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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往事-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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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一个过街天桥旁时,盛珠意识到还有重要的事要做。她没有时间思考别的问题。她必须要在今晚弄上三千块。
她想到了她称为“张哥”的那个中年男人,她记得那个男人说过,在北京遇上什么困难可以找他。那个来自房山县的男人协助她讹诈那个老嫖客的情形浮现眼前,盛珠不禁笑了起来,但紧接着盛珠心里一沉,她现在已是名副其实的妓女了,而那时候,她还没有走到现在这一步。
盛珠过了天桥,在江珍酒楼前的一个公用电话前打电话呼他。盛珠的小电话本已经记下了许多人的呼机号,大多是一些嫖客在跟她做爱后留给她的。
盛珠等了半个小时未听到回音。
盛珠又呼了几个嫖客,但没有一人同意付她三千元。
盛珠知道嫖客总是在第一次的时候付钱较多,次数越多他们付的就越少。
盛珠后来给小霞打了电话。小霞自认她为姐姐之后,确实听她的话没有“走出那一步”,虽然始终处于蠢蠢欲动之中,但却依然在餐厅上班。
“喂,你是盛姐?”
“是我”
“你在哪儿?今天我们经理上你们家了?你的那个相好答应给他写文章了?”
“小霞,”盛珠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我找你有一件急事。我知道你没钱。我希望你能替我借三千块钱。一个星期之内保证还。”
“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是付你丈夫医疗费?”
“是的。急需。”
“怎么,我不是把的士司机介绍给你了吗?”
“好了。别多说了。你能不能替我借上?”
“我哪能借上这么多钱。我能借上这么多钱,我都回家了。你知道我们那儿发了大地震。”
《北京往事》第十一章(4)
“你不是说你家没事吗?”’
“是没事,可我总得回去看看啊。”
“你没办法了?”
“对了,上次大腕记者说的事是真的,他没有骗我,他是害怕出事,所以就说骗我。”
“你是说那两个女人?”
“我已经有她们的地址了,我晚上陪你一道去,我把我挣的那份钱给你,这样不就差不多了吗?再说,我们可以向她们多要一点。”
“好吧。我在哪儿等你?”
“在王府并吧。她们就住在王府井。八点钟,我在美术馆门前等你。”
“七点吧。”
“好的,说定了。”
盛珠放下电话,她发现天已完全黑了,寒冷的北京夜市已开始了,酒楼里笑语喧哗。这一片饭店特别多,盛珠看到每家饭店门前都用彩灯映着一个硕大的火锅。
盛珠掏了掏口袋,还不足一块钱,尽是钢嘣,她放弃了打车的计划。
但她一时又不知道如何乘车去王府井,她在灯光交相闪烁的苍茫夜色中不知所措,甚至已不清楚她现在去王府井干什么……
《北京往事》第十二章(1)
深夜的王府井大街虽然灯光闪烁,车辆不断,但由于白天过于喧腾,行人依然感到寂寥空荡,即使你白天未来过王府井,你想象中的热闹景观也会影响你现在的感觉,对车辆、大宾馆门前进进出出人和灿烂灯火视而不见,好像行走在空寂黝黑的原野郊外。
盛珠从那家宾馆出来的时候就是这种感觉。盛珠永远忘不了在这天夜里做的事,小霞的反应显然没有盛珠强烈,但小霞神情恍惚而又痴呆,走出那两个女人的房间——应该说是逃离那两个女人房间,小霞脸上就一直呈现这种恍惚又痴呆的神色。盛珠则在楼道里就干呕开了,在无人的电梯上,盛珠吐了一大摊。
盛珠跟小霞就这样在大街上走着,谁也不说话,默默地走着,也没有想到打车回去。有几位出租车司机殷勤地招呼她们,她们甚至都没有回话,弄得司机一个个莫名其妙。
她们走到华侨大厦那儿,盛珠又呕吐了一次。
盛珠后来在华侨大厦前面的矮铁栏上坐了下来,小霞这才说话:“我们打车回去吧。”
“让我坐一会儿吧。”
“坐在这里,会有警察来找你的,都深夜了。”
“今天的事都经历了,还怕警察找吗?”
她们在跟那两个女人通电话的时候根本没想到她们会是黑人,流畅的中文发音,礼貌的话语,曾让她们忐忑恐慌的心得到安抚,而她们推开那两个女人合住的房间的门的时候,一下子惊呆了,分明是两头来自黑非洲的黑猩猩,小霞甚至无法掩饰地叫了一声,而盛珠全身的毛细血管一下子胀开了,从她们眉飞色舞的神色和感叹嘻嘘之中,盛珠知道这两个女色鬼对她们俩非常满意。
小霞拉着盛珠的衣角,悄声道:“我们走吧。”
盛珠准备跟小霞离开的时候,那高个的黑女人拿出了厚厚一沓百元一张的钞票,盛珠发觉那沓钱不止三千块,事后盛珠数了数,是五千块。
盛珠最终没有走。但盛珠提出条件,不准她们动小霞,只有她一人跟她们做爱,她们同意了。小霞虽然躲在内屋,但好奇心驱使她从门缝里目睹了盛珠被玩弄的恶梦般的场景。
小霞后来从大腕记者那儿得知,这两个女人根本不是在中国做生意,她们是那个岛国的一个部落酋长的女儿,是姐妹俩,变态的心理使她们只对黄皮肤的女人感兴趣,她们来中国就是专门寻求性刺激的。
盛珠从栏杆上起身的时候,打了一个寒噤,小霞说:“盛姐,我们回去吧,太冷了。”
盛珠捏着小霞的手,神态倏然变得万分严峻。盛珠说:
“小霞,我知道你偷看了。我要你向我发誓,永远不再想这事,也不对任何人说。”
“不对任何人说我能做到。可不想这事……”小霞颤动着眼睛,“怕难……”
“小霞……”
“你要说什么?”
“我并没有把我的全部经历告诉你,”盛珠语气沉重而悲凉,“其实,我坐过牢,以流氓罪被判过两年徒刑。所以……有些事对我来说是无所谓的,但对你就不同了。你千万不能跟我学。”
小霞没有表现过分的惊讶,只是重复了一句:“你……坐过牢?”
“是的,”盛珠说,“我现在的丈夫就是在我出狱之后跟我结婚的。一个女孩子,犯下流氓罪出狱之后是什么滋味,任何人也体会不到,再伟大的作家也写不出那种心情,那时候我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再回到监狱去,呆在监狱比呆在社会上要轻松多了。我出狱之后,我们那个县里竟然还有人跑几十里路来看我……”
“是你朋友,还是同学?”
“不,我不认识。他们是专门来看看一个女流氓长得是什么样子。”
“还有这样的事?”
“比这样的事更恶劣的还多得很,”盛珠顿了顿,她想平息一下情绪,“就是在那种情况下,我的迪迪跟我恋爱结婚的。”
“我丈夫在我被抓进监狱之前就认识我,他家在一个小镇上,”盛珠说,“我家在离里板镇不远的阮村,他后来告诉我,我没进监狱之前他实际上就爱上我了,我经常上里板镇看电影,他想我的时候就上里板镇电影院门口转悠,他期望在那儿能见到我,只是看一眼,其实那时候他根本不敢跟我说话。得知我被抓起来,他痛苦得发疯,那时候他正在上高中,准备考大学,但他没法正常上课,退学了。他本来一心一意想考美术学校,他非常喜欢画画。”
“他就是那时候得病的?”
“不,他得病的时候,我们结婚已半年了。他跟一拨同乡去新疆当老师,受尽了别人的欺负,他是在新疆得的病。”
盛珠继续说:“他跟我结婚所遭到的反对可想而知,他爸爸、妈妈和姐姐、妹妹以集体自杀相威胁,他也没有动摇。他为我受尽了折磨,他在新疆之所以得这种病,和他前期所受到的精神折磨是很有关系的。”
盛珠说:“只有我清楚这一点。”
盛珠说:“不把他的病治好,我的心一刻也不会安宁。”
小霞好像转眼间深沉起来了,低低地说:“我明白了。”
“我在很小的时候,”盛珠平静地说,“就被我那畜牲姐夫强奸了。如果……没有这种事,我不会在里板镇疯到那个地步。”
《北京往事》第十二章(2)
小霞扑到盛珠怀里,紧紧地抱着她,盛珠抚摸着她抽搐的双肩,说:
“小霞,你是我的好妹妹。你不会有我这些不幸的经历.所以……你千万不能走到我这一步。”
小霞的头在盛珠胸前拱动着,哽咽道:“盛姐,你放心,我不会的。”
“有一个办法能证明你的决心。”
小霞抬起头,问:“什么办法?”
盛珠用手擦着小霞面颊上的泪珠,说:“那俩黑鬼给了我们五千块。”
“钱我不要,全给你。”
“我只要三千块。因为明天必须交三千块,要不那家医院就中止对迪迪的治疗。剩下的两千块应该是你的。”
“我不要……要不,给我二百块,我想买一件风衣。”
“全给你。但是……我要你亲手把它撕碎,扔掉。”
“干什么?你发疯了?”
“你要是我的妹妹,你就听我的话。全撕了,扔在这大街上。”
说着,盛珠从坤包里掏出那沓钱,数了两手递给小霞:“我要你亲手撕。我们本来就没指望挣这么多。”
小霞接过钱,说:“盛姐,你若不要,我就收下算了。”
盛珠说:“我知道你其实是想要的。但我今天要你把它撕了,你若是我的妹妹,就听我的话,撕了它。”
“别发神经了。我们快走吧,半夜三更手上拿这么多钱,警察撞上了肯定会把我们抓起来。”
盛珠跟着小霞往前走了几步又站住了:“小霞。”
小霞也站住了。
盛珠走到小霞面前,从她口袋里掏出钱,说:“你若不撕我就撕了。”
“千万别。我求你了。你到底发什么神经?”
“如果你今晚不把这钱撕了,用完这两千块钱,你肯定就会走到我这一步了。撕了它是很心疼,但关系到你一辈子的前途。”
“那我不要,全给你不就行了吗?”
“给我你心里也会惦记它,我知道。”
“不会的。”
“你若再不撕,我自己撕了?”
说着,盛珠拿出一张慢慢地一块块、一片片、一点点地撕碎了,抛到了凛冽苍茫的夜空。
盛珠撕第二张的时候,小霞捉住了她:“撕钱是犯法的,你知不知道?”
盛珠说:“如果为此再次坐牢我也愿意,只要你不因今晚的事影响你一生。”
两千块钱,除了盛珠撕碎的一张,还剩一千九百块钱,小霞是在跟盛珠乘的士回小庄的时候开始撕这一沓钱的,在小霞撕钱的时候,盛珠说:“我明天——不,明天要去亚运村交钱,我后天就去文化餐厅上班,吴经理看在高文的份上,一个月会付我五百块钱工资,我的工资钱我全给你,四个月不就是两干块钱了吗?”
“谁要你的钱。”小霞嘟着嘴,语气里已含有吵架的哭腔,
小霞还是偷偷藏了几张。
她们下车之后,一堆撕碎的百元钞票留在后座车厢内。
的士司机好多天之后还在向人们讲述着有一天夜里拉着两个神经错乱的女人的事,更为荒谬的是,有人却说是的士司机神经错乱了:“谁会撕碎一千多块钱,扔在车厢里?”
《北京往事》第十三章(1)
高文以“橡皮”为笔名发表了题为《虚假广告与真实新闻》的文章,发在北京一家专业性报纸上。高文用的笔名是“橡皮子弹”责任编辑毫不犹豫地把“子弹”删掉,在这篇议论性的文章里高文点名道姓地批驳了吴经理提供给他的那篇报道,指出现在一些人正在利用新闻的真实性做虚假广告,告诫人们当心受骗,“睁大怀疑一切的眼睛”。有一位记者还是敏感地想到了高文,关于高文的下一部书叫什么名字的消息已在圈内悄悄流传。高文自然是极力否认这子无须有的传闻。
这篇不足千字的短文,高文通过在那家报纸当编辑的朋友写好后不久就让它见报了。幸好那位编辑缺乏基本的好奇心,却有很好的职业感觉,在把“子弹”二子删掉时,就像删掉一个多余的标点符号。既没征求意见也没多问一句。
高文要盛珠把样报带给吴经理。高文并不知道盛珠为何又在那家餐厅上班,如果知道盛珠重新上班的原因,高文正在创作的小说也许又多了一个生动的细节。盛珠是想用正当劳动来为小霞挣来干干净净的两千块钱,盛珠那天一大早赶到亚运村把三千块钱交上之后,没有等到第二天,立即就返回饭店找到吴经理,吴经理没有食言,答应给她月薪五百块。
高文让盛珠把样报拿去之后,心里稍为轻松了一点,总算交了个差,没白拿那两千块钱。
高文用创作来战胜郝青。高文在长期心灵之战中摸索出的唯一行之有效的办法就是构思和创作,唯有此才能克服郝青给他心灵上横着的那把尖刀。
郝青自那封信之后没再来信,但高文丝毫也没有淡忘,如果哪一天写不下去,或者写的字数很少,郝青的狰狞面目就会浮现眼前,接下来的想象就会使他心如刀绞。
这一天晚上,高文写完《阮村》最后一个字,推开纸笔的时候,心情顿时恶劣透了。
盛珠不在家,盛珠每晚都不在家,高文不愿多想她在外面的情形,自盛珠跟他做爱要他使用避孕套时,他已对自己的判断确定无疑了。但是,为了支持昂贵的医疗费用,盛珠别无他法、在高文的寻呼机屏幕上已两次显示要她去那家医院交钱的字样,高文知道,除了交了那一万块钱,盛珠两次又交了四千块钱。
那一天,盛珠是如何筹齐剩下的那三千块钱的,高文不知道,但看到盛珠身心好像受到严重摧残的神情,高文辛酸极了,同时对自己充满怨恨,他为自己无力帮助这个善良不幸的女人而内疚、痛苦。
高文来到空空的客厅坐在沙发上吸烟的时候,心里的恐慌像潮水一样翻涌。
高文隐然想起了一句外国电影台词,好像是一部反映二战纳猝集中营悲惨生活的电影,一位瘦弱的犹太姑娘每晚都不肯睡觉,她的同伴问她是不是害怕在睡着了的时候被害死,这位犹太姑娘摇摇头,说,我不是害伯睡着,我是害怕从睡着中醒来。
高文对这位犹太姑娘突然有一种不曾有过的理解,如果有人问高文为什么害怕写作?高文知道他会这样回答:“我不是害怕写作,我是害怕写完之后。”
实际上高文害怕的是诺奖之作越来越来渺茫,越来越来乌托邦了。
高文觉得再在这屋子呆下去他会发疯。他摁灭烟蒂,带上门,他要去金达莱歌厅。
高文去歌厅之前给千善子打了个电话。千善子委托代理人已办成了离婚手续,高文近来不愿上她那儿,高文知道千善子在面对他的时候心里只想一个问题:“你何时离婚?”
涉及离婚高文就心情恶劣。高文不愿老是被千善子勾起恶劣的心情。
千善子还喜欢追问他到底有什么把柄抓在妻子手里,这更是高文不敢面对的问题。
但是,跟千善子结婚的念头并没有消散,这么持久地想跟一个女人结婚,除了初恋,高文不曾有过。
高文在想跟千善子结婚的时候,是充满幻想色彩的,因为它是以郝青不存在为前提的。像是空中的气球,轻飘而又脆弱,一触地就爆炸。
因为所谓的地面,对高文来说永远是一片充满死亡陷阱的沼泽。
高文在电话中告诉千善子他马上上歌厅去,高文说:“我这次去,你什么都别跟我谈,我只想听朝鲜歌曲,尤其是朝鲜电影插曲。”
千善子说:“我不跟你谈别的,在事情解决以前,我不跟你谈。”
“你说什么事情解决之前?”
“这你别管。”千善子的话语包涵一种对她来说不曾有过的决然和理性。
“你是说……在我离婚之前,你不跟我谈别的?”
“好了。你过来吧,卜主任正好在,她会唱所有朝鲜电影歌曲,我会让她为你唱的。”
高文放下电话时没有多想,千善子要解决什么事他不知道,他打了辆面的来到了金达莱歌厅。
在出租车上,他拼命回忆遥远年代所看过的那些朝鲜电影,高文知道,对往事的回忆对一个成熟的人来说总是交织着感性和理性的矛盾,在北京他经常遇上那些“老三届知青”一往情深地唱着《在北京的金山上》、《革命人永远是年轻》,《北京颂歌》甚至《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就是好》的情景,高文每每遇此总是感慨万千,好像陡然之间饱经了人间所有沧桑。
这些歌曲显然仅仅是一个载体,在内容上没有任何实际意义,高文知道他们是藉此缅怀青春岁月,高文对此有着强烈的共鸣。
《北京往事》第十三章(2)
在理智上,没有人不认为那个时代是黑暗错误的}
在感情上,却无时无刻不在怀念那个时代。
高文觉得他对朝鲜歌曲的喜爱也是包涵了复杂的心态。
不仅仅如此,现在对高文来说,好像只有朝鲜歌曲还能勾起他的一些激情,高文像寻找救命之筏一样不放过任何一次捕捉激情的机会。
这一天晚上,卜主任唱了十多部朝鲜电影的插曲,这些电影是《木兰花》、《火车司机的儿子》、《沸流江的新传说》、《不能授勋的英雄》、《随军记者手记》。当然是在单间唱的。高文知道,如果在大厅一味唱这些歌,顾客早就跑了。
其中,《沸流江的新传说》插曲《胜利那天欢乐重逢》,在高文的要求下,卜主任唱了好几遍:
在那遥远的地方
有我可爱的家乡
溪流在河边歌唱
翠竹风中摇晃
啊,梦里也想念您
啊,亲爱的妈妈
您在拥抱您的儿子
多么温暖慈祥
望见了天上的星
我把您深思风恙
看见了飞翔的鸟
我的心飞您身旁
啊,越过千山方水
啊,冲破连天炮火
在神圣的战场上
我们又愉快相见
为了去前线战斗
我们又远远分离
两颗赤诚的心
永远连在一起
啊,为正义战五
啊,去建立功勋
脏利那天欢乐重逢
欢乐中再重逢
……
还有《少年游击》的插曲,高文也特别喜欢,在卜主任尽情高唱的时候。在苍茫的芳草湖农场,高文和常珊在大队部操场上手牵手观看这部电影的情形浮现脑际。高文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要求卜主任再唱一遍这支歌:
满山遍野鲜花怒放
百灵鸟婉转歌唱
看吧,我们生长的村庄
可爱的家乡
如今只有惨痛的呻吟
只见夜色暗茫茫
啊,少年人的心房
沸腾的热血激荡
为了捍卫我们可爱的家乡
奔向战斗的疆场
我们登上碧绿的山冈
眺望祖国的好风光
看吧,我们可爱的学校
学习的好地方
如仿只见同志的鲜血溅在
烧毁的断墙上
啊,少年人的胸膛
愤怒的火焰烧旺
为了捍卫我们亲密的同志
奔向复仇的疆场
……
卜主任唱得非常动情,高文看出来她也喜欢这些歌。卜主任是总公司经理的中学老师,也是千善子的老师。她性格开朗热情,得知高文喜欢听朝鲜歌曲,她像找到知音一样兴奋。
卜主任的前夫是北朝鲜人,自小就生长在中国延边市。卜主任没有说她为什么离的婚,但高文明显感到她对那位北朝鲜丈夫还充满留念,对现在的婚姻状况不甚满意。
卜主任最后唱的一支歌是《随军记者的手记》插曲:
军舰上汽笛在鸣叫
晚霞如火燃烧
为正义的事业战斗
任凭征途浪滔滔
你迎风飘扬吧
威武的飘带
快出航
勇敢的水兵们
庆战时刻已来到
……
卜主任引吭高歌,高文受到了很强的感染,跟着唱了起来:
听,远处大地在咆哮
水柱冲上云霄
在激战中送走黑夜
迎来曙光干万道
你高高飘扬吧
蓝红色军旗
去战斗
忠诚的战士们
要为祖国立功劳
……
卜主任在唱的时候,握紧拳头,神情激动,越唱越有劲,而高文却唱得声音越来越低,心境越来越淡漠。他不知道何时心里冒出那件恶毒的事情的,单间里只有他和卜主任,卜主任唱完之后畅然大笑,而高文却想问她那个问题:“你知道北朝鲜现在一年有多少人饿死吗?”
高文最终没有问。但高文找不到刚才听歌时那种感觉了。
温柔的心情,在高文患忧郁症之后,总是稍纵即逝,极易受到干扰,无论这种干扰是来自哪方面的。
若干年之后这歌厅变成一个茶楼,名字叫《北京往事茶楼》。
《北京往事》第十四章(1)
回到千善子的住处,高文看看表,已经凌晨四点。
千善子把肩上的坤包扔到沙发上,高文毫无睡意,而且非常清醒,千善子接连不断地打起哈欠:“困死我了。今晚我们就睡觉了,不干坏事了。”
高文说:“你让我白等到现在?”
千善子说:“你也不是白等我,你不是听了那么多朝鲜歌吗?”
高文在千善子脱掉大衣之后,不由分说地抱住了她,在她的头发上、脸颊上、嘴唇上狂吻着。
千善子的瞌睡在他的热吻之中渐渐消散,千善子在哼哼卿卿中说:“我说过,你不离婚我不让你碰我身子。”
“别说别的,快摸我。”
千善子解开高文上衣纽扣,翻起他的毛衣,用手在他的胸脯上轻柔地抚摸着。
千善子在她和丈夫未成的离婚判决书下达之后跟高文做爱的时候总是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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