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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品男保姆-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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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转过身,很欣慰地冲小语一笑:“我院子里的竹子又发出来了。”小语不明白什么意思,我便说了那天我们家砍竹子小语生病的巧事儿。我说:“也许你的灵魂真的是一杆清竹呢,我这边一砍,你那边就病倒了。”
小语用一种成分复杂的眼神罩我一眼,无语。
空气湿润润的,零碎的蛙声试探着次第迭起,像是在相互询问出太阳的日子。
下午一点多的时候,雨总算停了,红兵也来了,带着馍啊菜啊一兜子吃的。我让他赶紧找辆机动三轮车把我们送到三省庄。他一听就问是不是去找太奶奶,我问他怎么知道。他笑了,说找他的人多了,大部分都叫她撵回来了,说她是老寿星,就是脾气怪,说她人缘好,说相当年文化大革命破四旧恁厉害,就是没有一个人上她家砸去,她家也从没招过贼。”
和小语对视了一眼:这个老人该有多少神奇在身上啊?
雨后的土路很难走,全是卧牛坑,机动三轮车努得黑烟直冒喷儿喷儿直叫。
走了好大一会儿,阴云下,隐隐地浮出了一个郁郁葱葱的大村子。
红兵停了机动三轮车,一指,敬畏地说:“看到吗,就是最西边那个大院子,那就是她老人家的。我可不敢再往前开了,她老人家不喜欢闹腾。”
那是一个绿意淡然的大院落。
下了车,我塞给红兵十块钱,说了豌豆地的位置,让他转给人家,然后,握手拍肩就此别过。
此时,下午三点半。
我们走向那个大院落。脚下一呲一滑的,泥里,青草野花杂踏。
院落和村子距离有好远,孤零零的,好像一个人就那样情愿站在人群之外远远的地方。让我一下子想起了老家的那棵银杏树,它,就是不屑与群树同立的。
雨后的微风如云后缓移出的弯月,入怀渐浓。隐约,有咚咚的锣鼓声传来。
离院子越近,院子便越绿,青砖垒就的院墙上,已经爬满了枝枝蔓蔓的丝瓜或梅豆。等走到离院子不足一丈,看到一个高高大的青砖门楼时,更是看到有那伏地而生的细叶细茎的缠地草,就像宽幅的绿带将整个院子围得团团而转。
小语忽然惊喜地叫了一声,“竹子!”然后几步抢到我的前面,直奔院门就去了。
真的,葱茏的竹子正妙妙亭亭地探出高高的院墙,不知有多少棵。
小语刚到大门外,半掩的大门里忽然顶出一条黄毛狗来,只站在门缝处,不凶恶却顽强地叫着,样子傻傻的。
小语赶紧退了回来,求援地看我。
我作好了狗扑咬我硬撑的准备,不过,很奇怪;那条狗并没扑过来。
门是黑门,门板厚到奢侈,厚到让人觉得心寒,多像油漆了数遍黑桐油的棺材板啊。
正想喊一声“有人吗”,那狗忽而哼呜着扭转身,只剩下一条轻摇讨好的尾巴在门外晃悠。
一扇门吱呀了一下,一双不大不小的脚,穿着黑鞋的脚,从长长的青石门槛后面平静地半抬,但又放回到门槛以里的原处,然后,我看到了一张老人的脸——心里重重地“呀”了一声,我突然就有了一个让自己莫名激动的念头——

第二十八章 一百岁的老人,哪来的异香?

这是一个白发老人,一个白发不掩当年红颜的女人。白透的头发不是盘成一个髻,而是固执地剪成了那种清纯的学生发型。眼神,惊人的清亮,像泡在深井里的冷月,摄人。然后,我才看到岁月风蚀下的她皱纹下的脸。我应算是个识美的男人,分得清什么是美丽什么是好看。我能从一个女人身上;不管她有多老;读出“气质”读出“高雅”,只要她身上俱来着。
老人站到了门前,黑色的斜襟排扣儿布衫和黑色的旧式裤子完整地现在我们面前,她背后的门板上,竟嵌着一个老式的菊花状铁搭扣,褐黑色,门鼻里是斜插的铁门栓,下面,闲垂了一个铁门环。这一切,与老人的白发和皱纹对应成了一种无声的尊严,可以拒人拒鬼于千里之外。
一时间,我和小语不知道说什么,被老人震慑到尴尬讷言。
“你们是……”不高的一声问,苍老而异常清晰,能令人惊讶到这声音不是吐自老人的口齿。
“我……我们是从北京来的……太奶奶……”我赶紧用普通话应答,“小山……他,我们是朋友……我也算是小山的老师吧……”
记不清自己什么时候和什么人说话结巴过。我想,要是侯清远老师见了这老人,他准要流泪。
老人轻轻地啊了一声,身子向门后靠了一下,眼神一下子柔和起来,“北平来的啊?那儿……现在好吗……”老人的声音颤了颤,不知为什么,是因为她仍然习惯把北京唤作北平吗?
“太奶奶……”小语竟然上前了一步,“北京还好,您好吗?”
老人一愣,竟给了小语一个笑,点了一下头,那应是对那句情真意切的“您好吗”的褒奖。
“你们俩是……”老人侧了身子,可以看到院子里的几竿青竹了,那是愿意我们进入的表示。
我看了看小语,沉吟了一下:“太奶奶,我们,我们是好不不容易才在一起的……”
这个很边缘的答案让老人噢了一声,眼神居然也更柔和了,说了声“进来”就慢慢地转了身子。
我和小语又都是长出了一口气,谨慎地跟上。
我走在最后,门里门外之间,我有意伸手轻轻碰了碰那在当今极少见的铁门环,门环与铁搭扣儿先是碰出了一声脆响,然后,那响声便越来越淡,如脚步渐行渐远,且再不回头。
铁门环,不锈。
老人蹒跚地走在前面,那黄狗却偎过来,先嗅小语再嗅我,好像在验证我们的身份,狗眼张得很大,但眼珠上面好像浮了一层油彩,茫然得很。我断定,这是一只失明的老狗。
好宽绰好雅静的四合院啊,只空地也得有一亩多,房子,都是蓝砖蓝瓦:堂屋三间,东厢房三间,西厢房三间,布局工整如楷书。整个南半院俨然是一片小小的竹林,竹子们正在雨后比着青翠,比着诗意。竹间,石桌一张,石墩儿四个,等人随时闲坐清谈。
竹林北侧,西厢房南侧,一株老枝横虬的石榴树,粗比海碗,红花点绿叶,安然半绽。
整个院子全是青砖铺地,老式的青砖。所有窗子都是老式福字格窗,黑红色。
置身其间,恍如隔世,疑在百年之前,亦像走进了一个大型的古装网络游戏?
我和小语站在院子里,相视无言。怕说一句话就会惊走这凝聚多年的大气大魄大安静。
老人进了堂屋,坐在一把椅子上。堂屋里光线很暗,看不清她的表情,但能看到她在看我们。
一只燕子呢喃着从头顶掠过,那不是百年前的燕子,雨后的天空才是。
老人招呼我们进屋。
堂屋也是黑红的门,亦是菊花状的铁搭扣儿,门槛是红色的木槛儿。屋里,两扇红色木质屏风将房子隔成三间。
刚走进屋里,我忽然闻到一缕异香,似有似无的,而又明明白白决非幻觉。我看小语,小语正看我,满眼疑惑的样子。难道她也闻到了那种香吗?
我不知道把手里的旅行袋放哪儿,觉得放哪儿都会把房子弄脏。
老人示意我可以放到条几上。但那条几也是老式的,有三米长,贴屋山摆着,暗红色,两头是卷筒菊花状的浮雕,一侧一个莲花烛台,烛台上,半截红烛,如修女般沉静。八仙桌两边各一把太师椅,黑红色,椅背,镂空雕花。它们,也正默默地对望着。
条几前的高腿八仙桌上,正摆着一套茶具,白瓷砂托盘里,一把细颈执壶,四个白如凝雪的盖杯,全是一尘不染。
屋里,没有一点现代的迹像,包括一根电线都没有。
最后,我还是把将旅行袋放在了地上,这才发现旅行袋上居然还印着一个英文单词,白色的,不知道什么意思,很大,设计得张牙舞爪,格外刺眼,就像黑熊而不是熊猫大嚼竹叶,极不雅观。
条几上面的墙上挂着一幅毛笔字的中堂,那毛笔字让我眼睛一亮:这字写得也太好了啊!功力老到,布局天然,我敢说,目前,在我们全市也找不出这样高水平的书法作品……书写的内容是陶渊明的《归隐诗》: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落款是“民国一十八年仲秋刘志贤书”。刘志贤?何许高人啊?
我扭头看了看老人,老人指了指着太师椅,示意我和小语坐下。我和小语对视了一下,坐。
小语一直低着头,在拘谨地抚弄腕上的玉镯子。面对一个百岁老人,你最好保持沉默。这样才不至于惹犯下百年不遇的错误。
老人坐在门里,是一把稍小的太师椅,椅腿儿竟也有狮子头的雕花。
老人看我们,很慈爱地看。忽然,老人颇吃惊地轻叹了一声,对小语说:“你这女子,不简单呢,单凭你那玉镯就可看得出。”
我示意小语走过去让老人看。
小语理解了我的眼神,就一边摘玉镯一边走向老人,叫了一声“太奶奶”,把玉镯递到老人掌心。
老人一边后撤了上半身看它,一边诺诺地说:“看不清了……但,它端的是个好物件……和太奶奶的一样好……”说着,她一伸左手,衣袖下的左腕上,竟也露出一个玉镯来!纯白如雪,在黯淡的光线下闪着清润之光。
我站过去,虽不懂玉,但我的肉眼也能看出老人的玉镯决非俗物是。只是,它圈在老人嶙峋的腕上,是那样残忍地衬着老人无可回避的老。
老人和小语是有缘的,好像是注定——
等我坐回到椅子上时,不知怎么的,小语已经乖顺地在老人面前蹲下了,那样亲近地用自己的双手把着老人的一只手,老人则用手抚着小语的乌发说:“小语,好听的名字,太奶奶欢喜呢。”
没听到小语何时把自己介绍给老人的。后来,小语居然提出要看看老人的房间,老人稍停便同意了。小语搀老人起身,然后,先去西边的房间。
老人说这是他相公的书房。室内极简洁,一桌一椅一书架。除了椅子是空的,其余全是满的,是书是纸,是雅致的气韵。
老人指着书桌上方白墙的一幅很大的水墨画,指的时候腰板就直了些许:“这是我相公写的,采菊图……”
光线比堂屋更暗一些,只能隐约看到画上有两个人,有花,有田,显然是根据헌;渊明的归隐诗所作。
“当年,我们曾相许一个织布,一个读书……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诵到这里,老人忽然就停了,从胸腔深处大大地叹出一口气,走到宽大的书桌前,用手触那笔筒里的毛笔,毛笔十余支,清洗得很白,如故道上那充满生机的茅草花。

第二十九章 与墨相亲·有不解缘;太奶奶·织布机

“这砚是端砚呢……”老人又用手去摸了摸一方砚台,看着我,仿佛现代的我一定不懂这个。
我心里一动,四大名砚之首我可是第一次见啊。便伸手将镇纸旁的那方砚台轻轻地拿起来仔细地看。
侯老师那里有一方砚台,看得很金贵,只有逢年过节兴趣大起时才拿出来肆意泼墨。而这砚的手感比侯老师那厚实多了,砚上刻着字,是篆书,八个字,我凑到眼前努力地看,并轻轻地读出声来:“‘与……墨……相亲,有……不解缘’……真是妙语……”就凭这八个字,我认为侯老师他那砚就是这砚的孙子了,因为他的砚台上刻的是“消磨岁月,或可青云”,意思只有多写多读才有可能当官,俗啊。
“你……竟认得这砚上的篆书,不虚啊?”老人很意外,更欣喜。
我心里猛一高兴,赶紧放下砚台,毕恭毕敬地说:“太奶奶,我喜欢写毛笔字,只是写得不好。”
“太奶奶,他的文章写得也很好的,常发表。”小语竟然给我涂了一下油彩。
“怪不得说是小山的老师,太奶奶欢喜有学识的人。”老人很感慨地看着我们俩,“我相公文好字亦好,堂屋中堂的字就是他写的,我们结婚那年写的……”老人顿了顿,“我也不敢懈怠,他?后,我每日走拢到这书桌前写字作文……直到五年前,眼力不济了,腕力也不济了,只好悉数荒废了。不知他回来会不会责怪我……”
老人自顾絮说着,磨了脚跟,面向西墙,那是并肩站的两个书架,很古朴的那种书架。
“这上面的书,多是线装,你们不会多见的……”老人的手在书脊上缓缓地挨个滑过,“这儿有民国15年的《晨报副卷》,民国16年的《小说月报》,还有《莽原》,这,都是我们爱读的……”
我和小语都不说话,静静地感受着一个百岁老人手捧线装书厮守爱情的小景与深情,只觉自己越来越小,呼吸受阻。
出了书房,老人没让我们进东边的房间。我也懂得一些以前的老规矩,这个方位的房间一般是夫妻的寝室,外人是不让人进的。
接着我们去西厢房。老人指着北套间的门说:“我,住这儿,没什么看的。”说完,径直走向对面的套间。
我和小语又是相视一愣:为什么睡在西厢房而不是堂屋啊?也许是不愿独睡那少了伴侣的爱巢吧。
进了套间,那里的一样摆设顿时让我和小语面面相觑:可能小语不认识,那竟然是一架手工织布机啊。
对它,我还不算陌生,上个世纪的80年代,我们家原来也是有一架的,那是奶奶“上夜班”的主要内容,但印象已经很淡了。
织布机没被油漆过,槐木的架子,杨木的撑子,两米多长,一米多宽。织布机上决无尘土,但也没有织布用的白线子。倒是墙上还挂着鱼梭子、长撑子以及木锭子、风棱子等织布用具。
这屋里的光线似乎要比堂屋亮些,偶尔有蠓虫舞入舞出。
老人走到织布旁边,用手抚着机架,回头说:“这还是民国25年我们结婚那年置办的,从没想过此生会织粗布,居然就学会了,应了‘入乡随俗’的老话了。”老人说到这里,淡淡一笑,对小语说:“从没见过织布机对吧?”
小语点头,在机头上摸了摸,:“这么简单的机器真也织出布吗?”
“能啊,我十年前还在为他织呢,但极慢了。年轻时倒是快捷,一日能织四尺布,而一般人一日三尺罢了。”
接着,老人轻叹了一声,指着墙上的东西一样一样给我们叫出它们的名字。
“那个鱼形的东西是梭子,人坐在织布机上,手里持的就是它,它的里面装的是织布时用的纬线。织的时候,通过经线,左手投往右手,一来一回地反复,所谓岁月如梭,就是指的这个梭子了,拿下来看看吧……”老人极宽容地说。
我将梭子摘下,这东西,光滑得像婴儿的皮肤又像是一尾鱼的鳞。再滑的鱼都可以网住,而时光比所有的鱼都要光滑,又有什么能网得住留得住呢?
梭子送到小语手里,看一个青春依旧的她,再看一个佝偻如暮的老人,心里忽然就空如眼前这架不动声色的、不再装置有任何纺织用具的织布机……
手机很刺耳地响了,看区号,是一个本地的电话。我赶紧走出屋子,一接,一个男人劈头就说“我是富强,老弟你呆(在)哪个地方嘞?”我以为对方打错了,刚想挂,对方又说他是小山的大(父亲),说小山从北京打电话安排的,要请我们吃饭。小山这小子还真不赖呢,还记着给我铺路。
我赶紧换成普通话,说我在你们村儿,在太奶奶这儿呢。他说,等我吧,我这就过去。
这时,老人和小语已经出了屋子,老人听说是小山的父亲叫我们吃饭,说:“好啊,我正说让你们去找富强呢。我向来吃素食,怕你们吃不惯呢。”
小语说:“太奶奶,你不一起去吃吗?”
老人:“我自己做,燕麦粥,玉米粥,烙油饼,再加些果蔬,这,都是当年我们爱吃的。”
老人的出语总是惊人。
没多大会儿,小山的那个当支书的爹就过来了,四十多岁的人,一脸横肉,哈腰撅屁股地叫老人一声“太奶奶”,挠挠头还想说点什么,但让老人一个威严的眼神就给灭了。他这才磨脸儿对我们说,饭这就好了,让我们马上过去。
我们给老人道别时,老人又说记得饭后回来住,心里暖暖的。
出了门了,我忽然想起手提电脑快没电了,于是返身回堂屋取了手提出来。
老人站在蓝到发暗的砖地上,很平静地看着我手里的手提,那眼神,如果手提电脑有知,它也会自卑吧?

第三十章 她等了他八十三年, 黑红旗袍,颜色亦消

支书家在村子最东头,到他们家时,天已经黑透了。
吃饭的时候,我问富强为什么不给太奶奶扯电。富强唉了一声,“你是不知道啊,太奶奶这人怪着呢,十年前我就要给他扯电,给她买电视,她自个儿不要啊。她说她就喜欢红蜡,真是想不明白,听说她也是个文化人,看个电视不好啊?还有,几十年头里(前)大队就让她进镇里的敬老院,她不去,说喜欢一个人静,这会儿,她吃的用的都是上面按规定给的。平常啊,最烦谁进她的院儿,有事儿得站在门外头给她说。你们俩能站在她脸前头,比我这个重孙子都强,面子真是到天上啦。”
我噢着,我能想到,老人是有意拒绝着这个纷嚣的世界,努力保持着不变的从前。
富强家的饭菜很俗,六个菜,样样掺肉。小语没有一点儿胃口,只喝了碗稀饭就要走。富强对他媳妇说送我们,掂着个矿灯就跟着出来了。
走到半道,富强把矿灯塞给我,说了句“我随后就到,别叫太奶奶关门”就拐进了一户人家。
路上,我和小语一直在说老人屋里的香气。小语说她也闻到了,而且那种香气她从来都闻到过,那是比最高级的香水还要动人的香味儿,比她用的“毒液”更是不知要好上多少倍。
我说真是怪了,那能是什么香,是不是老人点的檀香之类的东西?小语说不知道,接着就连咳嗽了几下,问她,说不碍事的。
推开院门我看到了堂屋里的一朵烛光,昏昏黄黄的,走路的步子就格外轻了下来。
进门仍有异香。
老人正坐在一张太师椅上,烛光映着她的脸,和八仙桌上的两杯茶。老人在看那两杯茶。茶是刚冲的,正相对袅袅升腾着白色的雾气,好像是两个白瓷杯子正在对视或对话,也许,那是他们唯一的交流感情的方式啊。希望那白雾能在杯子之上的空间交融,如两人拥抱……
我攒了几回勇气,终于对老人说:“太奶奶,能给我们讲讲……”
太奶奶沉吟了一下,没回答我,端起一杯,轻抿一口:“这是给相公沏的茶,每晚上一杯,提神醒脑,好读书写字。”说到这里,她看着我又看看小语:“奶你们,和太奶奶是有缘的,好,我们畅谈吧。”
我和小语用力点头,我心中更是暗暗激动。
“我姓朱,或许你们听说过,祖居开封,是当地富豪朱家的独生爱女,民国25年,我不再裹足,到开封官办的大学读书,结识了相公,即三省庄的刘志贤……”
老人语气舒缓,思路与口齿始终清晰,在微微跳荡的烛光里,我和小语聆听着一个用传奇集合成的爱情故事:两人在一起闹学潮,讨军阀,结下了不摧的爱情。但他们的交往遭到了朱家的极力阻拦。最后,老人断绝了与父母的关系,随刘志贤来到了三省庄。其家人虽然伤心已绝,但临走时还是送她万金作嫁……
老人刚说到这里,院门忽然呀地一声响,接着是通通的脚步声。一定是那个富强来了。
老人叹了一口气,停下。
果然是富强,他叫了声太奶奶,憋出了一句话:“那个人又给我打电话了太奶奶,他说他情愿出一万块钱买你那个玉镯……”
老人不说话,生气地盯着富强。富强缩了下了脖儿,声音更低了:“要不,你那个围棋还有砚台啥嘞卖喽也中啊?”
老人愠怒地说:“这些都是你太爷爷最爱的器物,他要是回来不见了可怎么好?”
老人原来也有一副围棋啊。我和小语又不约而同地对望了一眼。
富强这了几声,正尴尬,有人在院墙外大声喊“刘支书,快开戏了,你快点儿来啊”,富强就灰头耷脑地向外走。
我随他出去关院门,走到门口,他说:“老弟,你要是有福水儿,就把太奶奶的东西买出来吧,转手就能赚好钱。”我说好好好,就插了那老式的木门栓,插的时候,觉得这老式的门栓手感比点票子的手感实在。
老人责斥了富强的不成器,才又接着讲她的往事:“我们想定了,民国二十八年回到三省庄之后,我们结了婚,建了这个大宅子,想与世无争平平和和生活在这儿,耕田,读书,草有之,花有之,子孙亦有之……”
老人讲这些时,眼睛是微闭的,她已沉在那飘远的幸福里了。
“然战时之人不如和平之鸡犬,我们只在一起过了半年的时节,一晚,相公便被一列匪军掳去,入了伍……此后十七年间,我收悉他四十七封信函,而那最后一封,正是从北平寄来的,是民国35年秋天,所以,我揣恻,他或许是在北平落脚了吧。”老人说这话时,脸左偏,往北面看了一眼,好像一眼就望穿了北平那条最深的胡同。
一支红烛将尽,烛芯一倒,一道烛泪倏地流下来,漫到烛台,烛光也跟着慢慢萎缩。
隐隐有锣鼓声传来,外面的世界开始热闹起来。
我去小心翼翼地换了蜡烛。
新燃起的烛光像一颗鲜活的心,又开始平静地吸纳着隐在黑夜深处的爱情故事。
“然后呢太奶奶?”我还是问出了口,然后就想起了小时候,为了得到更多的温热的可以捏成任意形状的蜡泪,有好多时候,夜里,我就和伙伴就在一支就要燃完的红蜡或白蜡旁边,等着那最后的烛泪。现在想来,坐等烛炬流泪的行为是多么地残酷,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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