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上圣冕-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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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守树人！”

“其实，你也是守树人！”

独臂老人浑浊的目光望着青城，脸上露出和蔼笑容。

青城微愣，他没想到这个传说中的流枫守树人居然会说他也是守树人。

“你还记得那日红枫圣树流入你体内的那道灵应气体吗？你将手按在红枫圣树上，红枫指引没有出现在琥珀红碑上，而是进入你的意识之中，这种异兆只会出现在流枫守树人的身上。”

青城道：“流枫守树人不是只有一个吗？”

“是只有一个守树人，你的出现，意味着我离死不远了。”

独臂老人声音平和，沧桑的脸庞上透着一股看透生死的淡然。

青城愣了一下，道：“前辈，我无心当流枫守树人。”

“呵呵，命运天注定，岂能由你控制。”

独臂老人淡笑一声：“放心吧，孩子，修行的路上，你还有很长的距离要走，就把我这个守树人当作你法途的终点吧。”

说罢，他起身离开，缓缓挪动的脚步看起来很慢，可仅仅是一刹那，那独臂老人的身影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空旷的红枫广场上，他平和沙哑的声音还在轻轻回荡。

“等我死了，等你厌倦了红尘浊世，自然会回到这里，接过我的衣钵，成为一个终生孤独的守树人！”

青城大雾弥漫的双眼望着苍茫的夜色，深吁了口气，他的命运可能正如独臂老人所说的那样，成为流枫守树人，但未来的事情没有发生便没人能肯定，他不愿多想，现在他能做的便是努力修行。

转身离开红枫广场，青城回到房间，按照大明玄悲经上的法则讲解，盘膝坐在床上，闭塞七窍八孔，让脑海陷入清明之中，开始修行。

都说大明玄悲经苦涩难练，他却感觉大明玄悲经比太上经容易不少，究其原因，多半是因为他任督冲三脉被九龙纹章灵液堵塞，因此他很容易闭塞七窍八孔，寂灭入禅。

在接下来的一年里，青城除去上课时间，便潜心修行太上经与大明玄悲经。

他灵脉堵塞，在大明玄悲经上进展较快，修习太上经却极为缓慢，不过两种经法产生的气体缠斗过程中，他并没有感觉到功法互斥的痛苦。仔细想想，他觉得一方面是因为两种气体强弱相差太大，另一方面则是九龙纹章的灵液似乎能够缓和两气相斗的痛苦。

两种功法产生的气体互相缠斗，也导致青城始终在气动境初段踟蹰不前，这全因他体内元气太强大，吸纳入体的灵气太弱小，灵气还没来得及在上丹田内转化成真气，就被元气消耗干干净净。

一年之后，黑旗院长孙三娘忽然来了兴致，在课上查探青城修行情况，不料一问一试，差点没气个半死，以太上经初段之粗浅，流枫任选一名弟子，在一年内定能突破，娴熟引天地灵气集于上丹田，运行七七四十九个小周天，将灵气转化为内藏真气。

可青城资质之差，实属罕见，修行太上经足足一年，别说将灵气转化为内藏真气，便是连操控灵气在体内自由运转也做不到，只能勉强能引灵气入体。

孙三娘黑着一张脸，怒视青城，黑旗教出这种弟子，莫说青城，连她的脸都丢光了。

青城一言不发，他不能解释，因为流枫学院禁止弟子同时双修两种功法，他只能默默忍受。

立在一旁的镶黑旗几名弟子脸上皆有同情之色，却不敢在院长面前多言。倒是性格一向温婉的小师妹独孤晓珊，鼓起勇气对她娘说了句：“七，七师兄，已经很，很努力了。”

孙三娘勃然大怒，骂道：“他就算再怎么努力，也是一个吃白食的废物！”

独孤晓珊浑身发抖，双眸通红。

朽木就是朽木，你再怎么用心雕刻，也是一块没用的朽木。孙三娘满腹的怒火化作无奈和失望，拂袖离去，彻底放弃了这名弟子。

倒是一向严厉的彭务本教谕，拍了拍青城的肩膀，说了一句：“修行的路上，从来都是遍布荆棘，只要努力，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

自那以后，青城修行愈发刻苦，不敢有半分懈怠，寒来暑往，三年时光，如白驹过隙，忽忽而过。

青城已有十四岁，他终于突破了太上经气动境初段，踏入气动境中段。

此事轰动了整个流枫，因为他创造了一个流枫学院前无古人，也很可能后无来者的记录，就是用了整整三年时间，踏入普通弟子只需三个月就能进入的气动境中段。

他是前朝大臣遗孤，流枫院长之侄，血脉尊崇，却偏偏连个普通弟子都不如。这难免招来一大堆人的嘲笑与讥讽，不过他实力不济，却也怨不得别人。

当然，镶黑旗七名弟子的反应却大为不同，他们得知青城突然气动境中段时，一个个仿佛是碰见铁树开花般，瞋目结舌，随后是质疑，待真的确定青城踏入气动境中段后，欣喜无比，镶黑旗众师兄们是真心替这个小师弟高兴。

大家相处三年，师兄师妹很喜欢这个从来不多话，乐于助人的小师弟。这无关资质，只是少年之间的朴质的情谊！

……

注一：大明玄悲经修习阶级：

第一层，【明心禅阶】第二层，【元池禅阶】第三层，【塑体禅阶】

第四层，【空灵禅阶】第五层，【大悲禅阶】第六层，【寂灭禅阶】

第七层，【普世禅阶】第八层，【般若禅阶】第九层，【涅槃禅阶】

我在这本书中，选用了一种全新的修炼形式。比如说，修炼太上经，它需要吸收天地之间的灵气，然后在上丹田内炼化成真气，最后流向心下六寸的黄庭宫处，形成万法之根本的真气海。

而修炼大明玄悲经，它是将人体内自行产生的精气吸纳在下丹田内，然后炼化成元气，最后流向华池处，形成佛法之根本的元气海。

这就是双气海。

第八章　大明玄悲

这一日，青城在床上修炼大明玄悲经，但见他手掐法印，脸庞庄严肃穆，全身笼罩一层淡淡金光。

虽然他在太上经上的修行始终停滞在气动境中段，九龙纹章的灵液依然堵塞在他任督冲三脉上，他也始终没有参透九龙纹章的奥秘。但于大明玄悲经上的修行却是很快，早在一年前，他就已突破大明玄悲经第一层的明心禅阶，踏入第二层元池禅阶。

元池禅阶是指修行者将体内精气于下丹田转化成元气，然后突破心下三寸华池处形成元气海，并能自由操控元气，化成实质金气芒。

只是这些，青城不能告诉别人，唯一能倾述之人也只有红枫圣树下的守树老人。

这三年来，青城时常在深夜之时去红枫广场，向守树老人请教修法上不懂之处，守树老人也不遗余力教导他修行，替他解惑。两人之间虽无师徒之情，却有师徒之实。

只是最近一段时间，他很久没去见守树老人了。

青城修行大明玄悲经一周后，收起法印，睁开大雾弥漫的双眼，跳下床，出门下楼，轻声打开黑旗阁楼的青铜大门，然后隐入夜色之中。

黑旗阁楼旁边是白旗阁楼，一名身着白衫的少年正准备进门休息，忽然听见稀疏响声，扭头望去，便看见一个黑衫少年隐进浓烈的黑夜之中，他眉头微皱，嘴里嚅嚅道：“这废物大半夜的上那去？”

青城轻车熟路沿着木制步道，七拐八弯，来到红枫圣树下，他抬头四望，明亮的清辉下，白石广场上空空荡荡，并无守树老人的身影。

“今晚守树老人可能不会来了。”

青城心中暗忖，扭头准备离开，只是转身的一瞬间，眼角余光忽地暼见一丝光亮，那光亮是从红枫圣树白树皮干上的一个缝隙发出来的。

“树皮怎么可能发光？”

青城微微一愣，快步走过去，蹲下身子，伸手小心翼翼地按在那段从缝隙中露出光亮的树皮上，许多附生在树皮上的青苔碎末掉落下来。随着他手上力道加重，树皮缝隙越来越大，射出来的光越来越明亮。

青城用力一推，那截柔软的树皮竟被推开，露出一个约摸一丈大小的树洞，树洞里面明光闪烁，照的他睁不开眼。

待双眼适应了树洞里面强烈的光线，青城再一次朝树洞里面望去，里面是一个约摸宽广五丈的木屋，红枫圣树竟是空心的！

他平抑心中讶异，转头四望，见广场上空空荡荡没有人影，放下心来，然后从树洞外爬入木屋，掩上树门。

四下观望，青城仔细打量这间神秘木屋，木屋是个天然的巨大树洞，并非人为凿出来的，木屋顶端中央嵌镶一颗鸡蛋大的夜明珠，散发着明亮光线，地面上铺着一层厚厚的兽皮地毯，左侧有一张木床，整整齐齐，一尘不染，想必这就是守树老人居住的地方。

青城难以想象守树老人几十年如一日住在这里，过着这种清苦孤独的生活。他说自己是他的接班人，若是所言当真，那么自己日后也要过这样的生活，倒不知是何番光景。

木屋左侧，摆放一张镶金案几，案几上有一个镶入树中的红色琥珀，这块琥珀与红枫圣树下的琥珀红碑一模一样，显然是连在一起的。

青城微愣，这样一来，所谓的红枫指引极有可能是由守树人将一段话写在木屋内的这块琥珀中，然后出现在圣树下的那块琥珀红碑上。他顿时有种啼笑皆非之感，如果让流枫弟子知道神圣无比的红枫指引全由一个老人操控，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表情。

青城嘴角露出一丝笑容，目光转向正对面，对面是一扇木制小门，他走过去，轻轻推开木制小门。

这间房里悬挂层层黑帘，两侧杵着红宝石雕刻而成的红烛，散发幽幽红光，正上方设有灵位，依次摆放几十张镶金黑木灵牌，当先一张灵牌上撰写着‘流枫学院第一代守树人之位’几个大字，却无姓氏名字。

流枫守树人本就是神秘存在，他们没有名字，没有亲人，孤独的守护着流枫，直至死去。

而这里，显然是历代流枫守树人的灵堂！

青城走上前，虔诚地向流枫守树人鞠躬。

三下之后，他回转目光，望向左侧木墙上凿出的三个格子，三个格子里面摆着三柄长剑，两边格子的长剑长约四尺，剑柄上的雕饰如星宿运行，闪出深邃的光华，绕着青芒，华丽名贵，却是好剑。

唯独中间格子的长剑却是满布灰尘，剑鞘灰暗，古拙的剑柄上滋生青苔，看起来毫不起眼。

青城独独望着中间那柄古朴长剑，目光流露出一丝兴奋，他还记得彭务本教谕说过的关于剑种分类。一般而言，剑分三种，一种是普通钢剑，这种剑大多由普通铸器师用精钢铸成，配送给军队士兵使用。

第二种是奇异材质炼化而成的光剑，这种光剑与主人心意相通，不许携带，可随意凝空结出，使用者能御剑飞行，威力无穷。而格子中泛光的剑显然就是此类光剑。

第三种则是由上古铸灵神师铸造的神剑，这种神剑具有毁天灭地之神威，只是流传至今，已极为稀缺，世上也只有极个别绝世人物拥有这种神剑，比如大秦帝国圣帝苏无绝的轩辕圣剑，剑诛城城主剑神剑十三的诛霄剑。

中间格子那柄剑古朴无华，看似不起眼，但绝非凡品！

青城抑制住心中的兴奋，走过去，伸手去拿那柄古剑。

只是这时，背后忽然传来一道疾风，青城猛地侧身，一道青芒与他擦身而过，砸在木墙上，激起木屑横飞四溅。

青城抬头，便看见一个白衫少年从门口进来，他脸上带着轻虐笑容，讥笑道：“瞎子，你难道想要跟我抢宝剑吗？”

这个少年却是白旗弟子黄杰，他在流枫是出了名的蛮横，只不过他天资聪颖，不到十六岁就已经达到云海境初段的修为，再加上与白旗院子的儿子赵承诩关系好，嚣张点也没那个弟子能奈何得了他。

这三年来，他也没少欺辱青城，瞎子之名，就是出自黄杰之口。

青城低下头，弓着肩膀，畏惧道：“黄师兄，这宝剑本就应该给你这种天赋异禀的弟子，我怎么敢跟黄师兄抢。”

“算你这废物识时务，给我滚开。”

黄杰讥笑一声，目光落在格子上的三柄宝剑上，兴奋无比，早把旁边畏畏缩缩的青城甩到脑后。

他快步走向前，伸手去抓格子中间的宝剑。

只是一道黑影悄无声息靠近黄杰，距离他五步时。黑影忽地跃起，如同一个激射出去的箭头，手掌乍现金芒，轰在没有反应过来的黄杰背后。

“砰”地一声，措手不及的黄杰整个人飞起，撞在木墙上。

黄杰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抬头，望着缓缓走过来的黑衫少年，顿时暴怒不已，俊秀的脸上阴狠狰狞，道：“你这个废物居然敢偷袭我。”

青城嘴角边露出从未见过的冷笑：“我还要杀了你！”

话音刚落，青城手掌金芒再现，猛劈向黄杰，黄杰仓皇凝气抵挡，但是那道金芒却纯粹的多，毫不费力的击碎了黄杰凝结出来的气芒，轰在他的胸口上。

“砰”的一声闷响，黄杰的整个胸口都坍塌下去。

黄杰嘴里全是鲜血，望着走进的黑衫少年，少年脸上依然带着淡淡的笑容。可在黄杰眼中，这个常常被他侮辱的少年却如同魔鬼般的存在，脸上惨白，惊恐万分道：“你……用的是什么功法？”

“大明玄悲经！”

下一刻，青城伸出手，掐住黄杰的脖梗，咔嚓一声，伴随着喉骨碎裂的声音，黄杰惊惧的瞳孔缓缓地散开，没了气息。

第九章　墓碑下，孤独的长眠

确认黄杰真的死了之后，青城才松了口气，平抑生平第一次杀人的激动。他出手杀黄杰并非鲁莽，因为黄杰知道守树人的秘密所在，并和他争抢宝剑，不杀他，此事极有可能外泄。

青城的目光再次落在中间的那柄古剑上，缓缓地走过去。

只是这时异状陡生，黄杰的身体忽地响起一阵轻微的爆裂声，青城微愣，眼看着诡异的事情发生，黄杰的身躯一阵扭缩，越变越小，最后化作一堆森然白骨。

在那堆白骨的木墙上方，露出一个被黄杰身体砸出来的暗格，一把长约两尺、通体黝黑的镰刀柄端从暗格众露了出来。

此时黑色镰刀闪烁着青红交杂的血色，显然是方才黄杰的尸体躺在黑色镰刀上，黑色镰刀吸纳了黄杰的精血与真气！

好奇之下，青城伸手去抓那柄黑色镰刀，当他的手指堪堪接触到镰刀手柄那一刻；一股巨大的灼热之感从手指袭向全身。黑色镰刀好似有一股无穷无尽的吸嗜之力，他想扔却不能脱手，赶紧掐出法印，巩固心神。

只是此时诡异再生，黑色镰刀上的那股夹杂着红色的精血真气竟然缓缓地从他手指倒流入体！

与此同时，青城恍然发觉，堵塞在他任督冲三脉经络与漕溪处的九龙纹章紫色灵液在黄杰的精血催动下，忽地灼热起来，而且还在缓缓地流动，流动的方向竟然是下丹田玄关处！

他脑海中满是疑惑，为什么精血真气能够催动九龙纹章紫色灵液？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还来不及仔细思考，全身忽地灼热起来，像是着了火般，温度骤升，一丝炙烤之感自经络袭向他的脑海，痛的他脸型扭曲。

而此时堵塞在他全身经络上的九龙纹章紫色灵液融合了黄杰的精血，冒着热气，速度越来越快，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召唤它一样，义无反顾的冲向了下丹田的玄关大门。

“轰”的一声，九龙纹章的紫色灵液撞在玄关大门上，但玄关大门依旧岿然不倒。

可是退回去的九龙纹章紫色灵液并不甘心，它如同窥探密室宝藏的暴烈狂龙，再一次裹挟着全身脉络精血肆无忌惮地撞向玄关大门。

一次比一次猛烈的冲撞，一次比一次凶猛！

青城的漕溪处的紫色灵液炙热无比，全身精髓都在燃烧沸腾了一样。经脉寸断的感觉让他受尽苦楚，而九龙纹章灵液撞击玄关所带来的痛苦更是让他面型扭曲无比，紧咬的牙关渗出鲜血。

青城苦苦的支撑着，就连大明玄悲经亦是无法稍减这种噬人之感，他双手成拳，终年大雾的眼睛通红如火，在地上疯狂的打滚。

也不知过了多久，下丹田的玄关大门终于不堪重负，轰然倒塌！

紫色灵液全部涌入下丹田内，与元气海迅速融合一处，霎那间就流入华池之中，变成一片紫金气海！

就在同一刻，黄杰的真气通过他已打通的任督冲三脉，流入上丹田的黄庭宫处，形成真气海。

借助外人的真气，青城连破两段，从气动境中段踏入云海境初段！

青城感觉自己在双气海形成的一霎那，仿佛身在九幽烈火中炙烤，痛不欲生。他猛地仰头，仰天长啸，上身衣物尽数胀破碎裂，终年大雾的眸子中乍现紫金光芒，手臂一伸，地上的那堆白骨受到感应一般，腾到半空之中，挫成粉尘纷纷扬扬洒下。

被折磨的脸色惨白的青城颓然落地，疲倦不堪，他还来不及体验双气海形成的喜悦，便眼前一黑，晕倒过去。

……

青城从梦中悠悠醒来，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床上，环顾四周，淡淡的光线下，独臂灰衣老人映入他的眼帘。

灰衣老人负着独臂，立于树洞门口，浑浊的目光望着漆黑如墨的苍空，似在沉思。

他似乎已经知道青城已经醒来，也不转头，淡淡地道：“孩子，你为什么要杀那个少年？”

青城没想到这守树老人开口便问他杀黄杰之事，想了想道：“因为他发现守树人的秘密，又几度三番欺辱我，我必须杀他。”

“其实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

独臂老人转过头，浑浊的目光望着青城，道：“你想杀人夺宝。”

“可我并没有做错什么。”

青城迎着独臂老人的目光，缓缓道：“我还记得三年前，大晋亡国，大晋圣帝李澈非亡国之君，却因奸佞把持朝堂，朝纲崩坏成了亡国之徒，成了人人鄙夷的昏君。苏无绝谋朝篡位，窃国成侯，明明是个罪该当诛的强盗，却被无数人歌功颂德成正义的化身。那个时候我就明白了一个道理，这是强者为尊的世界，死去的就是邪恶，活着的就是正义。每个人都在这个生存法则下残喘苟活，没人例外。”

相处三年，青城早已把这个独臂老人当作亲人，他毫无顾忌地对独臂老人说出心里话。虽然他只有十四岁，但已见过太多颠覆他对于这个世界的观感的事例。

“真是这样的吗？这个世界真的是对错不分，颠倒黑白吗？”

独臂老人轻叹口气，道：“我不能回答你，因为你还太年轻，只有时间和磨难才能回答你。到了那一天，我希望你能给我不一样的看法。”

“把你的手给我吧。”

独臂老人走过去，抓起青城的手腕，沉默半晌，忽道：“没想到死亡镰刀不但没要你的性命，反而助你将黄杰的真气与精血全部吸嗜，据为己有，冲散堵塞在你三关任督冲三脉的无形物质，于太上经上连破两段，一下子从气动境中段踏入云海境初段。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青城道：“前辈，你说的死亡镰刀是那柄奇怪的黑色镰刀吗？”

独臂老人点点头，道：“死亡镰刀乃是流枫第三十二位守树人的护身法宝，只是这件法宝沉寂了五百年，天下已无人识得此物。既然你与死亡镰刀有缘，就给你这个流枫下一代守树人作为武器吧。”

说着，独臂老人宽大地衣袍一挥，手中登时出现那柄通体黝黑的镰刀，递给青城。

青城接过此物，仔细打量起来，死亡镰刀通体黝黑，长约两尺，锋刃闪烁着阴寒青光，只是形状着实丑陋难看，不像是威力滔天的法宝。

他忽地想起灵堂木格内的那柄古剑，青城知道那柄古剑绝非凡物，只是独臂老人已经送他死亡镰刀，现在怎么也不好意思得寸进尺，开口讨要古剑。

独臂老人道：“马上天亮了，你回去吧，今日之事就当没发生过，那名被你杀死的弟子我来处理吧。”

“多谢前辈。”

青城不去多想，翻身下床，向独臂老人躬身，然后转身从流枫圣树树洞出去。

独臂老人望着夜色下的少年，神色复杂，此子好像经历过一段不为人知的痛苦，让他快速成长。他的性格比大人还沉稳，表面谦虚懦弱，实则杀伐果断，隐隐透着一股暴戾之气，很难想象，这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

更重要的是，他并没有明说死亡镰刀诡秘的来历，这全是因为死亡镰刀跟这孩子极其有缘，不仅没有杀死他，还助其法术增进。

在独臂老人看来，修法一途所谓的资质灵根都不重要，最关键的是一个缘字。

就像青城能够成为下一届守树人，冥冥之中，一切上苍安排，非人力所能控制。所以他隐去了死亡镰刀这件大凶之物的来历，让这个少年自己去感悟其中的与众不同。无论成魔成佛，或是变成一个资质平庸的修行者，这都是少年自己的缘。

他唯一放心不下的是，圣树将这样的一个独特少年作为自己的接班人，作为流枫圣树的下一代守树人，对流枫究竟是福是祸？

少年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浓烈的夜色之中，独臂老人叹了口气，犹如刀刻的面容满是苍凉，嘴角的忧虑最终化作苦笑，自己还是着相了。

“正所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没人能参透天机，预知祸兮旦福，就像古往今来无数修行者企图勘破生死，到头来，走过了这段万人簇拥的修行路，也终究逃不过墓碑下那孤独的长眠。”

……

第十章　止戈的荣耀

青城沿着夜色，悄悄回到黑旗阁楼，他也不担心杀黄杰之事暴露，因为任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