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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品男保姆-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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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进了厨房,又是一番感慨:地锅的灶台很宽大,蓝砖垒砌,一大一小两个灶连在一起,外面的灶台角一抹,成了弯月状。黄红色的和面盆,麦杆儿编就的馍囤子,更有那四个鼻子的瓦罐,酱黑的顶儿灰白的底儿,好像它所历经的岁月正那带着霉味儿的釉面上,闪着幽深的光,雨后,则味道更浓。
“这些,都是只能在童年时才能看到的厨具,没想到在这儿又见了。竟然还用着风车。”我感慨地指着灶台最里面的一个木箱一样的东西。
小语好奇地走走灶堂:“太奶奶努力保持着以前的旧貌,一定是为了太爷爷,或者说了的那种美好的记忆。”
我点头称是,开始用手掰碎立夏馍:“那个风车,其实叫‘风箱’最准确,因为它像一个木箱,而真正的风车,你最少也在电视里见过,一个柱子外带几个螺旋扇页儿,可是,我们这儿管这个就叫风车……
小语在小木凳儿上怯怯地坐下来,看看火膛,摸摸风车上的那个把手,又看看我,满新鲜的样子。
“你现在用手抓住风车上的那个把手——拉几下吧,感觉一下祖先取风做饭时的悠远状态吧……对对,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指的就是它。”
小语嗯了一下,一拉,风箱呱嗒响了一下。
“你现在再向前推——然后你就这样不停地一推一拉——”
小语照我的话去做,风箱就呱嗒呱嗒响了起来,灰尘跟着就从灶里冲了出来,小语立即喀喀地咳嗽起来。
“停停,停会儿烧火时你再拉吧。”我一边剥葱一边说:“少扯那没劲的,停会儿我煎鸡蛋你来烧锅吧?”
小语换了另一只脚进灶膛:“没问题。”
煎立夏馍也没有多大的巧儿,就是把馍用水泡散了加上鸡蛋葱花和各种调料,用油煎。七点整,一切准备就绪。
我引火烧锅。
在一次性打火机横行的时代,太奶奶用来引火的还是火柴。
火引着了,劈劈啪啪声中,浓烟烈焰,随之是我所熟悉的久远的烟味儿。
小语指着门框:“这烟也可以飘得这么美——这就是人间烟火吗?”
一缕缕蓝灰色的烟,正轻盈地从屋里飘出去,透过早就被烟熏黑的门框和窗格,好像溪水倒流、直入天顶。
“对,人间烟火,你说得可真美呀……你来烧火吧,我可放油煎鸡蛋了。”
小语坐在小凳子上,开始不停地往灶膛里塞柴草,拉风车。
“人心要实,火心要虚。”我用木柄锅铲子往锅里淋油,“所以,你不能一个劲儿地加柴草……说到柴草,想起个老对联,叫做‘此木为柴山山出,因火成烟夕夕多’。”
“这对子真有意思。”小语连连点头,灶膛里的火苗儿在风车的吹动下,时长时短,她的脸被映得真是白里透红了,眼仁儿更是分外的黑亮。真像一个全就是一个碧玉般的村姑。可是,立夏馍的香气刚煎出来,灶下的柴火却蔫了,浓烟滚滚而出,好像马上就要闹妖精一样,把个小语呛得捂着脸猛咳。
我赶紧蹲过去,用烧火棍三拨两拨,又拉了几下风车,火焰便重新腾起了。
“这下知道了吧,烧地锅和用微波炉可不一样,因为这地锅里没砌上一块控制程序。”说着,我用手指在小语的鼻尖上点了一下,呵,立马儿多了一个黑点儿。小语却浑然不觉,只是呶嘴作了一个鬼脸儿。真是少见的可爱表情。
这时,太奶奶进来了,她脸上盈着笑意让小语快去洗洗脸。小语这才知道我为什么大乐特乐了,一边出去一边回头给我耸了一下鼻子。
要是小语能时时保持这种天真该有多好啊?


极品男保姆 第五卷

第33章 石榴开花 心事梳风 星星点点

吃了立夏馍,喝了燕麦粥,涮了碗筷,太奶奶说出去走走,习惯了。她的身后,跟着那条靠人领路的大黄狗。
小语看着老人出门,低沉地说:“太奶奶一定是出去等太爷爷了。”
我点头称是,不想让小语情绪受染,我提议去屋里看那样上世纪的老书。
堂屋的西间、也就是书房,让西厢房的北屋山给挡了,阳光虽灿烂却一缕也不能斜映到书房窗棂上,屋里的光线如同被稀释到极淡的咖啡,温暖而稀薄,但不影响阅读。
书架上果然全是我辈从不曾见过的旧书,除了常见的名著,更多的是杂志,1926年版的《彷徨》;1922年的《新青年》,还有1921年《晨报副卷》,鲁迅的《阿Q正传》竟然也在上面。
这些书和杂志,装帧粗糙,设计简单,书页早就发黄了。但捧在手里却是那样让人敬畏得呼吸不均,它们就像出土的古陶,价值全在一个老字。
“许地山的《缀网劳蛛》真好,开头的这首诗写得更好……”
坐在太师椅,小语捧着一本《莽原》赞叹着、轻诵着:“‘我像蜘蛛;命运就是我的网。我把网结好;还住在中央……’”
“好了,想看蜘蛛停会儿我们去找,不要在书本里寻找感伤。”我上前不轻不重地将那本书从小语手中掠去,并随意从书架上抽了一本杂志,翻找到了一篇格调欢快的文章,塞到小语手里让她读。
小语看着我,摇头,想说什么却没说,就勉强低头去读。
刚读了片刻,她就说:“不行,繁体字太多,累呢。”
“我来帮你读,”说着,我就斜趴在椅背上,我一只手,小语一只手,各人捧了那本书的一半,我的脸与她的肩几乎挨着。小语没有动,只是将头向前向一侧偏了一些。我们之间,就隔了一层椅背,椅背很硬,胸口有点硌,感觉自己的心跳被一种被自己夸大的幸福感压迫着。
我轻声替小语读着这本比我爷爷还要老的书,光线不太好,读时偶尔也会艮艮答答的。小语捧书聆听的样子极其静美,加上她身上的淡香,虽然不若屋里的那种异香,但仍然让我陷入浅浅的迷恋,恍惚间,我真的情愿她就是那年轻时的太奶奶,而我,便是那个至今未归的男子。上帝呀,可不可以由我们替代两位老人续写人间的幸福啊?
与喜爱的人同读一本旧书;总觉得书是活的,那哗啦哗啦掀动书页的声音,就是书与人的对语。书会说什么呢?说它等待被阅读时的寂寞心情吗?
刚读了四五页,小语突然将书合上:“不读了,你太累了。”
我说“好吧”,将身子从椅背上抬起来,胸口随之感觉一疼。我知道,这是我的皮肉表面被硌出的痛,希望这痛不要因为离心脏很近便渗进心脏里去。
我们继续翻弄杂志。
小语:“我注意到了一点,翻了好多本,最新的也是1928年的。”
“可能是因为太奶奶是那一年结的婚,来到了这偏僻的农村之后,就再也没办法订报刊吧?”
小语点头:“其实,我想,如果太奶奶当年一直和太爷爷厮守在一起,我想他们最终也会过厌了这种落后的生活,特别是太奶奶,大户人家,当爱情的新鲜气味散尽,他们一定会陷入争吵,陷入庸俗的一切,然后,也许就会分手,也就没有了今天的这种旷古的爱情守候的传奇。”
“你看问题总是喜欢先说悲观的一面。”我开始整理书架上的书。
“难道不是吗?这一点,古人和今人没有多大的差别。”
“要让你这么说,太奶奶的等待其实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是。因为结果只有两个:一个是太爷爷其实多少年前就战死或老死了,一个是太爷爷变了心,在某个地方活着,但他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小语叹息着站起来,表情,忧郁。
这时,听到院子里有人小声叫着“太奶奶”,是小山的爹,富强。
我和小语从屋里走出来是,富强怀里抱着我们的手提电脑,正哈着腰给太奶奶说话:“……掖儿个黑喽(昨夜)夜戏是试戏,没请你,今儿个晌午你去听会吧太奶奶?椅子都给你摆好啦。村里的人都盼着你能听一出呢太奶奶。”
“什么戏?因何而唱?”
“是《打金枝》。是骡叔花钱因果(因为)他儿子唱的。”“他儿子有什么值得的?”太奶奶很不屑,只看石榴树,不看富强。
“骡叔的二儿子有点傻,前两年没说上(找到)媳妇,这不,他出去打工挣了钱了,给儿子花钱从四川买了一个,他说要高兴高兴……”
“别言语了,我不去。戏就不合我意,居然又买卖女子。”
富强很没趣儿,看看我们,又小声邀我们去听戏,然后就溜了。他走到门口时,太奶奶又放柔了声音说:“要是唱《哭寒窑》就言语一声吧。”
一场夏雨一场热。阳光从东厢房的房顶上轻扫下来,抚得人脸热哄哄的,如热毛巾捂着,舒服到微微发痒。院子里的青砖地面上,正有薄薄的水气升起来,淡到几乎看不见。
老人在院中的躺椅上坐着晒暖儿。大黄狗挨着她的脚边卧了,努力半张着眼睛,看起来很困倦、但仍然警觉的样子。老人的身后,那棵苍翠石榴树正在阳光下向人间送出所有红艳艳的花朵,灿烂得如霞光倾泻,满院全是喜气。
我正对小语说着石榴树的一二三,老人忽尔回头看着石榴树轻轻吟哦道:“枝枝都看遍,唯少并蒂花。”
之后,一笑,神情大多隐在了皱纹中,难以判定是沉重还是释然。“在此之前,我已养死了一棵石榴树和一条狗了,连竹子都已开过一次花了。”老人十分歉疚地对我们说着,“仿佛与我相伴的都要先我而去一样。”
我和小语都无言以对,相视戚然。
“还好,以前,有那牵着骑着骆驼算卦的蛮人给太奶奶布过卦,说相公一定会归来,但会迟一些时日。”说到这里,老人笑了一下,“你们一定没听说过那些蛮人吧?他们衣着奇异,边走边唱……”老人闭上眼睛,颤颤地浅唱起来:“可有梦中事啊可有梦中人……可要解百忧啊可要平安身……”
唱曲简单如树叶,而发自老人的口中,却直落人心,再看身边人、院中竹,猝然觉得时空遥远三分五分……
心里正压抑得难受,锣鼓响起来了。

第34章 有用香水浇地的吗?有的

太奶奶让我们去听戏,说你们北平的京戏固然好,但乡里的豫剧也有新鲜处。
我竟也成了北平人了,骗了老人我暗叫惭愧,便小语去听戏。
快走到门口,小语又回到堂屋。出了院子我问她回去干么了,她不说。
戏台子搭在村东头一个柳林子里的空地上。台上,锣鼓家伙正可劲儿地敲,敲得树阴都跟着抖膀子。三五成群儿的老头儿老太太和半大孩子就在林子里的树阴下说说笑笑等戏听。打包子的已经支好了白布篷子,正用铁锥子捅笨重的土煤炉子,七八个小贩推着三轮车卖那劣质的花花绿绿的吃的喝的玩的。只有一个卖冰糖葫芦的,插得花串儿一样的糖葫芦绑在自行车后架上,倒有几分诗意。
不用说,我和小语一到场,马上就成了众人的眼皮扑塌的对像,特别是富强从戏台子上跳下来给我们一打招呼儿。
小语不怕人看,烦人看,我们就站到离人群很远、远到不像是听戏的一棵大柳树下。
小语忽然问我:“你说,为什么太奶奶非要听《哭寒窑》啊?”
我喟然:“这是老人在寄托心中的希望啊。《哭寒窑》中,男女主人公相爱,后来男主人公进京赶考,女人一个儿子,就住在寒窑中,每有困苦,女主人公只能靠痛哭化解。就这样一等三十年,男主人公金榜高中,荣归故里,与妻、子团聚,是一个大团圆的结局。”
小语无语。
锣鼓暂停了一棵烟的空儿,又冈冈唧唧地敲起来。听戏的人也越聚越多,一个脸上画着豆腐块儿的小丑儿一个跟头攒到台上开始在台上指天画地白话,这叫垫戏,相当于女人化妆时的粉底。
小丑说的是清一色的河南土话,小语很少能听懂,我就给她当翻译,把河南话翻译成普通话,乐啊。
台上台下,开始慢慢热闹起来了,就像一锅水,慢慢地咕嘟咕嘟地烧开了。
小丑下台没几分钟,正戏开始了,红红绿绿的一台子角儿,没太留心唱的什么。
太阳高悬,阳光拨开青春发育期的尚稀尚小的树叶落在地上,让人觉得树阴陡然变薄--天热起来了。
小孩子们开始你追我撵地围着戏台乱蹿。
豫剧全是用河南方言唱的,小语听不懂,有点儿不耐烦了。
我的手机响了。是志远打来的。我边打边往一边走。
我问:“你有事儿吗?”“我能有啥事儿啊,正睡呢。”志远的声音懒洋洋的好幸福,好像刚被皇帝宠幸过刚穿上内衣的贵妃一样。
“我又在网上挂了一个上海的,你呢,得手了没有啊?”这男人哪,如果勾引了一个女人,如果不说给另外一个男人,他就没有成就感感。“我白搭,我没那本事。你原来叫床叫得喉咙疼的那个网友呢?你把人家抛弃了?”“不是啊,我现在才发现,这女人是既要面子又要精子的高等动物。那个女人理智得很,和我断了,所以我又挂了一个。我现在搞网恋上瘾了,不知道是不是好事儿。哎,你这几天过得咋样儿,这会儿干么呢?”“我啊,想一百圈子你也想不到,我正在农村听咱们的豫剧呢。”
“不会吧,这个稀罕,我得有十年没听过戏了。”听那话音儿,志远肯定是坐起来了,“有包子篷吗?”说到这里,他嗬嗒地笑了起来。
“有啊。你来看看吧?”我知道他笑的什么。
“这好些天没见嫂子,你的‘包子篷’恐怕也得天天支吧?哈哈哈……”志远浪笑起来。
真是没办法,男人有了坏念头引起身体发生物理变化、继而引发裤子发生形状改变,在我们这儿就叫“包子篷”,形像得很。
志远:“嘿,告诉你哥,我去见那女人了!乖乖,一夜五梭子(回),和我当新郎一样。那女人真够味儿,叫得那个响,最后嗓子都哑了……”
我乐,一边接一边走开:“下次体贴点儿,记得给她带金嗓子喉宝啊……累不累?”
“我都累晕了,不过,值!”
“保重龙体啊老‘黄’兄。”
“瞧你把我高贵得吧,我都成皇帝了。”志远笑。
“想得美,是‘黄色小说’的‘黄’,你还想三宫六院当皇帝啊……”
志远还嫌炫耀不够,细而又细地给我讲他和那个女人在床上的每一个细节,细得像工笔画,听得我心里热呼燎啦的。回头看不远处的小语,她正神情专注地看戏。
一声尖厉的狗叫。一条狗忽地从一群人里边蹿出来,还边跑边回头看有没有人追它。呵呵,一定是有人嫌它碍事给了它一臭脚。什么狼狈呀,我看这狗“狈”也够丢人的了。
小语走过来:“回吧,渴了。”
“别慌,你看——”我一指,在不远的林子里,不知何时,多了个卖甘蔗的,是个女孩儿,旁边是辆三轮车,她正低头看一本什么书。
我们径直走向那个小女孩儿,越走越近我越直觉这个女孩面熟--拿我们老家的话说,这闺女长得够俊的,除了冷,那黑眼睛中透出的清纯,有点儿像小语呢。
见我们走过来,女孩儿放下手中的书,极快地瞟了我们一眼,低下头,用膝盖儿轻磕着三轮车的车帮羞答答低声问:“买甘蔗吗,一块钱斤……”
那本书倒扣在三轮车的车帮上,搭眼一看,心里一动,原以为是言情小说,竟然是语文课本,真是没想到。小语走过去,把那课本拿在手里,翻了翻,放好。
甘蔗挺好,刮得挺白白净净的。小语一眼一眼地欣赏着女孩子,心不在焉地挑着甘蔗。
女孩儿穿得很破,就像有钱人故意要制造清水出芙蓉的境界一样,十五六岁正讲美的年龄穿快赶上太奶奶了:灰扑扑的褂子,古铜色的裤子,黑布鞋还岔了线,要多冤有多冤,就像张艺谋挑的群众演员。
我怎么总觉得我在哪儿见过她。
“小芳!没一点儿眼色气儿你咋!”一个衣着鲜艳的女人一边大声说着一边冲这边小跑过来,“赶紧给人家治(秤)哎你!”
女生赶紧拿起秤,要给小语秤甘蔗。
小芳?小芳?我忽一下想起来了,她就是那个报纸上刊登过的等待援助上学的小芳!心里不禁惴惴然。
那女人显然是女孩的母亲,一边给我们讨好地笑,一边从女孩手中拽秤秤甘蔗一边训女孩:“卖甘蔗拿书干啥,反正你哥订罢亲了,光彩礼得两万,来后,他打工挣的钱一分也不能给你了。你上深圳找你哥去呗,一个月千把……10斤,高高嘞……”那碎嘴子女人对我说。
“我不想打工,我想上学……”女孩这就要哭。
“你上哎,反正校长说了,过了五一不交学费人家就停你嘞课哩。”女人接过我递过去的钱,继续训小芳,“你别光听那个小山瞎胡说,我给你说,你要是再给他写信,他要是再给你写信,我就打断你的腿!……”
小语皱眉抽了一根甘蔗,说:“走,外面。”
我点头,想了想,拿了两根甘蔗,把剩下的大部分甘蔗重新放到三轮车上,就算帮她了一点吧。
小芳不解地“哎”了一声,我冲她点点头,和小语走向田间。
锣鼓的节奏被看不到边的细细的田间小路绕得渐渐无力。
除了小麦,不远处竟有一片油菜花,不是金黄,而是淡黄。走到近前细看,黄花,只是开在顶部罢了,青细如叶梗的油菜荚儿,密密麻麻地已经快结到顶部了,仍有翩翩的蝴蝶忽扇着翅膀从这枝黄花飞到那支黄花。不禁想起两句前人的诗来:蝴蝶不管春归否,只趁菜花黄处飞。
小语脸上见汗了,我们到地头儿的一棵刺槐树下乘凉。
小语扔了手中的一小截甘蔗,倚在树身上,四下里看着,不喜也不烦。
远处,布谷鸟的叫声,升起跌下地在田野里。
这时,小语忽然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是她用的那瓶“毒液”牌香水。
“拿它干么呀?这大自然然里全是花香?”
小语叹了一声,也不说话,拧开那个小巧的红色的瓶盖,一扬,“毒液”立即淋漓,香气,像重磅炸弹一样争着四溢!
我赶紧上前去抢:“好好的干么撒掉呀你!”
小语一侧身,一甩手,瓶口与空气摩擦出长长的一声“噢”,像欢呼又像是呻吟,落在十几米外的麦田里。
“只是觉得这人工合成的香与太奶奶家里的香相比,就像垃圾一样的庸俗,以后,我决定不再用香水了。”
“原来如此。只怕从此这家香水公司要恨死太奶奶了。”我心里涌起一团感动。
“不但是香水,我觉得现代人所谓的爱情和老人相比,更是垃圾。”
小语在看太阳,眼睛眯得厉害。
“可能吧。人类本身就是一种垃圾。”我为小语的这句话心悚,“以前看过一个童话,说外星人来地球考察,回去之后写了一份报告,称在地球上发现了一种奇怪的细菌,这种细菌一边吞吃大量的自然资源,一边产生大量的垃圾用来掩埋自己,直到把自己消灭掉,而这种细菌正是人类。”
“你说的是生活垃圾,我说的是情感垃圾,不一样的。你不用这样安慰我,我有自己的情感定义。”
我一时语塞。

第35章 黑棋白棋,围断的都是爱与青春

12点刚多一点儿,富强就打手机叫我们去吃饭。
简单吃完饭,富强非得送我们出来。出了门,富强叫小语先走,说有几句话要给我说。
倚着一根沤得发黑的电线杆,富强有点难为情地叫我回到北京后劝劝小山,小山出去两年连一个电话都没给他这当爹的打过,多亏了我来他才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我问他小山为什么不理他,富强唧了一下嘴,呜呜弄弄地也没说出个一二三来,不过,我猜,十有八九和女人有关。
戏散了,村口满是喳喳呼呼的人,我和小语一拐头去了村后,打算绕一圈儿回太奶奶那儿。
村后的路两旁全是树。不紧不慢地走着,不咸不淡地扯着,我和小语向西走。到了村西头,老远就看到了太奶奶的院子,一条斜路,正岔到那院子。
走到离那院子不远的时候,无意中一抬头,我就是一愣,指着堂屋对小语说:“看见没有,太奶奶堂屋和东屋上的瓦?”
“怎么了?”小语茫然地看了我一眼。
“那瓦可是红的,看见没有?”
小语嗯了一声。
我摇头感叹,“到现在我才明白太奶奶昨天说的那句话了。她说天要是再下,房子要是再漏,房子的前檐也只能用红瓦了,怕太爷爷回来看不惯。也难怪太奶奶担心,现在她房子上用的这种人工小蓝瓦早多少年前就没人烧了,都是机器造的红瓦。所以,每当房子有一处漏雨,就意味着小蓝瓦又少了一片,太奶奶也只能换上一片红瓦。现在,太奶奶为了给太爷爷保持家的原样儿,只要是房子前檐上的蓝瓦破了,她就用后檐上的蓝瓦换上一块,而要是后檐上的蓝瓦破了,她只能用现在的红瓦换上,所以,日子久了,你看,现在整个房子的后檐上全换成红瓦了。真是用心良苦啊。”
“可是,日子久了,前檐上的蓝瓦恐怕也只能换成红瓦了。”
“这正是太奶奶担心的。担心也没有用啊,时代的变迁从不为个人所动。历史的车轮会辗碎所有的砖砖瓦瓦,太奶奶其实大可不必如此执着于此的。”
“执着不好吗?”小语停下步子,冷冷地面对我。
我没说什么,再看那红瓦时,只觉得那红中透出隐隐的血痕来。
到家的时候,太奶奶正在竹林中的石凳上独坐,午后的阳光在她白色的发髻后光耀,将她映成了一尊岿然的佛。
我们刚到家和太奶奶打了个招呼,小芳也来了,她是专门送我们剩下的甘蔗的。
就在小芳低头转身要走的时候,太奶奶慈爱地问她这几天卖甘蔗有多少收获,学费可有着落。小芳含泪摇头,说过了五一她可能要出去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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