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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造物主-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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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确实很密,刚走了没几步,本就微弱的天光就彻底被吞噬了。大家纷纷拿出手电筒,但只不过能照亮微不足道的几米远而已。刚开始的时候,还能时不时听到各种动物的叫声,但越向里走便越安静,让人觉得像是有一双邪恶之极的眼睛从苍茫的迷雾中俯瞰着丛林里的一切。
没有人说话,大家一边小心地越过地面上突兀而起的残枝断木,一边绕开树枝上垂下来的黑纱般的腐朽藤蔓。
“我们得沿路做上记号,不然肯定会迷路的。”一个猎人打扮的本地人一边说,一边拿刀子在长满黑绿色苔藓的树皮上刻下明显的标记。
“多此一举。”丁戈不以为然地小声嘟囔着。
“为什么?”走在他前面的麦茜回头问。
“留了记号也未必出得去。以前有人在林子里迷了路,后来发现了脚印,就随着脚印走,你们猜怎么啦?脚印是他自己的,怎么走也走不出去,只不过是在绕圈子而已。还有人说指定一棵大树为路标,就可以走出去。不过事实上,在这个地方,就算把它做成圣诞树也没用。”丁戈的声音很小,像梦呓一般,但在这静谧的树林里,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是为什么呢?”
“很简单,因为人的两条腿是不可能完全同样长的,所以我们迈出的脚步总是会往一个方向偏一点点,积少成多,在没有明确目标和参照物的情况下,我们最终会走一个大圈子回到原点。这种情况在森林、沙漠这样的地方最常出现。”
“这是最基本的常识,请不要侮辱我们的智慧和经验。”杜马冷冰冰地说,“只要我们从一进入森林就开始做路标,至少可以保证大家能沿原路退回去。”
“我只是说一个常识而已。”在麦茜的白眼下,丁戈干笑了一声,然后却用小得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喃喃道:“只怕不是每个人都能踏上这条归路了。”
走了大约两个小时,树木渐渐稀疏了一些。又转了几个弯,前面淡淡的雾气中,忽然隐隐出现一个城堡的轮廓。“就是这座城堡吗?”丁戈问。“我没来过,但我想应该是的。”达斯小声回答,仿佛是怕惊动了什么。众人不觉间加快了脚步,向城堡方向走去。然而走了大约半个小时,似乎还没有接近城堡的迹象。如果不是有人一路做了标记,大家真的要怀疑是不是像丁戈刚才说的那样在围着城堡打转了。“怎么还没到?”唐森忍不住问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杜马。“早着呢。”杜马头也不回地说。话音刚落,一声惨叫蓦地响起。十几支手电筒立刻向发出声音的队伍末尾照去。是沙尔曼,抱着自己的右手,身体痛苦地在草坪上来回滚动,嘴里发出凄厉的叫声。“出了什么事?快按住他!”麦茜一边放下医药箱,一边呼喊。“蜘……蜘蛛……”沙尔曼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杜马一眼瞥见一只长着很多条腿的黑色虫子正向草丛里窜去。他几步撵上去,倒转手中的来复枪,用枪托狠狠向地上砸去。“住手,那不是蜘蛛!”丁戈忽然喊起来。与此同时,杜马也惨嚎起来——就在这一瞬间,那怪虫已无比灵敏地躲过枪托,闪电一般沿着杜马的身体爬到他的脸上,八条腿张开,将他整张面孔罩住。两个当地猎人不约而同地拔出刀要冲上去,却见丁戈弯腰捡起一块石头迅速掷出,随着一声闷响,杜马重重地倒在地上,再也没有任何声音。“你干什么?”达斯愤怒地吼道。“他没救了。”丁戈一边淡淡地说着,一边径自走向沙尔曼。众人小心地围上去,只见杜马的头已被石头打烂。在他脸上,怪虫的尸体却是被石头穿过而破了一个洞,可见它的身体有多坚韧。麦茜忽然低低地惊叫了一声,接着便开始呕吐,原来从她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见那怪虫的两条腿已经深深地插进了杜马的眼窝。“除了右手,”丁戈蹲在沙尔曼身边问,“还有没有其他地方被它咬过?”“没……”银行家咬着牙回答。“知道了。”丁戈拔出他裤子上的匕首,反腕一刀割下了他的右手。“有毒?”达斯看着流淌着黑血的断手问。“跟它比起来,眼镜王蛇就是小儿科。”“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我也不知道它叫什么,它应该在很久很久以前就灭绝了才对。”丁戈一边说着话,一边把手按在沙尔曼的伤口附近,随着一阵淡淡的金黄色光芒,伤口迅速止住了血。然后,他在众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缓缓站起身,对刚刚停止呕吐的麦茜说:“给他包扎吧!”经过这场惊心动魄的突发事故,众人怀着更沉重的心情重新上路。沙尔曼固执地拒绝了镇长要人制作担架抬他的好意,于是迪安从包里摸出一支注射器,熟练地将一管颜色怪异的液体注入沙尔曼的静脉。几分钟之后,虽然沙尔曼脸色依然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但精神已经好了很多。他悄悄走到丁戈身旁,感激地看着他,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丁戈看了他一眼,附在他耳边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也知道你们的来头。别管我是谁,帮助你们的,就是朋友。”迪安迟疑了一会儿,终于在丁戈耳边说:“现在我是不会对你做什么了,但你要小心提防着点儿他们几个。”丁戈微微一笑说:“多谢你的好意。上帝既然造出世间万物,还会害怕一个小亚当吗?”
沙尔曼惊愕地看了丁戈一眼,却没再说话。大家又沉默着走了大半个钟头,虽然没有再遇到攻击人的动物,然而路边的植物却愈来愈稀奇,如果这时队伍中有植物学家的话,恐怕不管隐藏着多少凶险,他都宁愿独自留下来了。
穿过这片奇异植物,前面出现了一小片空地。杰妮停下脚步,建议大家在这里休息一下。
“如果是因为我的话,大可不必。”沙尔曼说。“你壮得像头龙,再走上一整天也没问题。只不过走了这么久,大家都饿了,我们可以在这里吃点儿东西。最好睡上几个小时,明天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杰妮冷冷地说。几个当地人在四周捡了些干树枝,熟练地点起两堆篝火,然后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肉和干粮,架在火上烤起来。大家自动分成两组,当地人一组,镇长和车上的人一组。“我知道法国古代有句谚语,叫‘看见山,跑三天’,可这古堡看上去并不高大,为什么我们走了这么久还没到?”丹东问达斯。“因为我们走的并不是直线。”丁戈接过话头,“你们没有发现,我们一直是沿着‘之’字形在前进吗?”“这倒没有注意。”迪安解开沙尔曼断手上的绷带,仔细检查着伤口,“那我们不如开条路出来,直线前进好了。”“如果你能变成一条龙的话,也不是不可能。”杰妮揶揄地说。迪安不再说话,紧紧抿起嘴,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绷带,熟练地把沙尔曼的伤口重新包扎了一遍。显然,他的手法比麦茜高明得多。“这座古堡有主人吗?”一路上都少言寡语的唐森忽然问。“这个不太清楚。”达斯摇摇头说,“至少我在这个镇这么多年,还从来没听说过谁进去过。”“不如我们来当它的主人好了。”丹东接口道。“嘿,你这话不怕被这城堡的主人听见?”迪安头也不抬地反问。“他肯定听得见。”丁戈往火堆里扔了几根树枝,“我想,从我们进入树林,就在他的监视之下。但因为某些原因,他并没有动手,不然你们还能活到现在?”“我们?”丹东盯着丁戈问,“你的意思是他杀了我们,却会单单放过你?为什么?”“谁知道呢,也许我们是老乡,哈哈!”丁戈打了个哈哈,扯下一块烤好的秧鸡肉,递给麦茜。“哼,我看也是,你就算不是魔鬼,也是他的兄弟。”丹东无奈地说。吃饱饭后,丁戈站起身把周围的树逐棵拍了拍,选好一棵对其他人说:“你们自己找地方吧,我在树上睡。”众人不约而同地说:“那我也上树。”“咦?你们都想当猴子?可别以为上树睡安全,蛇、豹子、狗熊都会爬树。明天早上要是看见树上有只熊可千万别当成是我,耐心等,说不定一会儿它就把我排泄出来啦!”说完哈哈一笑,径自爬上树,身影迅速消失在茂密的树冠里。
清晨,一丝阳光终于穿透了厚厚的枝叶照在麦茜的脸上。她醒了过来,但一脸的疲惫却充分说明这一晚睡得并不好。除了小镇上的人外,昨晚只有麦茜和唐森没有睡在树上。然而,当她坐起身子时,却发现唐森不见了,除了镇长达斯,睡在篝火余烬另一头的小镇人也全都不在了。麦茜环顾四周,确认这几个人的确是失踪了。她想了想,然后抄起左轮手枪,迈步向树林走去。“别去。他们多半是死了。”头上忽然传来丁戈的声音,接着,他像片树叶一样轻飘飘地跳了下来。“你是不是昨晚看见什么了?”“我总是失眠,听力又比一般人好些。”丁戈叹了口气说,“唐森半夜悄悄起身,却被这几个家伙发现,于是几个人合计了一下,决定撇下我们单独去城堡。”“你似乎知道他们这一去就很难再回来。”丹东也从树上跳了下来,“为什么不阻止他们?”
“为什么要阻止?”丁戈反问道,“你们谁请我负责他们的安全了吗?”众人无话可说,沉默地收拾好东西,继续朝着依旧在雾气中若隐若现的城堡进发。两个小时以后。“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密林里响起迪安的吼声。原来大家发现走了一圈,竟然又回到了刚才的空地。“昨天我已经说过了,在没有明确方向和参照物的时候,人是很容易走成一个圆的。”丁戈一边说一边走到了队伍最前面,“还有另外一个常识,我想大家一定都知道,在光线和雾气的共同作用下会形成某些幻像,比如海市蜃楼。而会产生这种幻像的森林,在地球上还是非常少见的。很不幸,我们恰好就遇到了一个。”“你的意思是……”“我们看到的许多树,有的根本是不存在的。”说着,他径直走到一棵树前停下,然后又向前跨了一步,半个身子竟然融了进去。随即,在众目睽睽之下,整个人就消失在大树中。
大家互相看了一眼,便也跟着鱼贯而入。伴随着一阵短暂的眩晕,与刚才截然不同的一幅场景忽然跃入众人的眼帘:树木明显比刚才少了许多,一直看似可望而不可及的城堡赫然就耸立在前方不远处。一条若隐若现的小路从众人脚下一直延伸到城堡洞开的大门前,而在路两边的树枝,却挂着许多残缺不全的尸体,看装束和物品,竟然就是昨天晚上悄然离去的唐森和一干当地人!穿过这片修罗场,来到城堡大门前,丁戈忽然停下脚步:“各位,在进城堡之前我看有必要再问一下,是否需要我来保护?我的条件仍然不变——只要我需要的那样东西,怎么样?”没有人回答。“没有人回答?那就是大家都同意喽?”丁戈环视了众人一眼,“那么,从现在开始,你们都得听我的,我怎么说你们就怎么做。”“丁先生,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达斯问道。“下一步?当然是进去喽!”说完大步走进城堡。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间笼罩着凝重古木红色的宽阔大厅。厅里有酒廊、餐桌、泉池以及各种古玩、名画和雕塑。右边有麻花状通顶的旧式楼梯,一点火光从一侧的壁炉里映出来,照在一架布满蛛网的旧钢琴上。“嗨,有人吗?”迪安大喊一声,整个大厅立刻回音四起。“刚才我说什么了?我允许你出声了吗?等会儿我来喊。”丁戈皱着眉头看了迪安一眼。迈步向里走去,众人便也一起跟上。穿过大厅,丁戈打开一扇门,看到一条走廊,走到尽头处,又是一层楼。沿楼梯一路上去,又是一道门,打开门一看,竟然又回到了刚才的大厅。“这是怎么回事?”丹东惊愕地看着丁戈。丁戈耸耸肩,看看四周,忽然大声喊道:“喂,有人吗?”声音洪亮,一丝灰尘从屋顶被震了下来。“你看我干什么?”丁戈瞪了迪安一眼,后者马上知趣地别过头去。
“有外人来了……真是稀罕……嘻嘻!”一个让人觉得几乎要发霉的声音忽然从众人头上传来,语气生硬而且做作,让人听得头皮一阵发麻。伴随着声音,二楼上打开了一个小门,走出两个老人。这显然是一对老夫妇,看上去两人至少都在九十岁以上,佝偻着身子,脸上均是一副又似哭又似笑的表情,把已掉光了牙齿又满是皱纹的面孔完全扭曲了形状,就仿佛是陶吧里未成形的手工艺品,或者是个被孩子随意揉捏然后丢弃的面团。
“你们是谁呀?”老先生呜呜的声音中夹杂着奇怪的共鸣,仿佛有另外一个人在和音。
“请问两位是这城堡的主人吗?”丁戈抬头问。
老先生愣了一下,像是半天才弄明白,然后吃力地回答:“不,不……我们只是仆人。主人好久没回来了……他去哪儿了呢……你们能来到这儿,真不简单……”
“请……原谅……他好久没跟外人……交谈过,已经……不太会说话了,嘻嘻!”老妇人的语言能力显然也高明不到哪里去。
“你们的主人是谁?”丁戈又问。
老夫妇相互对视了一眼,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是你带他们找到这儿来的?”
“是。”丁戈点点头,“森林里那些虫子和花都是你家主人的吗?”
“是的。”又一个声音从另一头传来。顺着声音看去,二楼走廊的另一端不知什么时候也打开了一扇小门,走出一位少女,看上去大约十四五岁,身躯娇弱,面色异常惨白,双眼虽然很大但毫无生气,嘴唇呈淡紫色。
“小姐,您病得这么重……怎么可以……随便出来?”老先生颤巍巍地走过去,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披在她的肩上。
“小姐?那就是这家主人的女儿了?”
“不是,我的父亲早已过世,由爷爷侍奉主人。”女孩纠正道。
“你爷爷是做什么的?”
“年轻人,”老先生有些不悦地说,“你是不是……问得太多了?”
“不,既然他有本事进到这里来,就有这个资格。”女孩淡淡地说,“不过现在还是先安排各位休息吧,有话我们可以慢慢谈。”
半夜。
丁戈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看似已经入睡。可忽然,他睁开了眼睛,大声说:“是哪位呀?鬼鬼祟祟的想吓唬我吗?”
门喀一声轻轻打开,一个身影闪了进来,门随即在他身后“砰”地关上。
“丁先生,是我!”
“迪安?有什么事吗?”
“丁先生,我……我想喝酒。”
“同意。”
“我……我是说,我想去找酒。这城堡这么古老,一定藏有不少陈年佳酿。”
“是你想喝,又不是我。”丁戈笑眯眯地看着他,“职业军人、保镖先生,是因为担心自己的安全叫我陪你去?可我从来不做偷东西这种事。”
“您可能不清楚,认识我的人都晓得我是个地道的酒鬼。嘿嘿……”
丁戈想了想,起身下床:“好吧,你也别跟我扯什么酒鬼的谎了,我也想看看这城堡里到底有什么古怪。不过要是遇到别人,你该知道怎么说吧?”
“当然,就说我们去偷酒。”
“这样说太无耻了。说谎也是一门艺术,你这是对艺术的亵渎,也是对被骗者的蔑视。”
十分钟后。
大厅里传来一阵惊恐的叫声。众人纷纷从自己的房间里冲出来,只见丁戈正在前面跑,迪安挥舞着一把匕首紧跟在后面。
“出了什么事?”
“梦游!”丁戈一边说,一边径直向二楼跑去。
“快把他抓住!”
“不行,梦游者最怕惊吓。只要跑得够快,多兜几圈,那家伙便迟早会清醒的。”
丁戈冲上二楼,拉开一扇小门,却发现里面不是房间,而是一条走廊。他一边跑一边偷眼四下观看,却听见身后传来“扑嗵”一声轻响,他回头一看,一直紧紧跟在身后的迪安忽然不见了。
“丁先生,这么晚了,为什么还不休息?”那个少女忽然幽灵一般出现在走廊的尽头。“我有个同伴梦游症发作拿刀追我,慌乱之下跑到这里,打扰了,真是抱歉!”丁戈一边说一边走上去。“这个城堡历史久远,结构也很复杂,一不小心就会迷路。你的朋友呢?”“是啊,他刚才还在后面紧追不舍呢。”丁戈有些发窘,目光四下寻找,忽然,他看到走廊尽头的墙壁上挂着的一幅巨像。画像风格古典,以细腻的笔调勾勒出一个威风凛凛的男子形象。丁戈不由走上前去,见这个男子大约六七十岁,身材高大健壮,蓄着灰蓬蓬的大胡子,嘴里还衔着一支淡绿色的老式烟斗,头上戴着一顶深蓝色的船长帽。“这是你父亲吗?”“不,是我爷爷。”少女一边说一边走过来。“很帅。他好像不在城堡里,是出海了吗?”“是的。”“什么时候?”“前几天。”“哦……”丁戈点点头,“真不容易啊,这几天正下着红雨呢。”“是啊。是很不容易……”少女抬手捂住脸,声音有些哽咽,不过很快就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对不起,失礼了。”“应该道歉的是我才对,不该提红雨的事,不过……你爷爷这次出海可真不是时候啊!”
少女敏感地看了丁戈一眼,但依旧语气平静地问:“你的意思是他去找死?”“那他去找什么呢?”“你到底是谁?”少女眉梢一挑,森然问道。“就算是个寻宝者吧。小姐,很晚了,我回去睡觉了。”丁戈微微一笑,转身就走。“等等!你的那位朋友失踪了,不找找吗?”“只是同一辆车上的旅客,不是朋友。”丁戈头也不回地说道,径自走向自己的房间,来回这两趟路怎么走他已经全部记住了。
一天过去了,什么事也没发生,城堡里的少女和老夫妇竟然也一整天没有出现。“我看我们有必要商量一下。”达斯环视着餐桌周围的众人,“主人一直避而不见,我们带来的食物要吃完了,迪安也失踪了,接下来还不知会发生什么更可怕的事情,我觉得还是尽快离开为好。”“迪安没有失踪,他就在这个地球上。”丁戈漫不经心地调着咖啡,“再说,现在就是想走恐怕也走不了——又下雨了。”果然,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红色的雨又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迪安还在这个地球上……丁先生真是幽默。”丹东冷冷地看着丁戈,“你不是说过我们的安全由你保护吗?怎么会出现这种事?”“我说过了,他没有死。”丁戈笑眯眯地看着丹东,“你们既然要求我的保护,起码得让我知道,我保护的到底是些什么人吧?”丹东一怔,顿了一下,说道:“我们在车上就已经介绍过自己了啊。”丁戈叹了口气,从兜里拿出一袋鱼干,伸出两根手指拈出一块递到麦茜面前,问道:“来一块?”麦茜脸色有些发青,摇摇头说:“不,谢谢。”“别客气,味道很好的。”丁戈把鱼干放到麦茜双唇间。“不……”她刚张开嘴,便忍不住干呕起来。“对不起!”丁戈一脸歉意放下鱼干,端起水杯递过去,问:“你还好吧?”麦茜伸手去接水杯,可就在手指碰到杯子的一刹那,丁戈的手忽然一松,一杯水便全部倾洒在她的裙子上。“你……”麦茜刚想说什么,却忽然凄厉无比地尖叫了起来。
“哎呀,真对不起!我忘了这是杯海水。”丁戈嘴上说着,眼睛却一直盯着少妇的双腿。
“你……你……”麦茜的身子无力地瘫软在椅背上,下身的裙摆却迅速地膨胀起来,仿佛有条巨大的活物在里面攒动。丁戈毫无顾忌地伸出手,“哧啦”一声撕开她的裙子,一条满是鳞片的巨型鱼尾立刻暴露在空气中。“我说你怎么不屑吃我的小鱼干,原来暗中藏了这么一大条活的。”丁戈笑眯眯地把脸凑到麦茜面前,“怎么样?送你去厨房做个菜吧?”丹东和沙尔曼对视了一眼,正要有所动作,忽听丁戈的声音冷冷地在两人身后响起:“话没说清楚以前,最好谁也别想离开。”“你为什么这样对我,我又没做什么坏事……”麦茜恨恨地看着丁戈。“你是没做什么。但你的确是人鱼,这点没什么可以反驳的吧?”“那又怎样?你早就知道了对吧?”“也不是很早。最初只是怀疑,然后在唐森煽动那帮当地人离队以后才得以确认。唐森应该也没死,虽然树上留下了他的衣服和物品,但并没有他的尸体。如果我没猜错,他应该是狼人吧?”“丹东先生,”丁戈轻轻拍了拍丹东的肩膀,“你身上还有巧克力吗?”“你要巧克力干什么?”丹东干笑一声,“真不好意思,我没带在身……”可话还没说完,只觉得眼前一花,丁戈的手已经从他的衣兜里摸出了一块巧克力,随手撕破包装,露出里面暗褐色的块状物。“你身上确实没有,因为这东西根本不是什么巧克力。这是人血,没错吧?”丁戈一把捏住丹东的腮,食指一抠,从他嘴里抠出一个假牙套,两颗利刃般的尖牙立刻露了出来。“你是吸血鬼的话,”丁戈转头看着沙尔曼,“那你又是什么?印度的银行家先生?还要我亲自动手吗?”沙尔曼脸如死灰,缓缓抬起手在头上一抓,一个假发套便被抓了下来,露出一直被浓密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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