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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未远去的背影-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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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两点:一、这场运动是由这些地下党员中的某几个人具体策动、组织、指挥的,而其他人也不同程度地在运动中发挥了作用;二、策动、组织、指挥这场运动的人,一开始并不是受陕北的中央之命行事的,而是按照王明们发布的《八一宣言》的精神做出在北平发动学生运动、逼蒋抗日的决定的。
“一二·九”运动产生的影响之大,应该远远超出发动者的预计。它在全国范围内激发了民众的抗日热情。“一二·九”运动之所以能在全国得到山呼海啸般的响应,与它喊出的口号有很大的关系。运动中喊出的口号,当然是策动、组织和指挥者根据《八一宣言》的精神制定的,其中最震撼人心的是:“停止内战,一致对外。”在外敌步步进逼、人人都感到亡国灭种危险的情况下,这样的口号当然十分得人心。我觉得,这给了毛泽东很大的刺激和启发。善于观察、引导和利用民众情绪的毛泽东,善于发挥口号威力的毛泽东,终于意识到,继续将“反蒋”与“抗日”并举,非但有违共产国际大会精神,在国内也是不得人心的,是逆潮流而动的,是不能打开局面的,是没有前途没有出路的,只有“联蒋抗日”才可能使自身生存、发展和壮大。这直接促使了毛泽东战略的改变。1936年5月5日,毛泽东、朱德联名向南京各界发出了《停战议和一致抗日通电》,终于喊出了那句老话:“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3'与之拼杀了近十年,又承认对方是“兄弟”了,对于成了“亡国之君”的毛泽东来说,这是不容易的。1936年9月1日,中共中央在党内发出了《关于逼蒋抗日问题的指示》的“秘密文件”,强调将日蒋并称是错误的,决定停止使用“抗日反蒋”的口号,代之以“逼蒋抗日”。'4'
北平的“一二·九”运动在全国范围内激起了救亡热潮,在上海的反应尤其强烈。上海各界纷纷行动起来。1935年12月12日,马相伯、沈钧儒、章乃器、陶行知、李公朴、金仲华、钱俊瑞(中共地下党员)等280余人联名发表《上海文化界救国运动宣言》。上海大中学生也走出校园,游行、示威、请愿。12月21日,“上海妇女界救国”成立,号召“把枪口向外瞄”。紧接着,“上海文化界救国会”、“上海学生界救国会”、“上海职业界救国会”、“上海工人界救国会”、“上海各大学教授及上海电影界等救国会”等各种名目的“救国会”都宣告成立。在各界“救国会”成立的基础上,又成立了“上海各界救国联合会”。1936年5月31日至6月1日,“全国各界救国联合会”成立大会也在上海召开。大会选举沈钧儒、宋庆龄、马相伯、何香凝、邹韬奋等40余人为执行委员,又从执行委员中推选出沈钧儒、章乃器、陶行知、李公朴、王造时、沙千里、史良等14人为常务委员。
“救国会”虽然有民众自发的性质,但成立伊始,就与中共地下党的介入分不开。在上海的地下党与在中国的中央恢复联系前,他们是遵照《救国报》上发表的共产国际代表大会和《八一宣言》的精神,在上海发动民众“逼蒋抗日”的。王翰在《“一二·九”运动后上海地下党工作路线的转变》'5'中回忆说:“文委(引按:即‘中共中央文化工作委员会’)的同志读了共产国际七大文件和《救国时报》(引按:应为《救国报》)的内容,受到很大启发。大约从一九三五年九月起,开始讨论工作转变的问题。”“‘一二·九’运动爆发后,形势起了很大变化。客观形势变化推动了文委工作转变的完成。文委努力联系一批社会上的著名人士,如沈钧儒、何香凝、陶行知、邹韬奋、章乃器等,分别组织了文化界救国会、妇女界救国会、职业界救国会、学生界救国会、同难教育社以及上海各界救国联合会。”王尧山在《一九三七年前上海的抗日救亡运动和地下党组织的整理工作》'6'一文中则回忆说:“失掉党中央的领导,真是痛苦。党的方针、政策是什么?不知道。红军长征的情况也不清楚,只能从敌人的报纸上看到一些反面消息,从中猜测。一九三五年八月,共产国际召开第七次代表大会,季米特洛夫同志有个报告,提出要建立反战反法西斯统一战线和民族统一战线的问题。我们从巴黎寄来的《救国时报》(引按:应为《救国报》)上看到了报告的内容。……那时,我们就根据这个报告的精神,考虑工作路线和工作方式的转变问题。”“当时,民族危机愈来愈深重,群众的抗日情绪日益高涨。上海的广大群众和上层进步人士都有组织抗日团体的要求。……‘八大联’(引按:即‘文委’领导下的八个联盟,如‘左联’、‘社联’等)的成员就深入到各界群众中去推动组织抗日救国会。”可见,各种名目的“救国会”风起云涌地成立,本身就是潜伏在上海的中共地下党积极策动的结果。
以上还是地下党与陕北的中央恢复联系前的情况。在与中央恢复联系后,地下党对“救国会”的引导和领导就更有力量了。1936年4月,中共中央派冯雪峰从陕北到上海,与地下党组织取得了联系。王尧山在《一九三七年前上海的抗日救亡运动和地下党组织的整理工作》中说:“一九三七年七月,党中央决定成立上海办事处,派刚从莫斯科回来的潘汉年任主任,冯雪峰任副主任。”吴大琨在《党与救国会》'7'中回忆道:“一九三六年四月以后,党对救国会的领导更直接了。……据我所知:冯雪峰和沈钧儒,潘汉年和章乃器有些问题是直接见面的。一九三六年的八月初,章乃器对我说:‘大琨,现在共产党领导的社联、文联等,都已解散,原参加社联等组织的人员一律参加救国会,这是潘汉年对我说的。’所以我知道章乃器和潘汉年有工作关系。”徐雪寒在《回忆全国各界救国联合会片断情况》'8'中则说:“据我所知,1936年全市性重大的抗日救亡运动中,内部有一个极其秘密的行动指挥部,参加者有胡乔木、徐雪寒、王纪华、沙文汉四人。这个指挥部是钱俊瑞通知我去参加的。指挥部内,着重研究每一次行动的具体部署,开完会就分头贯彻。”
实际上由中共地下党所领导、操控的“救国会”,以纯民间、非党派的面目出现,在国共之间以“不偏不倚”的第三者姿态,发表各种看法,对于中国共产党来说,效用当然是巨大的。例如,《全国各界救国联合会成立大会宣言》'9'中说:“大会认为:目下国内的各党各派,事实上谁都不可能在短期内很轻易的消灭谁。‘一·二八’事变以后,中央当局曾有六个月内消灭共产党的表示;结果呢,历时四年有余,双方牺牲了数十万可以抗日的英勇的战士和无量数的枪弹,到现在依然是存在着一个相持的僵局,而整个民族却已经陷于无以抵抗的苦境地!这种事实证明:国内各实力派的斗争,徒便于敌人的侵略;任何实力派想用全力去消灭其他的实力派,即使能成功,结果也要因为自身实力的消耗而变成日本帝国主义的俘虏。”这番对时局的分析,不知不觉间把共产党算成了堪与国民党并列的“实力派”。进而对国民党晓以利害:即使国民党终于消灭了共产党,也终因实力的消耗而成为亡国奴。国民党之所以要消灭共产党,无非因为共产党威胁着国民党的“党国”,无非因为共产党要夺取国民党的江山。而既然消灭共产党必然使自身成为亡国奴,既然消灭共产党依旧“党国”不保,既然消灭共产党甚至江山还要沦入异族之手,那明智之举,就是与共产党携起手来,一同把日本人打跑。这样做的最坏结果,无非是与共产党组成联合政府,共享锦绣江山。在对国民党直陈利害之后,《宣言》呼吁:“各党各派立刻停止军事冲突”;“各党各派立刻释放政治犯”。要求国共两党“立刻停止军事冲突”,还说得过去。其时国共两党军事力量虽然极为悬殊,但构成某种冲突的条件还是具备的。但要求国共两党“立刻释放政治犯”,明为不偏不倚,实则只说给国民党听。那个时候,国民党手里当然有共产党的“政治犯”,但共产党手里哪来国民党的“政治犯”可供“释放”?
把“全国各界救国联合会”放在上海,本就是中共的决策。王翰在《“一二·九”运动后上海地下党工作路线的转变》中说:“刘少奇认为上海便于联系华中、华南,上海地方大,便于掩护。他主张把全国各界救国联合会和全国学联设在上海,并提出把‘停止内战,一致抗日’的旗帜打出去。后来救国会就是用这个口号发动群众,在全国影响很大。以后,张申府教授等和北平、天津的学生代表就来上海联系了。刘少奇在一次闲谈中提到:他在北方局,还管着上海呢。”由此可知,上海的“救国会”由潘汉年、冯雪峰等直接领导,而潘、冯则直接听命于刘少奇。“全国各界救国联合会”本就是根据刘少奇的指示在上海成立的,那它的“成立宣言”不可能没有共产党人的介入,不可能不代表共产党一方的诉求。“全国各界救国会成立宣言”中对时局的观察,对利害的分析,对国民党的呼吁,共产党不能以自身的名义表达。如果共产党站在共产党的立场说出这些话,那效果肯定不太好,甚至会招致民众的反感。但由沈钧儒、章乃器、王造时这些社会名流、贤达以第三者的身份、以不偏不倚的姿态说出来,民众的感受就不同了。刘少奇、潘汉年、冯雪峰们,通过“救国会”,把共产党的声音,变成第三者的声音;把一党一派的要求,变成不偏不倚的要求。
1936年7月15日,沈钧儒、章乃器、陶行知、邹韬奋四人联名起草了《团结御侮的几个基本条件与最低要求》的政治宣言,洋洋近万言。文章在香港和上海的多家报刊同时发表,又印成单行本广为散发。关于这份宣言的产生,钱俊瑞在《救国会内的党组织情况》'10'一文中说道:“一九三六年七月,沈钧儒、邹韬奋、陶行知、章乃器四人发表了《团结御侮的几个基本条件与最低要求》一文,这个宣言是党内先起草的,由潘汉年从莫斯科带回后,请他们四人讨论修改后签名发表的。”胡愈之在《潘汉年同志与救国会》'11'一文中,以当事人的身份对这份宣言的产生说得更详细:
回到香港以后,潘汉年同志对我说:“以后你只管救国会的事,别的不要管,有什么问题来找我。没有问题你就自己去干吧。”当时全国各界救国联合会已经在上海开过,成立了全国性组织,参加的有少数中共地下党员和国民党反蒋实力派的代表……所以提的口号比较左,对蒋介石和国民党不能起作用。潘汉年同志说服在香港的邹韬奋、陶行知同志,由我帮助起草告全国同胞书这样的文件。这个文件基本上和《八一宣言》的调子相近,是站在中间派的立场写的,主张国民党要停止内战,共产党要废除苏维埃和工农红军,团结民族资产阶级。这个文件由邹韬奋、陶行知签字后,再由邹韬奋亲自去上海要沈钧儒、章乃器签名,因为他们四个人都不是国、共党员,章乃器是代表民族资产阶级的。邹韬奋去上海以后,沈钧儒同意了签名,但章乃器嫌文件过右,坚决主张修改,甚至连题目也改为《团结御侮的几个基本条件与最低要求》……
从胡愈之文章看,这份宣言最初是由中共党内的胡愈之起草的。潘汉年认为有必要让既非国民党员也非共产党员的沈钧儒、章乃器等人以中间派面目联名发表一份告全国同胞书一类的文件,于是命胡愈之起草。而潘汉年之所以认为有必要这样做,是因为“救国会”此前的口号太左、态度过于激烈,以致于蒋介石和国民党不能接受。以较低的调子,发表一份新的宣言,有利于共产党目标的实现。当然,从初稿中“废除苏维埃和工农红军”这样的话语,我们可知真正的决策者也决不是潘汉年,而应该是刘少奇和中共中央。这表明,其时,中共中央已经具有了这样的认识:为了使蒋介石放弃剿共、承认共产党的合法地位,不惜“废除苏维埃和工农红军”。让沈钧儒、章乃器、陶行知、邹韬奋们发表一份宣言,也是想通过他们之口,亮出自己的底牌。
章乃器在《我与救国会》'12'一文中则有这样的说法:“潘汉年代表党在我们面前出现,就负着纠正‘全救’(引按:即‘全国各界救国联合会’)文件左偏的使命。他提出了一个由沈老、韬奋、行知和我署名的文件的初稿,文件初稿最后经我们订正,叫做《我们对于团结御侮的最低要求》(引按:章记忆有误,应为《团结御侮的几个基本条件与最低要求》)。初稿调子太低了,我们接受不了,经过多次修改才定稿。胡愈之参与了修改工作,执笔的是我。”章乃器嫌中共方面拿出的初稿“调子太低”,说明他不能充分体会共产党方面的苦心。正因为“救国会”此前调子太高,所以才要发表这样一个低调的宣言。对于其时的共产党来说,促使蒋介石承认共产党的合法性是最高目的,只要能实现这一目标,其他都好商量。这也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和“大丈夫能屈能伸”之意。要让蒋介石承认共产党的合法性,等于逼他从高坡走到平地。而要让蒋介石能从高坡走到平地,就要为他准备好下坡的台阶。如果总那么高调、总那么激烈,就是既要蒋介石下坡又不给他下坡的台阶。发表一份低调的宣言,就意在为蒋介石铺设台阶。章乃器不能体谅共产党方面的这番良苦用心,应该与他的性格多少有些关系。他后来成为“臭名昭著”的“大右派”,且至死未被“摘帽”,实在不能说无因可寻。
这份题为《团结御侮的几个基本条件与最低要求》'13'的宣言分别对蒋介石、对国民党、对共产党及红军、对“各党各派”,都提出了要求和“希望”。在对国民党提出“希望”时,写道:“我们所希望的,有民族革命的光荣历史的国民党,握有中国统治权的国民党,应该赶快起来促成救亡联合战线的建立,应该赶快消灭过去的成见,联合各党各派,为抗日救国而共同奋斗。这里所谓各党各派,主要的自然是指共产党。……是怕联共以后,国民党会被共产党操纵利用吗?那么,这在乎国民党自身。因为国民党要是真正能够联合各党各派,坚决抗日,那么共产党即使要利用国民党,也必然会被民众唾弃的。现在共产党已经提出了联合抗日的主张,国民党却并没有表示,这结果会使一般民众相信倒是共产党能够顾全大局,破除成见,这对于国民党是十分不利的。……”总之,对国民党的劝说,真可谓“苦口婆心”,且表现得处处在为国民党的前途命运着想、处处在为国民党的“党国”考虑。
高调也好,低调也好,这份由共产党人策划而以无党无派、不偏不倚的姿态示人的宣言一发表,共产党领袖毛泽东立即热情回应。1936年8月10日,毛泽东写了致“乃器、行知、韬奋、钧儒诸先生及全国救国联合体全体会员们”的公开信'14'。这信在那时的国民党统治区当然不能公开发表,于是采取了“出口转内销”的方式,在巴黎的《救国时报》(《救国报》此时已改名为《救国时报》)上发表,再传入国民党统治区。既然那份毛泽东对之做出回应的东西,本也是共产党人策划的,那毛泽东的“自我回应”是什么样,也就毋庸多说。这里只举一例。为显示“不偏不倚”,这份宣言也对共产党方面提出了这样的批评和告诫:“在某些地方,还有自称为共产党游击队的,任意杀戮人民。这种不守纪律的部队,如果是隶属共产党,共产党应该严厉处分他们;否则共产党应该赶快声明,这种不守纪律的部队和共产党无关。”对此,毛泽东回应道:“至于现在河北、湖南、江西、福建、浙江及其他区域的游击队,还未能执行我们在最近所通过的法律,这是由于许多的阻碍,使他们不能得到我们的指令。此外,残酷屠杀的围剿是可以激起某些报复的手段,但是我们认为这种行动是错误的。我们恳切的希望立刻改正这些游击队的错误……可惜得很,我们还不能马上执行这些条件,因为决定的力量不在我们。”这意在强调,那些地方的游击队之所以在“任意杀戮人民”,是由两种原因造成:一是因为得不到中央的新指令,而他们之所以得不到中央的新指令,是由于国民党的封锁和围堵造成的;二是对国民党围剿的报复。要让他们不再“任意杀戮人民”,只有国民党不再封锁、围堵和围剿。这也就意味着:共产党游击队在那些地方的所作所为,责任应由国民党来负。
中共在上海的这种种举措,目的都在逼迫蒋介石政府停止对共产党军队的围剿、承认共产党的合法性。为着这个目的,工作主要在两个城市进行:西安与上海。在西安,积极对张学良们进行攻心战,终于使得张学良们对蒋以武力相逼。在上海,则是让沈钧儒、章乃器们出面,以文的方式,或以半文半武(游行、示威、罢工)的方式,对蒋介石形成一种每日每时的、一刻也不间断的压力。在西安,是发动国民党的军队“逼蒋”;在上海,则是发动国统区的民众来“逼蒋”。选择西安发动国民党的军队“逼蒋”,这理由不用解释。把“救国会”的中枢放在上海,选择上海发动各界人士“逼蒋”,也很容易理解。上海的国际国内地位重要,上海人口多、成份复杂,上海有别的城市无法比拟的发动民众的条件等等,都是上海被选择的理由。但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理由,那就是上海与首都南京之间的不远不近、不即不离。在南京闹腾,显然是不现实的:一来,南京这座城市不具备掀起大规模群众运动的条件,二来,地下党要在蒋介石眼皮底下开展活动,难度也大得多。再说,要“逼”,距离太远固然可能事倍功半;但距离太近,也可能过犹不及。上海则正合适。
而西安与上海之间,又是互通声息的。张学良终于走到那一步,与沈钧儒、王造时们也多少有些关系。上海轰轰烈烈的“救国运动”,本身就对张学良是一种激励、一种鞭策,也是一种压力。使他觉得应该有所效尤,有所表现。实际上,上海的“救国运动”不仅仅对蒋介石是一种“逼”,对张学良也是一种“逼”,即“逼”其以武力“逼蒋”。更何况沈钧儒们还曾对张学良面授机宜呢。1936年7月,张学良到南京参加国民党五届二中全会。沈钧儒、章乃器、李公朴、王造时们也代表“救国会”到南京请愿。其间,沈钧儒等人曾到张学良下榻的饭店,对张“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后来,张学良在《西安事变忏悔录》中有这样的叙述:“五全大会后,良在京耳所闻、目所睹,使心情受重大的刺激”,而其中之一,就是“友朋之奉劝,如沈钧儒、王造时等之鼓励”'15'。在其他场合则回忆道:“沈钧儒、王造时等则云:良同蒋公密切之关系,以及今日之地位与过去之历史,应破釜沉舟,向蒋公谰陈,当无不听纳之理,他人不敢言者,以良当言之。”'16'当绥远告急时,沈钧儒们又以“全国各界救国联合会”的名义,致电张学良:“暴日又唆使伪蒙军进攻我绥远,且直接以飞机轰炸我城市,若蹈热河覆辙,全国坐视不救,则绥远一失,西北危矣!我公有亡省之痛,以恢复失地自誓,全国民众,一致拱仰。公适坐镇西北,对于绥远抗战,想必被发缨冠往救。中央信誓旦旦,以不丧失寸土及丝毫主权为言,绥远岂仅寸土,权利何止丝毫!若又以绥远为地方冲突,默认沦亡,则国事真不必闻问矣!望公本立即抗日之主张,火速坚决要求中央立即停止南京外交谈判,发动全国抗日战争,并电约各军事领袖一面对中央为一致之督促,一面对绥远实行士兵援助。事急国危,幸即图之!”这是又一次在“逼”张学良火速采取“逼蒋”行动,而且言辞十分激烈。——二十多天后,“西安事变”终于爆发。
“西安事变”改变了历史的进程,其“意义”,还有待进一步评说。而在评说这次事变的“意义”时,不应忘记沈钧儒、章乃器们所起的作用。
2007年3月16日
'1'蒋建农:《毛泽东》,河北人民出版社1997年12月版,第192页。
'2'周天度:《救国会史略》,见《救国会》,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1年10月版。
'3'《毛泽东传(1893—1949)》,中央文献出版社1996年8月版,第405页。
'4'《毛泽东传(1893—1949)》,中央文献出版社1996年8月版,第411页。
'5'《“一二·九”以后上海救国会史料选辑》,上海社会科学出版社1987年12月版。
'6'《“一二·九”以后上海救国会史料选辑》,上海社会科学出版社1987年12月版。
'7'《“一二·九”以后上海救国会史料选辑》,上海社会科学出版社1987年12月版。
'8'《“一二·九”以后上海救国会史料选辑》,上海社会科学出版社1987年12月版。
'9'《“一二·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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