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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媚图-第1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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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你假传天命?”九娘子的眉头都要碰到一起了,“不怕天谴么!”
“不是呀,”钱逸群辩解道,“岳母你看,他们知道这不是天命,而是我的命令。我也没说这是天命,只是代表我自己。至于交换条件,也是实打实的,绝没有许诺送到哪层天的事。”
九娘子突然笑了:“哈,你胆子真小,被我一诈就这么紧张。”
因为你是以琳她妈好不好!
钱逸群嘴角微微抽搐,良久才能正常说话道:“岳母大人怎么会关心这事?”
“因为我也要这么做。”九娘子快步走在前面,看着周围的货物。
“哦?”钱逸群有些不解。
九娘子道:“那天你下去之后,上天传下天命。”九娘子顿了顿,酝酿出一层怒『色』:“天命中对于凡人和秃驴们挑衅狐山,没有半点指责。”
钱逸群眉头微微一皱,暗道:岳母大人,虽然您表现得很生气,但为什么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愉快和期待呢?
“所以我狐山要报复!”九娘子扬声道,“当年我母亲与吴圣订下盟约,狐山千年不入人世,哼哼,现在看来,这盟约已经被凡人们先破坏了!也怨不得我!”
岳母大人,您这唯恐天下不『乱』的节奏,真的没关系么?
钱逸群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九娘子。
“不过你也知道,我狐族人丁不旺,许多事其实都得靠人去做。”九娘子扫了一眼远处的货物,“比如采矿种植、养殖畜牧……唉,这些脏活粗活哪里该是我们做的?如今我大张旗鼓返回人间世,便是要结纳盟友,打击宵小!你怎么说?”
“岳母大人,”钱逸群毕恭毕敬道,“其实您就是想找些劳工吧?”
“也不光如此啦,”九娘子神情一转,满面愁容道,“太久没有和人间往来,我们的蜃石快用完了,灵石也不足以敞开用……生活越发艰苦了呢。唉,也怪以琳看上了你,否则我怎么舍得在人间造这么多千里神行阵?你以为这些灵石都是天上掉下来的么!”
“小婿明白了。”钱逸群点了点头,“岳母大人要想照搬香火,恐怕有些困难。到底狐山过于隐秘……”
“是,所以我决定了,”九娘子坚定道,“单独开辟一座小狐山出来,作为神行阵的中枢!所有通过神行阵往来的人,都必须在那座小狐山中转。中转的时候,就是给我们纳税的时候。”
狐族……果然狡诈。
钱逸群心中暗道。
“岳母大人既然策划得这么周详了……”
“我只是顺便告诉你一声罢了。”九娘子愉快道。
“那岳母大人千里迢迢……”
“我只是无聊了,还没来过辽东,所以来看看。”九娘子笑道,突然看到远处一张狐狸皮,万里晴空的脸上顿时阴云密布,咬牙切齿道:“以后敢猎杀狐狸的,一律扣光他的香火!”
跟在一旁的狐狸大为赞叹,探出脑袋锐声道:“娘娘所言极是!”
“你这种夺我狐族身舍的灵种除外!”九娘子没好气地瞪着狐狸,“但能杀得一只,我送他黄金万两!”
狐狸跐溜又钻去了大角鹿的肚子底下。
“那岳母大人打算收些什么呢?”钱逸群问道。
“蜃石我估计凡人开采不到,”九娘子想了想,“就灵石吧。不过要想找出灵石比较麻烦,得用蜃石一块块石头去照,就如挑选灵蕴觉醒的凡人一样。”
岳母大人你这是现想的么?
钱逸群突然担心以琳遗传了她妈怎么办……还好,从形象上看,貌似像父亲更多些。
“还有蜀锦蜀绣、云锦苏绣、各『色』点心……”九娘子掰着手指开始报菜名,这让钱逸群又多了一分担心:这分明是个吃货啊!
趁着岳母停下喘气的功夫,钱逸群总算『插』空道:“岳母大人,这些用银子买就行了。”
“好!”九娘子笑弯了眼睛,“采购的事就交给你了,以后会有人将单子按月给你的。”
“这事不用我办。”钱逸群转身找到了孙承宗的身影:“孙阁老,这儿有件事要麻烦你们。”
明廷是很乐意与狐仙们做这笔交易的。
只要付出这些能够生产的商品,就能换来自己无法制造的宝贝,无疑是一件很划算的买卖。而且在九娘子的坐镇之下,她的四大侍女亲自带着族人,前后一百余狐,以最快的速度从边军之中甄选出三个灵蕴觉醒之人。
这三个人第一时间就被授予了游击衔,可以算是将官了。他们的任务也很简单,每人配发乾坤袋运送军粮、火『药』。其中一个因为上过两天私塾,有幸获得了前往玉钩洞天学习“飞鹤符”的机会。
而且还是通过神行阵。
“其他人就没机会了么?”孙承宗颇为遗憾道。
“男子二十四岁以前,女子二十一岁以前,都有机会。”九娘子幼年时与人类有过接触,了解不少,当即解说道。
孙承宗在遗憾之余又有了些许期望:“那二十四岁之前,是否还有方法能助他们觉醒灵蕴呢?”
“参禅打坐,诵经磕头。”九娘子白了孙承宗一眼,“你这孩子什么都不懂啊?”)
第九章一点玉坛镇山海,万千元真赴辽东(三)
崇祯四年的七月,山海关出奇地热闹。
越来越多的江湖游侠儿赶赴山海关,想亲眼见识一下被神光认可的玉清宗坛。当张天师打着一品仪仗出现在了京师,旋即又赶赴山海关之后,更是引发了一波修仙证果的新高cháo。
这些有钱有闲的人当然不会自己独自上路,哪怕只带一个小厮,都会被同行人用“法侣财地”中缺“财”的缘故劝回去。
没过多久,去山海关朝拜真仙就成了衡量一个人地位和财力的标准。若是某位部堂高官的子弟连山海关都不去,肯定会被人背后议论:“你看那谁家小谁,进士考不上也就罢了,连山海关都去不起。”
这股风cháo很快就从京师分路,一路刮向山西,一路刮向两淮。
对于徽浙商人而言,派出子弟去山海关积攒香火完全是理所当然的事。这其中有忆盈楼在江苏的推波助澜,也有扬州首富郑家的大力鼓吹。当他们知道厚道人是江南人氏之后,完全将他视作乡党,就算没好处也要去捧个人场,否则同乡面前说起子弟在山海关的见闻,自己就彻底搭不上话了。
更何况,这其中的好处大得没边!
光是巴掌大小的锦袋就能装一麻袋的东西,若是多换几个回来,岂不是一个人就能当一支船队用?而且这还没算偷偷过关带来的税赋节省。
然而,晋商的rì子就不好过了。
许多晋商都知道厚道人与王登库家有仇,而且不知道京师求雨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王家在宫中的靠山田贵妃被打入冷宫,田国丈被废为庶民。户部以大明开国时候的惊人效率,一举将王家在京师的产业没入官中,罪名是:售卖劣货。
王家遭遇到的境况让晋商整体岌岌可危。他们相信,若是不抱团抵制,很有可能明天就轮到自己了。朝中的晋党四下串联,想与楚党浙党一起压制皇帝的无理取闹和肆意妄为。
可是他们没想到。文官集团抱团对抗皇权是没问题的,但要楚党、浙党对抗厚道人,这是绝对不现实的。
如果哪个南方官员想不开,跟着晋党上了奏本,说不定第二天他家祖坟就会被人扒了。
如果不是崇祯还需要平衡朝中各党势力,这一仗,晋党已经败得落花流水了。
……
在张家口的一座普通院落里,几个半老男子聚成一团。面色凝重。
“当下之计,我们首先得派出家中子弟去山海关积攒香火,换来乾坤袋!”王登库沉声道。
“若是那妖道食言呢?”有人问道。
“他也是得要信誉的。”王登库阴着脸,“若是他真敢不按榜单兑换,我们正好借机弄臭他!”
“还有挑选灵蕴者的那种石头,”又有人道,“王爷想多要点。”
“那种石头都在狐妖手里,不太好弄。”王登库愁道,“让王爷先等等吧。他不会怪罪咱们吧?”
“那倒不至于,上回咱们给他们送去的火炮图纸。听说他们已经造了四十尊,正乐呵着呢。”那人回道。
“那就好。那就好。”王登库连声道,“我听王爷说,今年七月底,最迟八月初,大汗要亲征大凌河。这可是咱们立功的好机会啊!”
众人闻言,纷纷眼前一亮。
大凌河对于绝大部分的明国百姓来说,都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然而对于有心辽事的人而言。却是不能忽略的一个点。
大凌河位于锦州东三十余里,是屏蔽锦州的重要防线。全长八百里,是沟通辽东与中原的枢纽。当年齐国北伐山戎、曹魏征讨乌桓、前燕入主中原、北齐攻打契丹、隋唐平定高丽。均以大凌河谷为行军主道。
如果大凌河能够修得像宁远一样,那就等于在山海关前又多了一道雄关。明廷若要固辽,就必修此城;金国要想攻明,就必拆此城。
从袁崇焕时起,双方对大小凌河二城争夺就非常激烈,已是两建两拆。
去年皇太极绕道蒙古,千里奔袭到了běi精城下。袁崇焕被抓下狱,祖大寿胆颤,逃回辽东。在孙承宗的力斥之下,他才继续当着明廷的总兵,如今就被派在大凌河修城。
“东家,”一个黑黑瘦瘦的男子叫了一声,“如今山海关外都是一群吃饱了撑的,咱们若是再送东西过去,很容易被人撞见啊。”
王登库想了想,道:“我想,既然大汗有心要打仗,肯定不会缺什么军资。咱们要是能混在大凌河筑城的劳力里,暗中在城墙里灌上火药……”
众人眼里喷出了绚丽的火花,纷纷为东家的这个主意叫好。
若是将火药封在墙里,攻城时只要凿开墙壁,点上一把火,那不就和被大炮轰了一样么?
“高!东家实在是高!”众人齐齐道。
“嘿嘿嘿,只要大凌河破了,孙承宗就得承担战败之责,乖乖回家抱孙子去!就算是神仙和皇帝加起来也救不了他!”王登库知道晋党已经安排好了后手,决定直接从孙承宗这么个根基不固的阁老下手。非但阻力较小,而且因为孙阁老的名头太大,造成的威慑自然也更大。
众人原本兴奋的劲头,瞬间被浇灭了。
——如果神仙插手了,金国真能赢么?
……
“当然不能让他们破了大凌河!”钱逸群坐在山海关总兵府,一脸惊讶地看着满座高官:“更不可能没打就把大凌河让出去呀。”
钱逸群回忆起上辈子的历史课,大凌河之战还是明清之间十分关键的一战。
这一战,女真人第一次使用围困打援的战术;第一次出动了自己造的大炮;第一次认识到了军纪的重要性,在短时间内不再屠城。
而且,这一战彻底摧毁了明军在关外,也可以说是全国,最精锐的部队——关宁铁骑。
相对于明军而言,这一战也是自从与女真人交手以来,最体现风骨的一战。
祖大寿面对皇太极的五万旗兵,从八月初坚守到了十一月初九。当时城中军民一共三万人。被困之后久等援兵不至,宰杀战马充饥。然后便是吃死人、民夫、辅兵……几乎是将所有能入口的东西都吃了。
至于诈降、偷营无所不用其极,却是收效甚微。
最后祖大寿投降的时候,大凌河城中仅剩一万一千六百八十二人,马三十二匹。
三个人里便饿死两个,这已经大大超过了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在这种情况下,苛责祖大寿投降绝不是什么理直气壮的事。
何况祖大寿也只是权宜之计,这次投降之后。他很快就骗了皇太极,带着人逃回锦州,又继续在锦州固守了十年。最终锦州沦陷的时候,也是因为被围困多rì,城中断粮,人人相食,祖大寿才第二次投降满清。
不同于其他汉奸,祖大寿投降之后,就如徐庶进曹营,再没为异族出力。
所以说。以大凌河如此重要的战略地位,以及祖大寿在此历史上的表现。钱逸群绝对不愿意放弃其中任何一个。
虽然历史上此战必然爆发,但此刻山海关中却还没统一思想。一帮人认为大凌河储备少,城池新修尚未完全竣工,应该退回来。起码退到锦州、松山。另一帮人则是钱逸群这种看法,非但要守,而且得守住。
他们支持死守的缘故不像钱逸群那么单纯,主要是担心丢了大凌河之后朝中的反应。对这些人来说。城可破,命可丢,顶上乌纱不能有事。
孙承宗坐在主座。看清了每个人的反应,终于悠悠道:“虏丑纠集十万之众,终究不会毁了大凌河就走。若是丢了大凌河,小凌河和锦州就更防不住了。老夫看来,即便厚神仙不发话,咱们也得死死守住。”
督师既然发话了,谁还敢迎头而上?何况这回明军对于金国的动向空前明了,非但知道皇太极出兵的rì期,兵员数量,准备的粮草,甚至还有金国打算兵分两路的行军路线图。
提供这些消息的游侠们,都拿到了高额的武勋,尤其是那位提供行军路线图的豪客,只要金军出兵证实不假,就稳稳是个参将了。当初钱逸群只以为崇祯给的是虚衔空职,谁知朝廷这回是个花了血本,只要有参将衔,就可以组建自己的标营,参与作战,与明军官兵同等受赏。
这简直是开辟了一条新的晋身之路。
同时也是将这股新兴的江湖势力招安,以免rì后出事。
“玉清坛能否给些支援呢?”有将领问道。
吴襄心中哂笑:道士都出来保家卫国了,朝廷养你干嘛吃的?这不是自取其辱么!
“平心而论,道人我已经帮了不少忙了吧。”钱逸群没好气道,“狐族还送了你们一百个个乾坤袋呢!”
“那乾坤袋只有麻袋大小……与正品相差也太远了。”那人愁眉苦脸道。
“这东西,本体越大炼制越难。”钱逸群难得耐心解释道,“现在三天一个小的,总好过十几年才给一个大的。对不?十几年后你们可能只有山海关了,要那么大也没用。”
众人闻言一片脸红,却不敢驳斥。
“道长言之有理!”孙承宗拍了拍扶手,结束了这场争论,道,“我等食君俸禄,用民膏粱,难道还要方外人分担么!”
见老帅不怒自威,众人纷纷缄口,只等最后调派增援大凌河的指令。
“道长,”张监军却不肯就此住口,顶着孙承宗的威慑道,“下官收复永平时,曾与金兵对阵。当时明明是我军顺风,下官便点了一把火,想烧他们大营。谁知火要烧到的时候,突然天降暴雨,就连风向都逆转过来。当时只以为是自己运气差,但见道长这般手段,下官担心金兵那边是否也会有高人相助?”
钱逸群闻言暗道:这事我在《清史稿》里也见过啊!不过那是大凌河之后,金兵打援时候的事,并非发生在永平之战。若是一次可说天意,两次就绝不是巧合了!
第十章萨满巫阵头施法,大凌河孤军御敌(一)
如果说金兵那边也有术士帮忙,那么钱逸群就不得不多培养点弟子出来分担各路明军的压力。
但是……
资质平平的杨爱基本学不了什么玄术,至于御剑诀更是连掐都掐不起来。她又不像方清竹,在符、阵、炼丹上有天赋和经验,每天逼着自己苦练,几十张轻身符里才能画成一张,而且效果鸡肋,只能省去一两斤重的分量。
就在杨爱再次陷入自暴自弃自我否定的状态中时,钱逸群来了。
作为师尊,钱逸群很少踏足这个新修的别院,都是杨爱前往他的住所请安问候的。知道师父前来,杨爱连忙带着院落里的老老少少一干杂役,出门迎接。只是钱逸群来得太快,已经进了大门,将这帮人堵在了前院里。
“都散了吧,”钱逸群挥了挥手,“爱爱,找你喝茶。”
杨爱见师父身边只跟了顾媚娘和狐狸、山鹰,知道这是师门之中小范围的聚会,心头一喜。她这些rì子颇有些疑惑,正要师父解迷点化。
钱逸群进了正厅,当先做了主座,示意两人入座。顾媚娘大不客气地抢了主客,朝杨爱嘿嘿一笑。杨爱身为入门弟子,对这位“学生”有天然的心理优势,宽容地笑了笑,坐在下手。
“爱爱,最近辛苦了,连人都清瘦了。”钱逸群笑道。
“师父说得哪里话,这都是弟子该做的。”杨爱答道。
钱逸群不置可否:“我即将启程前往大凌河,玉清坛这边的事就交给你了。”
“这……弟子怕做不好。”杨爱迟疑道,感觉肩头担子极重。
“这些天来你做得很好,我在不在都没什么关系。”钱逸群肯定了一番,“你唯一的问题就在于陷入了一个成见之中。”
“求老师点化。”杨爱匍匐拜倒。
“起来罢。”钱逸群抬了抬手,道,“你这成见便是:只有修得玄术,才是我的弟子。”
杨爱回座,微微点头。心道:弟子不就是要学师父的样么?
“你这不是在侮辱我么?”钱逸群笑道,“玄术在道中,却不是道的全部啊。道人我玄术还算可以,但归根到底咱是个‘道人’,你若是只见我的玄术,莫非是说我行事偏颇,不甚明道么?”
“弟子不敢!”杨爱连声辩解,“弟子绝没有对师父的半点不敬!”
“别慌。”钱逸群轻轻压了压话头,“所谓成见和侮辱,未必就是贬人之非。凡是不切于真实,将某人看得太高太大太过完美,一样是成见,一样是侮辱。为什么这么说?因为你无法接受‘缺’的状态。你想想吧。”
顾媚娘和杨爱纷纷陷入沉思之中。过了片刻,顾媚娘抬起头道:“老师,我若是不接受您的‘缺’,着力为您粉饰,便是对您的侮辱了。是否?”
钱逸群点了点头,再看杨爱眼中闪烁明光。正是想通了的表现。
“徒不必不如师,”钱逸群又对杨爱道,“在待人接物、统筹分理上,你胜过为师太多了,还有什么可依赖为师的?修行人,自知而明,自信而行。明行不殆,终于合道。你将我视做完人、圣人,将自己依附于我。这非但没有自信,而且也灭了自明。”
“弟子似乎明白了。”杨爱道,“只是不能如方师兄那般为老师出力,弟子心中常常自恨。”
钱逸群笑了笑,温温道:“你现在做的,不正在为我出力么?而且这事非但我做不成,就连找人都未必找得到呢。”
杨爱听了身子微微直起,只觉得胸口的气都顺了不少。
“还有一桩,入了我门不该再存有为我做事,或是为了某人做事的念头。”钱逸群沉静下来:“你磕头皈依时,祷词是如何说的?”
“志心供养道,当愿众生,常侍天尊,永脱轮回;志心供养经,当愿众生,生生世世,得闻正法;志心供养师,当愿众生,学最上乘,不落邪见。”杨爱熟练背诵道。
顾媚娘偷偷咬了咬舌尖,暗道:爱爱姐还真是当自己出家人了,这段祷词我就没背熟过。
“故而可知,‘当愿众生’才是贯穿始终,不变不易的。”钱逸群道,“奉茶咒的回向还记得么?”
“愿以此功德,普及于一切,三界众生保平安,一切有情增福寿。”杨爱流畅颂道。
“这些都是rì夜要用的,你还没明白么?”钱逸群笑道,“修行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众生啊。我是众生,众生是我,度己方能度人,度人就是度己。若是只盯着一人一门,那是邪魔。”
“多谢老师点化!”杨爱拜谢道。
钱逸群虚扶一下,道:“祖师开辟道场,便是立下一座堡垒。咱们道士就如里面的兵卒,保卫光明智慧,消磨蒙昧无明。如今你做的事,虽然繁琐,却是在这堡里的总兵,场上的将军。”
杨爱听得热血翻涌,突然发现自己原来辜负了师父的一片苦心,内心中又泛起阵阵苦涩,诚恳道:“弟子知错了。”
“没什么对错的。”钱逸群道,“总得你自己走过的路,才能去引导别人走。也罢,今天便与你们说说修真证道的两条捷径。”
“谢师父点化。”杨爱和顾媚娘两人双双拜倒,提起耳朵生怕漏了一个字。
“感恩,忏悔。”钱逸群道。
二女等了片刻,见钱逸群端起茶喝了两口,却再没有说话的意思,不由疑惑。
“咦,你们还在等什么?”钱逸群好奇道,“我说完了呀。”
“啊?老师,就这么四个字?”顾媚娘嘟起嘴,“也不解释一下么?”
“有什么好解释的?”钱逸群撇嘴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哪个字你不懂?老师教你。”
“那、那、那总要说说感什么恩,忏什么悔吧!”顾媚娘急道。
“不能说,”钱逸群摇了摇头,“我说出来的,你们肯定能记住。但那不是你们的智慧。一旦我说了,你们跳进这个窠臼,就被死死限定住了。”
“弟子明白了,弟子会好好想想的。”杨爱道。
“一想就错!”钱逸群轻轻拍了拍座椅扶手,“这是要你去体悟的!‘想’只能造出臆想,体悟才能明白道理。”
“该如何体悟呢?”顾媚娘追问道。
“我早就说过了呀,万物含灵……那是谁?”
杨爱这才别头望向大门,只见傻子半藏在门外。探出了半个身子在偷听,嘴角还流着一条晶莹剔透的垂涎。她不由心中恼怒,这打断师父讲课的罪过实在不小!
不过既然师父问了,杨爱也不敢不答,只是道:“这是弟子从林子里捡来的弟弟……”
原来杨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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