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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如一梦中 下册-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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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海。」
「别碰我!」沈沧海大叫,用力把他的手推开。
「你?」自小以来,沈沧海何曾用过这种态度对他说过话?厉无痕不免愣住。
沈沧海哑着嗓子叫道。「反正你已经害死我的爹娘,索性把我也杀了,让我一家人能够团聚吧!」
厉无痕又是一怔。「我害死你的爹娘?」
但沈沧海已经不肯看他了,抱着墓碑哭了起来。「爹、娘,孩儿很苦很苦,你们怎忍心剩下孩儿孤伶伶的留在世上受人欺负……」
厉无痕皱一皱眉头。「小海,别哭了。」
「爹、娘……孩子很想你们,孩儿很可怜……爹……娘……」沈沧海根本不理他,径自哭哭啼啼,哭声令厉无痕心烦意乱不已,再次踏上前去。
「小海,别哭了。乖乖跟我回去,这次偷走的事我就饶了你。」
言犹未休,沈沧海猛地回过头来,瞪眼如铃。
「我才不要你饶,你害死我的爹娘,我以后也不睬你!不跟你回去!」
见他一再放肆,还口口声声说自己害死了他的爹娘,厉无痕心中有气,冷冷地笑了一笑。
「他们算是什么人?值得我来害他们?」
「不准骂阿爹和娘亲!」
沈沧海气得浑身颤抖,半晌后,又掉下眼泪来,呜咽着说。「他们已经被你害死了……你别再骂他们……」
最后几个字哽在喉头里,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无助委屈得令人看了有心如刀割之感,厉无痕弯下腰,轻轻抱着他的肩头。
「小海,我不会骂他们。小海,是无痕哥不对,跟我回去吧。」
「无痕哥,无痕哥……」沈沧海哭着把脸埋进他的怀里。「不是你杀他们的吧?无痕哥,你告诉小海,说不是你杀他们的。」
厉无痕果然柔声答道。「不是我杀他们的。」
沈沧海瞬间化悲为喜,但笑容转眼消失,在唇边喃喃自语。
「不是你杀他们?对……当然不是你亲自下手的,李大叔说爹娘死的时候是霜降,那时候你还在家里教我堆雪人呢……当然不是你亲自杀的,只不过,是你叫人做的。」
忽然,他抬起头来,看着厉无痕。
「如果不是你,是谁杀了他们?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一直骗我?」
听见他的质问,厉无痕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出辩解话。
沈沧海仰起脸,泪眼汪汪地看着他,等了很久,见他始终不语,心里最后一分怀疑不得不落实了,露出悲痛不已的神色,缓缓闭上眼帘。
「原来,真的是你!」
泪珠从浓密的眼睫不住落下,如断线珍珠,厉无痕看见了,沉默半晌,伸出指头抹去他眼角的泪珠。
「别碰我!」沈沧海猛地睁开眼睛,把他用力推开,远远走了几步,眼眸全被水光所淹,四周的环境全都看不清了,朦朦胧胧之中,只见双亲的坟墓屹立在草地上,冷月孤星,寒风似剑,情景何等凄凉。
悲愤交织之下,从齿缝中挤出一句话来。
「你……你就是见不得我和别人好,就连我的爹娘也容忍不了,你……你这个变态!」
厉无痕脸色丕变,但很快就回复自若。
「小海,我给你一次机会,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俊脸上甚至勾起了一抹微笑,神色比之前更加温文儒雅。
他喜怒无常的性情,没有人比沈沧海更加清楚了,心里登时抖了一抖,攥紧拳头,鼓起勇气,一字一字地说。「你、是、个、变、态!」
「哈哈!」
厉无痕不怒反笑,缓缓地点点头。
「骂得好!我就是个变态,是个杀了你爹娘的变态,不过,只是杀了他们尚不能令我这个变态得到满足呢!」
负手身后,他缓缓地走近墓碑。
这时天色已经尽黑,月光将他的脸照得更加俊美,剑眉修目,神态悠然宛若闲庭信步。
看着他的神色,看着他一步一步迫近爹娘的坟墓,沈沧海忽然想像到一些很可怕的事,颤声叫道。「不要不要!不要伤害我的爹娘,不要打碎他们的坟墓!」
厉无痕含笑不语,左掌慢慢地从身后伸出,手心里浮起一层寒气。
沈沧海吓得差点晕了过去,扑过去抱住他的大腿。
「无痕哥,不要不要不要!我以后都听话了,不要打我爹娘的坟墓!不要拖他们出来鞭尸!」
厉无痕顿步,垂首看着他。
从他紧抱着自己大腿的双手,可以清楚地感到他身体的颤抖,簌簌如同秋风中的落叶。厉无痕并不高兴,反而有种强烈的挫败感,这么多年来,费尽心血,他对着自己流露得最多的只有敬仰畏惧。
一颗心一直一直地沉进潭底,冷意由心起渗透到全身,厉无痕发起狠来,一脚把他踢开。
沈沧海在地上翻了一下,也顾不得痛,手足并用地爬上去从后抱住他的腿。
「无痕哥,不要不要!我……我会听话,我以后都会听话!我不再逃跑了!无痕哥,无痕哥……」
恰巧,十八修罗无功而回,正从远远的树荫处走回来,虽然听不到他苦苦哀求的声音,但拉拉扯扯的情景却是看见的。
十八个人面面相觑,恨不得刚才再多追数里路,而不是在这么不恰当的时候回来。
微弱的声响,惊动了厉无痕,放眼看见停在远处的下属,他压一压眉头,冷声说:「起来!」
沈沧海再也不敢违抗他的话,缓缓地站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太过激动,再次发动了未好病情,身子摇摇晃晃的怎么也无法站稳。
厉无痕负手看着他,说。「小海,你在外面玩够了,跟我回去。」
沈沧海咽一下喉头,想说话,声音却哽住了,久久说不出半个字来。
月如银盘高挂夜空,皎皎月光照亮下,只见他双眼通红,脸孔泪痕未干,头发上还沾了沙尘,令脸色更加憔悴苍白。
厉无痕沉默下来,半晌后,抱起他上马离开。
第二章
    夜深人静,山路崎岖,厉无痕等人摸黑下山后,便进到山下的大平村去,打算留宿一夜,到天明才离开。
村尾近山边的地方,刚好有一间空置的村屋,十八修罗打扫过后,便请厉无痕入住。
村屋颇为简陋,放眼看去只有一张方桌,两把椅子,左方用黑布分隔出一个寝房,厉无痕把沈沧海丢在寝房内唯一的一张床上,什么也不说,便揭开黑布走了出去。
甫出来,黑脸汉子立刻弯腰走近。
「暗夜大人,有什么吩咐?」
厉无痕回头向黑布看了一眼,又走前几步,压着声音说。「你们到外面去,将这几天见过光明护法的村民都给我拿回来,特别是曾经和光明护法交谈过的,我有话要问他们。」
黑脸汉子立即应是,领着大半数人离开,只留四人在屋外守着。
用布巾抹去小方椅上的灰尘,厉无痕在桌边坐下,把玩着破裂的茶杯,双眼数次向黑布的方向看去。
里面没有传出半点声响,只有紊乱的呼吸声隐约传来,厉无痕心里也不平静,时而烦躁,时而愤怒,时而疼痛,像有浪涛在拍打,翻滚不休。
约莫半炷香时间,大门再次被推开来。
「暗夜大人……」黑脸汉子站在门边,却不进来,看着厉无痕,又看看寝房的方向,欲言又止。
见到他的神色,厉无痕就知道他有话不想被沈沧海知道,不吭一声,掖起袍摆便走到外面去。
他的前脚才踏出芦屋,又红又绿的鹦鹉便从窗口飞入房中。
沈沧海吓了一跳,慌张地向分隔寝房的黑布看了一眼,才从床上爬起来,张开手把鹦鹉抱住。
「小武,凌大哥怎样了?伤得重吗?」
鹦鹉一双乌亮的眼睛转了转,半晌后,张开嘴,叫道。「到外面去!」
「我是问你,你的主人怎样了?」
任他如何追问,鹦鹉只反复叫着同一句话。
「到外面去!到外面去!」
沈沧海叹一口气,心想:自己果然是个傻瓜,竟以为鹦鹉会听得懂人话。
他躺回床上,用双手把身体抱住,刚才被厉无痕踢中的地方正隐隐作痛,木板床又冷又硬,硌得骨头加倍地痛。
或许有一、两根骨头断了,他想。
不单止骨头痛,胃也渐渐地痛了起来,又冷又饿又痛,他想起小时候厉无痕第一次请他吃的,那些像小白兔,又像花一样的小点心,想起厉无痕将他带回房,第一次睡的那张铺着羽毛被衾的大床。
自从被厉无痕带到身边后,他未曾熬过饿,未曾穿过一件不够暖的衣服。
无痕哥,你对我这样好,为什么偏偏要害死我的父母?想到这里,眼泪便又掉了下来。
鹦鹉跳到他的脸旁,不死心地叫道。「到外面去,到外面去!」
沈沧海气恨地把它挥开,但过不了一会儿,那头鹦鹉又飞到他身边,跳上跳下。
厉无痕一到外面,不消问,就知道黑脸汉子为何脸露难色了。
月光下,几具尸体整齐地排在屋外。
黑脸汉子说。「暗夜大人,我们在村里只找到这些。」
厉无痕弯身察看,只见那些尸体都是被利剑割断喉头至死,男女皆有,最少的甚至只有几岁,身上穿着简朴的村民衣物。
他淡淡地问。「全村都死了?」
暂时找不到活口。」黑脸汉子露出惭愧之色,垂下头去。
没有看他,厉无痕的眼神停留在其中的一具尸体上,那是一个大约只有五、六岁的小女孩,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虚空,只怕她到死前的一刻,也不明白苍天为何对她如此不公。
十八修罗中的不少人也把眼神放在这个小女孩身上,脸上都有不忍之色,他们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邪派中人,但若要夺走这么小小的一个女孩的性命都未必忍心下手。
定定地看着那张稚嫩的脸孔多时,厉无痕俊美的脸孔上竟缓缓泛起一抹微笑。
是那个姓凌的吧?多么敏捷的心思,多么惊人的胆量,多么狠辣的心肠!就是这样的对手才有意思:悠悠地想着,忽然,他的脸色一变。
糟了!这不单止是杀人灭口之计!
「立刻抬走他们!」
反应极快,厉无痕如电闪似地向芦屋掠去,猛地推开门,沈沧海正好蹒跚着从房里走出来,一瞧见他,便吓得浑身一颤。
「无痕哥……」睫扇也抖了抖,眼神不由自主地飘开,正好落在厉无痕身后,半开的屋门外,一具具尸体横陈在月光下,好半晌后,他才领悟到那些到底是什么。脸色渐渐褪成死灰,他不发一言地走回寝房去。
瞧瞧沈沧海的神色,厉无痕便知误会已成。
儒雅的外表掩饰之下,他的性子颇为高傲,知道解释已经无用,也不屑解释,索性抿着唇,连一句话也不说。
黑脸汉子担心地凑前去。
「暗夜大人,光明护法一定是误会了,请容许属下向他解释。」
厉无痕淡淡地反问。「解释什么?」
黑脸汉子一吐,向他看去。
「既然他不信我,我又何必要解释,我厉无痕杀的人难道还少吗?区区一个村的人命,就都算在我的头上,又算得什么?」
目不转睛地看着挡去沈沧海身影的黑布,厉无痕微笑,笑容里是深深的落寞与痛意。
六年了,自己的心意始终没有半点传达到他的心中,是他太小太没心肝,还是自己太拙劣,不懂得表达?
向北的驰道上,车夫不停对着拉车的八匹健马挥鞭,掀起滚滚尘沙。
辚辚车声中,一只洁白修长的手揭开布帘,露出半张脸来。
「还有多久才到总坛?」
「回暗夜大人,大约五十里,便到崖下岗哨。」
放下布帘,厉无痕垂首向躺在膝上的沈沧海看去,昏暗中,那张脸依旧显得苍白,而唇瓣却奇异地鲜红不已,半张着,偶尔吐出细碎的呻吟。
他皱一皱眉头,总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思索片刻,双手抱起沈沧海,便跳下马车去。
众人只见布帘扬起,一股急风从身边擦过,接着,厉无痕平板的声音响起。
「我先回去,你们随后跟上!」声音未绝,人已远去。
厉无痕展开轻功,如龙游空际,足不沾地便向千刃崖的方向走去。
一道急奔,托着沈沧海的双手却稳定如常,没有半点抖动,只有心肝在瞧见沈沧海苍白如纸的脸色时紧紧地扭成一团。
自从那一晚之后,沈沧海忽然高烧起来,唯有连夜叫人到镇里抓两帖宁神降火的药回来喂他服下。
这种情况下,本来不应该赶路,偏偏这次前来追捕沈沧海,他们已经暴露了行踪,江湖中所谓的正道对圣教中人向来都有杀之而后快之心,若不尽快赶回千刃崖,只怕会惹来杀机。
厉无痕当时心烦不已,不想再添麻烦,料想沈沧海只是因为受惊才得病的,没几天便会痊愈了,却想不到,这一路上,沈沧海的病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一日比一日更加严重。
也不知道是路上的大夫和药材都不是最好的,还是他实在太过伤心愤怒以致元气大伤,一路上他的高烧几乎从没有消退过,多少服药灌下去了,也没有作用。
到四天前,厉无痕忍不住亲自看顾他,才知道沈沧海的高烧不止是单纯的情绪病引起,而是右腋下的两条肋骨裂开了。
这样的大伤,本来是瞒不过人的,但是这些天来,厉无痕一直对沈沧海之前的态度气怒在心,即使明知他病了,也绝不走近照料,只是交待下属喂药。
他不动手,却不忘远远看着,其他人在他冰冷的眼神监视下,都是战战兢兢,别说是伸手触摸沈沧海的身体,便是碰到指尖也不敢,更别提发现沈沧海身上的伤了。
而沈沧海自然知道自己的肋骨裂开了,但见厉无痕总是冷着眼远远地看着他,只叫人喂他吃些退烧解热的药,不由得以为是厉无痕有心惩罚他,故意不帮他冶伤的,他心里也在生气,把心一横,竟与厉无痕斗起气来。
他虽然年幼,但自小在厉无痕身边长大,骨子里的忍隐,绝非同年龄的少年可以媲美,下定决心紧咬牙关忍痛,几天来竟没有吭出一声求救。
直至那天,厉无痕在床边照顾他,他在昏昏沉沉中,感到了熟悉的体温,眼角不觉渗出两滴眼泪。
「痛……无痕哥……救我……痛!」
若非这一句呢喃,厉无痕或许还要再迟些才知道他的情况到底有多糟。
肋骨断裂本来就是重伤,又拖了几天,绝不是寻常伤药可以医治的,到发现的那一刻,沈沧海的情况已经非常危急,厉无痕心里又急又痛,这几天来,一边催促下属加快脚程赶回千刃崖,一边源源地把内力渡入沈沧海体内,护住他的心脉。
每每看见他的眼眶深深地陷进去,小脸血色全失的样子,厉无痕便忍不住责怪自己当日不分轻重,一脚把他踢到重伤。
没有人知道当厉无痕终于发现他的肋骨断裂了后,那一刻的心情,纵然是用「心痛欲裂」,「追悔不及」那样的成语也难以表达。
这时眼看离家不过四,五十里的路程,自忖自己的轻功比马车更快,把心一横,索性抱着沈沧海,奔回千刃崖去。
厉无痕一路奔过总坛,回到自己的院落里,锦瑟等丫环早就收到飞鸽传书,一直在庭院等候,一见厉无痕进来,立时迎上。
「二少爷!」
厉无痕足不停留,抱着沈沧海进房,边问:「我叫你问大哥拿的东西,拿到没有?」
「已经请教主赏赐了!」锦瑟连忙点头,举起一个白玉水瓶。
房里置着一个大澡盆,厉无痕把沈沧海连着衣服放进去,并拿过白玉水瓶,将瓶子里的水倒进澡盆去。
透明中带着碧绿的水甫倒进澡盆去,便即泛起丝丝白雾,登时,寒气迫人,连站在旁边的锦瑟都不由得退了一步,昏迷中的沈沧海更是浑身发抖起来。
「小海,忍耐一会儿。」厉无痕把他按住,只见沈沧海冷得全身不断发抖,嘴里也发出细碎的呻吟。
见他昏迷中,尚如此难受,锦瑟心里不忍,别过脸去,谁料半晌后,沈沧海身体的颤抖止住了,苍白如纸的脸上渐渐泛起血色。
厉无痕伸手探入水中,在他左腋下按两下,见他的神色不变,便知道他的体内的断骨已经驳好了。
暗暗松一口气,他把沈沧海抱出澡盆,宽去湿透的衣服,用被衾包着放上床上,轻得像纸的重量又叫人心头一阵绞痛。
坐在床边,目不转睛地看着沈沧海昏睡的容颜,那个自己养大的,总是健健康康的爱笑的孩子,从未试过如此苍白消瘦。
「二少爷,你赶路辛苦了,先休息一下吧。」锦瑟边说,边送上一条热毛巾。
在她眼中厉无痕的脸色并不比沈沧海好太多,那长着胡渣子,隐隐透着青白的脸色是她十多年来侍候在厉无痕身边从来没有见过的。
事实上,厉无痕这几天来几乎没有合过眼,加上不停将内力渡入沈沧海体内,消耗的确不少,但他接过毛巾,把脸抹了一遍后,便着锦瑟退下去。
「你下去吧,我会看顾他。」
「但是……」锦瑟欲再劝说,厉无痕已挥挥手,着她退下,锦瑟无奈,唯有垂头退下去。
「还有一件事。」厉无痕忽然想起一件事,把她叫住。「你帮我把三旗旗主叫过来,我有事吩咐他们。」
那个故意接近小海,姓凌的人,虽然一直在他面前掩藏身份容貌,但如果没有猜错,就是当今正道的武林盟主凌青云。
那样的一个人,处心积虑接近小海,挑拨离间,必定另有居心,若不查个明白,事先防范,他如何能够安心!
见他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想着教里的事,锦瑟不由得肃然起敬,连忙领命而去。
厉无痕想了想,知道自己目下的样子不宜被外人看见,才松开一直握着沈沧海右手的手,换过干净的新衣,梳好头发,复又坐下。
厉无痕分心二用,一边追查凌青云的身份目的,一边照顾沈沧海,沈沧海的年纪轻,底子好,加上厉无痕当日用在他身上的是天魔教四宝之一,天下人梦寐以求,能治天下内伤外伤的碧水寒潭之水,沈沧海不到半个月已经能行走自若。
不过,身体好转了,不代表内里的创伤能够平伏。
自清醒过来后,沈沧海整个人都变了,变得沉默寡言,脸上写着每个人都看得见的愁绪。
旁人对他说话,他多少还会应一、两个字,但若是厉无痕,他便不言不语,厉无痕知道是因为沈沧海心中难过,为父母、村民之死怪责他。
不屑辩白的傲气不由得淡了下去,只是对沈沧海父母之死,他实在有难言之隐,解释的话几次去到唇边,最终都作罢了。
看着沈沧海日渐消瘦,厉无痕没有办法,唯有耐着性子照顾他,只道他渐渐就会把山下的事情忘记。
谁料整个月过去了,沈沧海始终没有对他讲过一句话,更多时候甚至不肯正视他。
厉无痕心底里渐渐地不耐烦起来,适逢四月初八,沈沧海的十五岁生日,同往年一样,厉无痕在房里为他摆了小宴。
沈沧海不肯下床,他就叫人把食桌拉到床边去,桌上有用四种不同颜色蔬菜做成的四喜饺子,由江南运来只有指头大小的白灼河虾,香浓辛辣的海鱼鱼头锅,还有用燕窝、大菜煮的甜品明珠燕菜等,全都是厉无痕特意吩咐厨房做的,沈沧海最爱吃的佳肴。
厉无痕挟起一筷鱼肉放到沈沧海碗中,笑说。「小海,我平日最不喜欢你吃这些不健康的东西的,但今天是你的生日,就破例一次,你多吃一点。」
沈沧海充耳不闻,垂着头,双手手指头绞着被衾。
厉无痕放下玉筷,从怀拿出一只翡翠指环。
「小海,这只翡翠指环,是我的娘亲留给我的遗物,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带在身边,我现在把它送给你。」
他眼睛里泛起温柔的神采,握起沈沧海的手套上指环,沈沧海终于动了动,抬起头来。
「你把我娘亲的荷包还给我。」
厉无痕脸上的神色登时僵硬。
沈沧海把手从他指掌间抽出,缓缓地说。「我不要你娘亲的东西……你也把我娘亲的荷包还给我。」心想:自己的爹娘是他害死的,怎能够让娘亲的东西再留在他手上?
脸色阵红阵白,瞪着沈沧海好半晌,厉无痕咬牙切齿地从牙关中进出一个字来。
「好——」伸手往腰袋一探,便扯下一个破旧的荷包,用力丢在床上,接着,拂袖而去,推开房门出去时,更发出巨响,用力得似要把两扇门给拆了下来。
在走廊目送厉无痕拂袖而去,锦瑟走进来,把托盘放下,问。
「……沈少爷,又发生什么事了?」
沈沧海摇头不语,看着脚边的荷包,这么多年来他都不知道,初见面时,硬塞给厉无痕的荷包,原来他一直都贴身带在身边。
锦瑟一直不明白,好端端一个活泼好动的人,怎么到了山下一次,就变得这样消沉,这时,忍不住问。「沈少爷,在山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沈沧海缓缓抬起头来。「锦瑟姐姐,你上山后有见过爹娘吗?」
「我是孤儿,在襁褓中就被抱上来了。」锦瑟摇头,不想再说下去,教中的下人大都是孤儿,再者就是被父母卖掉的,谁也不会说起自己的身世。
沈沧海再问。「你有想他们吗?」
锦瑟蹙一蹙柳眉,半晌后才说。「以前有,但长大后仔细想想,他们对我有过什么恩惠?只不过是把我生下来,再丢掉而已。我是饮圣教的水长大的,已经将圣教当作我的家。」
「嗯……」听到她的答案,沈沧海默然下去,不再说什么。锦瑟的答案其实是意料中事,天魔教中的人久受教义感染,都颇为冷酷,他相信若问其他人同样的问题,也会得出差不多的答案。
但是,他和他们不一样,每想起爹娘,心里便不由得伤痛起来。
看着他消瘦抑郁的侧脸,锦瑟长长叹一口气,坐到床边的椅子上。
「沈少爷,我看你长大,你总是叫我锦瑟姐姐,而我在心里也一直都将你当作自己的弟弟看待,作为姐姐,我当然希望你过得好,过得快乐,但是,我也是二少爷的奴婢,我从来没有忘记自己的本份,有些话是奴婢不得不说的。」
沈沧海缓缓抬起头来,用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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