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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台幻情-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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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怎么样,亲爱的?’他问道。
被他那轻松的态度所惹恼,她不客气的抢白他:‘我不是你的“亲爱的”!’
‘当然是,而且比你想像的还要亲爱!’他笑着回答道。看她一脸迷惑的样子,他不忍再逗弄她,就说:‘我们要不要互相用沙埋起来,等到那些走私者来了之后,我们再像海怪一样突然现身?这样的戏剧效果一定很棒。’
兰丝用一种冷漠的声音回答道:‘我早就知道,你最关心的就是戏剧效果。我们很可能会发现有船在我们头顶上移动;但我想没关系,因为我们已经躲起来...’看见蓝大卫示意她安静的动作,她住口不言,试着在风声和海浪声中,辨别出什么。隔了一会儿,她听见船桨拍打海水的声音,显然走私者的船已悄悄划向岸边。
蓝大卫抓住她的手臂,指指峭壁底座。‘兰丝,躲在那驼峰形的岩石背后,行吗?’
兰丝点点头,和他并肩跑向那庞然巨石。他们刚刚掩藏好,颤动的马打光芒已顺着岩壁,逐渐往下移。
‘蓝幽灵!’兰丝别住气,低声耳语道:‘它的火焰是罩在一个蓝灯罩里!’
‘他们来了以后,你希望我跟他们打架,征服他们吗?’蓝爵士低声说道。
兰丝皱起眉头,使自己看起来又严峻,又不相信的样子。‘我们要想个办法才行。’
‘再制造一次海滨山的奇迹?’他耳语道:‘我们抓住秦爱华,结果他却把我们射死了?’
兰丝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没想到他会带有武器,她羞愧得半天说不出话,最后才问道:‘你有什么主意吗?’
‘去找毕杰来。’
‘现在来不及了。’她甜甜的回答他。
他的舌头发出一声咔塔响声,表示懊恼。‘如果你再提出这种模棱两可的反驳,我们就无法协商出一个可行的办法来。’
‘你。’兰丝斗不过他,只好让步道:‘你真是本性难移。’在这种状况下,她本来是该感到害怕的,但出乎她意料之外,她竟然觉得一阵欢愉、开心自心底升起。仅管蓝大卫一向很轻浮,根据她对他的了解,他绝不会刻意去取悦一个牧师的女儿另仅管自己已对他许下那个可怕的承诺,但在目前这种奇异的状况下,他的陪伴的确能带给她一种安抚、镇定的效果。现在她只求他当时喝醉了,事后再也记不得她的承诺。
在远远的海面上,船桨停止摇动,当一盏半球形的手提灯闪亮一下,一束光线射出,立刻又熄灭。原来秦爱华正用一块布遮住自己的灯,回覆船上打来的暗号,然后再任那块布落在地上。
只见海上的船桨声再度响起,不一会儿,那艘船就驶近岸边,水面上呈现出又长又低的黑影。
船上共有三个人,兰丝和蓝爵士可以闻到浓烈的烟草味,听见船底木板在沙地上摩擦的声音;只见船上一名水手踩进水中,拖着那小船上岸,接着是一阵溅水声、空洞的敲击声及低声的咒骂,那三个人聚集在小船边谈话。他们清晰、严肃的话语从沙地上传过来,兰丝可以辨别出其中一个粗嘎的声音是村里的铁匠曾亨利的。
‘我可没说我害怕──我根本没说。可是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亨利说道。
‘那么你再说一遍,他们原来是怎么说的?’兰丝小心翼翼的从岩石后面探头出来,看了好一会儿,悠于认出那是葛南森细瘦、容易激动的身影。他是本地一个无用的佃农休整天游手好闲。蓝大卫用力把她拉低,躲在石头后面。
‘没有什么好补充的──完全没有。就像我告诉你的,今天早上牧师的女儿艾蜜拉小姐来找我太太拿鸡蛋时,她说她昨天晚上看见它在走动。’这是曾约翰的声音,他的语气开始时像往常一样气势汹汹,到了后来却明显的透着恐惧。
‘它?’第三个男人说道,那是沈威利,乡绅的园丁。‘那个修士?’
‘是啊!’曾约翰说着,声音突然降低了两度,几乎听不清楚他说什么。‘那个老不死的家伙。就是那个修道院的老院长──蜜拉小姐是从乡绅家回去时,看见他的。它从阴影里慢慢现身,并且向她招乎。接着它转了一圈,用一只干枯的手指,直指我家!’夜色似乎愈来愈黑,浪潮也益发汹涌。兰丝在他们躲藏的石头后面吓得直发抖,她不由得靠紧蓝大卫。‘她以为这一定是哪个小鬼搞的把戏,就直接跑上去,不知她哪来的勇气,其实每个艾家的人都是这样──她竟然伸手去抓那个头巾,想把它扯下来!’他的两个同伴都为蜜拉小姐的蛮勇惊叫起来。‘可是那儿根本没有头!除了一阵绿色的烟雾外,什么也没有!结果,她吓得没命似的跑回牧师公寓,直到今天天亮才敢出门!’
当蓝幽灵加入了这三个人之后,一片蓝色的光芒散布在兰丝躲藏的岩石上。
‘出了什么事了?其他的人呢?’兰丝在剧院见习的这段时间,使她的听力磨锐不少。仅管这个人企图掩饰原有的声音,改以较轻脆的语气说话,但兰丝还是认出这人就是秦爱华。他尖锐的问题一提出,这三个沙塞斯人立刻排成一列,作出防御状。
‘不肯来。’约翰说道。
‘为什么?’透过覆盖在脸上的面罩,秦爱华的声音带着胁迫的语气。那三个沙塞斯人静默不语。‘怎么样?’他胁迫的质问道。只见这三个人的脚,在沙石上不安的移动着。
‘那个修士又出来了。每次它出来的时候,都没有人愿意出门。’
‘还有呢!’是葛南森嘶哑的低语声。‘他们说这是对我们的一种惩罚──修道院院长的灵魂要来讵咒海滨山的男人,因为蓝幽灵派人把私货藏在教堂里,陷害教区牧师时,我们都保持沉默,不揭穿它的真相。’
‘闭嘴,你这笨蛋。’秦爱华愤怒的叱责他:‘看你们那样子,一付世界末日来临似的。只有无知识的人才会相信这些鬼故事!你们难道就跟猩猩一样,没有一点脑筋?一个撒谎的顽童说他看见了个影子,你们就吓得躲在床下发抖。’
沈威利对兰丝美丽的妹妹蜜拉,向来就很爱慕,所以兰丝当即听见他气愤的叫道:‘看到它的才不是什么顽童呢!那是...’他的话还没说完,一个拳头就对准他飞了过去,碰的一声,他摔到地上。兰丝越过石头窥探着他们,发现威利迷迷糊糊的坐在地上,约翰弯下腰检视着他。南森则仇恨的瞪着蓝幽灵。
‘只有拳头才能使你们这些愚蠢的家伙学乖!既然只有你们三个来,你们就自己去尹莱斯一趟!’秦爱华非常懂得如何去恐吓他的听众。他的话像张残暴的契约一样,套得他们牢牢的无法动弹。‘你们回去后,告诉其他的人下个月要回到这里来,否则他们全家都将遭殃。’
‘我们只有三个人,无法快速卸下白兰地。’
‘别管白兰地了。’秦爱华命令道:‘我只要你们带一样东西。’只听一卷布由布包里抽出的声音:‘像过去几次一样──你们会在卡莱斯的码头边,和一位自称是卢金的男人碰面,把这小包裹交给他,他就会给你们一个装有钱的封套。一切都已安排好了,你们将会得到和往常一样的报酬...搞什么鬼?’
他的话被海面上吹来的一阵温暖微风所淹没,随同那阵微风而来的,还有一种尖锐、凄厉的金属撞击声,那是一种古老高音钟的响声。兰丝抓牢那块大石,稳住自己,只觉恶梦、传说与现实整个混淆在一起,形成一股可怕的气氛。
‘你也听见了吧?’她转向蓝大卫。‘你听得到吗?’
‘听见了。’他以低哑的声音回答道:‘我怀疑...’
只听葛南森发出一阵尖锐、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兰丝实在无法忍受那种悬疑的气氛,站起身,越过岩石看着葛南森,只见他用一只颤抖的手臂指着峭壁的顶端,其他三个人吓傻在那儿不能动弹。她顺着南森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他们头顶上的峭壁边缘,有个戴头巾的巨大身影,在风中张开它罩有袍子的双臂,它的轮廓整个笼罩在怪异、阴森的绿光中!
‘那老院长!’约翰嘶吼道。
‘那个修士!’威利蹩住气叫着。
‘世界末日来了!’葛南森惨叫道:‘我们全完了!’
蓝大卫一向最不信邪,此刻他拉着兰丝蹲下来,低声告诉她这可能是那个人变的把戏。就在这时候,那三个海滨山的人,拔起脚跟,尖叫着奔向他们的船。仅管秦爱华拼命的咒骂,那艘船还是被推到水面上。由于恐惧,他们更卖力的划着船桨,不到一分钟,船已经驶离了岸边。
遭到这样的打击,秦爱华气得斗篷飞扬,他站在岸边咒骂着这些迷信的乡巴佬,这时他们的船已划到视线之外。当他们的踪影消失后,他扯下面罩,愤怒的把它扔进海水中。转过身,他把马灯转暗,开始急促的走向峭壁下的那条小径。
‘大卫,他要跑走了!’兰丝急切的恳求道。
‘没关系,兰丝,显然有人已经...’话还没说完,兰丝就离开隐藏的石头后面,冲出去追秦爱华。就在他抵达小径起点时,她追上了他。他转过身面向她,举起马灯照亮她的脸。
‘是你!’他说完,立刻从斗篷里抽出一把手枪,对准她的心脏。
她整个人僵在那儿,但当蓝大卫从黑暗中跑到她身后,用双臂环绕着她,把她拉到自己身上,她可以感觉到他的温暖。他对秦爱华露出一抹讽刺的微笑,说道:
‘还有我。’
惊恐和愤怒使秦爱华的脸露出紧张而狡滑的线条。他开口说话时,话语由颤栗的下巴传出,仿佛蒸气从滚烫的壶中向外喷洒。
‘原来你是跟她一伙的,天才儿童?你在这里做什么?’
‘不是洗海水浴就是了。’蓝大卫回答道。
秦爱华的牙齿露在绷紧的皮肤外。即使在微弱的星光下,他的表情也显得非常惨白。‘我希望她所给你的代价,值得你为她死。’
‘还好你没有替你自己写台词,否则你的事业早毁了。’蓝大卫以平稳的语调回答道。‘你以为你能逃出这个国家吗?在你枪杀我之后,你会发现你已成为...我同族亲戚的死对头。在我前来沙塞斯之前,我已把兰丝对你的怀疑向他们提过了。’
‘该死的你!’秦爱华气愤的叫了起来,他的眼睛在蓝色的马灯照耀下,疯狂的闪烁着。
‘我一看见你,就知道你是存心来害我的!你居然会为了一个牧师的女儿做出这种事来,我们赌你不出一个星期就会把她忘得一干二净!’海岸边回响着秦爱华粗暴、绝望的笑声。
‘老天,如果我给每个你看过的乡下女孩一先令,我就和你一样的富有,而不需工作。’
兰丝冰麻的站在那儿,靠在蓝大卫坚实的怀抱里,她只觉得心脏狂乱的跳动着。她无助的看着秦爱华用大姆指推上手枪的顶针,把枪顶住蓝爵士的脑袋。
秦爱华以粗嘎的声音咆哮道:‘等到他们在急流中发现你腐坏的尸体时,我早就远离英国了,因此我不可能会听见你那烦人家族咬牙切齿的悲号。再见了!装神作鬼的人!’
‘装神作鬼?’蓝大卫重复道。‘山顶上的妖怪不是我变出来的。我...上帝,秦爱华,看!’
蓝大卫语气中突如其来的紧急意味,使秦爱华毫不考虑的转过身,慌乱的看向蓝大卫手指的方向──峭壁的顶端。兰丝也跟着转过头去看;她还来不及意识到那修士已消失的事实,蓝大卫的靴子已从她脚踝后面把她撂倒,让她躺在沙地上。就在她快要着地的那一刹那,蓝大卫已快速的冲向秦爱华,用拳头对准他的下巴猛挥过去。笼罩在闪烁的蓝色阴影里,秦爱华一下没站稳,绊到他的斗篷,整个人斜躺下去。手枪由他手中滑落走火,射向海水泡沫中。
秦爱华着地时,头正好撞上一块突出在沙地上的石头,他立刻陷入昏迷状态中。
‘这是你应得的报应。’蓝大卫简洁的说着,两手叉在屁股上,站在那儿俯视这个摆平了的演员。‘谁叫你要拿武器去胁迫一个没有武装的人呢!’他转过身看着兰丝:‘亲爱的,好啦!他在这儿,你要我怎么处置他?’
一切事情演变得太快,也太突然,她根本无法以轻松的语调去谈论它。兰丝费力的站起来,一刹那间,她已投入蓝大卫的怀抱中。他刚开始和她展开幸福、满足的亲吻,从小径上传来鹅卵石被踩动的声音以及跑步声。不一会儿,两个男人飞快的跑过来,他们手上的提灯把整片海滩笼罩在淡黄的打光下。
年长的那个是中等身材,有着柔软的淡色头发及坦诚的灰褐色眼睛。他立刻弯下腰去检视秦爱华,接着转过脸看着蓝大卫,说:‘我虽然不知道您的大名,先生,但我非常感激您,还有...老天──兰丝!’
兰丝透过热泪盈眶的眼睛,看着说话的这个人。
‘查理!裘伊!’手足重逢的欢愉,使她放开了蓝大卫,去拥抱她的哥哥。他似乎比她记忆中的瘦一点,但也结实多了。裘伊还是老样子,修长而优雅,但她仿佛已有一百年没见他似的。
当她拥抱他时,他说:
‘噢!嗨!大功告成了,亲爱的!我真高兴看见你,但你知道我最恨甜言蜜语!’
‘讨厌鬼!’她说着,推开他,忍不住破涕为笑。‘我岂止是高兴见到你──我简直是欣喜欲狂!还有查理──你回英国了!可是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抓秦爱华啊!我们本来是想亲自动手的,可是这位先生。’──他对蓝大卫笑笑──‘却先发制人。’查理怜爱的把双手放在他妹妹的肩膀上。‘看看你!才两年的功夫,你已经变成个人了!’
‘我不是告诉过你吗?’裘伊满足的插嘴道。
‘他也告诉我其他事情了。’查理继续说:‘都是有关你计划在伦敦做的事。你这大曕的小狮子!我是昨天早晨回家的,因为时间关系,来不及路过伦敦,去把你带来。感谢上帝你已安全的回到这儿来!不论你在伦敦搞得多么糟糕,我会去帮你收拾残局的。我真想听你告诉我所有经过情形──事情过后我们可要好好谈谈。现在,你最好把你的朋友介绍给我们认识,否则他会认无为我们家人太没有礼貌了。’
不论从任何观点看来,兰丝和蓝大卫之间的关联都太辉煌了,和她稳定平淡的家庭生活比起来,两者之间,有如水、火般截然不同。海滨山的平凡,也衬托得蓝大卫出色的容貌和奇特的个性,益发显眼。
兰丝庆幸自己在写给裘伊的信里没有怎么提到蓝爵士,她只告诉他他们是在蓝卓瑞剧院里认识的。她一面把他介绍给她的兄弟,一面觉得好尴尬。好在裘伊太兴奋了,没有注意到她的不安。平素镇静的查理,在得知面前这个人是全国最受赞扬的剧作家时,也忍不住表现出他的激动与欢愉。裘伊当下就表示:他认为蓝大卫那出‘征服者’是有史以来最引人入胜的剧本。至于查理则一面握蓝大卫的手,一面表示,自薛里登收笔后,他是全英国戏剧界唯一卓越的剧作家。
‘你和兰丝一起来追秦爱华?’裘伊问道:‘太刺激了!你觉得我们所表演的小把戏怎么样?嗯!你喜欢那个修士吗?’
‘效果逼真!’蓝大卫说:‘你们是不是用块布罩在稻草人身上,做成那个修士?你们从哪儿弄来那么多光线,投射在它身上?’
查理从肩膀上丢下一圈绳子,费力的把它缠绕在没有知觉的秦爱华身上,然后再把他的两个手腕绑在一起。‘裘伊替六盏灯装配了一个总开关,只要一拉,所有打都可同时打亮。’瞥一眼兰丝,他说:‘主教来了。他正和妈妈坐在客厅里。他最反对艾家这种半调子的行为。不过我们也别责怪他,他昨天晚上把爸爸从监狱中救出来,并且把他送回家。’
兰丝简直欣喜欲狂。‘爸爸回家了!噢!查理,噢!裘伊!...’她不由自主的转向蓝大卫。‘你听到了吗?我爸爸回家了!’
‘我很高兴听到这个好消息。’蓝大卫和蔼的说:‘不过我不记得,你曾经跟我提过他不在家的事。’
‘你是说她居然没有向你解释秦爱华陷害我父亲的事,就把你拖来沙塞斯?’裘伊吃惊的插嘴道:‘这实在太过份了!那你为什么要陪她来呢?’
裘伊并不知道自己已把话题转入了危险的水流中。蓝大卫还来不及回答他,兰丝就故意把话岔开。‘原来──原来那个修士是个骗局,为了吓吓那些村民,使他们不敢走私。蜜拉也有份,是不?我们刚才偷听到葛南森描述她昨天晚上看到修士的情形。她真聪明,会捏造出这样一个故事来!可是我明明听见高音钟的声音!’
查理把最后一个结紧紧塞进秦爱华身上的捆绑里。‘那是苏特医生和乡绅坐在小船里,一边用铜杓敲铁壶,一边划过海面上。’
‘多棒的一个计谋啊!’兰丝欢呼起来,两颊发光。她转向蓝大卫。‘你早就猜到了──所以我冲出去追秦爱华时,你叫我回来。你知道他们会在上面等着抓他。’
‘可以这么说。’蓝大卫辩解道:‘不过我多多少少也有点相信,上面真有个修士的鬼魂在走动。’
‘这倒是真的!’兰丝举起双手,表现出一付很快乐的样子。忽然间,在金黄的灯光照耀下,这三个男人都发现她脸上红艳的血色消失了。‘可是,可是这么一来,我在公主夫人俱乐部、蓝卓瑞戏院、断头台,还有...那个承诺──岂不全都是枉然。’她低语着,整个人像昏死过去一样,晕倒在蓝大卫的怀抱里。

兰丝觉得好温暖,也好舒服。当她抬起头,她看见天色已亮,透着金色的光芒,她正躺在蓝大卫的身边。他似乎是光源的创造者‘不但头发是金色的,连皮肤也是金色的。他们的身体躺在沙地上,形成一个低陷的凹槽,有如一个安全的避难所。
她把视线转向大海,由于刚升起的太阳光正对着她,她必须遮住眼帘才看得清楚前面的景物。太阳刚由金光闪闪酌涟漪中弹出,还来不及在岸边形成长长的影子。这真是一幅漂亮的景像──太阳仿佛在流血,它的血液溶入大海中,经由它永不停息的浪潮,将太阳的光及热带到他们的脚跟前。
想起昨晚事情的经过,她很高兴自己拯救父亲重获自由的担子已结束。感谢老天,他现在终于自由了,不要多久她就可以看见他、她的母亲以及家中所有的弟妹们。
但她的欢乐很快就消失了,因为她想到自己所爱的蓝大卫即将离去,失望之情立刻笼罩着她。一股突然升起的焦虑,使她坐了起身,转过头去看身后,想找寻她兄弟的影子,没想到他们居然都不见了!
‘查理到那儿去了?还有裘伊?’兰丝质问道。
蓝大卫张开眼睛,懒洋洋的看她一眼,一付专程来海边晒太阳的样子。‘他们在确定你没事之后,决定先带秦爱华回海滨山去了。我告诉他们只要我们一能走路,就回去──噢!对了!你一定很高兴知道这件事,我们在秦爱华大衣的衬里口袋里,找到了方冷白的名画,它被包在一个油布包里。’
兰丝此刻对名画根本没兴趣。她以怀疑的口气问道:‘我哥哥他们居然让我单独跟你在一起?’
他的绿眼里闪着笑意。‘我刚才撒了一个小谎,告诉他们我们订婚了。’
‘我可不认为这只是一个小谎而已。’兰丝说:‘尤其,’|她的肩膀往下一沉──‘他们很快就会发现这不是真的。’
他伸出一只手,温柔的抚摸她的头发。‘在大家都知道你对我所做的承诺后,他们一定会觉得很可怕。’
‘你没有告诉他们吧,有没有?’兰丝惊慌的问道。
‘你哥哥查理又不是笨蛋。你用那种戏剧化的方式冲口而出,连死人听了都会吓醒。不过,我发现你哥哥还相当开通,他很容易就替你的话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人总不能老依赖别人,迟早必须独立自主。’
‘我希望。’她以一种试探性的口吻,大胆说道:‘你放手,让这件事结束。’
他用双手抓牢她的肩膀,把她拉到自己胸前。‘大海可能会干枯,沙漠可能会长树,但我的甜心,你放心,我绝不会放弃你的。兰丝,任你做什么都没有用,你若想终身避免我非法的骚扰与侵犯,唯一的办法就是嫁给我。’
‘嫁──嫁给你?’
‘我知道在某些方面而言,这是一个非常差劲的交易。或许,我轻浮得不可救药,有时候,又饮酒过度,我的家族一向非常团结,连蚂蚁都会自叹弗如。他们很可能会侵犯我们的私生活。金尔诗和礼仕从小就在我家长大,我想我们不太可能把他们排除掉。还有其他许多人,你都没有见过──多得难以计数,其中包括:姑妈、阿姨,叔叔、伯伯、舅舅、祖父、祖母,还有一些小孩们。’
兰丝心跳得好急剧,她几乎听不见他所说的话。‘老天,那我的家人怎么办?我父亲一定会坚持由他在村里的教堂,主持结婚仪式。事后,他们经常来拜访我们!你书房的玻璃柜上会沾满肮脏的手指印,你的水晶玻璃杯里会游着小鱼。他们还会带小动物来,到时候你的地毯就遭殃了。祖母会检查你房子里的每一扇门窗,看有没有风透进来。我们根本不可能有私生活。’
‘我们会被强迫当场表演。知道吗,兰丝,自从我们一起乘汽球后,我一直渴望能...’他把嘴巴贴进她耳朵,低声把话说完。
她立刻羞红了脸。‘如果我早知道这点,我连一分钟都不敢和你在一起,绝不会像过去那样。’
‘我的甜心,亲爱的女孩,不知有多少次我...兰丝!老天!你在哭啊?’
她的泪水沾湿了他的衬衫前襟。‘我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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