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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原密码-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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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巩固道口这个唯一能扼住敌人进攻命脉的咽喉,牧人们根据少头人的命令制造了上百辆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架子车和木制的爬篱,这些东西是用来封锁大队骑兵的最好武器,万一道口守不住,架子车可以转移伤员和辎重,爬篱也可以一把火烧了,能堵半天是半天。由于格马部落的马匹严重不足,所有爬篱都由牧人用绳子拖拉前进,男女老少齐动员,所以行动非常缓慢。

爬篱左右一分,变作两队,以一丈的间隔摆开,可马匪的探子观察到了藏人们的企图,火速回去报告。

“报告长官,蛮子们转为防御了。”

“我就说嘛,这些贼东西怎么没有追来,想必是兵力不够,不敢贸然追击,奶奶的,绝不能给他们喘息的时间,整队,杀回马枪!”

“是!”

果然,马匪又开始集结队伍猛冲了,不过这次马匪学乖了,没有像上次一样使用马队冲击,而是派大队匪兵下马排着整齐的队形边打排子枪,边掩护后续的马队进攻。两队人马互相照应,互为犄角。马匪成功地从藏人的射击死角涌了出来,接着双方便短兵相接。战斗打得很激烈,死战两个时辰,藏人们终究没有守住道口溃散了,少数人留在最后负责点火。

“我留下断后!”刺鹫向少头人自告奋勇。

“不行,你去掩护部落转移,自然有人断后。”

“我的人战斗力更强。”刺鹫据理力争。

“就是因为你的人手更强,我才把最重要的任务交给你,快去吧,到了阴坡的冰河上自然会有人接应你。别磨蹭了,再啰嗦小心我军法伺候。”

“好吧!”刺鹫心有不甘地带着百余匹战马拉着架子车驮着老弱病残从峡谷后面的位置开始渡过冰河转移。

“这帮蛮子也就知道点把火吓唬吓唬婆娘!给我追上去扒皮抽筋!”

收拾了守在道口的残敌之后,马匪没用多大力气就用战马拖着石头冲开了火篱笆,顺着脚印很快就追了上来。他们的战马强壮有力的四肢飞速摆动,几里的距离转瞬即逝,很快就出现在仍然一片混乱的藏人队伍侧面。马匪稍微整理下队形之后,上千余名骑兵不再打排子枪,而是抽出马刀排成突击阵形,准备屠杀。

刺鹫和护送的武士们慌忙迎战,几个起落之后,马匪队伍就吼叫着越过外围的车辆,只朝老弱病残杀去。长发飘飘的草原勇士们被逼疯了,大家高举战刀,在雷鸣般复仇的呐喊声中向马匪冲杀过去。

在此千钧一发之际,冰河两岸骤然响起激扬的战鼓声,滞留在河道上的数千名牧民在少头人的指挥下马上井然有序地聚拢在一起,各自从怀里取出马刀,在靠近岸边的位置上布下格马人最擅长的用来捕猎的铁桶阵,彼此照应。与此同时,每辆架子车上覆盖的皮袄子忽然被掀翻,从下面钻出一名持利刃的勇士,他们手起刀落砍断绳索,架子车上的一桶桶青油汩汩而流,一根根枯木马上滚落河面,在河道上铺上一层木头。

勃然变色的马匪骑兵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北岸的藏军阵营中忽然飞起两条三四米长、翻滚跳跃的火蛇,准确地落在河道中间,撒了火石和青油的圆木马上被点燃,由野牦牛拖着,化作两条奔腾的火龙向两岸狂奔而来!

这时候藏军的战鼓声骤然急促起来,两端的步兵马上迈着整齐的步伐徐徐向中间推进,挤压着马匪的活动空间,与此同时,大队的后续部队从北岸冲下,在火墙的外侧列阵,收拢包围圈。

“上当了,我们上当了!”

“他们是故意撤退的!”

“勒马!快撤退!”

“现在我们暴露在空旷的冰面上了,马跑不开!”马匪兵发现了藏人的阴谋,但为时已晚。

一面面由巨大塔盾联结成的活动堡垒以不可阻挡之势向前推进,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的长矛在盾牌的上方闪耀着森森寒气,再往后是数以千计引弓待发的弓箭,箭镞上的火焰明灭可见。

无穷无尽的箭矢从四面八方劲射而出,以遮天蔽日之势飞向包围圈内,利箭贯穿肉体的“扑扑”声,与凄厉的嚎叫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阵可怕的轰响,抱定必死决心的草原勇士们发出濒临死亡的呐喊,排着密集的队形发起攻击!

一只只浑身插满箭矢的战马倒在冰层上,一个个骑士变成耀眼的火球,鲜血和尸体遍布,但是牧民们的攻击依然没有停止!

负责突击的勇士们冲破层层的拦截,来到马匪阵中,有的跃入马匪骑兵中间,通过连续不断的疯狂砍杀,撼动了马匪的阵脚,成功地阻断了敌人火枪手的攻击。于是幸存下来的草原勇士们不顾从其他方向逼上来的马匪,一窝蜂地向这里冲过来,妄图杀出一条血路。

这时候,突击方向上的草原勇士们忽然向两侧退去,让出一条通道,直达河岸,看见了希望的马匪以为藏人抵挡不住了,马上潮水般地朝通道冲了上去,然而他们的脚掌刚刚着地,就感到脚下一软,只听轰隆一声巨响,笔直向下坠去,一条三丈宽、一丈深、百余丈长的壕沟露出了本来面目!

后面的马匪不明就里,慌不择路,乱冲乱挤,生生把前面的同伴挤下壕沟,等到看清楚状况的时候,自己又被人挤了下去,数百人瞬间就摔倒在壕沟里,随即就被深埋在地下的长矛戳穿了身体,后面的马匪虽然在怒吼声中拼死做着抵抗,但是很快就只剩下牧人们胜利的呐喊声了!

昨日里少头人暗派老幼妇孺连夜挖的陷坑终于派上了用场,冷天里挖这么大的一个坑,很多人都受了伤。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刺鹫缓缓策马来到勇士们的中央,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张沾满血污和汗水、带着劫后余生喜悦的脸庞,在他们的脚下,大摊的血迹被冻成酱紫色的冰块,浑身插满利箭的战马无力地趴在冰层上,低头看着自己身下渐渐扩大的殷红,急促抽搐的修长四肢慢慢僵硬了下来,黑亮的大眼睛逐渐失去了光泽。

还有很多战马和马匪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冰层上,大部分都已经了无生气,只有少数还在痛苦地抖动着身体,折断的刀枪和丢弃的战锤斧头满地都是,显示出战况的惨烈。

“原来我才是真的诱饵。”刺鹫回过神来,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他冷冷地自言自语着,手暗暗握紧了刀柄。

就在大家都兴高采烈的时候,忽然,一阵阵狂野的狼嚎声从河道上游传了过来,紧接着便是惊天动地的怒吼,仿佛一股扫荡一切的狂风,震动着人的耳膜!

战马遭此惊吓,用后腿竖立着长嘶起来,行进中的玉树勇士们不约而同停住脚步,循声向远处望去——冰雪尽头出现一条淡淡的黑线,犹如黑色的浪潮,滚滚而来,与此同时,脚下的冰层传来稍微的振动。

“天呐!是狼群!”有人惊叫起来。

“草原狼嗅到了血味。”

“狼来了,是叫血腥味给引来的!”

“还有这些油烟,它们肯定是闻到了。”

“冬天里的狼没有东西吃,是最凶猛无比的!”

“这可怎么办,我们的壮年都跟马匪拼尽全力了,早已是死的死伤的伤,现在只剩下老人和孩子了,怎么对付这些野兽?”

人们纷纷站起来,惊慌失措、惊恐万状的叫声此起彼伏,骇然失色的牧人们乱作一团。已经越过河道中线的撒腿狂奔,没命地向对岸跑,刚刚下到冰河上的人们毫不犹豫地掉头向后,处在河道中央的那些人则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四处乱窜。

狼群呼啸着冲了过来,足足有两百头之多。草原勇士们赶紧驱赶驮马围成圈子,把妇女和老人都围在中央,而后哆嗦着整理皮革箭囊。就在这危急关头,久美大喝一声,加上几鞭,策马驰入风雪中。众人见她扯过地上一件带血的袍子披上身,大喊着飞驰而去,其余的十多位牧民也学着久美的样子纷纷披上死人的战袍冲了出去。狼群听到吼声,嗅着鼻子改变了方向。

刺鹫朝着前方奋力追击着,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狼群在大部队的眼前不远处,久美她们在风雪中突进得太厉害了,肯定是迷路被狼群给围困了。

冰面干燥,雪花落上去并不堆积,倒被大风吹卷着重新飘向了河东岸。

“快,我们得去接应她们!”刺鹫急领了十余匹轻骑快速赶了过去。

“那边!快看!”疾行中,一直在打前锋的武士首先发现了异样,大喊起来。

刺鹫顺着喊声往上游望去,只见那里白皑皑的冰面忽然被涂上了一层颜色,那是一抹极为浓重的红色,显得鲜艳而突兀,就像一张白纸上不小心染上了朱砂,除了人血外没有其他的可能了。刺鹫心头一沉,顺着那抹红迅速地向前面推进,很快几个人发现半条冰河都变成了赤红色。刺鹫跳下马背,踏着冰面走到河中央。鲜血染成的红色仿佛一匹绸布在冰面下缓缓地舒展开,随着水流娓娓地摆动。很快,那令人揪心的红色漫到了他们的脚下,在一尺多厚的冰层下绵绵无尽,向着下游而去。

“是血!”刺鹫低声自语道,“上游肯定是在恶战,有战马被放倒了,砸开了冰层,死人掉进裂开了的河里……这是她们的血,难道久美她已经……”

远处有几声枪响传来。

“是枪声!”刺鹫兴奋地大喊一声,他知道狼群有可能已经退了,马匪围住了久美。

“快,上马!”刺鹫着急地重新上马,他知道久美肯定还活着,至少目前马匪还把精力放在用枪声驱赶狼群上,而不是屠杀十几个手无寸铁的女人。

“我们只有十来个人,要不回去叫援手吧!”

“来不及了。要是害怕了你们可以留下来,我去!两个时辰后我要是还没有回来,麻烦你们告诉少头人,照顾好我的族人!驾!”刺鹫大吼一声率先奔着枪响的地方冲去了,剩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人退却,又一同追随刺鹫而去。

“把她们推到河里去!泡泡水凉快凉快!”马匪此刻正在冰河的上游举刀咆哮。

冰面上已经出现了大片的坍塌,数百个碰巧过路的游牧牧人连同商贾驮队被残余的马匪压制在了河岸边,马匪是想把这些人控制起来做人质的。

驮队里还有几个刀手,他们均在挥刀与马匪死战,可抵抗显得毫无意义,他们对武装到牙齿的马匪骑兵来说只是可口的绵羊。

第四十章 激战恶狼谷(2)

几个回合下来护卫们就被马匪屠杀殆尽了。其余的人纷纷在跪地求饶、哭泣。被压制的商贾们显然已经支撑不住了,他们的背后是冰冷的大河,前面是占据绝对战斗力优势的马匪骑兵,商人们被紧紧地挤压在一起,无法列成有利的阵形来防御。马匪铁骑兵挥舞马刀,狂喜地斩杀。商人和驮马的尸体堆积在河岸上,鲜血从河岸上流淌到冰面上,又流进冰洞里,落水的人们垂死挣扎,可不久就被水冲走了。

“多杀几个,等下游的人看见了尸体和血水就会冲上来的,到时候我们再大开杀戒。”

“长官,敌人很多啊,我担心他们全都冲上来对咱们不利。”

“放心吧,蛮子们虽然人多,但心没有往一处想,劲没有往一处使。告诉过你多少遍了,世间只有永恒的钱财,没有永恒的朋友。”

“长官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还不容易吗?换了你,你会让一群强悍的武士离开咽喉要道,转而押送辎重往阴坡的冰河上跑吗?到了开阔地不是被射死就是被拼死,这摆明了是陷阱,两虎相斗,必有一伤,他格马头人好坐收渔利。狗东西,比我还阴。告诉你,他们不和,至少面和心不和。嘿嘿,西玉树的蛮子们被格马人给耍了。”

“哦!原来如此。”

“那是,怪就怪这群西玉树蛮子只会使蛮劲,不会动脑子。”

“那我们就来个以逸待劳好了。”

“聪明!”

此刻,冰河西岸,刺鹫往东岸望去时,看着他的商贾同胞们成片成排地倒下,仿佛敌人正在用马刀砍杀的不是有血有肉的人,而是草芥。刺鹫血脉膨胀、眼角剧烈地跳动着,好几次都难过得低下头。马匪骑兵正在重新整队,等他们集合完毕就会要挟人质对西岸发起进攻,他们会用弓箭、火枪为掩护,用人质做盾牌,在大队骑兵过河之后发动冲锋。

“我们就这么干等着吗?”刺鹫身边有武士已经不耐烦了,甚至可以说有些焦躁了。

“我们人少,列不出有利的阵形来做防守,还是拼一把,上吧!”另一个武士献计怂恿着。

刺鹫看见河岸上最后一个牧人被马匪用数把马刀刺穿胸膛架了起来,马匪狂笑着举着可怜的人,就像举起一件战利品来炫耀,而后马匪将他扔到了冰洞里。河岸上的草原勇士们看到这悲惨的一幕举刀对着天空,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呼喊,声音仿佛要劈开天空里浓密的雪云。

“这帮狗杂种!他们以为已经砍下我的头了!”刺鹫咬着牙。

“整队!”刺鹫转身缓缓地下达了命令。

“你要干什么?”副手不安地上前问他。

“我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你疯了吗?我们才多少人?冲上去只是送死!”

“可不冲上去照样是个死,要死还不如来点痛快的!”也有人反驳道,愿意跟随刺鹫冲锋。

“还是等等吧,格马人就会来支援的。”

“放他妈的狗屁,格马人是不会来的,要是能来早就来了,只要马匪离开了他们的地盘,他们就会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再等等吧。”

“不用等了,格马人不会来的。”刺鹫咬了咬牙,腮帮一鼓一鼓。

终于,刺鹫把目光从天空移向河面,从马鞍上操起弯刀,策马加鞭,大吼着越过冰河。

身后的刀手们犹豫了一下,可还是卖力地、近乎发疯地抖动缰绳全部跟了上来,身下马匹的蹄点沸腾起来,个个争先恐后。

“策马驱前,把刀尖并成排,要统一劈砍。兄弟们,今天我们并肩作战,普尔巴战神在我们的肩头,将保佑我们战无不胜!”

“拉索!”刀手们纷纷应允着。

“刀手握紧手里的战刀。弓箭手准备,瞄准了再放箭,能射几个射几个,把箭都射完,一根也不要留!”刺鹫再次下令。

“拉索!”最后跟上的几个人摘下马鞍上的弓,搭上箭,斜指天空。

“准备好你们的刀,看我的动作!”说着刺鹫挥起弯刀,扛在自己肩上。

“啾啾”几声响,勇士们放完了箭囊里的箭,扔掉弓准备孤注一掷了。

“杀!”刺鹫猛地向前挥舞弯刀,第一个策马冲向马匪。

“首领,对面蛮子的前锋杀到了!”

“哦!”匪首倒抽一口凉气,他觉得自己赶完了狼群还没有喘过气来,蛮子就追过来了,对手的迅速多少让他有些吃惊,忙问道,“有多少人?”

“有十多个!”

“几个?”

“十来个,我看得很清楚。”

“呸!这帮疯子,简直是来送死的!叫弟兄们抖擞精神吃了他们,给死去的兄弟们祭天!”匪首一听说只来了十几个人,原本略有些紧张的神色马上松弛了下来。他猜想蛮子不会来很多人,但还是没想到竟然少到只有可怜的十几个。

“是!”

“慢,蛮子们有可能将大队伍埋伏在后面,要不然以这十几匹马是断然没有胆子敢跟我们硬拼的,这其中一定有诈,叫弟兄们不要贸然出击,在对列里吃了敌人就算了!”

“是!”

马家军的骑兵不愧为训练有素,他们的战刀几乎在同一时间划出了耀眼的光芒,每一匹战马身边都带着一道铁青色的刀光。刺鹫和他的勇士们则放松了勒紧的缰绳,任由骏马带着自己的身躯朝前驰骋。

一大一小两股奔流相遇了,发出了撞击声。

马匪的战阵仿佛是一把钢铁的梳子,疏密有序,一番冲刷梳齿扫过,草原勇士们纷纷落马倒下。逃过一死的草原勇士们握着刀,惊叹地看着那些纹丝不动的马匪骑兵。面对他们的反击,几乎没有人能做足够的防御。他们有养精蓄锐的战马,有整齐划一的动作。

马匪的战阵被扫过之后,队形几乎没有受到冲撞。他们拉住战马等待刺鹫发起第二轮进攻,只不过这次进攻过后刺鹫的人马就都会战光了,连回去报信的人都不会活下来。

策马前进,战过一个回合,砍翻了三名匪兵后,刺鹫手中伤痕累累的长马刀被敌人磕开,他又从马鞍上拔出他的弯刀来,刀如狼牙,刀身上一丝丝花纹如流云纷乱,刃口闪着乌金色的暗光。随着一刀自下而上的斜挥,血雾便向空中弥漫,挡在刺鹫马前的一名马匪自左腰到右肩斜斜裂开了一道口子,甲胄和肌肉在这一刀中彻底断裂,仿佛这一刀如同切纸般容易。

刺鹫一脚甩开马镫,把那名马匪的尸体踢飞出去,他转身高举弯刀对着身后的勇士们吼叫:“兄弟们,你们就是我手里的这把宝刀,是几百年以后还会被人们传颂的英雄!玉树的男儿们每一个人都该当英雄!不要怕死,给我冲,杀啊!”

他喊叫着从一名马匪的心口里抽出腰刀,推开尸体,转头迎着风雪,拉直了脖子,仰天呼喊,脖根处的青筋跳动。左突右冲,他又砍翻了几个匪兵。距离匪首只有几步之遥了,砍下对方的脑袋似乎轻而易举,刺鹫只需要再用把劲砍死挡在他前面的贴身卫兵就行。

刀刀相交,战马嘶鸣,刺鹫一刀劈向卫兵,却感觉到一股剧烈的酸麻感从手腕一直传到肩胛,他的弯刀和匪首卫兵的长刀交击,竟然像是砍上了一堵铁墙!

刺鹫连人带马被强力震开几步,震惊地看着自己手中不断颤抖的弯刀,而那个蒙面卫兵则慢慢抖开了蒙住全身的羊皮袍子,将它高高地抛入背后的风雪中。

蒙面人撂开褂子,露着半边肩膀和一条臂膀,胸前一条猛虎文身活灵活现。此人皮肤黝黑,唯有那双血红色的瞳子,莹莹的发亮。待到刺鹫发愣时,此人大吼一声扔掉手中的长刀,而后猛地一挥,将一件奇异的兵器朝刺鹫猛扑过来。

刺鹫看出来了,这个人可不是一般的马匪。

他是赤链虎,一个为了武士的荣誉甘愿隐藏在马匪队伍里的人。此时此刻,他护着匪首,不为别的,就为刺鹫脖子上的人骨念珠。

锐利无比的赤链嗖嗖响着从高空飞过,拉着长长的哨音划破了天空。

刺鹫把烫手的刀柄紧夹在肋部,夹得发痛了。他的手掌里出了汗,就像涂了一层黏液似的。紧追而至的赤链流星锤在空中发出的凄厉哨音逼着他把脑袋伏在潮湿的马脖子上,随即一股刺鼻的马汗臭味直往他的鼻子里钻。刺鹫此时只能看见骏马的褐色脊背和马蹄下面扬起了像棉絮一般的尘雾。

刺鹫知道来者不善,双腿夹紧马腹不肯放松,一双有力的手臂紧紧抱住马颈,低着脑袋,便如一把铁锁锁在了马的身上,怎么也不肯松手。他知道对手是来要自个的命的。

赤链虎大怒长嘶,拼命地甩动着身子,挥舞着手中的杀人利器,刺鹫却仍紧紧贴在马背上,哪怕它弄得地动山摇,他自巍然不动。

双方你追我赶,两匹马一前一后纠缠追击着。

刺鹫在马背上左一甩,右一甩,却怎么也甩不掉半空盘旋的赤链锤,惊怒之中,发力策马拼命向前奔去。

胯下狂奔的烈马速度快如闪电,再突然一转身,力道大得难以想象,刺鹫只觉一股大力拉着自己向旁飞出,忙收紧一双铁臂,双腿却已夹不住马腹,整个人飞向一旁,只有胳膊还牢牢抱在马颈上,长大的身体在空中抡出一道圆弧,看上去惊险无比。

赤链虎在身后紧追不放。

刺鹫心念一动,忽然勒马,回身虚刺一刀,逼开那虬髯,随即大喝一声,弯刀拦腰横着切向对方,虬髯慌忙拉回兵器抵挡,却被刺鹫迸发出的巨力震得连人带马向后退了一步。

此时赤链虎已经醒悟那本是虚招,上了蛮人当,催马上前甩起铁帽子,忽见刺鹫怒目圆睁,口中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大吼,双手高举马刀,如泰山压顶般地向他猛砍下来。

赤链虎慌忙又收兵器上举,铁帽子挡住刺鹫猛劈来的一刀,随即双臂被震得一阵麻木,几乎倒撞下马。

刺鹫这一击,纯是以力压人,为了能给对手更大的震撼,双臂已是运足了气。

“走,快点离开这里。”

“你是什么人,竟帮着我说话?”刺鹫以为自己听错了,没想到这个大汉竟然是来帮自己的,可他宁愿相信这时对方在猫哭耗子。

“中原鬼道赤链虎。”

“我不管你是谁,我要杀了土匪头子。”

“傻子,凭你一个人杀不了他,土匪会趁你体弱时将你砍成肉泥。”

“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不是在帮你,而是在帮我自己。我可不能让念珠落到贼人手里。”

“原来你也在打珠子的主意。”刺鹫听罢大怒,发力猛砍对方,招招都是死招,赤链虎只好招架。

“傻小子,你只要将念珠交给我,我就收你做徒弟,今后你我一起闯荡江湖,我绝不会亏待你。”

“狗东西,与狼为伍,不是狈就是狐狸。”

“我不管你怎么说,今天如果不把念珠交出来绝对只有死路一条。”

“我死也要拉你垫背,狗东西!”

二人言语不和,又斗在一起。

此时谁也没有注意后面跟上来的匪首甩手飞舞,手中的马刀带着刃端在空中划过一道圆弧,重重砸向刺鹫。刺鹫痛得哼了一声,身子向前一扑,左肩处痛彻骨髓,左半身子已经是毫无一丝气力,不能再拿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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