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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卫之绝命毒师-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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噬着我……”
苏湛挣脱开夏煜的双手,不觉间退了两步,和他拉开了一步的距离,皱着眉头,她隐隐有感觉,夏煜接下来的话,是十分郑重其事的。
“你说吧。”苏湛以这句话来表示她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实际上,她已经身心憔悴,此时就靠着信念支撑着身子,要不然,受到这么多层层打击之后,她的心理其实早已经崩溃了。
“若你真能认定你的恩人是我……那么我少年时候,其实只救过一个孩子……”
苏湛仰了仰头,把滚烫的眼泪憋回肚子里,在正面相迎时,已经是苦笑摇头:“是啊,我好笨啊!我失忆了,你并没有失忆!我为什么一直不曾问你在哪救的我?对,我是以为你不记得了……原来你一直记得啊!饶是我太傻!你不告诉我的原因,还能有什么!如果说在和你在一起之前,你怕我心里有负担,怕我因感激而投怀送抱,不是真正的感情;那么在我们相恋了,在一起之后,你为什么还隐瞒我?我明白了,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若是你说出来,我不仅不会感激你,反而会丧失对你的感激,对不对?”
夏煜苦笑道:“为何你在此时要这么聪明……”
“等等,你救了我?我那等小孩子,怎么会有这样的生死关头?”苏湛似乎明白了什么,伸出一只手,却有些发颤,“你和我说,你是怎么救的我?”
“苏湛……”夏煜沉声道,“在我说这个之前,你要知道,无论如何,我们俩都是在姻缘簿上写过名字的了,今生今世,什么也无法将我们分开!”
苏湛脸上写满了悲哀,点头道:“我之前听王彦说了,我的家乡很可能在东莱,那里曾经有个宿氏家族,是一干白莲教众,后来皇上派的锦衣卫将他们全族人剿杀,你说又说你少年和你义父走南闯北找白莲玉足,这一些线索我连起来,总觉得是个悲惨的故事,我不想再猜,你直说吧!”
风霎时吹起了苏湛额角的软发,那发丝凌空飞舞了一会,又慢慢落下,夏煜爱怜地注视着她,仿佛看到自己站在悬崖边上,只要再说一句话,那崖边的碎石就会坠落,连同自己一起带入无底深渊。可是,面前的苏湛这么纯净,自己又怎么忍心再欺瞒她一分一秒?
“我在少年时只救过一个孩子……就是在东莱宿氏家族……当时义父带着我将他们全家赶尽杀绝,上至耄耋老人,下至无辜孩童,一个都不许放过……我当时抓住了那孩子,一刀下去,那孩子就会身首异处!可是……他的眼神特别清澈,他没有像其他孩子一样呀呀大叫,他甚至没有哭,他只是望着我,静静地说了一句——‘刀快一点!’……我那时年少,只觉得触动我心底,趁人不备,我将他藏在树洞里,成了那家唯一的一个活口……后来,义父领着我们一干人等,将宿家全焚烧一净!”
夏煜断断续续说到这里,像是经过了漫长的一段路,像是从遥远的冰山刚刚艰难跋涉到海边,却又一头扎入了深水中一般,只觉得呼吸困难。
他话音落了之后,院子里像是突然坠入了冰窖一般,似乎连呜咽的风声都停止了,只有苏湛,瞪着两只空洞的眼睛望着夏煜,却又像是没有在望着他;眼中像是毫无一物,又像是包容万千!
“苏湛……”过了许久,夏煜唤了唤苏湛的名字,他甚至没有勇气上前去揽住她,此时此刻,甚至他都不敢再去触碰她,她就像是薄薄的一片即将破碎的秋叶,轻轻一碰,便会碎裂成齑粉!
“这么说……我不姓苏?我姓宿!你!是你……杀我了全家?”这话说到最后,已经细弱蚊鸣。
“苏湛……”夏煜想解释,却又觉得无话可说。
苏湛却帮他补充了接下来的话,她凄然道:“是,在锦衣卫里,义比情重,每个人,不过是当权者的一把刀,无孔不入、宁枉毋纵!这是锦衣卫之荣耀,恰也是锦衣卫之哀歌……因为这是一条……不归路!”
“苏湛……”
“你没错……是我错!”
说了这句话,苏湛只觉得天旋地转,远处突然响起了鞭炮声,苏湛却渐渐觉得黑暗袭来,什么也听不到了……
苏湛这一睡,似乎睡了很久,也似乎睡得很暖。她有种错觉,像是回到了大学校园,回到了她的宿舍,醒来之后,就和舍友抱怨课题多么让人头大,师弟师妹又是多么难以管束,有空的时候给男朋友打个电话撒撒娇,或者劈头盖脸地骂他一顿。等到放假回家,便可以吃上爸爸妈妈做的香喷喷的饭菜,听着他们琐碎又带着甜蜜的唠叨……自己似乎本来就该过这种小日子,什么算计、什么朝争、什么杀戮……离自己十分遥远,就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事……
“苏湛……苏湛……”似乎有人在叫她,不,她不想醒来,她不是苏湛,她是苏巧丽,她不要在进入这样的噩梦……
然而终究,那双疲惫的眼帘还是慢慢张开,映入苏湛视野的,是满目富贵的鹅黄,身下躺的和身上盖的,都是柔软至极,那床榻顶的幕帏,也是明晃晃的。
咦?这是我的床么?我记得那不是湖绿色的么?迷糊的苏湛晃了晃脑袋,手轻轻一动,却像是碰到了什么东西,侧脸一看,碰到的那绵软却是一个人的乌发,此时他已经抬起头来,脸上神色有些憔悴,见到苏湛眯缝着眼睛慵懒地四处看着,那脸上的倦意却顿时变成狂喜,笑道:“你醒了!”
苏湛惺忪睡眼登时睁大!
“怎么是你?”
第二百三十九章 浮生若梦
苏湛霍然坐了起来,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昏迷醒来第一眼见到的人,竟然是朱瞻基!
“我这是在哪?”苏湛低头看看,自己穿戴并不规整,仅穿着贴身的素色束腰百褶裙,此时觉得屋中暖意融融,只觉得头脑更加昏沉,这猛然坐起,引得一阵眩晕。
“你真的醒了?认得我了?”朱瞻基瞪着一双大眼睛,掩饰不住的惊喜。
“你什么意思?”苏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扯开锦被翻身下床,“我这是在哪?”下地一踩,却站立不稳,险些摔倒,幸好朱瞻基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苏湛心中一阵不安,自己这是怎么了?难道瘫痪了?连走路都走不得了?
再转头望着朱瞻基,穿得单薄,屋中甚暖,环顾却没有暖炉,这大寒天的,宫中竟是如此暖和么?顺着他身后的窗棂向外瞧去,更是心中一惊,屋外的树木枝繁叶茂,绿得发亮,分明就是初夏的样子,哪里有冬天的影子?
难道……我又穿越了?苏湛觉得一阵头疼,使劲回忆,却什么都想不起来。只记得在昏睡之前是和夏煜在院子中说话,只觉得那时被他所说的真相刺激得一阵热血冲脑,再接下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想到这里,苏湛不由得扶着床沿坐回床上,怀着忐忑问朱瞻基道:“怎么回事?我这是怎么了?”
朱瞻基的眼中却仍是满怀欣喜,又波光流转,似盈盈有泪,还未及张口回答,且听轻软脚步声临近,吴晓月迈着小碎步绕过屏风,进来一见苏湛坐在床沿和朱瞻基说话,却霎时惊得将手中茶盏摔在地上,幸而地上铺着厚厚的羊呢毯子,茶杯并没有摔碎,只是茶水散了一地,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只怔怔唤了句:“苏湛?”
苏湛皱着眉,道:“你们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第一次见到我吗?你竟把茶都惊洒了?”
吴晓月忙对朱瞻基施礼道歉,朱瞻基毫不在意的摆摆手,目光却仍攫住苏湛不肯移开半寸。
吴晓月此时已经扑到床头,半蹲在苏湛身前,双手拉住苏湛的小手,一张小脸仰面望着苏湛,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马上就要滴落下来,嘴里还喃喃道:“好了,这回终于好了,黄天不负有心人。”
朱瞻基也笑了两声,唰地从床边的檀木椅子上站了起来,道:“我去找太医来瞧。”
“奴婢去吧。”吴晓月低声回道。
“你陪她说说话吧。”朱瞻基微笑,继而闪身出去了。
苏湛隐隐感觉不妙,待朱瞻基出了门,握紧了吴晓月的手,压着声音,缓缓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又进了宫里?”
吴晓月似乎满腔话语要说,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此时只能就着苏湛的问题回答下去:“这不是在宫里。”
“哦?”苏湛抬起头环顾四周,见北面墙上挂着一副美人画像,细细看来,竟像是画得自己,这时心中竟忽地明了过来,道:“这里,难道就是朱瞻基的别院?”
“嘘。”吴晓月听着苏湛直呼朱瞻基的名字,微微惊了一下,低声回道,“是的,这别院没在宫中,在宫外呢。”
“我怎么会到这里来?我睡了几天?夏煜呢?”
吴晓月的话音瞬时变得有些哽咽:“苏湛……不是几天……是几月啊!”
“几月?”苏湛惊得瞠目结舌,这时再向窗外望去,是了,那时和夏煜在院中说话时,还是等待春天到来,而今这屋外的风光,明明春天已经过去,夏天都是悄然到来了,自己竟睡了整整一春?这么长时间……自己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苏湛,你不知道,你就是在正月初一我……做傻事那天晕倒的,在那之后,好几天你都醒不过来,我们带着你找遍了周围的大夫,可是大夫都说……无力回天……说你魂已不在了……我们都哭得啊……”说到这里,吴晓月眼泪已经是哗哗落了下来。
可是苏湛却觉得是在听他人的故事一般,心里只有不安和惶恐,却完全无法和自己关联起来,此时见吴晓月哭成个泪人一般,伸手拭了拭她面颊上的泪水,低声道:“慢慢说,别哭了,我这不是好了么?”
“是,是,”吴晓月紧紧抓着苏湛的一只小手,好像是生怕她再昏过去一般,破涕为笑道,“后来……就这么东奔西走过了几日,你却像是睡死了,怎么也醒不过来,无奈之下,夏煜就带着你找到朱瞻基,请太医院的御医来看。御医的本事果然比那些赤脚大夫要强上好些,见了你,虽也说魂魄消散,却用药吊着你的性命,后来又过了几日,你便苏醒了过来……”
“我醒过?”苏湛晃了晃脑袋,“我怎么不记得了?”
“你那时虽说是醒了,却仍是闭着眼睛,只能略进汤水,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因为你离不开御医的治疗,就一直住在这里,这里虽不是宫里,但是也是长孙殿下的别院,可以方便请御医来诊疗。就这么着,一直到现在……你真是睁开眼了,真是好了!”
苏湛心里隐隐有些明白了,自己居然成了植物人好几个月!可能是像那张三丰说的,什么时空扭曲出问题了。苏湛此时也没有时间仔细思索,摸了摸身上,倒是完好无损。拉着半蹲的吴晓月到椅子上坐着,问道:“我到底昏睡了几个月?现在是几月份了?刚才我下地,我发觉我竟不能走路,我是瘫了吗?”
吴晓月也不知道是哭是笑,脸上一阵阴一阵晴,道:“如今都是五月了!都怪我那时傻,竟给你说些傻话,把你弄成这个样子了,你打我吧、骂我吧!”说着,拉着苏湛的手就要往脸上打,苏湛忙抽回手来,她又泣不成声,许久才接着说道:“御医也说了,你因为长时间卧床,这么下去,将会浑身无力,即使醒来,也怕是不能行动。我日日给你活动筋骨,但是也许你还得康复一段时间……”
苏湛心中一想,也是,一个正常人那么长时间不活动,要是再想活动,肯定要通过一些复健理疗,自己也急不得,只要不是瘫痪了就好,这可以慢慢来。
想到这里,心里也安稳下来,又道:“夏煜呢?去卫里了么?什么时候回来?”
想到夏煜,想起当时他站在那寒风中,和自己说起往事的时刻,他那时脸上的表情,简直像是站在崖边的决绝,仿佛下一刻就要坠入深渊。可是,自己还没等和他再说两句,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想起他这个所谓的恩人,竟是这个身体的全家的仇敌,只觉得浑身说不出的难受,心里说不出的别扭。虽然自己和这身体的家人并无半点关系,但是想到那等残忍,还是觉得无法接受,想到这里,神情不由得冷滞,甚至有种感觉,觉得自己这样的问话很对不起这个身体似的。
“夏煜……”吴晓月支支吾吾,“你先别管他了,先养好身体吧,我去给你弄些好吃的,这么多个月,你都瘦的不成样子了,等你照照镜子,估计自己也会吓一跳吧。这水也洒了,我也要擦擦……”她一股脑地说了这么多话,又站了起来,就要出去。
“晓月!”苏湛却喊住了她,“夏煜怎么了?你怎么这么不正常?”
纷乱不堪的不安犹如一方大鼎,哐当一声砸在心上,不觉间,问话的语音也透着微颤。
吴晓月只好回过头来,道:“苏湛,你千万别急,我知道这事终究瞒不过你,但是你现在刚醒,我真怕你再昏过去。”
苏湛咬牙道:“说吧,不管什么我都挺得住!难道他已经……”
“没有!没有!”吴晓月摇头,“只是在你昏睡一个月时候,御医说你这样下去,身子也会消耗得受不了,终究会香消玉损,夏煜见你一直无法醒来,就和王彦去了山东……”
苏湛含泪哈哈大笑:“好个夏煜!我都成了这个德行,他居然还去山东找他的财宝!真不愧是夏煜!这就是他所谓的‘义’?”
“什么财宝?”吴晓月讶异。
“他们去山东不是找白莲玉足么?那不就是财宝的指引么?”
“苏湛,”吴晓月皱了皱眉,眼泪已经被风干,“我不知道你说的财宝怎么回事,但是他们要找的那个东西,可以‘起死人、肉白骨’啊!”
“什么?”
“是啊!苏湛,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刚才那样说夏煜!但是他去找那什么东西,是为了救你啊!你知道王彦为什么当时利用我、利用你,心心念念去找那东西吗?是因为他想做回男人啊!”
“什么?”苏湛震惊得不能自持。
“是啊!”吴晓月风干的泪水又滚了出来,“他财富地位都有了,但是他却一直对他不是男人的事耿耿于怀!其实他一直很喜欢你,无论你是男人还是女人,他都喜欢你,只是他自己都不是个健全的人,他没法爱你罢了。”
苏湛只觉得身上一阵恶寒,怔了片刻,才道:“夏煜和王彦去东莱了是么?现在我好了,赶快叫他们回来吧!若是叫白莲教抓住他们,两个出气筒,还能活么?”
“嗯……”吴晓月答应着,眼泪却仍然滚滚流淌。
苏湛觉得有些不对,喉咙像是有什么东西梗着,缓缓道:“又怎么了?和他们都有书信来往吧?把最近的拿来我看看。”
吴晓月颤了一下,道:“待会……我去找找……”
苏湛见状已经明白过来,缓慢的钝痛泛上来,瞬间迸发竟连呼吸亦是锥心刺骨,不若糊涂,不若不知!嘴上却已经毫不察觉,脱口而出:“想必……你找也找不到吧……”
吴晓月怆然泪下,缓缓道:“已经失去他们的消息……有两月余了……”
第二百四十章 放手一搏
苏湛霍地扶着床沿站了起来,把吴晓月吓了一跳,忙道:“苏湛,别动,你现在身子弱。”
苏湛咬着牙道:“夏煜、王彦生死未卜,难道我还要这么浪费时间下去吗?”
吴晓月哑然,苏湛硬是走了两步,只觉得浑身无力,双腿也像是被抽筋断骨一般,根本使不上力气,一脱手,就险些摔倒,幸好吴晓月赶忙扶住。
苏湛挣脱开她的手:“不行,再来!”
没多久,御医和朱瞻基回来了,见苏湛满头大汗的样子,都是奇怪,那大夫听说了苏湛刚才一直在坚持锻炼,连连竖起大拇指。
查看了苏湛的病情,御医也说不出所以然,只能用“奇迹”两个字来形容。苏湛对这些嗤之以鼻,若是让他知道了自己是穿越的,那能把他们吓死。
复健是个很辛苦的过程。
足足耗费了半月余的时间,苏湛才能如往常一般行走自如。这一段时间,不光她的身体没闲着,她的思维也没闲着,她请求朱瞻基帮着查找夏煜、王彦下落的同时,自己也在思索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将所有事件都理清了一个头绪。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过了端阳节的时候,朱瞻基终于带回了一个消息,当年在押解白莲教犯人的中途,曾经逃跑了一个犯人,是个癞子头,不知道真名叫什么,其他人叫他“老癞”。
苏湛一想便想起来,当时自己确实遇到过这样一个敌手,这人十分厉害,若不是当时自己用了毒丹,或许就不能有今天在这里活生生说话的自己了。
是时,皇帝朱棣已经北征,正和阿鲁台打得火热。太子朱高炽监国,也正为广东广州等府发生的风暴潮水灾害而焦头烂额。
苏湛请求朱瞻基继续去调查这个癞子头的下落,却没想到,事情突然有了新的转机。在锦衣卫里,突然收到了一封信,居然是来自于唐赛儿亲笔,信中交代的明白无误,说是他们手中掐着两条人命,皆是朝廷命官,而他们要释放这两人的条件也很简单,就是让朝廷交出一个人,这个人正是苏湛!
这时候,吴亮已经荣升为锦衣卫指挥同知,官阶在从三品,早已经不同寻常,他生来长相可爱,可是此时的他也已经蓄起唇上的胡须,显得更成熟了许多。
接到信时,他正在指挥锦衣卫里的小兵广撒网,特别是山东,已经派去了不少校尉暗中侦查,可是都没有收到夏煜的任何消息。所以,当他突然接到这样一封薄薄的信笺时,心中的那种又惊又喜的复杂情感,真是难以言喻!
此时的他,已经知道了朱瞻基的别院里住着苏湛和吴晓月,他仍然难以忘怀当时与苏湛在那种条件下重逢的感慨与惊愕,他有时甚至会想,如果自己早一步知道苏湛是个女人,这一切的结局会不会不同,他也许不会去阻拦她和夏煜,又也许,在夏煜之前,他早就早一步捷足先登了……但是他的心中又是一紧,也许不会,若是他,也许会上报上去,而苏湛,便早已化为一具尸骨了。他为自己心中的纷乱想象而汗颜,他不知道他到底在追寻什么东西,在锦衣卫里,从来就没有感情,甚至一直以来,夏煜也是这样教导他的,但是为什么,碰见了苏湛以后,一切都变了……连夏煜这样的人,都变得侠骨柔肠?
夏日和煦的暖风打在脸上,他骑在马上飞奔,甚至也觉得双颊吹过的疾风也是暖的,他怀中揣着那封自己截下来的信,到了别院的门口,在跨进大门的那一刻,他仍是思绪混乱的,但是当他见到在屋中的苏湛和朱瞻基时,心里却突然又沉静下来。
“长孙殿下。”他行了礼,用眼神示意让苏湛回避。
苏湛何其了解他,当仁不让地说:“有什么话还要瞒着我么?我已经昏迷了这么久,还需要瞒我什么?”
朱瞻基叹了口气,身边的苏湛太倔强了,但是此时对她,却又有另一种复杂的情感,以前一直想得到她,甚至在这屋子里独自吃着最不爱吃的白雪糕的时候,有时都会在想,之前的哪一步自己若是走得更稳一些,或许现在就是不同的结局。或许当年在月下相见,拉住她的手的时候,那时的奔跑更快一些;或许去武当山的路上,与她的谈笑更远离功利一些;又或许是去山东的时候,在她被蛇咬了之后,就占有了她……如今一切,都遥遥远去,回忆起来,竟如同是前世发生的故事。
面对她清洁如水的眼眸,他知道,一切都不能再重来,她的心中,只有夏煜,也只会有夏煜。
夏煜并不完美,他的阴暗、他的杀戮,都掩盖在他平日的温柔以内,他细细掩埋着自己的过去,却仍是不免露出端倪。他自己,甚至也害怕那样的自己。面对苏湛,他希望自己是温暖的、充满希望的,而不是一个死气沉沉的、沾满双手鲜血的冷血杀手。
他为苏湛付出了一切,或者说,他为了和苏湛在一起,为了爱苏湛,而付出了一切。
这样的人,自己还能够与之一搏么?
朱瞻基面对昏迷的苏湛之时,曾无数次注视自己的双手,这双掌之中的江山,自己究竟愿不愿意为眼前的女人而舍弃……若是退回昨日,也许愿意;但是事到如今,自己却不想放弃!
他知道苏湛不会爱上自己之后,他想得到的,唯一,就是江山!
此时三人站在屋中,四遭都是温暖安逸,可是每个人的心中,却都是各有所思,不能平静。
吴亮终于还是从怀中取出了那封信,双手毕恭毕敬地递给了朱瞻基,朱瞻基草草看了一眼,已了然于胸,然后递给了苏湛。
吴亮惊讶于朱瞻基的毫不迟疑,更惊讶于他把这信又递给苏湛的举动,他难道不知,苏湛看了这信,定会拼了命也会去亲见唐赛儿么?自此一去,可能便永无归日!
吴亮和朱瞻基的眼神交汇了一下,此时的他们两人,心中已经完全了然,经过他们的调查,他们已经知道唐赛儿和苏湛的关系,早就知道苏湛是宿家的在世的唯一骨血,甚至他们知道苏湛的脚底有两颗红痣。
苏湛看完信,并没有露出丝毫的胆怯,反而哈哈大笑,对朱瞻基做了个揖,道:“我请殿下拨给我三千军马。”
“呵!”朱瞻基笑道,“你好大的口气,我拨给你军马,你要造反不成?你有带兵的权力吗?你现在什么身份都没有,不过是一介女流之辈!”
“民女知道,民女是想让吴大人带兵,讨伐白莲教余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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