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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往事-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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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吧,你等着,我马上就到。”

高文放下电话没一会儿,盛珠就到了。

盛珠见到高文时表情严峻,高文还感到盛珠心情不振。

《北京往事》第二十章(2)

高文说:“我是替施大爷来的,他要我务必把你带回去。”

“他没跟你说别的?”

“他说就想见见你。我考虑到老头儿也活不多久了,就动了恻隐之心,跑来找你。你怎么一个星期也没呼我一次?”

“呼你干什么?”

“你怎么啦?”

盛珠的嘴巴微微噘起,心事重重之态可掬,不过虽然刚进歌厅,高文觉得盛珠的穿着和气质有所变化,显得“高档”了一些。

盛珠没有吭声。她和高文离开小商店在郊外宽阔的马路上走着,茫无目的。

沉默了很长时间,高文问:“你跟不跟我回去?”

高文补充道:“不是我要你回去。是施大爷。我是为施大爷来的。”

“施大爷!施大爷……”盛珠勃然变色,“你就知道施大爷!你知道他要干什么吗?他要和我结婚,要和我睡觉,你知不知道?”

高文转过头,在暮色之中盯着盛珠看,盛珠眼里噙着泪珠,显然盛珠不是信口雌黄。

“他什么时候说的?他到你这里来过?”

“他怎么知道我在哪儿,”盛珠稳定了一下情绪,说,“是那天早晨跟我说的。你还在睡觉,他把我喊到他房间。他说只要我答应跟他结婚,他死后就把房子给我,他说他活不过两个月时间了。他拉着我的手哀求我跟他结婚——其实就是跟他睡觉,老头儿不好意思说睡觉,就用‘结婚’代替,他就只睡一次,他一生从来没尝过这种滋味,他死不瞑目。他有过老婆,但老头儿说他跟那个女人一次也没睡过,那是一个石女,下面没有空间……"

“原来是这样。”高文恍兮惚兮,高文觉得施大爷无耻至极,却又为房子怦然心动。

高文心情很复杂。从最初的激愤中冷静下来,他又觉得老头儿最后的渴望充满哲学意味。高文甚至思考了人的主体和本体之类久违的问题。但高文浅尝辄止。他觉得自己的精力已经不能胜任这类思考。或者说,全部投入到了那部诺奖之作的思考中了。人类一思考,上帝未必发笑,而对高文来说绕过那部作品,蒙混过关思考别的,高文觉得魔鬼真会笑的。

“盛珠,”高文最后断然说道,“你可以走这一步,为了房子……那房子要值好几十万。你丈夫不是急等着钱治疗吗?”

“是的,”盛珠平静地说,“我每时每刻都想走这一步。每时每刻。”

“那你怎么……又跑到这儿啦?你跟饭店老板闹翻了?”

“他骗了我。”盛珠说,“他根本就没想把饭店让给我。老板是个骗子。他要我在这儿拼命陪客人喝酒,拼命点菜,替他赚钱,他去俄罗斯完全是个骗局,我跟他吵了一架。他到现在工资也没给我。”

“我当初怎么说的?你不听我的话。”

“别说这些了。我跟你回去。”盛珠说,“在歌厅被人摸被人捏,还不如跟去老头睡一觉。我想开了。”

盛珠当晚就辞去了歌厅的工作,跟着高文回到了施大爷家。

施大爷见到盛珠的时候.苍黄的脸上泛起了暧昧的红晕。

高文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施大爷示意盛珠关上门。盛珠关上门之后,她的心怦怦跳了起来。盛珠无法面对躺在床上的业已病入膏盲的枯瘦老头。盛珠不敢想象老头赤身裸体的情形,盛珠一个星期以来经过的思想斗争比她到目前为止的生命历程中思想斗争的总和还要多,还要深重。

如果施大爷的遗嘱意味着她能获得这间套房,盛珠的理智告诉他没有什么是她不能付出的,但是,从感觉上,盛珠觉得事情荒谬而又可怕,盛珠不知道她得到这间套房时会是什么心情,在北京似乎没有什么比房子更有诱惑力了,对外乡人来说有了房子就有了真正的归属,房子比户口重要百倍。盛珠来北京时间不长,似乎对房子的渴望还不是很迫切,但房子就是金钱,有了这么多钱,盛珠不相信使她丈夫的病不能根治。几天来,盛珠脑子里时常出现这样一个画面,她搀着柯迪——完全恢复正常的柯迪溜达在北京的大街小巷,柯迪的眼神熠熠闪烁,好奇地问这问那,盛珠像个导游一样不厌其烦地讲解着……盛珠被脑子里出现的画面激动得喘不过气来,盛珠冷静之后想道,实现这一愿望并不困难,只要跟施大爷睡一觉,盛珠不相信几十万元的代价不能让柯迪的眼神散发熠熠之光。

但是,盛珠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妨碍她下决心。

盛珠显然不是囿于道德的约束,盛珠对性的态度还是比较开放的,盛珠是属于那种能把性孤立对待的女子。

盛珠也不是因为高文。盛珠对高文这类人是很了解的,他们是不会吊在一棵树上的,女人对他们来说就像他们所穿的衣服一样更换平常,当然这并不影响他们内心的善良。盛珠不会忘记高文在她初来北京时资助给她的二百元,盛珠至今还为此感动不已。

在如此巨大如此不可思议的天方夜谭般的诱惑面前,盛珠迟疑不决,伤透脑筋,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在于一种抽象神秘的感觉。

只要有感觉,盛珠是可以跟认识不到半小时的任何一个男人做爱的,但盛珠只要想到施大爷赤裸的充满癌细胞的病体,她就像吞了一只苍蝇一样恶心,而想到跟他性交,盛珠简直浑身颤栗。

《北京往事》第二十章(3)

盛珠自那天早晨得知了施大爷内心的秘密,盛珠对施大爷产生了一种极深的厌恶,以前保留的那种尊重一扫而光。

盛珠本来认为施大爷对她的依恋缘于一个垂暮老人的无助的孤独,尽管高文常常提醒他,她也无法把它和性联想到一块。

所以盛珠当时的愕然是可想而知了。

“坐在我床边,”施大爷望着盛珠说,“挨我近一点。”

盛珠垂着头,在施大爷的脚边坐下了。盛珠奇怪她此刻脑际怎么会一片空蒙,在这之前,盛珠设想的种种难堪的开端一种也没出现,盛珠觉得很平静也很茫然。

“我知道你不愿见我,”施大爷说,“我要高文今天去找你实在是迫不得已。除了他,还有谁能找到你?你那次说,你考虑考虑,这么多天了,你考虑好了吗?”

没有回答。盛珠依旧垂着头。

“……一次,只来一次……”施大爷坐起身,“今天我身上疼得厉害,病情已经恶化了,再不完成这事我就没有机会了。我求你……只一次……”

“你是说现在就干?”盛珠倏然说道,“你病得这么重,能行吗?”

“行的。行的。就在今晚,说不定明天我就不行了。今天确实疼得厉害……这大概是死神在对我发信号了。”

盛珠紧闭着眼。

盛珠自始至终紧闭着眼。

盛珠脱衣服的时候的神情悲壮而又滑稽,像一个懦夫在走投无路之中进了战场,盛珠不知道被癌折磨得瘦弱不堪的施大爷在看到她的袒露的双乳时表情是怎样的,老头的手触到她的乳房时,盛珠感到像有人拿着枯枝在她的乳房上轻拂,虽然看不见老头的表情,老头的喘息盛珠自然听得清楚。老头的喘息自她开始脱上衣的时候就有了,盛珠听见他喘息阻滞而又加重的时候,同时也感到了乳房被触摸。盛珠在老头摸她乳房的时候一直很担心,老头的喘息很奇怪,显然是一种垂死挣扎,盛珠担心老头在这种喘息中一命呜呼。

老头的手向下滑,盛珠拖延着没有脱裙子。盛珠觉得老头已经干不了这事,但盛珠想无论他能不能干这事了,她都要把程序做完。

盛珠已经完全赤裸地暴露在老头的视线里,施大爷移至盛珠小腹部的手也一下子僵硬不动了,盛珠不知道施大爷是屏住了呼吸还是停止了呼吸,刹那间世界沉寂得就像一个深渊。

盛珠坚持住了,她没有睁开眼。

一会儿,施大爷的喘息又响起。

施大爷的手没有继续向下移动、施大爷的嘴唇挨到了盛珠的脸上,盛珠感到施大爷在她脸上蹭着的时候,心里觉得好笑。

施大爷显然不知道怎么亲嘴。施大爷的动作蠢笨荒唐,盛珠想她若睁眼看看施大爷,施大爷的表情一定会让他笑出声来。

盛珠猛然想到了房子。盛珠觉得周身的血液沸腾了。盛珠就是在这时候感到性冲动的,事后盛珠怎么也不明白,房子怎么会让她产生那么厉害的性冲动?盛珠睁开眼时,老头闲着眼静静地躺在床上,安详得就像一个刚出世的婴儿,盛珠察觉他脸上的皱纹也少多了,呼吸匀称而又轻微……

盛珠轻轻给施大爷盖上毛巾被,悄悄离开了房间。

第二天早晨盛珠来到施大爷房间,施大爷还是以昨天晚上的姿势睡在那儿。

盛珠轻轻喊道:“施大爷,施大爷……”没有回应。

后来,盛珠惊叫了一声。

施大爷死了。

《北京往事》第三部分

不知为什么,自跟柯迪相处一室以来,高文觉得柯迫不是通常意义上的精神病患者,在他的脸上眼睛里看不到任何错乱和疯狂的东西,柯迪更像是他小时候常见的那种傻儿。盛珠看到柯迪时,表情很尴尬,但她没有掩饰自己袒露的双乳,她轻轻推开高文,面对着柯迪,轻柔地问:“迪迪,你要吗?”盛珠拿起柯迪的手放在自己的乳房上。盛珠盯着柯迪的眼睛看,她渴望能在那里看到欲望的火苗。

《北京往事》第一章(1)

我看了你发在《收获》上的那篇小说,”常珊说,“知道你还在写作,所以就来找你了。”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呼机号的?”高文饮了一点啤酒,放下高脚啤酒杯。

“我打电话到杂志社找你的小说的责任编辑,是他告诉我你的呼机号的。”

这是一家环境幽静的小饭店,就餐的人不多,高文和常珊挨着窗户坐着,窗户上爬着泱泱雨水。而是早上开始下的,北京的秋雨居然也像南方那样缠绵,那样渐浙沥沥。

“我看到呼机屏幕上显示‘常女士’,一下子愣住了。”

常珊说:“没想倒是我?”

“恰恰相反,我一下子就想到你了。正因为想到你,我才懵住了。我们大概有十年没见面了吧?”

“十年了”,常珊说,“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八五年,记得吗?自治区举行三十年大庆的时候,我们在大十字那儿无意碰上了。八五年的10月1号乌鲁木齐人山人海,我们没谈上几句就被人群冲散了。

“对了,我找了好几个小时都没找到你。”

“我赶火车,没在那儿耽搁。”常珊说,“自那次回上海之后,我再也没有回新疆了。”

常珊是在当支边知青的时候跟高文相识的,那时候他也是插队知青,和常珊不同的是他是本疆知青,他们在一个连队劳动。对他们双方来说,那都是动人的初恋。

“你的心也蛮狠的,这么多年,你居然没跟我联系一次。”高文嚼着花生米说。

“你也没跟我联系呀!”常珊回敬道。

“是你抛弃了我,当然应该你主动跟我联系”,高文说,“不是吗?”

“也不能说是我抛弃了你。我俩的分手就跟我俩的恋爱一样水到渠成,非常自然。”

“我的小说,勾起了你对新疆的怀念?”

“这么多年了,我都不知道什么叫怀念了。”

常珊喝的是饮料。常珊喝了一口可乐之后把杯子换了,倒上啤酒,猛喝了一口,“心如止水。什么也引不起我的激动,除了钱。我这次找你,也是为了钱,不是为了别的。这是心里话。”

“你想让我为你写畅销书?你不是说你在做图书生意吗?”

“是的。我想包下你。你的所有作品的版权都卖给我。当然,我付你的薪俸你一定会满意的。”

“对在戈壁深处结下生死之恋的男女十年之后重逢的时候,所谈的竟是这个,真是我始料不及的。”

“你想谈什么?”

“其实,”高文说,“我也心如止水。我只是渴望爱情的激发。我需要感情,需要回忆,需要草原戈壁……我不能像现在这样,再这样下去我非自杀不可。我的心整天处于无处安放的恐慌状态,写《冰天雪地》的时候,我以前创作时的那种温馨融化的状态一点也没有了,每写一句话都像挤牙膏……我这人不能过这种生活,我不能乱了方寸。没有信念,没有自己的心灵世界……我活着比死还难受。”

“让我们回忆吧……”常珊端起酒杯,高文注意到常珊坤包里的手机,在当时这绝对是财富的一个标志。跟高文碰了杯之后,她再次深喝了一口,“芳草湖……美丽的芳草湖农场一到冬天就被无边无际的白雪覆盖着,芳草湖上结着厚厚的冰层,记得我们那一年冬天在芳草湖上行走的情形吗?”

“记得,”高文说,“我们有那么多宝贵的往事,你怎么就单单想起在冰上行走?”

“那你想一个有意思的吧。”

“我们俩在农场小学当老师的日子不是很有意思吗?”高文提醒道。

“对,”常珊说,“还记得那个马老师吧?大胖子。”

“上吊自杀的?”

“他是哪儿人?我至今不知道他是哪儿人。”

“甘肃人吧,”高文说,“他是因为收听敌台被他女儿报告到学校之后自杀的吧?”

“不是他女儿报告的,其实是他妻子报告的。”

“都说是他女儿报告的。”

“只有我知道事实真相,是他妻子报告的。”常珊说,“他女儿叫梅花,你还记得吗?”

“记得”

“她跟我关系特别好,虽说当时我是她老师,但我俩就像姐妹一样。”

“一到夏天,她就往你屋子送西瓜,对吧?”

“你可没少吃她送的西瓜。”

“是梅花告诉你是她妈揭露她爸的?”

“你知道梅花现在在哪儿吗?”

“在哪儿?”

“在上海,”常珊说,“我这次来北京前还给她打了一个电话,准备和她一道来的。她有事未能来。”

“她在上海干什么?”

“你简直想象不到她干什么。”

“不会是卖淫吧?听说也有维族姑娘干这一行的。”

“瞎扯,”常珊嗔道,“梅花怎么会干那个?亏你真有想象力。告诉你吧,她是上海十大名模之一,一个月的收入够工薪族挣一辈子。”

“是你介绍她当模特的?”

“不是,是她自己闯的。她在北京民族大学毕业之后只身跑到了上海,后来就成了名模。”

“维吾尔族姑娘在上海当上了名模,这是大新闻。她现在年龄不小了吧?”

“三十了。”

《北京往事》第一章(2)

“结婚了没有?”

“怎么,你有兴趣啦?”

“随便问问。你别神经过敏。”

“我神经过敏干吗?我说的是实话。这次她若来北京,我肯定把她介绍给你。”

“别忘了,我也是她的老师。我教过她美术课。那时候叫图画课。”

常珊又喝了一口啤酒,说:“其实我早就知道一个维族姑娘在上海当了名模,我万万没想到她就是梅花。报纸在报道她的时候很少提及她的童年,有的报纸杂志甚至说她家是乌鲁木齐的。有一次我猛然知道了真相,那是一篇报告文学,详细介绍了她的身世,上面提到了芳草湖农场,提到了她父亲的自杀,后来我就去找她。”

“那报告文学上说的不是梅花,而是梅花母亲害死了她父亲?这太不厚道了,”高文说,“梅花不应该嫁祸于母亲,应该勇敢承担当时的事实。她承担的也只是事实,不是责任,责任是社会的,是那个时代的,梅花当时是‘毛泽东思想宣传队’的队长,是吧?”

“你别尽情发挥了,”常珊说,“报告文学上并没有说她父亲自杀的具体原因,只是说受“四人帮”迫害的。这事是梅花在上海亲口跟我说的。梅花母亲叫阿依古丽——新疆维族女人常起的名字,阿依古丽对丈夫有外遇耿耿于怀,发现丈夫夜里听香港台湾电台,她写了一封信要梅花交到学校党委,梅花当时不知道信的内容,梅花把信交上去之后她竟稀里糊涂成了小英雄,她有嘴难辩,最后竟默认了信是她自己写的,经过就是这样。梅花的母亲早不在人世了。我们离开芳草湖的第二年她就病死了。”

愣了一会儿,常珊说道:“怎么样,又有一篇小说素材了吧?”

“有什么值得写的,”高文一气把杯里的啤酒全喝了,又满满地倒了一杯,“我们回忆我们的往事,却一味谈论梅花。我们私人的东西难道一点记忆都没有了?”

“真奇怪,”常珊说,“我怎么一点感觉找不到。在这秋雨绵绵的季节,一对分别十年的初恋情人相聚在北京胡同里的幽静的小饭店,这该是多有诗意的重逢,可是我竟找不到感觉。你呢?你有感觉吗?”

“现在我俩集中注意力,认认真真地回忆一番。”高文说,“你跟我一道想,芳草湖……碧海荡漾的芳草湖边,我们互相依偎在一起,湖边茂密的柳树白杨树像一个硕大的屏风一样掩护着我俩,我们常常在夕阳西下的时候从学校办公室溜出来,坐在湖边的草地上……”

“继续说,我脑子里已出现了画面。……”常珊鼓励道,“湖面上飞翔着许多野鸭……”

“我们第一次接吻就是在那草地上,”高文说,“……当时我俩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小姑娘在偷看我们。”

“是的。我想起来了,是一个戴着小花帽的维族少女,她躲在树林里看我们,手上拿着一根牧羊鞭,她放牧的羊群在昔蓿地里觅食,小姑娘久久地在林子里偷窥我们。是你首先发现了她,小姑娘察觉我们发现她之后,她惊叫了一声,你还记得吗?”

“记得。那时候,你一遍遍地对我说,你想家,想上海。但你不知道今生今世还能不能回上海呢。一提起上海,提起家,你的眼里立即盈满了泪水。”

“那时候你的理想是当作家,已经在构思《北京往事》了,我的理想是回上海。”

“你的理想实现了。”

“你的理想更是实现了,”常珊说,“你的那部《北京往事》可是家喻户晓的大作品。当时你就说要写这部书,我压根儿就不相信,你怎么能写北京的事呢,何况还是北京的往事,那时候你连乌鲁木齐都没去过。可你居然写出来了,我在上海的书店看到《北京往事》上你的照片的时候,我不敢相信自己眼睛。当时我没给你打电话,不知为什么。也许我已不在意了;或者太在意了。以至不相信是你写的,就像不相信一个神话。”

高文面部表情没有变化,而心情居然也没有受到影响,长久以来高文第一次在别人提到到《北京往事》时如此平静。高文自己也感到奇怪。对方不仅提到;而且还直击他的心病“剽窃”,高文居然还能平静。为什么在常珊面前一切就是不一样了?

高文继续听常珊说道:“你已是名副其实的作家。而我回上海,是一种毫无价值的理想。不值一提。我在书店里花一下午把你这部厚书翻完了,我还指望能看到一点我的影子呢,可你写的都是我们没经历的事。”

“我从不写自己经历过的事,”这是实话,高文到目前为止还从没有以自己的经历写出过小说,他一直在讲述着别人的故事,即便在妄想中问鼎诺奖这样的大作,高文也会是在想象的世界里讲述,采访的素材和他的构思相比沧海一粟。“自己经历了就写不出了。”

“还有这样的事?作家不都在写自己吗?”

“是在写自己,但客观事实是别人的,是过去的,或者是未来的,作家拼的就是想象力。”

“挺深奥的。但我懂。”

常珊端起酒杯,递到高文面前:

“来,真诚地祝贺你当了作家。”

高文没有举杯。

“你怎么啦?哪儿不舒服?”

高文垂着头,说:“你怎么不问问我的婚姻状况?”

《北京往事》第一章(3)

“干吗要问这个?”

“你知道我妻子吗?”

“好像听一个朋友说过。不太理想,是吧?”

“岂止是不太理想!我一辈子被她毁了。”

“有这么严重?”

“比你想象的还要严重百倍。”

“干吗不离婚?这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我每时每刻都想离婚,可是,我不能离。”

“为什么?”

“不为什么。”

“告诉你,我女儿都十二岁了。”

“告诉我这个干吗,我哪有心情关心你女儿。”

常珊倏然举手想很很抽他一个耳光,可高文表情让她冷静了。

“你到底为什么不离婚?”

“为了孩子?”

“不是。”

高文决定把一切都告诉她。高文在常珊提到他的那部小说《北京往事》的时候,心情史无前例地平静,在这么漫长的时间里高文也未能摆脱忧郁症的阴影,忧郁的情绪随时可能向他袭来。可现在他反常地平静。

郝青虽然早就回新疆了,而且回乌鲁木齐之后也没给他惹事,高文担心的事没有发生,高文曾担心郝青回去这之立即会写文章揭露他抄袭之事。

但是,和郝青的婚约一天不解除,高文就一天不能新生。

高文再也不想这样窝囊下去了。

但是高文不敢挺而走险。

高文知道他不敢挺而走险。高文希望能在常珊这儿找到解脱的希望。高文首先背诵了出现在《北京往事》中的那首歌词:

神秘的船歌

无言的心曲

亲爱的,既然你的眼

像天空一样蓝

既然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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