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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阳天-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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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心不去理他,她拎□简单行李上路。

那天,是她十九岁生日。

不但没有自己姓名,连生日年份也一并失去,护照上的她,已经二十多岁。

出境时没有问题,入境时她挑一个白人把关的人龙,不料轮到她之际,一名华裔向她招手。

她只得走到另一边去,心□忐忑。

那人看住她半晌,又观察她在护照上的照片。

从心不出声,有时,愈是华裔,愈是会挑同胞的错,以示公正严明。

今日,可能会有麻烦了!

“你是燕阳?”

她点点头。

不料那华人取出一张彩照,“请你帮我签个名。”

他换上一脸笑容。

从心松出一口气。

她手袋□有现成的签名照,立刻取出奉上,在多谢声中过关。

到了街上冷风一吹,背脊发寒,从心这才知道她已出了一身冷汗。

上了计程车,往老家驶去,从心有种衣锦还乡的感觉。

这几个月的奇遇叫她难以置信,智泉替她漫天讨价,可是商业机构大部分愿意承价,支票交到从心手中,她不相信银码是真的。

周从心现在有点资产了。

自幼贫穷的从心这才发觉略有积蓄的感觉竟是那样好。

同样乘车进市中心,这次,倘若没有人接待她,她可不用害怕。

最坏的肯定已经过去。

她对那陌生但赏识她的名利圈不打算长久留恋,她一定会在不久的将来退出,一赚到足够往后生活就收山。

车子驶到张宅前,她付了车资下车。

从心按铃。

“找谁?”是张祖佑声音。

从心强自镇定,泪盈于睫,对牢对话器说:“周从心找大作家。”

“从心!”

“我上来了。”

他开□门等她,她一进大门,就看见他盼望的神色。

她过去拥抱他。

“我还以为你来不及回家。”

“太小觑我了,子彤呢?”

“放了学去打球。”

张握□她的手,说不出话来。

从心说:“让我看清楚你。”

他的气色比从前好多,但是头发仍然凌乱,胡髭没刮净,衬衫与裤子颜色不配。

他轻轻问:“我是否褴褛?”

从心微笑答:“不要紧,成了名,就只是不修边幅。”

张祖佑笑出来。

只见小客厅一角堆满参考文件及书报。

“谁帮你整理资料?”

“出版社派人来读给我听。”

从心随口问:“是男生还是女生?”

“是文学系男生,还是我学弟呢。”

“幸亏不是妙龄少女。”

“从心你说到什么地方去。”

“只有你叫我从心,只有你知道我是周从心,听到自己真名多好。”

张祖佑说:“你永远是周从心,本质不变。”

“谢谢你,祖佑。”

“我答应送这个给你。”

他给她一本书,从心打开扉页,发觉有他亲笔签名。

“最佳礼物。”

他微笑,“你可是有一件事没告诉我?”

从心十分聪明,“咦,你已经知道了。”

“导演通知我的时候,我不相信双耳。”

“我是你的女主角了。”

“我们两人都幸运。”

这时,有人推门进来,人未到,一只篮球先碰地一声弹进来。

从心转过头来,笑□叫:“子彤。”

可不就是子彤,不但长高,又打横发展,是个小大块头了。

从心与他紧紧拥抱。

他没有再叫她妈妈,这孩子一向懂事。

“我们出去吃饭庆祝。”

“让我准备一下,对,从心,桌上有给你的信。”

信?谁会寄信给她?

从心又一惊,莫非是政府。

她找到信一看,啊,差点忘记,原来是美国尊合坚斯医院回信。

她急急拆开,回信十分简单,院方邀请张祖佑某年某月某日亲自往医院检查。

成功了。

从心兴奋之极,已有机会走出第一步。

她立刻把信读给张祖佑听。

出乎意料,他却踌躇。

“去试一试,为□子彤,也该走一趟。”

“子彤并无嫌我。”

“有什么损失?”从心挥□手,“我陪你去。”

“我怕太多的希望带来更大的失望。”

“你是那样懦弱的人?”

张祖佑低头,“你说得对,从心,我不应放弃这个机会。”

从心说:“先去吃饭,回来再联络医院。”

三口子在法国菜馆吃得异常丰富。

子彤说:“请留在这□陪住爸爸,别再走开。”

从心温和地答:“可是,我要工作赚钱。”

“爸爸也有收入。”

“我想,一个女子经济独立比较好。”

子彤不再出声。

那天晚上,从心写信给医院,先确实病人一定会前来诊症,然后说:“他的第一部书已经出版,颇获好评,附上一本,或许可以拨入院方图书馆。至于我,我是一个女演员,在机缘巧合之下,我将主演他小说改编的电影《心之旅》,感谢你们。”

张祖佑在她身后说:“子彤睡了。”

从心转过头来。

“从心,我真想看见你的脸,到底这样聪明善良的女子长相如何。”

从心微笑,“也许,我五官不是你喜欢的那种。”

他没有回答。

过一会儿他问:“你几时走?”

“祖,夜色真好,我陪你出去散步。”

“子彤──”

“走开十来分钟不妨。”

她温柔地替他披上外套,手套进他臂弯□,在大厦附近散步。

“如果双眼看得见了,最想看什么?”

“子彤,你,然后是全世界。”

“祝你如愿以偿。”

稍后回到公寓,子彤仍然熟睡。

从心轻轻说:“我只能逗留一天。”

第二天,她像从前一样,充任管家,做好早餐,送子彤上学,把公寓收拾得干干净净,并且去买菜添置杂物。

张祖佑不好意思,“从心你怎么还做这些。”

从心却说:“我都不知多高兴。”

“你已是明星了。”

“演员也有卸妆回家收工的时候。”

“这次来,有无带手提电话?”

“有,但一早关掉。”

“他们做梦也想不到你难得的假期会这样度过。”

他俩一起笑起来。

整个下午,从心帮张祖佑整理原稿。

有部分章节丢在鞋盒□,还有些尚未印出来,有些作废,有些要改。

张祖佑搔□头皮,“我是一个最邋遢的写作人。”

从心说:“有什么关系,最终作品好看畅销不就行了,谁管你怎样写出来,用手或用脚、口述或靠电脑。”

“这本新书叫《被骗被弃》。”

“啊,多么灰色。”从心吃惊。

“记得永华大厦吗?住客□多少血泪。”

“可是,至少我们走了出来。”

“我没有忘记他们。”

从心说:“我也没有。”

她紧紧握住他的手。

第二天黎明,周从心走了。

她拨电话给李智泉,李急问:“你在哪□?”

“二十分钟后,上飞机回来工作。”

“你还算有点良心。”

从心笑□挂上电话。

她又找到温士元。

他很有趣地问:“这三天□,你可有想念我?”

“有。”说没有也违背良心。

“多深?”

从心哈哈大笑起来,关上电话。

她在飞机上睡得十分香甜。

她不知道的是头等舱有一对旅客悄悄注意她。

“是那个闹得满城风雨的燕阳吗?”

“年纪恍佛不对,没有这样年轻吧。”

“不,确是她,我认得她的嘴,上唇形状像丘比特的弓。”

从心动了一动,他俩噤声。

从心梦见婆婆,老人坐在藤椅子□,她过去蹲下。

“婆婆,你在这□。”

婆婆抬起头来,一脸笑容。

从心非常高兴,“婆婆,我来看你。”

婆婆忽然开口说话:“去,找你生母。”

从心摇头,“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或许已不在人世,那样不擅经营生命的人,很难在这艰苦的世界存活。”

婆婆握住从心的手,“你难道不想见她?”

从心醒了。

她呆呆地想□梦境,张祖佑新书叫《被骗被弃》,她的生母正是一个被骗被弃的角色吧。

还有燕阳,别忘记周从心。

被弃在大树脚底,被当作已经死去。

从心默默不作声。

她身边的男旅客忽然开口:“燕小姐。”

从心转过头去。那是一个斯文的中年男子,他说:“一个人旅行可真闷。”

这句开场白显然考虑了很久才说出来。

从心知道他的意思,他是一个生意人,家□有妻有儿,可是,好不容易,邂逅传奇般的艳女,不把握机会搭讪恍佛对不起祖宗,于是,他开了口。

果然,他掏出一张名片。

“燕小姐,我叫陆兆洲,可以把电话号码告诉我吗?”

从心好像听过这个名字,但她没把号码告诉他。

幸亏这个时候,飞机已经缓缓降落。

她听见陆兆洲轻轻说:“中年岁月最难捱,明知已接近暮年,辛苦了半生,略有积蓄,很想提早退休,可是,又没有一个知心的人相伴。”

从心微笑,这人很有趣。

“找人陪□游山玩水、喝杯酒、聊聊天,竟也难求。”

从心真想问:你的妻子呢?

大概,发妻不配出任红颜知己。

她一言不发,对方也只得死心。

下了飞机,李智泉一早在等她。

“快,导演叫你立刻报到。”

马上用专车把她载到现场。

“你气色很好。”

“我累极了。”

“过几年,青春逝去,优势渐失,就不能像今日这样搭罢长途飞机还丽若鲜花。”

“多谢恐吓。”

到了现场,导演迎上来。

“燕阳,今日需拍裸戏,你若没有心理准备,可以改期。”

从心立刻答:“我没有问题。”

“那么马上化妆。”

从心在工作人员目瞪口呆之下赤裸跃下泳池。

可是很快,因为她坦荡荡的姿态,其他人受到感染,渐渐放松,大家都若无其事。

最高兴是导演,指示从心伏在池边与男主角说话。

男演员是混血儿,已婚,妻子在一角监视,被导演请了出去。

水波荡漾,从心身形隐约可见,震荡感强烈。

她自己也知道,这场戏之后,很难除脱艳星一名。

过两日,剧照一泄露出去,刊在秘闻周刊上,轰动半个都会。

导演大为生气,“戏是戏,有连贯性,照片独立发表,全不是那回事,对不起,燕阳,我会追查。”

从心很明白事理,不声不响。

这分明是制片有心搞宣传,不让燕阳这个名字冷却,一定是他那边秋波暗送。

从心调转头来劝导演:“与其不汤不水,半咸不淡,不如豁出去赌一记,何用遮遮掩掩,你放心,我不会哭□招待记者诉苦。”

导演低头沉吟,“真的,没有苦楚,哪有收获。”

说得再对没有,但是一日收了工,上车的时候,被停车场的修理工人调侃:“燕小姐,今日穿这么多衣服?”

司机动气,去嘘那班工人。

从心只是低□头。

“别理他们。”司机说。

从心微笑,“不怕,我又不必向家人交代,孑然一人,就有这个好处。”

难受吗,一点点,这是必定要付出的代价,正像在凤凰茶室做工时,站肿双腿一样。

这段日子,她不避嫌,一直住在温士元家中,不不,应该说,他大方磊落,不介意别人怎么说。

一日下午,从心难得有空,坐在露台看剧本,他来探访,一向最懂生活情趣的他送从心一套运动器材。

从心诧异,“我胖了吗?”

“预防胜于治疗。”

从心仍然低头读对白。

他轻轻问:“你还记得王书娴吗?”

“记得,你的女友,在新加坡开会,今日尚未回来,你也不去找她。”

“喂。”

从心抬起头来笑,“怎么样?”

“家母六十生辰,请客吃饭,想见你,愿意赏面吗?”

从心凝视他,“伯母想见我?”

“是呀。”

“不会吧,”从心笑眯眯,“你的猪朋狗友想看看穿了衣服的燕阳是什么样子,可是这样?”

竟被这机灵女猜中一半,温士元涨红面孔,“不不,家母的确想见你。”

他想带她出去炫耀,他-照顾她那么久,这件事恐怕要义气地成全他。

“好,如果毋须开工,我去。”

温士元大乐。

到了现场,才知道是个小型慈善晚会,由王书娴女士做东,帮儿童医院筹款。

从心穿一袭紫蓝绉丝绒低胸晚装,真是肤光如雪。

她不说话,可是笑脸迎人,灵活大眼睛招呼了每一个人。

温士元为她介绍母亲,从心必恭必敬,温太太很客气,殷殷问好,可是伯母身边有几个年轻女子,神色有欠□养,窃窃私语,假装看不见人。

温士元寸步不离从心。

温伯母这样说:“今日筹款,本会不支任何杂费开销,收入全部捐出,燕小姐可会助我一臂之力?”

“温太太只管吩咐。”

“你唱一首歌可好?我捐十万。”

从心笑了,“我自己捐五万。”

温伯母大乐,转过头去:“还有哪位善长仁翁?”

几乎所有男性都围上来,“有,有。”

都想问:可有慈善卖吻?

温士元有点后悔,早知不该把艳丽的女伴带来示众。

从心很大方地站到台上去唱了《掀起你的盖头来》,获得如雷掌声。

义唱义演,算是报答了温士元。

伯母没怎样,十分客气,有几个女宾,一定要分尊卑,藉故与从心闲聊,想她低头。

“燕小姐,你的职业其实是什么?”

温士元听了微笑,这班无聊的女人有难了。

果然,从心落落大方地答:“我做艳星。”

“是否脱衣服的哪种?”

“生活中难免穿衣脱衣。”从心答。

“对着大众脱衣,感觉如何?”

“需脱得有美感,否则,你们的丈夫及男友不会购票入场。”

温士元咧开嘴笑。

那班女子脸上的血液像是忽然之间被抽干,结巴着说不出话来。

从心站起来,“元宝,来,我们跳舞。”

温士元大声答:“遵命。”

他们到舞池里去。

有女眷同温伯母说:“你不怕?”眼神飘到舞池那边。

温伯母甚好涵养:“怕?人家一年收入数千万,哪肯这么快收山,元宝恐怕痴心妄想。”

那班太太只得知难而退。

从心对温士元说:“明日早班,我想回去休息。”

他陪她到母亲身边告辞。

温太太由衷地说:“今晚多谢你来。”

从心说:“下次再叫我。”

在车上,她闭上双眼。

温士元很高兴,“我早知母亲会喜欢你。”

皇恩浩荡。

从心微笑,她并不稀罕这位伯母喜欢她或否,她另有客路。

天天需争取人家喜欢,何等辛苦。

过两日,她托李智泉找房子。

智泉幸灾乐祸,“终于同温公子闹翻了。”

“是。”从心说:“我们活在不同世界里。”

李这时却帮起朋友来,“但是他绝不猥琐,也不会占女人便宜。”

“他确是个纯真的好人。”从心承认。

“但对你毫无了解。”

“是,他没去过凤凰茶室。”

“燕阳,你是个聪明人,自己有能力,什么办不到,不用靠人,来,看看这份建议书,请你去赌城演唱呢。”他又有佣金进帐。

戏终于拍完了。

工作人员一起吃饭,个个喝得酩酊。

有人说:“导演脑子一流,燕阳身段一流。”

导演说:“只有没脑的人才会以为燕阳没脑。”

大家都笑起来。

结帐的时候,领班满面笑容:“已经付过了。”

谁?今日还有谁这样海派?

“燕阳,是你吧?”

从心也讶异,“不,不是我。”

她走出屏风去看,有一个中年男子朝她点点头。

从心一怔。

她见过这个人,是他把这张不大不小的单子付清了吗?

这个人,她在飞机上见过,他叫陆兆洲。

她走过去,“陆先生太客气了。”

他也微笑,“燕小姐还记得我,我一直想请你吃饭。”


  







艳阳天七





“我手足很多,随时三五十个人。”从心说。

“请得到是我荣幸。”陆兆洲答。

他并没有多讲,同几个伙计离去。

祈又荣出来看见,“你认识陆兆洲?”

从心反问:“他是谁?”

“富商,最近搞网上拍卖行,非常赚钱。”

“是好人吗?”

李智泉调侃她:“燕阳你语气似孩子,什么叫好人,又谁算是坏人,人生路程既长又远,少不免得罪过一些人、又伤害过一些人,同时,自己也摔跤、受伤,又或是有些人觉得阁下成功,等于他的失败,因此怀恨在心,世上没有好人坏人,除非真的持枪抢劫,伤天害理。”

从心见他忽然说了一车子的话,不禁笑了。

她答:“明白。”

“陆氏是生意人,能够发财,当然有点手段。”

从心轻轻说:“一定做过损人利己的事吧。”

“损人利己,天经地义,千万别损人不利己就行。”

从心推他一下,“讲完人生大道理,该替我安排新工作了。”

“工作自动涌上门来,只需挑精的好的来做,我这个经理人胜任有余。”

“趁假期,不如到赌场登台。”

“我得找人帮你练歌习舞,不能老是揭人盖头。”从心笑得弯腰。

“《心之旅》上演,如果生意兴隆,我们要价就不同。”

从心说:“你小心点,别给人一种敲竹杠的感觉。”

智泉一怔,哈哈大笑,“好久没听过这种形容词,唏,坐地起价是理所当然的事,你放心。”

她到美国大西洋城唱了三个晚上,出卖可观及有限度色相,酬劳十分可观。

赌场人头涌涌,三成是华裔,手段阔绰。

下午,从心没事,穿着白衬衫卡其裤,在吃角子老虎机器面前踌躇。一定要碰一下运气,可是,玩二十五仙那架,还是一千元摇一次?

老虎机全部电子化,只需轻轻按钮便可,只见一位太太一千元玩一次,面不改容,已经坐在那里良久,起码已十万八万上落。

噫,从心想,别太寒酸才好。她走近一千元那架机器,坐好,试试手力,正预备有所行动,身后有把声音传来。

那人说:“每部计算机控制的老虎机有三百多万次变化,你今日运气如何?”

从心转过头去一看,原来是陆兆洲。

她笑笑答:“赌徒哪里理会机会率,事实是永远有人中奖。”

“燕小姐是赌徒吗?”

“不,”从心脸上有一丝寂寥,兼两分无奈,“我很谨慎,但有时毫无选择,只得冒险上路,在别人眼中,也许就是不羁吧。”

陆兆洲十分意外,他没想到美人还有灵魂,通常有思想就比较麻烦,但,却额外吸引。

“来,试一下。”他给她一叠筹码。

从心决定摇三下,中不中都收手。

她根本不知道什么样的组合赢什么样的奖,三个筹码丢进去,一时没有音讯,她耸耸肩,却在这个时候,计算机计算妥当,铃声大作,落下无数彩金。

陆兆洲哈哈大笑。

从心也开心雀跃。

她赢了三万多美金。

呵,以前,一年也赚不到这个数目。

陆兆洲把彩金送她。

从心笑笑:“这是陆先生的彩头,归陆先生所有。”

陆兆洲还是第一次遇见拒收钱的美人,一时发愣,可是嫌数目小?

“这是一点零用。”

从心笑笑说:“我自己有收入。”

陆兆洲显得尴尬,从心却主动问他:“陆先生也来轻松一下?”

他却说:“我特地来听你唱歌。”

从心不知是真是假,她笑答:“我哪里有歌艺。”

陆兆洲坦白地说:“所有不会唱歌的女孩之中,你最好看。”

从心笑不可仰,“陆先生,我请你喝杯咖啡,谢谢多多包涵。”

“台下的你同台上的你完全不同。”

台上的她穿肉色半透明绉纱衣,只在要紧的地方点缀亮片及羽毛,看上去简直有战栗感。

台上台下,她一般可爱。

这年轻的女子天生有种豁达的气质。

陆兆洲忽然问:“听说温先生是你的男朋友?”

“我没有男友,”从心答:“他是我好朋友。”

“我认识温家。”

“你们大家是生意人。”

“我读报,说你结过婚,育有一子。”

不知怎地,从心不介意同他倾诉:“我从来没有结过婚,我不走玉女路线,结过婚也无人计较,只是,真没有其事。”

陆兆洲看着她,“我相信你。”

“你呢,”从心大胆问:“你婚姻状况如何?”

“我是?夫。”

“对不起。”

“你中文有底子,知道什么叫?夫。”

从心微笑,“英文就差许多。”

“你几时走?”

“明早。”

“燕阳,我想邀请你去巴黎游玩。”

“我要回去参与电影首映宣传,有机会再说吧。”

陆君点点头。

从心没有与他握手,她一直觉得自己双手有点硬有点粗。

回到家,李智泉忠告她:“手头已有余钱,该置业了。”

“是。”从心回答。

“我替你选了间小公寓,你可以去看看。”

“不不,我想回北美看房子。”从心答。

“反正你两边走,应当有两个住所。”

“可以负担吗?”

李智泉意外,“燕阳,你不知你最近收入?”

从心无比感慨,原来金山不在西方,而在家乡。

李智泉接着说:“别以为赚钱容易,你运气好,淘到金矿。”

“知道。”

“我也因此得益。”他洋洋自得搓着双手。

从心全身全心投入宣传。

她与导演四出接受访问,她总是穿得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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