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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杀死一头恐龙-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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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头突然在那边嗯了一声,明明知道他是在回答小倩,但还是忍不住吓了一跳。
阿光晒得黑亮亮可比V6的森田刚地回来了,带了黑糖糕、咸饼还有一种卤得超入味的卤蛋给我们吃。那卤蛋好吃得不可思议,入味到简直是一只卤鸡生出来的,我一个人坐在客厅里边听他跟喜儿讲话边吃,一不小心就干掉了一打。
「澎湖!赞!」阿光超兴奋,「尤其踏浪,太棒了,从城前走到大仓岛,那条路是平常涨潮的时候的海底喔,好象摩西分红海走在上面,旁边就是珊瑚,四周一望无际,路上还有平常海边捡不到的好看的贝壳。」
喜儿正微笑着把玩一只紫花莹莹亮晶晶的差不多鸟蛋那么大的贝壳。
「那要走多久啊?」我问。我这人不耐走,听到要走路就怕。
「两三个小时吧,而且大太阳下走,靠热死了。」
「妈呀如果口渴或想大小便怎么办?」
「对呀对呀,那些女生叫死了,Cindy最惨,一开始踏浪就想尿尿,一路憋,大家都叫她别客气,直接脱裤子尿了吧!她在那边急得揪着裤子猛跳,拚命骂我们男生没人性,被她笑死。」
「怎么会有女生?你到底跟谁去玩?」听起来好可疑。
「就那些一起打篮球的啊。女生是他们带的啦!」
「那Cindy又是干嘛的?」
听阿光那么高兴地讲别的女生,不要说喜儿了,我都有点吃醋了,怎能不帮喜儿问个清楚。
「哎哟那是大只的女朋友啦!」阿光急了,转向喜儿解释:「大只妳也认识啊,对不对?」
「有啦,我记得啦,我又没说怎样。」喜儿捏起一小块咸饼,一点一点剥着吃。
「就是怕妳误会呀。小亲亲想死我了,来,给我咬一下!」阿光捏着喜儿的下巴就咬,喜儿痒得脚乱蹬,饼干屑撒了一身一地。
真讨厌!干嘛在我面前亲热呀,哼,等我们小明回来,我也要叫他咬我下巴!
小明,小明快回来吧,暑假结束前我们也该来完成一点什么事吧,可不要让这个夏天清清淡淡就过了呀。
20岁的夏天,一生只有一次喔。
开学前几天小明终于回来了,看起来皮肤黑了一些,人也显得累。他带回来一个消息。他慢慢的,很沉重似地跟我爹说,中秋节他爸爸妈妈会亲自到我们家拜访,「他们说一方面谢谢老师对我的照顾,一方面,」他深吸一口气,声音略高,「一方面要来看他们未来的媳妇。」
哇勒!
旁边的我身体一软差点从沙发上滑下来。
爸爸很满意地点点头,转过身往厨房方向跟妈妈宣布了这个消息,要妈妈中秋节好好准备一下。
妈妈准备接待客人就好,但我呢?
送小明到门口,小明心事重重的,我也心事重重的。小明才穿好一只鞋子突然抬头看我,千言万语似的,但只一会,又低头把另一只鞋穿上,然后走了。
接下来我当然是立刻冲往喜儿家了。
「好了!不要再像头鲨鱼围着我转了!」喜儿把手上的书一拋,对我喊。
「可是我坐不住啊!」还是绕着喜儿,不过换成顺时钟方向。
「来就来嘛,丑媳妇总得见公婆的。」
「咦?阿光勒?叫他出来出出主意。」
「不在啦,去打球了。」
「怎么老不在啊?」我心浮气躁地喊起来,「喜儿妳得小心了。」
「小心什么,我宋喜儿的字典里没这两个字。」
「喜儿!」我停下来往喜儿脚下一蹲,扶着她的膝盖仰头问,「还有十几天,我赶快去整型好不好?」
「整哪里?」
「割双眼皮呀,隆鼻呀,瘦脸啊,还有抽脂!」
「拜托这些都很贵。」
「我已经存三万多块了耶!」
「梅梅,梅梅。」喜儿抓住我的手腕,「镇定一点。现在去整也来不及了,而且,妳是跟小明谈恋爱,不是跟他爸妈呀。」
「可是喜儿,」我可怜兮兮地看她,「我跟妳说喔,一直到现在,我跟小明,都没有恋爱的感觉啊,如果他爸妈也不喜欢我,我就完了!」
「哎呀恋爱的感觉很难说的,每个人不一样,妳想太多了。」
「喜儿妳说,情侣是不是都该牵手亲嘴上床?」
「也,也不是每个都上床,妳不要只看我。」
「可是亲嘴也该吧,小明到现在都还没亲过我的嘴说。」
喜儿半天没讲话。
「妳真的喜欢小明啊?」
「当然啊,是小明拯救了我耶,没有他我会死。怎么现在还在问这种问题啊?」
「那,」喜儿咬着指甲想办法,「那,那妳去跟他谈谈。」
「怎么谈?」
「小明,我们聊一聊好不好?」
「好啊,想聊什么?」
我坐在床边,小明立在房门口倚在书架旁。
「你过来嘛!」我拍拍床。
小明僵僵笑着说:「大家都在客厅,我们这样在房里说悄悄话不太好吧。」
「哪里不好啊?」走过关上房门,轻轻一拖就把小明带到床边。
「你教我背过一首杜甫的诗记得吗?」
「哪一首?」
「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
「嗯,杜甫的。」
「还有李白的,八月蝴蝶来,双飞西园草。接下来呢?」
小明若有所思:「感此伤妾心,坐愁红颜老。」
「还有还有你说你最了解也最同情的屈原,他《离骚》里那一句,惟草,惟草木之零落兮……。」
「恐美人之迟暮。」小明接了下去,「梅梅妳到底想说什么?」
呼!幸好小明直接切入主题了,喜儿要我硬背的那几首诗我也只记下了这几句,他再不领悟我也没戏可再唱了。
「小明,我好怨……。」
「冤?谁冤枉你了?」
「哎哟不是啦!是怨!怨妇的怨!我是怨妇啦!」
「怎么了,啊?」
「小明我们根本不像男女朋友!」终于鼓起勇气说出来了,可是声音好大,把小明跟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小明看看我又看看他放在床上的手,没有讲话。
「男女朋友应该要接吻嘛!还有也该,该上床!」最后三个字我很快速地讲成一团。
「梅梅,我想我还是得先跟妳坦白一下。」小明的脸都红了。
「你说小明,我听。」我捉起他的手放在我软绵绵的胸前,小明抽了几下没抽回,只好放弃。
「我呀,我应该是属于那种,性欲,就是那个性欲,」怕我不知道他手指在空中画出字型,我点头表示懂了,「性欲不是很强的人。希望妳不会介意。」
哇!当然会介意啊!谁不会介意啊?完蛋了,如果小明不能人道,那我这生的幸福怎么办?
「小明没关系,那我们先来接吻好了。」
哎,没鱼虾也好。
小明的手在微微发抖。
「小明!我生是林家人死是林家鬼!」这是什么词啊?不管了。喊完眼睛一闭。来!小明!就是现在!我在心里为他加油。
小明的嘴唇花了约八个小时那么久才微微触到我的,此时不吻更待何时,我伸手抱住他的头,用力压住他的唇,小明发出「呜」的一声。
只是嘴唇碰嘴唇?这样接吻不是太单调了吗?电影里面不是应该要舌头伸来伸去?
我吐出舌头来企图顶进小明的嘴里,但小明的牙关咬得紧紧的。
我试试门牙,又试试左边的臼齿,再试试右边的犬齿。
完全没有缝隙。
小明的牙关像假日上午十一点之前的百货公司一样,光看得人想进去得要命,却硬是不开门。
最后我松开小明,我们两个坐在床边哈嗤哈嗤地喘气。
喘了一阵慢慢闻到自己满脸恶心的口水味,抽了床头的面纸出来擦,小明说「不好意思我也要。」我抽了五张给他。
接吻恶透了,谁再跟我说接吻感觉很好我一定上前去刷刷给他两巴掌。
互相抹口水叫浪漫?那金城武就是我哥了。
「梅梅,」小明转过来问我:「这样我们算是真正的男女朋友了吧?」
「算,算。」
小明伸出手来,我也伸出手,我们好伙伴那样握了一握。
「梅梅有件事……。」小明说。
「嗯?」
「阿光……,不,喜儿……。」
我等着他说下去。「算了,」小明停了很久,「没什么。」
经过接吻测试后,小明的爸妈终于到我们家来了。
中秋节上午十一点,两辆奔驰和一辆BMW停在我家门口。阵势太豪华壮观,邻居都跑出来看,还有人问我哥:「松松怎么你家来那么多高级轿车?」吴可松说:「这算什么高级,法拉利有没有听说过?保时捷有没有听说过?」人家邻居都不想理他了他还拉住人家说:「莲花跑车有没有听过?蓝宝坚尼有没听说过?」
爸妈姑姑吴可松和我人模人样地站在门口迎接,本来我有叫喜儿跟阿光来帮我们充场面,可是到现在也没见人影。
前几天在电视上看到一部回放电影,艾迪墨菲演的「来去美国」。小明爸妈下车时,感觉上就像电影里非洲国王和皇后亲自到纽约找他们儿子的那一幕,只差没有侍女沿路撒玫瑰花瓣而已。
穿西装打领带的司机从驾驶座动作干净俐落地左手开车门滑出来,说时迟那时快他右脚一跨就到后座门边,接着右手开车门迎下主人,全部流程只用了约2。8秒。
流畅程度:100%。
那司机蛮帅的说,我在紧张的心情中还是拨冗用力看了他两眼。
不错呀小伙子,挺潇洒的嘛!真想走过去从屁股狠狠给他捏下去。
哎,有时候我的心里好象藏着一个老太妹。
小明爸很是高壮,十只手指戴了约十三只金或玉戒子,乐呵呵的,见了谁都握手,连来看热闹的邻居都被他走上前热情地握了一顿,邻居相当受宠若惊。
看来小明长得像妈妈。
小明妈骨架纤细皮肤白皙,像很多医生那样看起来总有一丝丝疲惫,好象那是随着时间慢慢渗进皮肉里似的,用钢丝刷子也洗不脱。她笑起来很温柔,但眼睛很聪明,什么都看得透的感觉。
小明看见妈妈立刻依偎过去,母子俩一路说着悄悄话进屋。
除了小明爸妈,还来了他两个叔叔两个婶婶跟四个堂妹。
老爸真是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的一条铁铮铮的好汉,虽然跟人家比起来我们家显得那么寒酸,他还是没感没觉地热情招呼大家。
不久重头戏就来了,小明跟他家人介绍我。
「这是吴可梅,我女朋友。」
我们家的客厅一瞬间安静得可比北极冬天那无穷无尽的夜晚。
墙上的瑞士钟天真无邪地滴滴答答,我担心地瞄它一眼,怕万一待会整点小鸟跑出来大叫大嚷一番,会有人受不了惊吓而昏过去。
爸妈叮咛我要穿得端庄,所以我还特别跑去百货公司买了一套紫色裙摆拖地的晚礼服,领口袖口都缝有亮片,慎重地戴上Just Diamond的黄金项链和镇金店的黄金手镯,去美容院梳了一个高高的髻,当然也还是要洒些亮粉。
小明一家十口目瞪口呆地看着我。
年纪最小的那个堂妹打破沉默,脱口而出:「我的妈呀!」她姐姐连忙摀住她的嘴。
小明爸爸终于醒来,哈哈笑着说:「很好很好,我们家小明好不容易有女朋友了,很好很好,小明可是我们林家唯一的男孩子呀,将来传宗接代就看你们两个了。」
我觉得很感动,于是上前跟他说:「放心吧伯父,我一定很会生的!」
又是刚刚同一个堂妹噗嗤一声笑出来,也是同一个堂妹又摀住了她的嘴。
我未来的婆婆对我微笑,然后很心疼地看向小明。
爸妈在一家欧式自助餐订好位子,一帮人浩浩荡荡杀了过去,
吃到快完突然肚子很痛,赶忙提起裙子就冲到厕所去,解放一番正要出来,听见隔壁几间有人说话。
「妈呀小明哥哥疯了是不是,怎么找了那样一头宇宙无敌大恐龙啊?」
「对呀我都吓坏了,刚刚玲玲一笑我也差点笑出来。」
「小明哥哥大概有恋恐龙癖。」
「不但丑,而且又矮又胖,这种人进林家呀,真的会拉低我们的平均水准。」
我抓着门把深呼吸,镇定,镇定下来,一直跟自己说,千万不可以冲出去踹她们的门。
「喂佳佳妳吐完没呀?」
什么?我竖起耳朵。
果然听得见呕吐的声音。
站在那不禁悲从中来,我有那么惹人恶心吗?
那个叫佳佳的突然咳嗽起来,「厚好难过!」
「跟妳说吃泻药就好,妳干嘛一定要吐呀!我还不是都吃泻药,拉光就没事了,哎哟!」
另外一间传来拉肚子的声音。
「吃泻药太慢了啦,我上个月都没吐光吃泻药,结果胖了一公斤,被你害死。」
原来是怕胖在吐在拉。哇勒。这招有效喔?
听见她们快出来了,赶紧提着裙子冲出厕所。
没多久两人回来,身材果然极度纤细,她们妆化得好好的,态度高傲傲的,极不屑地俯视了我一眼,高跟鞋踩得磕磕喀喀地回座位。仔细看看,只有眼眶有点红红的,其余一切都很完美。
哇这招这么神奇喔,我要去跟喜儿说。
奇怪喜儿跟阿光真的不来喔?
第五部
第十七章 我唯一想做的就是冲去找那对狗男女算帐
第二天去打工我买了一大袋糖站在门口,来来往往的人都给塞上一把。
「小梅梅什么喜事呀?」鲁肉伯拨了一颗放进嘴里笑玻Р'地问。
「我要订婚了!」好不容易有人问,我伸长了脖子四周绕一圈大声讲。
「啊?」两个原本在里面打扑克牌的厨房助手穿著脏兮兮的围裙推推跌跌冲出来,「谁要订婚?」
「我呀!」骄傲地把胸部一挺。
「妳?吴可梅?!」助手甲惊讶到声音裂掉。
「哪个不幸的男性啊?」助手乙说。
「混蛋!」鲁肉伯大巴掌连挥两人脑袋,「梅梅这么可爱,谁娶到他谁好运,两小兔崽子懂个屁!」
助手甲摸着后脑勺说:「真是好运喔,抽到……,」一面瞄着鲁肉伯一面往旁边脚步横走躲拳头,「抽到神猪啰!」
没关系,统统可以原谅。我跟小明的爱是神圣的,是超脱的,凡夫俗子肉眼凡胎者哪能体会呀?
鲁肉伯高兴地要煮一大桌的菜当做我的「喜宴」,我乖巧地到厨房帮忙,鲁肉伯搅了搅炖鸭血的大锅子,突然问我,「梅梅呀,妳是不是有个姑姑?」
「对呀你怎么知道?喔,我想起来了,我姑姑说她有次来这边吃饭跟你吵架。」
「这……,这也不算吵架吧,就是交换交换意见,我这个人就是死脑筋,需要人来点拨点拨我。」
「是喔。」我漫不经心地回答,心神已经飘到那盘炒好喷出香味的鱼香烘蛋上了。
「梅梅啊,那,那妳姑丈是做什么的?」
「姑丈?我没姑丈啊。」
「是死了还是离了?」
「都不是啦,我姑姑根本就还没结婚。」
「是嘛,那就还是小姐了喔?」
我噗嗤笑出来,「还小姐勒,都老成那样了。」
「不老不老,妳姑姑看起来真还就像是个小姐。」
开饭之后大家都举茶跟我恭喜,害我不小心克掉五碗饭,吃完胀得要死,上厕所时灵光一闪,决定来学小明家的呕吐姐妹花。
站在马桶前我两手插腰,专心瞪着白色马桶壁和上面黄黄的污垢,拚命想一些恶心的事情,像什么凯撒沙拉啦,蚝油芥兰啦,白萝卜汤里面煮得烂烂的白萝卜啦。很恶心,但很可惜吐不出来。
然后我用力压我的胃,把肚子上那块肥肉扭来扭去,搞得难受死了却还是吐不出来。
最后只好使出杀手鐗,把手指伸进喉咙里。
还没反应过来,喉咙发出咯咯怪声,头忍不住刺激摆来摆去,接着刚刚吃下去的糖醋排骨、炖牛肉、清蒸鳕鱼和一大堆饭依续从嘴里喷出来。我眼睁睁地看着厕所地上、马筒盖、旁边的洗手台,一一喷上烩饭般的黏稠物,混杂着食物发酵的酸臭味。
我的妈呀!我的心里喊着。妈呀!我不想死!
喷了不知多久,身体变得很虚很虚,心跳怦怦变得好快,喉咙有东西堵住呼吸不顺畅,肚子痛得要死,脚一软差点坐在那堆呕吐物上。
清我们餐厅后门那条臭水沟都不会比现在更臭更恶心。
到底小明堂妹怎么做到仍然清爽怡人整洁大方的呀?她简直可以获选为清新呕吐代言人了。
我两眼充血含泪像个殡仪馆工作人员整理凶杀现场那样地清扫厕所,等我出来助手乙已经憋得抽掉三根烟了。我们错身而过,之后听见他惨叫:「****!这是什么味道?」
才走三步路我的肚子居然饿得咕咕叫起来。
神奇!杰克,果然太神奇了!居然一下子就把肚子清得空空的。这样不瘦才有鬼哩!
我好高兴地跑去厨房找鲁肉伯。
「鲁肉大哥!」感谢他今天办喜宴,嘴甜让他高兴一下,「有没有东西可以吃啊?」
鲁肉伯很惊讶,接着脸上出现神秘的微笑,「梅梅呀,妳是不是有了啊?」
下午下班搭公车到喜儿打工的啤酒屋,正好碰到她们的干杯时间。喜儿穿著露出肚皮的短紧T恤和超迷你裤,仰头喝掉一大杯啤酒,旁边一桌男客人哗地大声为她欢呼,有人拿起一杯新的啤酒递给她,她又干了下去。
这个动作引起其它桌人的注意,喜儿又是那么地漂亮,接着再有好几杯酒送到她手上,她脸红红的一笑一朵花,一一喝下去。上次面谈我的那个经理赶忙走出来,帮喜儿挡掉剩下的。
我远远跟喜儿挥手,她比比手表要我等她十分钟。
这家店的制服又换了,之前是黄色无袖T恤配白色短裤,现在是粉红色小背心加苹果绿短裤,全都是我最爱的装扮。我闲着没事就跑去拉那个经理说经理你还记不记得人家呀?我是上次有给你名片的吴可梅。
经理猛地往后一弹,吃惊地望着我,说记得记得当然记得,我们现在还是没缺耶。
「那经理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们的制服都在哪里买的呀?人家也好想穿说。」
「这,我们都是集体定做的,不是买成衣。」
「那有没有多的卖我?」
「没有没有没有。」经理摇着手。
「对了经理吃糖!」我把刚刚剩下的拿给他。
「不用了不用了。」
「吃嘛这是我喜糖,我要订婚了。」
经理盯着我看了快一分钟,然后弯下腰去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哈哈哈,妳呀,妳真风趣!哈哈哈!」他拿手指一直指点着我,摇着头笑着慢慢退回他的办公室去。
喜儿做完一班走到门口来。
「什么事啊?」
「没呀,要问妳跟阿光昨天怎么没来?」
「喔就临时有事啊。」
等喜儿下班换好衣服,她骑小车车载我回她住的地方。
「对了喜儿,我减肥有望了,不用花钱也不用运动喔。」
「怎么说?」喜儿在风中喊着。
「昨天啊,我听到小明的堂姐在厕所吐耶!她们吃饱就去吐或去拉,完全不会胖!」我也喊。
「我的妈呀,我已经听过好多人这样了!」
「对呀!我刚刚也有试一下喔,效果真不错!」
喜儿吱地把机车停下来,我往前一撞差点两人都飞出去。
「喜儿妳干嘛呀?」
「吴可梅我警告妳!」
喜儿突然暴怒对着我大喊,我瞪着眼搞不清状况。
「吃完就吐就拉那是一种精神疾病妳知不知道?那会死人的!」
「啊?」
「那样下去会得暴食症或厌食症!以前卡本特兄妹那个妹妹就是这样死掉的耶,我高中班上也有人因为这样得了忧郁症!」
「不会呀,我吐完人好好的呀。」
很多骑机车的开车的经过好奇地看着我们,还有人对着我们吹口哨,我忍不住得意地缩腹挺胸把头发别到耳后摆出美女的姿态。
「刚开始妳没感觉,我高中同学说,接下来就会胃穿孔,食道被胃酸腐蚀,胃里面一个东西会松掉,医生跟她说食物会自动倒流,睡觉时说不定会被你刚刚吃的东西噎死!」
「哇靠!」我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可是小明他堂妹看起来还好好的呀。」
「事情都不能看表面的啦吴可梅!」
在我再三保证以后绝对不再这么做后,喜儿才肯继续骑车上路。
一进门我就有种奇怪的感觉。
喜儿去洗手煮咖啡,我走来走去东张西望。
「喜儿!」我喊她,「你们家有点怪怪的耶,是不是遭小偷了?」
喜儿在厨房噗嗤一笑。
真的有种说不出来的怪,但又真的完全说不出来哪里怪。这房子变了。我只能这么说。
喜儿端出堆得高高的咖啡冰沙给我,自己则捧着一碗四物抿着。
「该不是吐到连脑子都吐坏了吧,」我有点担心,「好象什么都不大对劲。」
「没啦妳很正常啦,还很厉害。」
「是喔,」我说,「谢谢喔,那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了?」
「不一样是因为,」喜儿夹紧双臂抱住杯子,脸上淡淡一笑,「因为阿光搬走了。」
「啊?!」
喜儿笑一笑,捧着四物汤走到书架前,她盯着有村上春树小说的那一排一本一本仔细地看。那里本来有一张很爆笑她跟阿光嘴对嘴的照片,现在已经不见了。
「为什么?」
我的声音有点发抖。有阵子天天睡前都跟上天祈祷希望他们俩分手,难道我的愿望延迟生效,现在起作用了?
「梅梅。」喜儿的声音也有点发抖,虽然看起来还是笑笑的。
「嗯。」
「我跟妳说,」喜儿转过来面对我,眼泪在眼眶打转,她一定很用力忍才不让它掉下来,「阿光他说他爱上别人了,爱上别的女生喔,妳能相信吗?」
当然不能相信!「谁?」我问,脑子里却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妈呀难道阿光爱上我了?
「他没说,只是他跟我讲分手时突然说了一句其实Cindy是好女孩,应该就是叫Cindy。」喜儿的眼泪还是落下来了,每一颗都很大颗,连成一串。厚幸然不是我。
「他妈的什么Cindy呀?哪个Cindy呀?辛蒂克劳馥呀?她不是应该跟理察吉尔在一起吗?不对不对他们离婚了,她后来是跟蝙蝠侠方基墨在一起,啊,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后来又嫁给一个什么碗糕企业家的。嗐!反正阿光不可能是跟辛蒂克劳馥在一起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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