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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媚图-第1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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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快跑!我来拦住他!”少年吼道。
钱逸群在他面前落下脚步,面色如常:“你就是那个恩将仇报的道童?”
少年怒视钱逸群,眼睛一眨不眨。
“你不用装做不害怕,”钱逸群轻笑道,“有本事先别尿裤子。”
少年低头看了一眼,裤子干干爽爽,并没水渍,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戏弄了。不过他双腿麻木毫无知觉却是真的,即便想反驳也无从说起,只好色厉内荏道:“莫欺少年穷!我虽然现在本事不如你,将来成就却未可知!”
“你这话说的……”钱逸群一时语噎,“是想让我立刻杀死你么?”
那少年也感觉如此挑衅十分不智,一转口风道:“你以大欺小有什么意思!有种我们定下三年之约!等我修行三年,到时候一比高下!”
——这少年脑袋有坑……
钱逸群鉴定完毕,又想道:往往这种脑袋有坑的人,总能跟一些同样脑袋有坑的高人撞在一起。说不定未来真有什么奇遇,我若是放了他,岂非给自己留个麻烦?有道是,斩草不除根,来年爆菊花!绝对留他不得!
“正是,”那婢女道,“你只敢杀我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么!算什么好汉!”
“我看你们两个一脸奸情的模样,好像已经搞在一起了吧?”钱逸群突然觉得这两人并排站着,颇有些暧昧的味道。
“管你什么事!”少年道人喝道。
“你喜欢他哪一点?”钱逸群却问那婢女。
“不管你事!我心甘情愿跟着他!”那婢女头一昂,傲然答道。
钱逸群心叫不好:看!这已经有个脑袋成坑的少女跟他碰到一起了!算上我那个脑袋略坑的岳母大人,这少年气运非凡啊!按照传统套路,我若是傻哔呵呵地将诛仙剑剑气给他,少不得成了他证道之路上的踏脚石!
“少年,我只问你一句,”钱逸群给出了他最后一个机会,“你对狐妖一族恩将仇报,可有丝毫忏悔之心么!”
“她们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谁知道救我的目的是包藏了什么祸心!”少年傲然道,“你若是一个纯纯正正的男人,当知道我俯仰不愧天地!”
“可以去死了!”
钱逸群手中节隐剑吐出一道银光,幻化出的剑身从这少年的胸口刺入,后背飞出,流出一个可透光窟窿,眼看就活不成了。
“雷来!”钱逸群又招出一道掌心雷,重重打在这少年道童身上,眼看着他变成焦炭,有用节隐剑将他尸身大卸八块,上前收了其中脑袋和躯干部分,送入金鳞篓。
他犹自不放心,又取出寻鬼司南,仔细查看,确定这里绝无新鬼,方才肯定这道童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你、你、你这妖道!”那婢女瘫坐在地上,看着钱逸群做完这些变态非常的善后事,牙齿打架,千言万语堵在胸口说不出来。
钱逸群脑中一过刚才跟那道童说的话,心道:看来这少年的脑残光环果然厉害,我这么正常的人,都忍不住跟他废话良久。换个人恐怕真让他逃了出去,遗祸万年!
“我本来是不想杀毫无抵抗之力的人,”钱逸群对那婢女道,“但是你吃王家的饭,为王家效死,也是义务所在,安心去吧。”
婢女只觉得眼前一旋,好像飞了起来。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躯体坐在地上,腔子里还在朝天喷血,终于明白这是自己最后看这世界的一眼。
钱逸群收起节隐剑,立在原地,微微犯愁。
——诛仙剑的剑气,不知道什么时候,窜进了节隐剑之中,好像唤不出来了。
一团剑丸在节隐剑中流动,好似水银一般。
钱逸群知道这剑丸来历非凡,传说中灵宝天尊的宝贝……的一部分。如今赖定了节隐剑,真不知道是福是祸。
“那妖道在这里!”身后追兵追至,生怕钱逸群不跑,连忙大声呼喝。
后面跟着的人也十分默契,加重了脚步,缩短了步距,看似卖力,实则跑得更慢了。
“雷来!”
钱逸群正思索着节隐剑和诛仙剑的问题,一时想得出神,懒得应对他们,随随便便召了一道掌心雷,顺手朝后扔去。
后面登时呼声连连,追兵顿时如同鸟兽,呼啦散去,各个都有死里逃生之感。
——算了,反正这剑丸好像对我没什么妨碍,就先放在节隐剑里。说起来,有这杀气倒也不错,起码帮我省去了解决杂鱼的时间。
钱逸群抚摸着节隐剑,这才真正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一具半尸体,想起还有一位“小姐”在逃。
那可是正牌子的王家血脉,可能死她一个就足以让王家奴才们心痛良久,当然没有道理放过。
钱逸群运起草木之心,循着地上的蛛丝马迹朝前追去。
这道小径罕有人行,脚印清晰明了。直到出了巷口,这脚印与一群杂乱足迹混杂一起,再难辨别。
钱逸群正心有遗憾,只听到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叫道:“道长!故人聂天胜有重礼献上!”
钱逸群循声望去的,原来这人还真的很是面熟,貌似有过一面之缘。直到他注意这人的衣着,方才确认下来,半白半问道:“你是那个红阳教的大师兄?”
四六章国门至今多溃裂,可挡北境风雪无(五)
聂天胜见钱逸群还记得自己,忧喜交加。如果可以,他绝对不愿意在这个场合与钱逸群相见。
眼看着厚道人展露妖道本色,杀人如割草。聂天胜很清楚自己的斤两,贸然上去只是被割的份,人家或许根本都不会记得曾割过他这么一根草。然而不上前,就得带着兄弟们跑路。这来回一趟非但没拿到半分好处,还白白贴了盘缠进去,他无论如何都不甘心。
至于投降厚道人这一节,聂天胜想都没想过。别说教中兄弟的仇还没有报,光是不辨时务,贸然投节,rì后在绿林道上怎么混?他一个妖道,难道真的能屠尽根深蒂固枝叶繁茂的王家么?
听说这妖道还得罪了九华山、九仙宫、玉清宫……反正在豫皖地界上所有那些大人物,他都得罪遍了!眼看着rì后他连买个包子都没人敢卖,怎么可能投靠他?
然而一切的计划都赶不上变化。
聂天胜刚为了避开妖道,特意假装勇猛地带着弟兄们巡防至此,本想着不会有人过来,偏偏碰到了王家大小姐。
这位王大小姐就算不报自己的名字,聂天胜也不会错过——因为她长了张标准的王家脸,一眼看去就知道是王家人。他虽然不知道什么叫显性基因,但是很清楚什么叫血亲。再看这位大小姐独自狂奔,脚下一双缠足似小非大,身上锦衣绣服,玉佩金簪……这身份岂不是呼之欲出么!
聂天胜当即就迎了上去,惊讶道:“王家小姐!”
王家小姐大为吃惊,疑问道:“你认得我?”
深闺女子若是让外面的男人认出来,那岂不是闺门不正,女德有亏么?然而王家小姐绝非俗流女子,想到身后追兵,以及那两个为了她而殿后送死的忠仆,她完全没有表现出丝毫不悦。
“你们是红阳教?”王小姐看着众人头上的红头巾。“快!快把我藏起来!”
“小姐……”聂天胜左右顾盼,没见什么可以藏人的地方。
“给我一套你们的衣服!”王小姐大胆叫道,“快些!那妖道就在后面!”
聂天胜顿时身子凉了半截,当即点了几个弟兄的名字,分别出了头巾、上衣、长裤、鞋子……总算凑齐一整套,让王小姐换上。反正红阳教本就有些乌合之众的感觉,服色各异,只是混成一团。所有都只记得他们是红阳教,绝不会挨个辨识。
王小姐是真爽快,臭烘烘脏兮兮的衣服一到手,大庭广众之下便往身上套,没有丝毫扭捏。她也知道,只要自己扭捏那么一下,估计就只有落个身首异处的结局。
“快!你们快将地上的脚印踩乱!”王小姐指挥道。
红阳教众齐齐望向聂天胜,等他发话。
聂天胜心中格外满意,心道:平rì里的积累人望,果然看出不凡来。这小娘一来就想抢我的话头。不给你显露一手恐怕不知道你聂爷爷也有个三两三!
“来几个人,这里踩一下。”聂天胜随手一划拉。顿时有弟兄上前,一阵乱踩。
“你们,还有王小姐,跟我来这边!”聂天胜又道。
王小姐颇有些迟疑:“那边是条死路啊!”
“听大师兄的!”身后有个稚嫩的声音叫道。年纪越小的人越容易愚忠,这少年人显然是被聂天胜洗了脑。
聂天胜却正需要这一声吼,赞赏地看了他一眼,心道:这小子rì后倒是可以引为心腹。
王小姐顿时明白这里是谁说了算。连忙道:“对对,听大师兄的。”
聂天胜信步领着一干人等回到小巷子处,果然迎面是堵风火墙。死得不能再死的路。只是这里却有玄机,乃是风火墙下一口大缸。这种水缸足能装下两三个人,是平rì里积攒雨水,以备火灾的。
聂天胜道:“把那人捞起来。”
几个教众面露淫邪颜色,上前搭了人梯,果然从缸子里捞出了什么东西。
王小姐定睛一看,原来是条泡得发胀的死人手臂,顿时紧闭双眼,不敢再看。只听到耳边水声哗啦,又有红阳教徒的淫笑不时传来,她身上就像是被万只蚂蚁爬过似的,鸡皮疙瘩落了一地。
“把她头砍下来,当王小姐替身!”聂天胜大声道。
——原来是个女子,可她怎么会死在这里?那妖道不是从内院往外杀的么?
王小姐心中一紧:是了!一定是这些贼寇,见形势有变,竟然起了趁火打劫的心思!阿弥陀佛,这伙改不了吃屎的狗才!该让那妖道生吃喽!
她虽然想得不差,却是误会了聂天胜。
聂天胜是带人逃避要到的,哪有这个花花心思?他正巧撞见黑风寨的老朋友韦高峰带着手下弟兄在这里快活,只看到个白花花的身子,便听到那伙土匪喊“晦气”。
原来是那女子不堪凌辱,竟然撞刀尖自戕了。
聂天胜当时眼看着黑风寨的人将这女子抛入水缸中,一时应景想起来了,便捞出来借头一用,却没想到因此被王小姐误会了。
原本聂天胜也是个工于心计,注重细节的人,只是眼下为了泼天富贵,要斗胆去捋一捋妖道的虎须,心情激荡,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再说这王小姐自己手里,说好听点是保护,说难听了就是肉票!王家势力再大,也得按照绿林规矩办事。
聂天胜又想到了不按规矩办事的妖道厚道人,暗暗诅咒:看你rì后买个包子都是实心的!
取了那冤死鬼的脑袋,聂天胜赶回巷口,远远就见有人脚步飘忽,犹如神仙中人,把心一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舍不得这一身剐,怎能把妖道骗下马!
“道长!故人聂天胜有重礼献上!”聂天胜撸直了舌头,鼓起全身勇气迎了上去,大声叫道。
“你是那个红阳教的大师兄?”
“道长好记性!”聂天胜原本还想秉持不卑不亢,平等互利的姿态,只听钱逸群似有若无的说了这么一句话。万般城府千重心防顿时化作乌有。他贼忒兮兮凑了上去,拱手抱拳道:“道长可是在找什么人么?”
钱逸群暗夸了他一声“凑趣”,道:“有位小姐刚从这里过去,你们可见到了?”
“正是要将这份重礼献给道长呢!”聂天胜一脸表功的模样,招了招手,“拎上来!”
教众中有人领着个女人衣服包裹的重物,来到聂天胜身边,放在地上。揭开一看,赫然是一颗人头。
钱逸群目光飘忽了一下,撇嘴不悦,道:“恶心巴拉的,算什么礼物!”
聂天胜说了几句话,觉得这道人也是血肉之躯,不是三眼的马王爷,干笑道:“这就是道长要找的那位小姐吧。”
他咬重了那个“吧”字,也好为被钱逸群揭穿留下一条后路。
一般而言,这种留后路的事。总会用上。
“你们将这女人的头砍下来的时候,她早就死了。那位小姐却是刚刚逃过去,时间对不上。”钱逸群心中已经算出了这女子的死亡时间,突然闪过一道灵光,笑道:“你这般欲盖弥彰,多半是藏了那位小姐吧?”
“道长!”聂天胜被钱逸群一语道破,吓得跳了起来,“道长说得哪里话!”
“江南官话。”钱逸群狞笑着。目光扫过每个教众的脸庞,只有一人微微侧头,像是不想被人看到。再看那人的人中、胸口、腰肢、盆骨。铁定是女子无疑!
“就是你!”钱逸群一手指向那女子,“不过,现在已经没关系了。既然你们红阳教铁了心要跟着私通建奴的王家一起死,道人我就成全你们!”
“跟他拼了!”聂天胜大喊一声,手中罡气刀旋即打了上去。
赤盾珠嗡地一张一收,这记攻击已经被化作云烟。
众人口诵红阳教刀枪不入神咒,朝钱逸群冲了上去。
钱逸群倾身后撤,口中高喊一声:“雷来!”
令人畏惧的掌心雷滚滚而出,轰入人群。但凡被波及到的,无不聚拢一团,抽搐倒地,口吐白沫。只有体质极好的,方才没有当场死去。
聂天胜早在第一击之时,便已经寻摸好了逃跑路线。他直冲王小姐,如同游鱼一般在人群中滑溜,几步便已经脱离了战圈。
王小姐也不负所望,发力狂奔,丝毫没有摔倒、回头、哭喊等害人害己的坑人行径。
钱逸群并不介意这些人逃跑,反正今天他一个人在这里大杀四方,肯定会有人逃出去。他倒是很期待逃出去的人宣扬他的“恶名”,甚至包括“建奴走狗”的恶名。因为他坚信清者自清,等他拿了皇太极的项上人头,不知道全天下有多少人会被他打得耳光啪啪作响。
一念及此,钱逸群忍俊不禁,如同修罗道里的阿修罗一般,在腥血之中璀然而笑。
这笑容带去的恐怖,甚至超过了诛仙剑的杀气。
但凡看到这个笑容的人,便如化作了岩石,周身上下没有一处能够动的。
“师弟救命!”
一个异常响亮的声音传到了钱逸群耳边。
厚道人循着声音望去,在远处的二层小楼上,两个年轻女子被五花大绑,正扯着嗓子朝他喊些什么。
钱逸群很清楚地看到了那两个女子的容貌,正是柳定定和方清竹。
她们的声音原本传不了这么远,却有几个和尚在她们身边,摆弄着一个阵法。
看来需要才是发明创造的原动力。
世界上第一部玄术扩音器,在此刻宣告诞生。
四七章国门至今多溃裂,可挡北境风雪无(六)
如果说此刻钱逸群顿时什么都不管不顾,冲上去救那位倒霉的师嫂……恐怕他自己都不相信。说起他与阿牛的兄弟情谊,那是真正的法脉融通,平淡如水。与这个傻子一起生活的那段时间,让钱逸群第一次知道了平静,也是第一次知道了真常清静的幸福感。
——但你丫动不动就跑出来拖后腿,是老君爷爷故意派下来折腾我的么!
钱逸群随手刺死撞到剑下的教众,心中颇有些不爽,暗道:得好好跟师兄说说啊!这柳姑娘放在后世,绝板是坑爹坑队友的天坑!
虽然作此念想,但要让钱逸群当做没看见,却也实在做不出来。他一步步走向那小楼,这才发现小楼原来是在一座小院里,中间隔了一道矮墙。墙头是满满一排的人,手持强弩,身穿甲胄,似官非兵,却是王家的私人武装。
这也是乱世之象,四境土匪贼寇蜂拥而起,故而大户人家就算违法也很少能得以管制。远的不说,若是放在神宗时候,这私用甲胄、弓弩,便是满门操斩的谋逆之罪。
即便如此,众人还是担心钱逸群暴起杀人,唯恐弓弩还制不住他。王家管事人又让人在后面布下了铁蒺藜、角马、落虎、陷坑,务求妖道一旦双足落地,就会被重重陷阱困住,真是当做大军对阵一般对待。
钱逸群站在墙下,丝毫没有强攻的意思。他仰头道:“嫂嫂,又被抓了?”
方清竹满面羞红,柳定定却坦然道:“阿牛昨晚出去得急,我本想等他到天亮,再与方姑娘离开。”
钱逸群抿了抿嘴。他知道阿牛急匆匆地赶去荒山野岭,纯粹是为了救自己。既然如此,自己又怎能看着阿牛的妻子受人屠戮?不过,若是那老和尚开的条件太离谱,少不得自己杀尽九华山的秃贼为嫂嫂报仇!钱逸群心中暗自在心中划了条底线。
“阿弥陀佛!”永瑢和尚口宣佛号。“施主,放下屠刀,回头是岸!”
“不是立地成佛么?唔,对,我是道士。”钱逸群讪笑道,“你绑架良家妇女,已经犯了大明律,怎地还不回头?”
永瑢知道在口头上休想与这道人扯得清楚。自顾自道:“施主,罢手吧。”
“说清楚些,”钱逸群也收敛道,“除了罢手还有什么?”
“老衲相信施主也是守信之人。”永瑢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有些脸红。作为一个被定性为妖道的人,竟然说他守信,怎么听都觉得诡异。
“快说。”钱逸群不屑道。他固然不喜欢背信弃义,但首先得考虑清楚信守诺言的成本。
“只要道长允诺接了这两位女施主之后,当即离开王家别院,自然什么事都没有了。”永瑢第一次与邪魔外道谈判,经验匮乏。也没有拉拉扯扯,直接报出了双方的条件。
他见钱逸群没有立刻答应。又道:“王家还愿意奉上纹银五百两做道长的川资。”
钱逸群不语。
——这老和尚肯先放人么?
钱逸群心中暗道。
这两个人质可以说是王家最后的救命稻草。若是钱逸群接了人质却又毁约,和尚们大可以彻底抛下脸面离开此地。王家人却没了最后的希望,说不定钱逸群一时兴起,放一把火出来,将这儿烧成白地。
“道长怎么打算?”永瑢心头腾起一股不耐,暗道:我都已经将你从施主抬到了道长,同为出家人。好歹给些颜面呢!
“银子就算了,我一个道人,要什么川资?何况还是汉奸的银子。道人我嫌脏!”钱逸群颇有风骨,朗声道,“你放了人,我之前所说杀尽此地所有人的话便罢了。”
永瑢和尚心中一块巨石落地,对左右佛门弟子道:“放了这两人。”
有和尚在方清竹和柳定定身后,出刀割断了绳索,推开一旁,比了个请下楼的手势。楼下院子里的伏兵,当即挪开障碍,清出一条扭扭曲曲,仅供一人通行小路。
钱逸群见两人从月门中走了出来,柳定定一副习以为常的神情,泰然自若。方清竹轻移莲步,颇为羞涩。
“嫂子,这老是被抓不是个事啊,你要不找你爹学点本事?”钱逸群上前虚虚行礼。
柳定定也没想过要还礼,大咧咧道:“我爹就是不肯教我,着实恼人。我见师弟的手段也有些,不如传我两个吧。”
——什么叫“也有些”?……
钱逸群心中不喜,道:“我这手段,先从挨骂入手。经得住我骂上个几年,方能修学。”
柳定定摇了摇头:“我最受不得闲气,还是罢了。我家阿牛呢?”
“还没回来。”钱逸群简单道,“嫂嫂先跟在我身后吧,我还有点事要做。”
“师弟还有什么事?”柳定定心道:你不会是要食言而肥吧?
“刚才锄奸到了一半,因为救你恐怕只能半途而废了。”钱逸群无奈道,“现在咱们去找个大户打场秋风,也方便赶路。”
“哪家大户?”柳定定好奇道。
这里除了王家,还有谁称得上是大户的!?
王家管事本以为送走了瘟神,犹自庆幸。谁知这道人很不讲究,送他川资他不要说是嫌脏,偏偏要自甘强梁自己来取!难道一样的银子,就因为入手不同,成色就不一样了么?
眼看这道人没头苍蝇一般乱撞,仍旧是见人就杀。王家管事心如刀割,又找到了永瑢和尚。
永瑢和尚双目一垂,闭口不言。
“大师,现在怎么办啊!那妖道显然是出尔反尔啊!”王家管事痛心疾首道。
永瑢沉默良久,方才道:“这样,你将此地钱财都堆在外面,看他取不取。”
这样一个魔头,杀又杀不过,除了顺着他的意还能如何?
王家管事心中暗骂:你这秃驴白受我家主人香火!这点本事都没有!我王家何曾受过如此屈辱!若非我身负守宅之责,就是死也不会做这等丢人现眼的事!
他虽然这么想,不过手下动作缺快。库房里的存粮存银,纷纷抬了出来,放在院中。更有忠仆一心为主,勇敢地承担了为钱逸群带路的工作。
钱逸群到了库房,见一院子的银粮,大手一挥便统统装入金鳞篓里。看得那些“围观”的和尚们眼皮直跳,自从出道以来,还不曾见过如此有容乃大的宝贝!想来这金鳞篓便是天下独家一件的至宝了!
钱逸群收了外面的,又进库房扫荡一番,真个是“粒粒皆辛苦,半点不浪费”。
“王家真是小气,弄些陈年烂谷来应付我!”钱逸群见库房里还有好几间房子堆放着药材,也一并收了。
这里是王家人来度假的地方,并非专门的商业库房,里面的药材也都是王家人自己食用,皆是成色极佳的上品。
又有他们与辽东往来所购买的两尺长野山参,数斗大东珠,都是有钱难买的宝贝,此刻纷纷进了金鳞篓,改名换姓成了钱家人。
“师弟真是发财了!”柳定定一路跟着,惊叹王家豪富,更惊叹师弟这威名显赫。
“我一个道人,发什么财呀。”钱逸群无所谓道,“天之道,损有余补不足,道人我这是替天行道。”
“虽然听你说得一愣愣的,但总觉得哪里不对。”柳定定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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