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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媚图-第1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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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太监垂头想了想,道:“这种虎皮已经是无价之宝,若真要出手,五六千两银子是肯定有人抢的。”
他们以为自己说得小声,却不知道厚道人的耳朵好,没落下一个字。
“当初有人出一万两买这虎皮,小道都没卖。”钱逸群漫天吹牛道,“一时找不到包袱,就用它来包金子吧。”
崇祯耳鼓震动,听见自己心跳砰砰作响,只是盯着厚道人的鱼篓。
那鱼篓吐出一个个金锭,就像是永远吐不完似的。
虽然在大明,白银才是法定货币,但黄金给人的震撼力却是白银的数十倍。
尤其是整整齐齐摞起来的黄金!
孙承宗看得额角发汗,暗道:之前还以为这道人是来打秋风混饭吃谋个出身……老夫难道也已经老眼昏花了么!
钱逸群拿完了从张家、王家收罗来的黄金,看看一张虎皮也已经堆得差不多了,足足有半人高。
崇祯吞了口口水。
“陛下,这些金子多少能救一时之急,还请妥善处置。”钱逸群记得前世的崇祯帝曾有过迁都的念头,跟驸马商量之后,发现自己竟然连回南京的路费都出不起!两个月后只能上吊自尽。
“如今国事动荡,要用钱的地方很多。”崇祯抬眼望天,好不让眼泪流下来。
作为一个坚强得近乎倔强的崇祯帝不愿让人看到他的软弱。
自祖龙以来,一千八百年间,恐怕被人用金弹砸得心中难过的皇帝,朕还是第一个吧。崇祯越发有种想哭的冲动,转念想到了连饭都没得吃的汉献帝,第一次腾起了个不祥的念头:莫非上天要朕做亡国之君么!
“杨鹤在山陕那般砸钱是没用的。”钱逸群知道如今大明真正的问题是无从开源,更无从节流。他道:“我一个道士都看得出,那些贼寇今rì招抚,明rì又反,银子砸下去纯粹是资敌!”
“那些流贼也都是朕的子民,怎忍遂杀!”崇祯叫道。
“好吧好吧,我一个道人,啥也不懂。”钱逸群道,“还有,你实在没钱了也不用不好意思,京中那么多权贵,谁家凑不出个几万两银子?”
孙承宗轻声咳嗽,示意钱逸群慎言。
钱逸群不免又想起了前世崇祯找京中官员、勋戚募捐,结果这些饱食之士,捐的比太监都少。
——大明要是不亡,真是没道理啊。
钱逸群微微摇头,再想起自家在苏州的宅子,心头不由蒙上了一层阴霾。
——看来还是要想办法把玉钩洞天开发出来……唔,或者跟以琳完婚之后,让父母去亲家母那儿暂住,也是个办法。
钱逸群想到自己还算有足够的后路,之前的阴霾总算被驱散了。然而崇祯帝却是没这个后路的,怔怔看着虎皮上的金子,满心思都是“亡国之君”这个可怕的念头。
“懿安皇后驾到,皇后驾到!”太监们扯着嗓子的通报声传来。
两位皇后的驾到,总算让崇祯帝从心中的恐惧之中解脱出来,起身迎了上去。
懿安皇后名叫张嫣,是天启帝的皇后。
这位刚烈的皇后被妖女客氏害得流产,从此不孕,然而在传位的问题上很坚定地将信王朱由检送上了皇位,是为崇祯帝。本着长嫂为母的原则,崇祯帝对张嫣十分敬重,乃至敬畏,终其一生不曾有丝毫怠慢。
那位周皇后,也是懿安张皇后所选定,俭朴有德,在后宫设立二十四座纺车,教宫女纺织,自己只穿布衣,逢年过节也从不滥赏。
这两位深受皇帝敬重的女子联袂而来,是另有要事,加之听说有活神仙法力通玄。
然而地上的一堆金子,却比活神仙更加醒目。
朱元璋因为担心外戚擅权,所以规定皇家后妃都得从小民之中选取身家清白者。可以说,明代的后宫是最有市井气息的。无论是张皇后还是周皇后,都只是小户人家出身。
尤其是周皇后,及笄之年随父亲迁居běi精,贫无立锥之地。其父靠为人相面算卦为生,总算将她送进了宫中,选为信王妃。
对她们这两位一国之母而言,如此之多的金子也实在算得上触目惊心!
五九章见天子演说智慧,祈甘霖大内斗法(五)
“这是做甚么?”懿安张皇后皱眉问道。
皇帝自己做买卖,若是传出去那是丢人丢到太祖坟前了。崇祯当然不肯说自己卖山换钱,只道:“是厚道长在此演示法术,果然让人大开眼界。”
“莫非是点石成……”周皇后转身上座,见了钱逸群的脸,突然舌头一直,最后那个“金”字竟然吐不出来了。
“点石成金?”张皇后也在座上端端坐了,并没留神周后的异样,“这种把戏若是真的,道人为何还要见天子呢?”
钱逸群敬重这位自杀殉国的烈女,好声道:“回娘娘,小道今rì来,只是拜谒真龙而已。一不图财,二不求官,并无什么目的。”
——顺便完成师父的法旨,孙阁老啊,你看我今天屡屡被人误会,这何止一臂之力啊!
钱逸群心中暗道。
“我在家做姑娘的时候,也曾见过这种戏法。”张嫣上了座,看了一眼钱逸群,又望向江奎,道:“道长以为呢?”
“皇后娘娘说得是!”江奎看似附和上意,内中也感激皇后说出了他想说却说不了的话。
钱逸群挠了挠下巴,只是笑笑,并不辩解。他知道这皇后曾用“赵高传”劝天启帝驱逐魏忠贤,可见处处端庄守礼的外表下,也有一颗干预朝政的心。
或者说,就像是一只护食的母鸡。
从她的角度来说,皇帝应该是个一心扑在朝政上的工作狂,就如太祖高皇帝那样。一旦被法术、仙术之类的旁门引诱,就会成为世宗那样被后世贬摘的昏君。所以即便这道人真有点石成金之术,张嫣也是不会承认的。
一堆金子毁掉一个皇帝,这笔买卖绝对是天家吃亏。
崇祯尴尬笑了笑,正要分辨,却见周后朝他使眼色,微微摇头。顿时了然。一定是这位皇嫂心情不好,与之争辩徒然惹得家里不和美。
“皇帝。”张嫣却主动找上他了。
“嫂嫂有事?”崇祯答问,一如寻常百姓之家。
“皇帝,已经两个月没有下过雨了,皇帝与朝臣可有什么对策?”张嫣朝孙承宗微微颌首,又道:“孙师傅,都道chūn雨贵如油,这老不下雨如何是好?今年直隶恐怕又要歉收了。”
——天不下雨。皇帝能有什么对策?
钱逸群无奈摇了摇头。
他却忘了,皇家之所以重正一而轻全真,正是因为正一能求雨啊!
果然,张皇后见两个男人都不说话,自己继续道:“国家养着这些道士,正是用在这事上。江道长,你看是不是请张天师赴京,行个祈雨的法事?”
这就是张天师轻易不入京的缘故。
大明是个看天吃饭的农业国,任何一个关心国家的人,都会关心气象天候。久雨不晴要祈晴。久旱无雨要祈雨。张天师的确修为高深,可天庭不是他家开的呀!你说要晴就晴。要雨就雨,哪有这么简单的事?
四百年后人工降雨还有失败几率,何况开坛做法这种事!
法事成功,如愿以偿了,儒生说这是天意,原本就要下雨,让道士捡了个便宜。
法事失败。天不遂人愿,儒生又说:看,这些混饭吃的道士。简直就是蠹虫,连这点事都办不好,养来何用?
所以历代张天师守在龙虎山嗣汉天师府,真碰上京师的诏令,连拖带走,等到了京师,该晴也晴了,该雨也雨了。最多就是个迟到的罪过,不会连累家声教门。
“江道长,为何不答话啊?”张皇后没有放过江奎,逼问道。
“这个,天师远在龙虎山,恐怕一时间也难以赶过来。”江奎道,“贫道这就回去传书,只能尽力而为。”
“正好!有厚道长的飞鹤传书!”崇祯兴奋起来,“正好试试,厚道长见过张天师吧?”
江奎心道:这下真是麻烦了!但愿路途太远,他那鸟飞不过去!
钱逸群心道:这事利国利民,也该是你天师府出力的时候。当下应诺,取出符纸道:“请陛下将诏书写在此符上。”
张嫣皱了皱眉头:“国家大事,焉能如此儿戏?”
“这却是最快的法子了。”崇祯无奈地看着嫂嫂,“若是派驿马传旨,怕要一个多月才能到龙虎山。”这中间说不定还有各种意外,那时候就算张天师不拖延,事情也来不及了。
张嫣道:“前几rì就有人来找我说,真觉寺来了位大喇嘛,最善招风唤雨,驱云逐雾。实在不行就让他试试吧。”
“陛下,臣有话说!”江奎急道,“番僧行法,若是激怒了上苍,恐怕不祥。”
钱逸群心道:你自己没本事求雨,还连带霸占着整个市场,真是过分啊!道士若都像你这般心胸,教门衰落也只在早晚……不过那帮秃贼真是手伸得太长,祈雨这种近乎巫术的产业,你们都要涉足,还给不给道士留条活路!
“道门修法,皆秉持唯一本源,张天师来不了,何不让厚道长一试呢?”江奎继续道。
崇祯见识了钱逸群的手段,心中对道门更倾心一些。张嫣因与魏忠贤客氏结仇,而客氏又笃信佛教,娘娘因此恨屋及乌,内心并不是真的希望和尚真能求来雨水。
“厚道长,你可能求雨?”崇祯期盼道,“你若是求来大雨,解了旱灾,朕重重赏你!”
“抱歉得很,”钱逸群摇了摇头,“道人打坐悟道,兼修玄术,不会祈雨。”
“道长!”江奎把脸一横,“适才贫道多有得罪,看在嗷嗷之口可怜的份上,还请道长出手。”
——求你看在道门后学要吃饭的份上,出手相助吧!
钱逸群听到的便是这么一句话。
“皇贵妃驾到。”
钱逸群还在考虑解释的时候,太监的公鸭嗓子又扯了起来。
一方凤辇被宫中婢女抬了上前,直到两位皇后停驾的位置方才落下,几乎与皇后无异。
钱逸群看了看这来人,只见雍容之中果然流露出小户人家的模样,眉眼里颇有得志猖狂的味道。他再看张后、周后,那才算得上是倾国倾城的大美女。尤其是周后,皮肤白皙,体态娇柔,因为实在太美,不逊后世娇姝,使得钱逸群竟有种似曾相识的错觉。
“陛下,臣妾莽撞了……”皇贵妃上前拜了皇帝,又见过两位皇后,朝孙承宗颌首致意,方才惊呼道,“呀,这么多金子?!”
崇祯挥了挥手,让人将金子和白虎皮收了。
“田妃可有事么?”崇祯柔声问道。
“是,”田贵妃娇柔道,“臣妾见天干久旱,想着怎么为皇上分忧,一直苦无头绪。直到适前小憩,梦见一个丈六金人,对臣妾道:真觉寺有大罗汉转世法师驻锡,可请之求佛祖开恩,赐下甘霖。”
“田妃rì有所思夜有所梦,的确是对陛下忠心。”张嫣语气平平道,“不过那和尚的事,连哀家都听说了,也用不着神佛托梦了。”
钱逸群心道:看来这就是真正的宫斗了!张皇后抢先一步来说这和尚求雨的事,原是有的放矢呀!书上说当初钦点周氏为后是这位懿安皇后敲定的事,现在看来这对妯娌还是站在一条船上的。
“陛下,臣妾自作主张,派人去将那大罗汉转世的和尚请来了,就在宫门外候着。陛下就见上一眼吧,反正……”田贵妃说着,一双丹凤眼在江奎和钱逸群身上扫过,言下之意就是:您也见了道士,不能偏心。
崇祯敬畏张后,尊重周后,却宠爱田妃。他十分豪迈道:“传进来。”
王承恩躬身而退,一甩拂尘跟着往外跑。他最恨这种临时传召的事,却又不能说半个不字。
“王公公等等。”钱逸群突然出声叫道。
王承恩疑惑地停下脚步,望向钱逸群。
钱逸群走上前去,背过身,从鱼篓里取出一张轻身符并一颗大东珠。王承恩眼睛一亮,手腕一转已经将东珠收入了袖中。
钱逸群将符激发出来,贴在王承恩手背,道:“莫丢了。”
王承恩只觉得身子一轻,以明显轻快许多的步伐跑开了,看得崇祯等人惊诧不已。
钱逸群回过身,见江奎盯着他,微微点头,表示你猜得不错,正是你家天师府的轻身符!这种符用处不小,照钱逸群的感觉,一张符下去起码能减轻二十公斤左右的分量。唯一的问题是符力不稳定,同一个人画的符,也有强弱之分。
“道长,刚才那法术……”崇祯没有看到正面,还以为又是什么了不起的法术。
“那是符,天师府出品,效果不错。”钱逸群优哉游哉,“小道本来想学一下,不过到手太容易,所以也懒得学了。”
“怎么个容易法?”崇祯眼睛一亮。
“一百两银子一张吧,差不多是这个价。”钱逸群道。
“你!胡……糊涂了!”江奎急道,“陛下,轻身符的确是天师府的符术,不过三茅术中也有,这位道长买到的肯定是茅山符。我们龙虎山符从不外卖!”
“嗯,今年年景不好,等端午的时候,你们也别送苞茅了,只送点这轻身符来就行了。”崇祯对江奎就没那么好的态度了,直接将这符定成了贡品。
“陛下这边有人会用符么?”钱逸群笑问道。
六十章见天子演说智慧,祈甘霖大内斗法(六)
符虽然入门简单,威力显着,但若是不觉醒灵蕴,终究是废纸一张。最多是贴在家里,当寻常辟邪之物。
而且真正的灵符画起来并不难,难的是保存。随着时间的推移,灵符中的咒炁必然会消散,等要用的时候恐怕已经没得用了。
“直接让天师府派些修行有成的道士随军不就行了?”钱逸群笑道。
孙承宗暗道:这道人不知道与天师府有多大的仇怨,这等绝户计都能想出来!
“陛下!不可啊!我天师府历代忠心王事,岂该获此恶报!”江奎跪地哭道。
崇祯冷面不语,心中却是十分期待。
——唉,没有智慧,终究看不深远。我若是广开教门,收了徒弟,必要让他们统统给我从军三年才能回来!
钱逸群原本想今rì落了江奎的脸面,借这个机会反点好处给张天师。就算张天师再厉害,能见到皇帝,演示玄术,并让皇帝如此动心的机会却是少之又少。这可不是你家邻居,想见迈个坎就去了。
大明的皇帝啊!
上亿人口的最高统治者啊!
钱逸群在心里喊了两嗓子,却发现崇祯在他眼里跟邻居小弟实在没什么区别,颇觉无聊。
崇祯兴致大起,问了好些个玄术方面的内容。钱逸群索性将咒诀符阵四个大分支一一说了,又间或说了些道听途说来的蛊毒、赶尸之类的东西。
别说皇帝,就是大户人家的子女若是听了这些,也会被家里大人吃挂落,因为这都属于秽事。
钱逸群没这种忌讳,只是统统归于神秘学范畴。崇祯却是被激发了少年心性,好奇心大炽,听得津津有味,就连张皇后一直在旁边干咳都没领悟。
“道长,那长生之术可是确实有的?”崇祯终于问出了自己心底里最渴望的问题。
一个人饿肚子的时候想吃饱。吃饱了想吃好,吃好了想成家,成了家想立业……等真正当了皇帝,能想的只有长生不老了。
张嫣闻言顿时紧张起来,世庙前车之鉴犹未远,大明可经不起再出一个炼丹皇帝!
“陛下,长生不老是悖道之妄。”钱逸群直接说了实话,见江奎在一旁吹胡子瞪眼睛。直接无视。
“不过长生久视却是可以的。”钱逸群大喘气一口,让崇祯从失望中又转了回来。
“何谓长生久视?”崇祯问道。
“此语出自《老子》。”钱逸群先报了出处,表示源远流长,不是自己瞎掰。他道:“所谓长生者,在世常驻,尽天年而归于虚空。所谓久视者,其过百岁,而形体不衰,耳聪目明。”
张嫣见这道人没说什么玄之又玄的金丹,不由好奇。也不阻止钱逸群说下去。
崇祯帝却是个实际的人,闻言道:“帝王之中。权柄之重莫过于祖龙;威势之盛莫过于唐宗;奉道之诚莫过于世庙……可他们都一样有大行之rì。朕倒觉得道长所谓的长生久视颇有些道理,活着的时候福寿安康才是正理。”
“陛下英明。”钱逸群略略点头,“若是陛下要求长生不死,臣只有告辞而出。若是陛下只求个在世常年,老而不衰,小道却有些法子。”
“愿闻其详。”崇祯挪了挪龙臀,危襟正坐。诚如当年读书时候见了孙师傅一样。
“其一去妄,”钱逸群道,“人皆有妄心。却不知这妄心最是耗散心神。尤其帝王,操控天下,妄心一动,万民劳顿。想来这个道理陛下比道人我明白得多。”
崇祯微微点头:“朕即位以来,夙夜忧虑,便是因此,生怕朕的一时之语,害了天下苍生。故而每每想到前年近畿百姓,遭受金兵之虐,朕就痛心疾首。”
前年的乙巳之变可归罪于是皇帝的用人不当,因此而内疚也是应该的。
钱逸群知道现在不是问责的时候,继续道:“其二为强身。陛下勤于政务本是极好的,但久坐伤脑,久视伤血,久郁伤神,如今灾祸四起,内忧外患,陛下尤其应当以一颗乐观之心阅世。”
“陛下如今整rì愁眉难抒,道长可有什么法子么?”周皇后开口说道,却是一口糯糯的江南官话,苏州口音。
钱逸群意外地看了周后一眼,又对崇祯道:“陛下每rì健行十里,当能大改观。”
“健行?”崇祯意外道。
“疾步快走,让毛孔舒张。体内废气从毛孔出来,人自然也就精神了。”钱逸群道,“请陛下唤宫中裁缝来,臣教他做一套健身服,陛下换了健身服去走,自然能有体会。”
崇祯当即招手,名尚衣监太监过来。钱逸群目测崇祯身形,将后世的绸缎健身服移植过来,与劲装相似,却更加简练。
“其三,……”
钱逸群正要说下面一些清心寡欲的话来,却见王承恩一溜烟跑了过来,虽然额头上仍旧见汗,步伐却是轻快无比。他上前禀道:“陛下,三丹喇嘛候您召见。”
“陛下,您就将这位小道长留在宫中,有的是请教养生之法的时候。这天再旱下去可了不得啊。”田贵妃名副其实地甜甜说道。
“也好,厚道长就在宫中多住几rì,咱们先看看那喇嘛的手段。”崇祯笑道。
钱逸群看了看孙承宗,心道:住哪里都是住,上辈子进故宫还要买门票呢,趁这个机会先住几天转转也好。不过时rì久了可不行,以琳那边还等着呢。
王承恩很快便领着一个身穿红色法衣的喇嘛走了过来。
那喇嘛方头大耳,皮肤黝黑,一眼可知是个蒙古人。三丹在蒙古语中是檀香的意思,多半也是个从小在寺庙里长大的和尚。
在藏地、蒙古,喇嘛属于贵族阶层,受过良好的教育。许多喇嘛都精通数种文字,三丹也不例外。他的官话中带着西北口音,但咬文嚼字十分讲究,几乎堪比秀才了。
“小僧从呼和浩特来,见京中不雨,愿为皇帝陛下解忧。”三丹喇嘛合什躬身,毕恭毕敬。
钱逸群不知道崇祯怎么想,只见孙承宗脸上一点波澜都没有,便知道其中肯定有什么内涵。
如今的呼和浩特还不在大明版图内,应该是林丹汗的地盘。自从林丹汗改奉红教之后,信奉黄教的漠北蒙古便与他疏远开来。
喇嘛作为贵族阶级的一部分,从来没有离开过世俗政治。诸如嘎巴达瓦那样一心修行的喇嘛,无论是教门地位还是政治地位都不会很高,说不定在藏地还会被视作“野僧”。然而能够觐见大明皇帝的喇嘛,绝对不会是个野僧。
——是林丹汗在寻求大明的协助,共同抵御女真人的崛起么?
钱逸群难免又有些忧国忧民了。
“大师求雨,所需者何?”崇祯问道。
“只求一块五丈见方之地,建立法坛庭。”三丹喇嘛道,“若是陛下能派遣大官来上香祈愿,小僧相信能表现出更大的诚意,让上苍降雨。”
如果有官员参与,那就是公祭了。钱逸群心中暗道:这和尚明显是想跟大明扯上关系。这种外交把戏倒是很巧妙,只要在祈雨时候跟祈愿的大臣做好联络,等到法事结束,那位大臣总得在回命时禀报皇帝。
如此林丹汗不丢脸,却也表达了足够的善意。
——若是目光局限在佛道相争,那就是坏了国家大事啊。
钱逸群暗道:别说我不会祈雨,就算真有什么法子让我祈来了雨,这回也少不得给国家外交让路了。
崇祯微微点头,道:“曹化淳,这事交给司礼监妥办。”
一个站在不远处的老太监,穿着与王承恩相似的大红蟒袍,头戴乌纱帽,闻言走出,口称领旨。
钱逸群见了这历史上有名的大太监,不由扫了一眼。
只是一眼,曹化淳便已经回视过来,反应之快超出了钱逸群所料。
——原来也是个灵蕴觉醒的。
钱逸群看到曹化淳眼中精光,心中暗道:只是不知道是否真有葵花宝典这种东西。
“道长,”崇祯站起身,“朕还有些奏本要批,等晚膳时咱们再细说养生之法。孙师傅,也一起用了晚膳再回去吧。”
“遵旨。”孙承宗起身应道。
钱逸群也跟着打了个躬,道了一声:“慈悲。”
崇祯一乐:“还从未有人说朕慈悲的。”
“陛下勤勉政事,便是对天下苍生的慈悲了。”钱逸群笑道,“不过小道只是习惯性客气一下,犹如常人所谓‘叨扰’,谢陛下留饭而已,陛下不用太过在意。”
崇祯半气半笑,手比剑指,点了两下,却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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