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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限零距离(下)-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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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淡的说出了最初衷,却不只是单方面的心声,而是心境上最真实的看透,最后深深地看了震慑在原地的金发少年一眼,苏洛背着众人朝他所想的走去。
“是展靖尧给了我一个留下来的理由。”
对于他,为了他,抑或是他自己,苏洛需要更多的是义无反顾。
“娃娃?”看着乍然走来的少年,闻少华一派优雅的讶然状,却是笑眯了眼问道:“比赛还在进行吧?怎么先出来了?”
“你来这里也不会是巧合,站这看了这么久,你会不知道我放弃了什么?”
在人面前站定,苏洛不以为意说罢,撇了撇嘴,又说:“别再用那字眼喊我了,我倒觉得你才像娃娃,明明不想笑就不要笑,戴着张面具皮笑肉不笑的,你累不累?”
这番话直白,甚是过于直接而失礼,闻少华的微笑并未就此隐去,凤眼里丝丝看不清的光芒微烁,毫不讳言的直直打量入少年的猫瞳里。表现在随性净朗气质里的从容自若,的确无懈可击,甚是显得理所当然,然而在年长者的注视下,那底下无所遁形的急切,却益发引人探究。
“你觉得,你能够走到这里,是因为勇气,还是因为你够自信?”看着他一会,闻少华突然问。
耸耸肩,苏洛随意答:“因为我高兴。”
听此,闻少华笑了,笑的真切且愉快,“乖孩子,我喜欢这回答,多原始。上车吧,先陪我去个地方。”
上公路后车子快速逆风而去,那一风一景,苏洛全都还清楚的记得。
前些日子,自己才和那人在午夜呼啸而过,这时看过去,竟是种陌生。
一路上车内两人无言,车行渐渐迎向海风声,远边夕阳渐落,一片冬艳晚霞连接地平线。或许是当时伴在身边是谁的关系,也或许是海天一景在城市里少有而难忘,苏洛很快便认出这是上回来的海边。
“看不用钱啊?再看下去就收钱了。”苏洛原本专心的侧颜突然转头来了这么一句,还奉上个可爱的笑容。
收回目光,闻少华有趣的浅笑出声,复又轻轻摇了摇头。“这么活的性子,应是受不了半点沉闷,跟靖两人性子相差甚远,你怎么坚持得了?”
“坚持?”少年倨傲的回过头来,眼里全是不以为然,“呿!跟那家伙用坚持是行不通的!”神色竟有些咬牙忿忿。
“哦?那么你是?”
“什么我是?”看了他一眼,苏洛不明所以,又看向窗外,嘴里咕哝咕哝的,“我就是我啊,哪有什么坚持不坚持的,就是这样啊……”
闻少华微掀了下眉,遂而淡淡一笑,也看向窗外。
这个少年,似乎不明白他正拥有的是什么。究竟是外在洒脱似的自信使然,还是因为眼眸骄傲里的直率?才能让他对任何事情总是这么理所当然;而或许正是这份纯粹,才能如此纯净的发光发热。
沉默里,车子并无停下,反而继续沿着海岸线行驶,小路绕绕,缓缓上了一段小山坡,路上的冬野空旷安静,却不是股荒凉,苏洛看着看着有些出神,另一道声音再次响起。
“到这里路程毕竟不算短,若不是得先到这里来,我想他会继续看完比赛,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苏洛依旧静望着窗外,没有作声。
车子最后弯停进一处空地,苏洛拢了拢衣服,跟着下了车。
这里只有一片空旷,然而随着走过一段小径,渐渐拓宽开来的另一边,竟是一处静谧幽园。没了海风,这块自然延生搭起的小园,宁静而安详。前方的人已至目的地停下,而少年却已不再跟上,只是伫立在不远处。
“苏洛。”闻少华回头,招了招手,“来。”
苏洛脸一半都埋在耸立的领子里,直直望着却没有动作。
他并非不愿,也不是踌躇。
他知道,再走过去即代表着他要走入一段别人的故事里。而那或许也意谓着某些事即将被揭晓,然而他停下的步伐并未拒绝,他只是害怕,他害怕事情真相的那一面……
正是这些日子以来,他所惊恐,却总在惶惶里选择让自己想不透的那一面。
墓碑上写的是熟悉的中文字,名字属于一个女人。
碑旁已摆了朵素色淡花,盎然而绽,饱满欲滴,可见刚被摘落不久。
闻少华温善淡笑,仍是弯身放下手里备好的清雅花束。
“他每次来都只放一朵花,我曾问他为什么……”淡雅优慢的嗓音缓缓开始说,说出一段过去的往事。
故事的开始,很简单,也很简短。
门当户对四个大字造就了一对不被众人所祝福的结合,也为一段困苦的过去起了开头。男方被禁足,女方在家族传统迂回的观念下终究被舍弃,肚里的孩子不能为她带来幸福保障,有的只是最初的坚持,与为人母将孕育生命的喜悦。
生活被放逐后的艰难,并未让她放弃养子成人的决心。
不在祝福下来到这世上的孩子没了本该拥有的完整庇护,一旦要在困境里生存,就必须仰靠自己的力量,而那毕竟单凭信仰是不够的,世道的
险恶与现实只是让一个孩子自小更看清这世界而已。
故事,暂时停在这里。短得三言两语就说完,却长得造就了后来这些年。而那明明就是十多年前的一段往事,事过境迁想起来,恍若前日,历历在目。
掠开脸上的长发,闻少华牵起他的手,走向回程。
“一个人的出生无法自己选择,却不代表就该让命运摆布。若不是随波逐流,便是逆流而上,既然能在风里逆行,又何须逆来顺受。”
没有拒绝的跟着走,苏洛突然往回头,反手一拉松开手,跑回墓旁的小池里舀了瓢清水,缓缓淋上碑牌,黑色石身霎时干净如新。
少年虔诚垂首的模样,恬静得如此祥和,与过往的曾经里,似乎松动过的那一块柔软在瞬间互相贴合。
“苏洛,你跟靖的母亲很像。”缓缓调开的视线转往远方,深幽的目光微微冗长。“一样坚强,也一样勇敢。”
“但那毕竟是不够的。”苏洛缓缓抬起头来说。只是这样,的确是不够的……
这地方,离那个海岸线不过多了点山路,不远,也不近,只须再驱驶一段就会到达……那个男人带他来,却只停在一半,就未再前进。而他知道,这样是不够的。
***
冬日不过稍晚便黑了整片山头,山顶上一处空地旷野上满是各式车阵与人潮,寒风呼啸,仍掩不过热闹的音乐与人声吵杂交错,是个中型的街头活动聚集地。
千数CC特有的引擎声忽地远远即传来,在场听觉灵敏的人全捕捉到了,无不用贪婪的目光追着缓缓驶近顶端的黑色ZX-14重机。怀里拥着火辣尤物,倚在机车旁的男子闭眼静神,缓缓勾起了一抹邪笑。
“真准时呐。”他挑眼看了看来者身后,竟是空位?“一个人来啊?怎么不见你的小情人?”
摘帽,来者下了车,格开两名扭动身段迎来的金发辣女,淡漠的目光不曾在谁身上停留。
“可以开始了。”废话不多说,来者直接切入正题。“怎么?嫌这里太过肮脏,不想污染你的娃娃?”King自顾自道:“我真不明白,你的过去既然不想让他碰……又何必带他到挑板场?到底是想保护他,还是你……根本就在害……”
“够了。”冷冽的扫过去一眼,展靖尧转身走向车子。
King顿了顿,斯文的脸庞在月光下划出一道阴影,继而不知嘲讽着谁的笑了笑,丢开烟,他突然正色道:“老规矩,最慢刹车者赢。”
“条件。”
耸了耸肩,King无所谓,“没条件……也没终点。”
展靖尧默然接受,复又淡瞥了他一眼问:“说吧,你要什么。”
咬着烟咧开嘴展出一口白牙,King笑得张狂,“我要什么你最清楚。过去的帐一笔勾消之外……”声音有些顿然,转身上了车。
“老家伙快不行了。”
刷下镜面,展靖尧仿佛没听到后面的话,迳自发动车子缓绕至起点。
***
有了那些年,就会有这些年,然而闻少华没提,苏洛也不问。
出了海岸,天幕已尽夜,车子往更远的路径往上攀至漆黑的山路。
窗外的阒黑,反射出玻璃窗上他自己的轮廓,少年突然出声划破宁静:“花,为什么只有一朵?”
“最美好的事物只需要一个就够了。他,是这么说的。”
想起当年,闻少华转头瞟了少年一眼,意有所指的神色,又道:“如果不是想要的,就是放在面前他也不会看一眼,你也看过他那态度有多拒人于千里之外,更别说是揽在身上自找麻烦……
“别看他什么都冷淡无所谓的样子,其实他最不想要的就是那些多余。”
苏洛模糊的听着,仍旧看着窗外,只是自然垂放的手,却随着越加接近的吵闹声而缓缓紧握。
“有些事与物,终究只会有一个,对谁来说,那或许就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如果是你,只想拥有心里所想要的那唯一一个,你害怕吗?”
望着窗外,苏洛心不在焉的随口答:“怕什么?”
“怕……”闻少华刻意拉长语调,看了苏洛一眼才道:“唯一虽然是唯一,却有可能不是自己的唯一,如果拥有了,却又不够完全。你知道,人一旦有了害怕,相继而来的便是自我心灵的考验。”
风声里,似传来引擎划过空气的强烈震动,苏洛眼睫不觉眨了下,顿了好一会,才轻声问:“例如?”
闻少华睇着他,缓缓说:“例如……信任。”
揪着的手猛然一颤──“咚”的一声,某个容器毅然砰声炸裂,承载了太多情感终究一倾而泄,那块地方,传来阵阵刺痛,像要胀破一样泛着难受的漩涡。那一面……终究还是被人以言语给真实的坦诚出来。
苏洛咬着唇,没说话。
这么久以来一直想不透的……经过这些日子,他惊恐的不再是自己或是他不曾参与的过去,那面他一直不想正视的墙,不愿在意识里承认的那一面……终究还是那么清晰的存在。
每一次相拥,那种心与心之间不能完全贴近的距离,多么苦涩。
他捏白的掌心蓦地被股温暖覆住,转头,是闻少华的浅浅笑靥。心思纯净,即使冷静又如何呢?终究只是个天然少年,那点不经遮掩的惆怅与到现在仍未释然的不安彷徨,还是立时就被捕捉个正着。
捏了捏他的手,闻少华说:“……那些年,已过去。”
那么这些年呢?苏洛依然没有问。
第十九章
    沉默里,车子缓缓进了山顶区,还未靠近便可听到喧哗人声,黑色轿车毕竟太过显眼,闻少华让司机停在稍远的地方,隐在山影的遮蔽下,不易引来注目。
坐在车子里,安静的谁也没动,少年望着窗外的模样蠢蠢欲动却又踌躇。
“不想下去吗?”
“想。”垂眸,苏洛说:“但我很害怕。”
闻少华有些讶然的看着他,“难道你要跟我来之前,不害怕,也没想过?”人心的险恶,并非想像中这么简单。
“怕。”他坦诚道,抬眸的那股孩子气里竟有点委屈,“但不是怕你。”
闻少华笑了,“你的勇气不足以让你面对吗?”
或许这个少年已经明白,短短的故事可以造就一个人的后来,拥有什么样的某种深处,然而他听完后的反应,仍是平静的让人微微吃惊。“不是啦,我……”苏洛张口欲言,忽地一阵巨大引擎震动声快速由远而近,他心头一震,跟着探头看出去,两辆重型机车呼啸而过,疾驰的速度很快就消失在拐弯处。
“他们在做什么?”
跟着看了眼,闻少华淡道:“为了背叛。”
“谁?”
“闻堇……也就是别人口中的King,跟靖。”
苏洛愣住,心口不觉拧了下,疼得难受。“你意思是,闻堇……曾经背叛过展靖尧?”
背叛,多么现实狠心的词汇啊。
闻少华抬起眼,黑暗里的眼眸瞬时闪过一抹厉光,快的让人捕捉不及,已恢复平平淡淡的恬静,挑眉道:“我都还没说呢,你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闻堇背叛了靖。你怎么知道……不是反过来的?”
少年被反问的有些怔然,回神过来,清澈的眼底不禁有些狼狈。没错,闻少华只是开了个头,他就先让其中一人成了自己言语里的罪犯。然而,他对谁的信任,在谁的眼里为什么还是这么不够“完全”?
引擎声再起,他们又绕回来了……苏洛怔怔地,想着他是否看见自己就在这里,想踏出去的脚却莫名的沉重。
几声快速轮转,背影又奔驰而离去。
苏洛突然想起雪山上的第一个白天,那男人在他眼里宛若无限停留在空中的昂然身影,他望进他的眼里,在里头看到什么……不,什么都看不到。没有,没有欢愉,没有情绪,没有骄傲,没有狂热,什么都没有……
空空荡荡……
呼吸猛地一窒,苏洛瞬间有些恍然。即使他已在一开始就明白,但再次被硬生生揭穿开来,胸口的地方还是很疼,很疼。
“终点……在哪里?”抓着胸口,苏洛问。
“没,这一段路,没有终点。”
“展靖尧的心里,一定不是这么想。”他突然说,打开车门踏了出去。
闻言,闻少华微微一愣,跟着下了车。
他们又过来了,苏洛望着被车尾翻飞的烟尘,嘴角不觉扬起。只是一眼,只须一眼,他也能在黑夜里认出稍领先在前的那道背影。
而自己,已经知道了他,又怎么可能留他在这里。“苏洛?”后面紧跟着冲来的车数众多,闻少华眉心拧起,一把拉住少年,“别靠过去,危险。”
反手抓住对方的手,少年转过脸来,唇边弯着奕奕的笑,说:“没勇气也能面对!只要想,一定可以做到。”
他的眼眸在夜里纯粹而湛亮,闻少华被如此凝看竟有些失神,随即会意的点了点头,敛下眼睫道:“是吧……再黑的夜毕竟也需要一盏烛火照明,不然,也只是清冷孤寂。”
“你在讲禅吗?”苏洛问,很认真的。
摸了摸他的头,闻少华被逗笑。“我只是想告诉你,这条路或许会辛苦些,也许只是需要时间,但或许……害怕的不是只有你而已。”
少年认真的模样,还是有些迷惘,于是闻少华又问了一次:“你懂我意思?”
摇摇头,苏洛拉下他的手,说:“不懂。”
“苏洛?”闻少华看着他,不解唤道。
转身,一步跨出赛道上,苏洛回头看着闻少华愕然的样子,笑得好开心,眼里纯粹的熠熠光芒闪呀闪的,一副无所谓的说:“我看过,那家伙的眼里,什么都没有。”
闻少华急拉着他的手,微斥:“别再乱说,他来了!苏洛,靖应闻堇的邀约来这里,闻堇背叛过他!他间接害死靖的母亲,靖一直都不原谅他。你懂吗?这里没有终点!那边很危险,你别过去。”
“我知道。”苏洛任他抓着,心却坚定如昔,“但你不也说了?他怕麻烦,所以不想碰多余的事。他来这里,只是因为他想这么做而已,他只是要这样做而已。”
他知道,他都知道,那家伙眼里什么都没有,又怎么会有过去?他只是一个人,只是因为他是一个人罢了。有了空,没有物,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的他,什么都无所谓。但,展靖尧现在有他。
闻少华怔看着苏洛拂开他的手转身朝赛道里走去,却再也伸不出手把他带回来。少年刚说了什么,他竟一个字也听不懂,然而,为什么却如此被震慑住,只能一动也不动地看着少年走向他的决定。
“你……很了解他吗?”
“不。我一点也不了解他。”少年回首说,扬起一抹傲然的微笑,眼里必然的自信光芒,亮得人无法正视。“我只是想当他唯一的那朵花,终点,由我来给他。”
风吹了过来,清扬的,丝丝略寒却不感到冷冽,男子站立在原地,反覆咀嚼着少年传进风中的声音,与那像誓言般的不朽深刻力道,令人难忘。
这么常久以来,曾对那个拥有清冷背影少年的愧疚,一瞬间就这么轻易被抚散褪去……捂着脸,闻少华突兀地笑了起来。
“苏洛,我真败给你了。”
踏着坚定的步伐走进人群里,尽管耳边车速呼啸不断,不管怎么被推挤难走,苏洛还是往最里面走去。
他,或他,有终点也好,没也罢,他已走到这里,站在这里;到底,这是最后一条路了吗?还是最后的距离?不管如何,他都还不能放弃……
他无法放弃,为了那个男人,他早已义无反顾。
谁的话,曾点醒他与他之间多少个模糊地带,但他,终究只是需要亲眼证明。
这个赌注,赢落谁家,尚未知晓!
一黑一蓝,两辆疾驰车影不知已在山道上来回围绕过几圈,转瞬间,时而划过彼此车身,时而拉开间距,然而先驰几乎得点的总是如影般划过的那一台。然而那还不够,即使是拉开远远的距离,那也不足以取胜。既然没有终点线,那么只能依靠车身与自我的支持度,就待谁先撑不住而断然刹住车身。
许久没能观看好战,围观的群众着实沸腾不已,来此者,谁不知道他们是谁,谁又不知当年曾经称霸的两人伙伴突然拆伙,其中一人似乎就此消失般不曾再回过街头,然而今日突然现身,却是昔日好友面临一决。蓦地,众人的喧哗声里突然转为惊喝,两台车一前一后,竟同时默契般的驶离开弯道,转往另一条回程──而那里是……
虽只是差半截车身,但那道蓝影也不示弱,油表加催驶足马力,引擎赫然乍响,然而镜面里的那双冷眸眨也不眨,对身后的追赶不急不迫,不曾稍息的直线而去。
无尽的黑幕就在眼前而已,忽地,展靖尧锐眸微微眯起,瞳孔反射性扩张──那双淡眸微然并射出一丝眸光,脑海里的那抹红色余影,竟如同一弯快速而灿耀的炙热光芒,瞬时闪越过一切站立在自己眼前,车身的灯光下,反射出他平静盯视着自己的脸庞。
“吱──”高速中的轮胎戛然刹止。
紧急停转在地面磨擦出一道长长车痕,后轮承受不住疾驰余韵,辗往旁边划出一道四分之一圆,赫然终止在少年身前,仅仅差之毫厘。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惊险万分之余,谁都料想不到悬崖前会突然走出一位少年硬生生阻绝了赛道,不,那端即是无尽黑暗,称不上赛道,只是……未达的终点。隔着镜面,两双眼眸对视。
“吱──”另一声乍然响起在悬崖底限上。
胜者产生,周围的人一愣,半晌才回过神来跃起热烈欢呼。
“你在做什么?”
清冷的声音,忽地清楚的从帽子里传来,周围的热闹蓦然又肃静一片。
苏洛动也不动,迎上他的目光,“我脚好痛,你把我一个人丢在那里。”
语气之泰然,还有那指证似的口气,让周围的人不由自主为他捏了把冷汗。
脱下帽子,展靖尧大步跨至他面前,攫住他的下颔抬起,厉声冷喝:“你以为你在做什么?!”
另一旁,闻堇还坐在车上,似乎有些意外得来的胜利,转眼看着两人的对峙,扯开了一抹嗤笑,走近撂下了四个字:“一笔勾消。”
看也不看,展靖尧根本不理会谁到底想要什么,或是胜利是谁,只是犹盯着少年,淡眸里冷得没有一丝气息。
下颔被捏得很痛,苏洛困难的咽了口唾液,“我说过我会来找你。”
“这是你的方式?”怒极,展靖尧竟扯开嘴角冷笑,“站在这里当盾牌?这就是你的方式?”
“……痛的感觉我已经知道了。”眼眶已浮红一圈,苏洛硬是咬牙忍住,虽是缓嗓,仍不住哽咽,哑声说道:“我会担心你,展靖尧……我说了我会担心你。”
“靖……”隐隐察觉到不对,这家伙从来不笑,此时的笑容竟让人无端发麻……闻堇看了展靖尧一眼,伸手就要拉开少年,冷凛的声音却早一步响起。
“你要碰他?”
依旧淡漠的嗓音只是问句,却让伸出的手乍然顿住,连呼吸都不禁凝滞,闻堇缓缓收回手,不忍的看着苏洛,缓声道:“靖,你先放开,你弄痛他了。”
掀起眉,展靖尧拽少年进怀里,手上的力道不罢息的紧捏着,尖巧的下巴已红了一片。“痛?你知道痛?”
就近望入黑眸里的冷光,苏洛呼吸一窒,伸手就想推开他,嘴里也不停反驳:“当然知道!放、放开我,很痛……”
“苏洛!”闻少华赶了过来,望着眼前的情况,呼吸也跟着微微一窒。
他没看过展靖尧发怒的样子,从小到大,未有过。即便是发生过那样的大事,这个情感内敛不外放的孩子,他从未看过他盛怒。
“担心?”展靖尧突然的松手放开他,看着少年,冷眸已敛下了情感,宛若刚才的炙烈情绪不曾有过。眼前突然一只臂影划过,闻少华骤然瞠眼,已来不及阻止,转瞬,腰间不知何时被抽走的防身左轮顿时在展靖尧手里,见他快速拆卸弹匣,闻堇同时出声惊喊:“靖!你……”
“里面只有一发。”展靖尧说得平淡。
苏洛看着他,有些不明所以。
“担心?怎么定义?”将枪丢在苏洛面前,他抬起眼,面无表情,“试给我看。”
苏洛看着他,定定的看着,然而那双黑眸里,什么都没有。
“靖,别玩了,你吓到苏洛了!”冷静让他很快恢复理智,闻少华赶紧阻劝,抬脚就想踏盖住地上的枪械,另一只手却早他一步拾起。
“展靖尧……”
手里的东西硬邦邦的又沉又重,口气仍是不疾不徐的慢应,苏洛阖了下眼,复又睁开,再次看进那双纯黑的眼眸里……然而这一次,里头依旧空无的一片,像他乍然跌坠下去的心,几乎崩裂成细碎,就快看不见。
“你病了……无法信任人让你什么也看不见,我站在这里了,你也看不见……如果只是这样做就可以证明我说的话,那有什么问题?要几下有几下,一定,试到让你满意为止……”
不由分说,苏洛微微一笑,握住枪就往自己的太阳穴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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