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影夕花-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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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张静说了吗？她怎么说？”
“还没有，我想等有点眉目的时候再告诉她。”
“现在就告诉她吧，她一定愿意等你。”
“那可是很漫长的四年，或许是更久的时间。”
“那更要告诉她，让她尽早做出选择。林景，你不是小孩了，这样的事不告诉张静，是对她的不尊重。”
“我明白。”
我和张静在明河边漫步，她的长发偶而还会拂到我的脸上，她会不由自住的按住，并望着我微笑。天空一览无云，我期许我们的这次交谈不会影响张静的好心情。
“张静，我有可能会被学校推荐到英国去留学。”
我斟酌再三，对张静轻声说。
“这是好事啊，我真高兴。”
我本以为张静会很担忧，她却满脸的欣喜。
“如果我去了，要很长的时间。”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张静的话倒让我吃惊了。
“出国哪有这么简单的事？”
“你可知道，我舅舅在美国开餐馆，他打小就很疼我，如果我打算去，他可以帮我办绿卡。他没有儿女，我如果做他的养女，去美国定居就不难了。去了美国，我去英国就再容易不过了。”
张静挽住的我的手臂，很亲近的告诉我。
我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张静见我不说话，也乖乖的不再做声。
许放和蒋燕文走在我们身后十多米处，我们说好去红杉林中的茶馆喝茶休息。我听到他在身后叫我，我和张静停住。
许放赶上前来告诉我，接到店里电话，有人找他，他得赶过去，晚点再开车回来接我们。他的脸色有点阴沉。
许放急匆匆的走后，我不放心的问蒋燕文，是什么人找许放？蒋燕文告诉我，好象是四川那个帮助过许放的中年药材商人。
有朋自远方而来，而且是有过资助之恩的朋友，许放应该感到很高兴才对，何以会显得心事重重的？
我心底的疑惑一闪而过，随即便被张静和蒋燕文交谈时快乐的欢笑冲去。
我们三人继续前行，快走到红杉林边的时候，意外的竟遇见了张倩。
张倩和我曾经见过一面的她的初恋男友陈鹏在一起。她先看见我们，远远的在侧面叫我的名字，我转头看向她，她把陈鹏甩下，兴奋的冲我走了过来。
“张倩，好久不见，你更漂亮了。”
我和张倩打招呼。她的确比以前显得更白皙丰美了。
“是啊，我去美国玩了一个多月，刚回来几天呢，早就想去找你们玩了。”
张倩站在我身前，又和张静点了点头，只是没理会蒋燕文，蒋燕文也装着没看见张倩，一个人独自往红杉林中的阁楼走去。
“呵，怪不得洋气多了。”
我笑着说。
“怎么不见许放呢？”
张倩左顾右盼。
“他有事刚走，待会还要回来。”
我说。
“哦。”
张倩显然很失望，转而又笑着冲我说，
“走，林景，好久没和你好好聊聊了，我请你们喝茶。”
“好的。”
我答应着，带着张静，和张倩一起走向阁楼。
阁楼的茶馆那天爆满，我们只得坐在走廊上的加座上。因为面朝阳光，还能看到河边的风景，反而增添喝茶的韵味，只是蒋燕文不知走去了何处。
我们四人相对而坐，张倩兴致颇佳的大讲她在美国的游览见闻。她甚至毫不避讳的当着陈鹏的面，大谈她在美国和白人帅哥的艳遇。我倒觉得很有意思，微笑着倾听。陈鹏正襟危坐，一双小眼睛藏在黑框眼镜后不露声色。张静安静的听了一会，便很礼貌的致谦起身找蒋燕文去了。
张静一走，张倩便把椅子挪到我身畔，凑到我耳边轻声问，
“你怎么还和她在一块啊？难道她离婚了？”
“没有。”
我有点尴尬。
“她打算离婚吗？”
“当然。”
“那你真要和她在一起过一辈子啊？”
张倩乜斜着望着我。
“怎么？不好吗？”
我反问道。
“也没什么不好，只是她比你大，好象不太适合你。”
张倩目光中流露出遗憾之色。
“其实未来怎么样，谁也还不知道呢。张倩，继续说你和白人帅哥的故事，我觉得挺有意思的。”
我故意大声说，刺激陈鹏，只是陈鹏还是面无表情。我觉得这人似乎比许放的城府还深。
许放把车开进红杉林，从车上下来时，张倩象一头飞翔的小鸟般扑到他身边，主动给了他一个热情的拥抱。这令许放着实不知所措，楞了好几楞，还是微笑着抱了抱张倩，还在她背后轻拍了几下。
“许放，好久没象今天这样聚在一起了，中午我请你们到香格里拉吃海鲜，我们现在出发吧。”
张倩因许放的出现倍显春风焕发的，冲我们发出邀请。
“张倩，真对不起，我中午有事呢，改天吧。”
许放却拒绝了她。
“许放，你不会这样吧？难道分手了，连朋友也没得做？”
张倩很不甘心的说。
“我真的是中午有事，有生意上的朋友从四川来了，你可以问林景。要不改天，我请你好了。”
许放做出很真诚的样子。
“改天是什么时候？”
张倩追问。她目光一刻也未离开过许放的脸，看得出来，她仍然很爱他。
“等我应付完这个朋友，就一定约你，我说话向来算话，你放心好了。”
许放对张倩说着，冲我们招了招手，示意该走了。
在我和张静及蒋燕文告别陈鹏走向车边的时候，张倩掂起脚尖伏在许放肩头悄悄说了句什么，然后笑着跳开。
在回去的路上，许放一边开车，一边主动对坐在右手边的我说，
“林景，你知道张倩最后对我说了什么吗？”
“说什么？”
我的确有点好奇。
“她说她很想我，想和我到酒店约会。”
许放故意放大声音，很显然，是让蒋燕文听到。
“那你会去吗？”
我故意笑着问，看了看身后蒋燕文，她倒一脸的平和。
“如果夫人批准，我就去。”
许放也回头看了蒋燕文一眼。
“你去好了，我批准！”
蒋燕文没好气的说。
许放哈哈大笑起来，看起来，他的心情已经大好。
许放因为要应付四川药商，把我和张静送回了画室。
我本来想和张静到外面吃饭，但张静执意要做菜给我吃，我们便在画室吃午饭。
正吃午饭的时候，张静却接到她丈夫的电话。
“他似乎察觉了什么，我下午两点上班，和他说好不回家吃饭的，他突然说他已经回家做菜了。”
张静接完电话，疑虑的对我说。
“那你就先回家吧。”
我劝张静。
“林景，我真想告诉他，我早已经不爱他了，我有了你。”
张静不想起身，很不舍的对我说。
“别傻了，你这样对他说，让他把尊严放哪？你快回家吧，回家对他好点。”
我催张静。
“我回到他怀抱中，你舍得？”
张静瞪着我。
“当然不舍得，但这种情况，我有什么办法？他毕竟是你丈夫。”
“我要和他离婚，一定要离婚，林景，这种折磨我再也受不了了。”
张静满脸的苦怨。
“离婚的事还是以后再说，张静，你该走了，要不他真的要怀疑了。”
我又催张静。我觉得自己着实很道貌岸然，但我似乎又别无选择。
“那你答应我，带我去英国！”
张静很坚定的望着我说。
“去英国的事还一点眉目也没有呢。”
我躲开张静的目光。
“我不管，你先得答应我。”
张静很少有这么倔的时候。
“好好好，我答应，到时候，我带你私奔。”
我笑着开玩笑。
张静犹豫了一下，没再说话，起身在我脸上轻轻一吻，然后动身离开。
张静走后，我在勃拉姆斯的音乐中开始作画，那是送给张静的画，画的还是风筝女孩，闪闪。
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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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黄色潜水艇这首歌吗？”，“你喜欢挪威的森林吗？你知道一个叫笠原的女孩吗？（村上春树另一部小说中的人物）”，“如果有可能，你会带我去北京听酷玩乐队的演唱会吗？或者皇后乐队的也行。”……
张静绝对不会问我一些诸如此类的问题，她不是杨青，她只会不停的问我，“林景，你爱我吗？”，“你打球又伤到哪了啊？你可要小心啊！”，“你今天的脸色怎么有点不好？你最近食欲还好吗？想吃点什么？”……
这大概便是她俩的区别。
我有时候偶尔会想这些问题，拿杨青和张静作比较。杨青在我记忆里如果是跳跃的精灵，那张静便是安静天使，一个令我感受奇妙，一个让我享受生命。
但我总以为我更爱杨青，因为我的生命还很漫长，我有得是机会去享受女人的关爱，但奇妙的事情在漫长而枯燥的人生中总是显得那么稀少而短暂，它们总能令人产生幻想，产生更多的渴望，对奇异世界的渴望。
那时的我，却不明白，如果一个女人爱你，甚至连生命也可以付出，可以一切都在所不惜的地步，那你便得到了全世界最宝贵的财富，它比钻石还珍贵，比海洋还深远。
杨青时常会在我耳畔，抱着我，轻轻的唱一首英文经典民谣，Amazing　Grace（奇异恩典），张静不会。但我不知道，张静便是上帝给我的奇异恩典，她就是那首歌的最优美旋律。
天有不测风云。春末的一个上午，许放在自己的手机店，被几个警察突然带走。
那时是课休时间，我正在学校的大教室里用张静送我的MP3，听一首酷玩乐队的歌，YELLOW。我在想杨青，同时也会想到张静，我正拿她们作比较，我突然接到了蒋燕文的电话。
得到消息后，我顾不得上课，赶到许放的手机店。蒋燕文见到我，忍不住伤心哭泣起来。
警察没说什么理由，只是说带许放去刑警大队问问话。许放走的时候很镇定，笑着对蒋燕文说，他没事，很快就能回来。
我和蒋燕文赶到市刑警大队，接待我们的警察告诉我们，许放已经正式被刑事拘留，具体是什么缘由，他们暂时无可奉告。
许放莫明其妙的被拘，我和蒋燕文做了很多种猜测，都觉得不大可能。最后我想到了张倩，我记得她二叔是市公安局副局长，便给她打去电话。
张倩得知许放被抓的消息也很吃惊，她答应会尽力帮我打听消息，要我安心等待。
三天之后，张倩约我在名典咖啡店见面。
“许放是因为涉嫌贩毒才被刑拘的。”
张倩那天的脸色很难看，第一句话就很清楚的告诉我。
那如同晴天霹雳一般，我感到分外的震惊，我知道贩毒罪会有什么后果。
“这怎么可能？许放再糊涂，也不会走那步啊？”
我真希望张倩是对我开玩笑的，我盯住她失神的眼睛。
“是真的，千真万确，都是我害了他！”
张倩满脸懊悔，就差流出眼泪来了。
“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张倩，快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心急如焚。
“他寒假那次在四川，根本不是做什么药材生意。那个四川药商，其实是个大毒贩，他利用许放的单纯，并以重金为诱饵，两个多月里，骗他从成都，先后带了八批摇头丸及K粉等毒品到远川。”
张倩泪眼模糊的告诉我。
我愕然，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那个四川药商，为什么要利用许放？他可以叫他自己的人干啊？”
我心里充满疑问。
“许放是大学生，又很清白，不会被人注意，警察更不会盯上他。那正是那个毒贩所需要的，而许放正如他所期待的一样，八次都很安全的把毒品运送到了远川。”
张倩忍着泪水，对我解释。
“许放怎么就那么傻？难道他就不知道贩毒是要被判重刑甚至枪毙的吗？”
我还是无法理解。
“他开始并不知道，那个家伙骗他说是很重要的中药原料，并承诺每帮他运送一次，就给许放四万元酬金。我想许放那时候就算心有顾虑，但为了还银行的钱，就没顾那许多了。后来他很怀疑了，最后一次运送成功后，就辞别那个大毒贩，回了远川。本来如果那家伙不来远川找许放，许放也会没事，但他生意上遇到麻烦，想让许放再帮他一次。前不久，就是我们在麒麟山遇见的那天，那个四川人潜到远川来找许放。许放当然没有答应他的要求，打发他走了。可那家伙早被警察盯上了，他在想离开远川的时候被逮捕了，由此也把许放给供了出来。”
张倩的话让我彻底明白了。
“都怪我，都怪我，我怎么那么浑啊，现在把他害成这样，我真该死！”
张倩开始哭泣。
我心烦意乱，忍不住发火道，
“你哭个屁啊？哭有什么用？现在得想办法怎么帮许放啊？”
张倩被我一喝，止住哭声，说，
“好在许放现在一直不肯承认，自己知道运送的那些是毒品，他是个聪明人，如果他一旦承认，他就死定了。”
“什么？那就是说许放还有救？”
我眼前一亮。
“如果不能确定许放是故意贩毒，他的罪刑就能大大减轻，我们也只能从这个方面想办法，尽量让法院少判他几年。”
张倩说。
“那也就是说，许放被判刑是不可避免的了？”
我顿时又大失所望。
“想不被判刑是不可能的事，你也知道贩毒是多大的罪，虽然他贩的不是那些最危险的毒品，可是数额很巨大，而且现在还在远川及远川附近的七八座县市流动。”
张倩很抱歉的望了望我。
“不行！这样许放会被毁了的！你知道他本来过得有多好，有多快乐！张倩，你有办法的，你一定要想办法，是你害他成这样，你一定要想办法让许放出来！”
我突然冲动的握住了张倩的手，现在在我看来，她是许放唯一的救命稻草，只有她才能帮助许放出来。
“林景，你别再指责我了，你知道我现在心里有多难过。我会尽我全力帮许放的，这点你大可放心。”
张倩也用力握了握我的手。
我和张倩在咖啡店告别。我随即去手机店见蒋燕文，我骗她说许放是因为走私手机而被抓的，只要公安局查清案情，许放最多被罚点款，就会被放出来，我让她不必担忧。
蒋燕文相信了我，她这几天紧张的心情大大放松起来，还执意要请我吃晚饭。
在一家小餐馆里，我强作笑颜陪蒋燕文喝酒，蒋燕文几乎一刻不停的向我倾诉她对许放的爱，很多很感人的细节，令我也无法忍住泪水。
我唯有在心里祈祷，许放会没事，很快会被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