又将眼睛合上,但是在恍惚之中,眼前的东西还是给我留下了一丝恐惧的印象。
    缓了许久,脆弱的眼睛终于渐渐适应了外界的强光,我赶紧向黑影方向观看:只见在我眼前正盘膝坐定一个身形极其高大的人——其实之所以说他是个‘人’,是因为他长着一张巨大的人脸:从上到下‘眉’、‘眼’、‘耳’、‘鼻’、‘口’一样不缺,他的头发很长、又很脏,擀毡的小辫儿一绺一绺地飘洒在脖颈左右,让人看起来就像一头刚睡醒的狮子。怪人见我醒来,也不顾我满脸的惊异神态,笑道:“怎么?见到爹爹不敢说话了么?”,我一听他说“‘爹爹’二字”,心中惊道:“难道是我的亲爹虎神来救我?他不是在十年前就已经作古了么?”,想到此处我赶紧问道:“敢问您是……父王虎神?”,怪人听罢哈哈大笑道:“傻孩儿,什么‘虎神’、‘豹神’的,我是你爹爹‘塞北邪神’郭沛天啊”。
    此言一出,我被吓得连汗毛根儿都差点儿竖立起来:传说此人乃由一只母狮所生,他自小在林中茹毛饮血,四五岁的时候就能一掌击死蛮牛,尤喜生食黄牛内脏。后来他长到七八岁,因为食牛成瘾,常常趁着夜色潜进塞北的农舍中偷牛,他偷牛的方式极为奇怪,既不一次将牛掳走,也不将牛当场吃光,他只吃牛的‘心肝脾胃肾’几种内脏,其余的好肉就留在当场扔掉。他的出现,让塞北的农民们异常恼怒,在一两年里,塞北经他祸害的黄牛足足达到了七八百头,后来农户们实在无法忍受,就自发用浑铁铸造了一只铁网,又买了四五十头黄牛作为诱饵才最终将他诱捕进来。捕到当日,气愤的农户拿猎叉去捅他的肚子想要把他扎死,哪知铁叉扎到他的身上就像是扎到铁砧一般,丝毫没对他产生任何影响。就在农户想要将他用火烧死之时,山上突然下来一个道人,这道人的言行举止极其奇怪,当听说完郭沛天的事迹之后,他愣是要扔下几百两银票将他买走,并保证他再也不回塞北去食黄牛。农夫们一见有钱,也就不再坚持,连人带网一起卖给老道。
    二人走后的几年,再也没谁前来偷食黄牛,塞北的农民也舒服地过了几年安生日子。后来时间又过了四五年,听说在八年一度的武林大会上,名不见经传的‘塞北沙鸥’郭道临也不知从哪儿带来一个年轻的徒弟,此人年纪虽轻,但却魁梧异常,就连山东最强壮的力士都扳不倒他。他在比武大会上出尽了风头,以一些奇招怪式接连挫败了中原知名的二十七位高手,但凡被他挫败的对手,每人身上都被他留下屈辱的印记:有的脸被他尖利的指甲划开,惨遭破相之苦;又有的胳膊腿被他像掰树枝一样活活拽了下来,众英雄见他十分狠毒尽管非常恼怒,却是均不敢言,到最后九九八十一门的总门长褚逸柏终于看不下去他,破天荒亲自去斗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子,二人直大战了三四百个回合,褚门长才用了一式反败为胜的险招将他踢至台下。能与总门长交战几百回合,此人是虽败犹荣,经过此役,他一举成名,为江湖所有门派所知晓。当有人问及徒弟姓名之时,郭道临哈哈大笑,答道:“此人乃是我的义子干儿,我给他起名叫做郭沛天,至于绰号我却没起,望求众位赏他一个”,众人听罢七嘴八舌地议论许久,最后郭道临选择一个‘塞北拳神’才满意地带着土地回家。
    所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自从郭沛天在武林大会中一战成名之后,郭道临先前在塞北门可罗雀的‘金沙门’瞬时变得炙手可热,大批在关里学艺的年轻人为郭沛天武艺慕名而来,大笔大笔的银子被郭道临收在囊中,金沙门上下一片欢腾之色,塞北的尚武之风也达到了一个空前的高度。按理来说,以郭沛天的资质和水平,倘若能潜心修炼正道,练习到二十七八岁时,他就能被推举为新一代的武林盟主,自然而然地接替八十一门总门长的位置。不过,少年总归是少年,铺天盖地的赞誉之声袭来之后,他就被无限的胜利冲昏了头脑,渐渐地,当他二十以后,江湖上竟屡屡传出他的恶闻。
    在之后的十余年里,江湖上对郭沛天的评价就只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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