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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雄罢兵-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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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变得寂静无声,只有射到走廊上的阳光,奇妙地闪烁着。
于义丸这才偷看了达姬一眼。达姬却不看于义丸,她故意淡淡地注视着庭院。她生硬的表情激得于义丸想:不能输给她!他又调整了一下姿态,泰然自若地瞪着屋顶。对两个人而言,裁决是不能拒绝的,可是谁都没有因此而惶恐不安。
“于义丸!”终于,还是年长些的达姬打破了沉默,“你无论如何也不离开这个房间?”
“废话!父亲已经允许了。”
“真是固执!”
“你才固执!”
“你不想想,我们两个人怎么住,我已不是小孩子了。”
“我……我也不是小孩子了!”
“正因为都是成人,问题才大!男女同处一室……”
“闭嘴!”
“哼!世间的事,是不能意气用事的。非要那么做,就是野猪一样的武士。”
“我不是固执,也不是意气用事。我于义丸岂是野猪武士!”
“有趣!那你是什么?为何非要抢我的房间呢?”于义丸被问住了,结巴起来,“那是因……因为我喜欢你。”
“啊?”达姬很迷茫,“我不喜欢,不喜欢你!”
于义丸的脸由于生气和羞怯,变得绯红。他意识到自己说了一句很糟糕的话。“不喜欢也罢!”他这么说道,却找不出适当的话说下去。
“你看,这还不是固执,不是意气用事吗?我该怎么说呢……”
“那又怎样!”
谈话至此结束,达姬觉得说什么也无济于事了。于义丸也很清楚是自己不讲道理。天黑下来,达姬的侍女送了纸罩的蜡灯来,石川胜千代也毫不示弱地拿烛台来了。晚餐也一样,侍女梅野坐在达姬面前,而本多仙千代则在于义丸面前服侍。没有一个人开口,也没有互相交换眼色。晚上,达姬曾到姐姐茶茶的房间转了一圈,然后就回到仅有十二叠大的房间,铺上卧具歇息了。
起风了,河上刮来的朔风怒号着,似挟着严霜,令人感到寒冷而孤独。
这个女子究竟在想什么?于义丸这么想时,子夜巡逻的更鼓刚好隔着中庭传来。于义丸继续想着:说到固执,我或许有一些。他回想起作左经常说的话:不固执到底的人没有用。他不时侧耳倾听达姬的鼻息,一旦听到,自己也慌忙呼气,想让对方听见。
“喂,于义丸。”这时,旁边的棉被动了起来。
“唔……晤……”于义丸用鼻音回应着。
“啊,睡得真好!什么时辰了?”
“唔……不知道!”
“你不认为很遗憾?”
“你还没有睡着吗?”于义丸问道。
“不,我睡得很好!可这不是很遗憾吗?这么一来,咱们由于固执,就完完全全输给了秀吉。”
“输了?”
“对,这样一来,他认为我们两个就毫无办法了,总会有一方先投降。你没想到?”于义丸无言。
“于义丸,你说喜欢我阿达?”
“我是说过,怎样?”
“那么,我也喜欢你好了。这样,羽柴大人就头疼了。”
“哦。”于义丸小声应着,“对,这样或许很好呢!”
“或许很好……还是靠不住。咱们要假装很好,让他担心。他才会想出别的点子。不这样,咱俩就都输了。”达姬是经过深思熟虑才说出来的,她怕别人听见,说得又快又低,然后就起身,坐在棉被上面。
于义丸没有起身。他看一眼达姬只穿里衣的样子,有些眩晕:达姬已经不是孩子了,我也不是!
“为什么不说话?你说喜欢我……是真的?”
“是真的!”
“既然如此,我们就这样做吧!否则,姐姐们也会取笑我们。茶茶姐会居心叵测地说:自己惹出来的事,自己收拾。”
“呵呵!”
“你同意了,于义丸?”
“照……照你说的办。”
“哼,这么不干脆!”
在残存的一盏蜡灯的昏黄光影下,于义丸不知为何粗声喘息起来。他双眼紧闭,却仿佛看到眼前蓦地开满大朵的红花,而且,芳香之气弥漫开来,久久不散。
“于义丸,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说出来了,就没有人会吃惊了。哎,快些回答!”
“既……既然如此,我刚才不是说了,照你所说的做吗?”
“现在别人都已经睡了,只有我们两人没睡。”
“嗯。”
“既如此,一定要听明白。若咱俩感情好了起来……”
“趁秀吉……不,趁父亲不备,不好吧?”
“哼!于义丸还是孩子啊!”
“不是孩子。我是孩子吗?”
“既然如此,就认真想一想。他若看到我们好起来,定会大吃一惊的,便会把我们分开了!”
“嗯。”
“可是,如果他使坏心眼,说既好起来了,就一直住着吧,那你打算怎么办?”
“那时……就在一起住下去呗。”
于义丸这么回答,达姬没有搭腔。刚才在他耳边、令他发痒的呼吸远去了,只有她的目光如剑一样瞪着他。于义丸心道:能输给她吗?
第三章 霜心千重
茶茶一起床,就马上奔向小妹达姬的屋子。庭院里霜痕莹明,朝辉满地。
她溜过冰冷的走廊,思绪漫漫地站在格子门外,里面传来两个人爽朗的说话声。茶茶一时目瞪口呆。两个人谈话时表现出来的亲密,令她意外、不安、气愤难平: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本以为,以达姬的性子,今日早上必会继续执拗地与少年僵持,态度强硬……这样一来,想了一夜的用来对付秀吉的办法,完全是白费工夫,反而种下了更令人担忧的种子。茶茶大失所望,愤愤不平。
茶茶原本也是要来劝他们假装和睦,让秀吉目瞪口呆的。最近,茶茶对秀吉那种趾高气扬、凡事独断专行的嘴脸甚是厌恶。或许那不只是对秀吉个人的憎恨,而是处在逆境中的不幸姐妹存有逆反之心。
昨日,当秀吉自然而干脆地说要他们两人同住时,茶茶比达姬和于义丸更为反感。她气得连过去找她商量的达姬也不理睬,只是专心地想用何种办法使秀吉难堪。
茶茶回到自己的房里,慢慢思索着对策。若于义丸真和达姬亲近起来,好让秀吉出丑,只恐事与愿违。
最近津田宗及派石田三成来找茶茶,秀吉还让她注意,不可与三成太亲密。听他的口气,好像三成和茶茶谈话之后,他大发雷霆,斥责了三成一顿。
茶茶若有所思地把手放在火炉边上,凝视着白色的灰,最后拍手叫来侍女。“去把日向守叫来。”
她吩咐道。佐治日向守秀正乃是秀吉的妹妹朝日姬的夫婿,负责管理内庭,是个老实而温和的中年男子。
佐治日向守进屋以后,茶茶的态度才有所变化,本来阴郁而严厉,此时突然变得如春天的鸟儿般活泼起来,不只是轻松自如,还努力装得妩媚多姿,总之,她整个人摇身一变,眉开眼笑了。“日向守大人,茶茶有事必须向您说明,要借用您的智谋。”
“哦,那太好了。我一定替您出主意。”日向相信茶茶永远是身在深闺的任性女子,他满意地笑了,“究竟是何事让小姐双眉紧蹙?”
“日向守大人,我直接来征询您的意见,请不要告诉羽柴大人啊!”
“是,是。好说,好说。”
“羽柴大人究竟想把我怎样?”
“怎样?”
“前些日子,石田佐吉和我谈完话,回去后似被狠狠地骂了一顿。”
“哦。”
“大人究竟要把我嫁给谁,您可有数?”
“哈哈哈。”日向露出好好先生的表情,大笑,“这便是小姐的不是了。”
“是我的不是?”
“小姐美丽高雅,天资聪慧,故尔,婚事才拖延至今。”
“哦,您是说茶茶讨人嫌……”
“不,是主公在担心。主公曾经开玩笑说:‘茶茶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可她既然这么讨厌我,定也会违逆夫君。’你在主公面前实在太过任性了!”
“呵呵。”茶茶笑逐颜开。她一面笑,一面惊觉自己嘴角在抽搐,有些话几乎脱口而出,可她还是欲言又止,“啊,奇怪!既然如此,今后我就装出一副言听计从的样子给他看好了!”
“哈哈哈,这样很好。这么一来,主公会很开心,就会着手给您找一位如意郎君。”
“日向守大人!您对新来的于义丸印象如何啊?”
“啊!”
“于义丸还不能举行元服仪式吗?我要嫁给他!”茶茶不知作何想,不假思索地说了出来,竟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佐治日向守目不转睛地看茶茶。他目光如剑,想弄清楚她是不是认真的。但是茶茶不是那种轻易让人看出本来面目的浅陋女子。
从小谷城陷落之时,悲剧就开始了。死死纠缠的不幸、对人的不信任,不断磨炼着这个年轻女子的心智。这对世事充满怀疑的女子,相当清楚自己的武器——除了伪装出来的妩媚,她别无他物。
“小姐喜欢于义丸吗?”
“嗯。在您的眼里,他怎样呢?”
“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事实上……”日向守突然屏住呼吸,谨慎道,“不可对别人说,我是同情你,才把真相告诉你的,一定不能泄露出去啊!”
“当然。”
“他就要举行元服仪式了。送于义丸来的石川数正和主公商定,要在新春给他举行,连名字和领地都定下来了。”
“领地?”
“是,来春他便是羽柴三河守秀康,领河内一万石俸禄,事情就这样简单。”
“秀康,是秀吉的秀,家康的康!”
“是的,主公的养子、德川大人的亲生儿子。无论何时何地,他都摆脱不了这种不吉的身份。实际上,主公并不是真想让他来,小姐没有察觉吗?”
“那,他是结合两家的一个榫头了?”
日向守同情地摇摇头。“主公想把他当诱饵,诱家康来大坂,因此他比一般的人质更可悲。你说想要嫁给他,主公就会怀疑你别有用心了。此事玩笑不得。”
“哦,经您这么一说,我便更想嫁给他了。”
“莫要任性!这个玩笑可开不得!”
“如果德川大人识破这个阴谋,不来大坂,于义丸就要被杀了?”
“这个我倒不清楚。可是,于义丸只是暂时在这里,这是肯定,他马上就要托给筒井顺庆照顾了。就是因为这个,主公才开玩笑地让他和达姬同处一室。”
“哦,他很快就要离开这里?”
“是,他的情形和小姐们不一样,表面是养子,其实是人质。”茶茶脸色阴沉,声音也低了下来。“唉!于义丸怎会不知呢?对了,我去求羽柴大人把于义丸给我。”
日向守大吃一惊,道:“小姐又任性了。”他严肃地向前凑近一一步,“若说这种话来,就更不能让你出嫁了。这些话只限在此说笑,绝不可说出去啊!”
“呵呵。”茶茶觉得对方愈着急,就愈有趣,“不,我要去求求看,纵是被斥责,我也不在乎。否则,于义丸就太可怜了。”
“小姐!”
“哦,日向守大人面色如土。”
“你不了解主公的心意吗?”
“我不喜猜测别人的好恶,请大人直言。”
“这,这,我也不喜猜测,这事……”
“怎的了?”
“或许主公认为,你比加贺夫人还貌美,因此不让你离开他,我只是这么猜测。”
“什么?”茶茶听了对方的话,吓了一跳,“不让我离开……是什么意思?”
“主公很赏识小姐的才情,所以,若把你嫁了出去,就会成为敌人手中的一把利剑,因此,要把你留在他身边一辈子。”
茶茶又惊又怒,闭了嘴。自己嫁出去就会成为敌人,才须一辈子留在他身边,那岂不要做侧室?
“日向守大人,羽柴大人是要我……”
“尽管主公是在说笑时提到,可若小姐不收敛一些,恐就……”
“他……”
“主公曾笑说,他不担心二小姐,也不担心达姬小姐,唯有茶茶不可小视,还是把你放在身边一辈子才安心。”
“他……”茶茶全身僵硬地喃喃道,万万没想到此事。诚然,她若怀着对秀吉的恨嫁出去,即使不唆使夫君谋反,也会令秀吉难以安心。秀吉的对策便是收茶茶做侧室。
“明白了吗,小姐?”
“……”
“莫非小姐看出主公的用心,想做侧室,却故意拿我说笑?”
茶茶呆呆地凝视着虚空,若果真如此,她便一败涂地了。她叫佐治日向守来,是打算用于义丸和达姬的事刺激秀吉,让他恼怒、烦躁。可是在套问日向守时,却发现秀吉居然藏着如此险恶的用心。
“我本来想嫁给于义丸,但是因为大人开了个玩笑,于义丸就被达姬抢走了。”
这么说的话,至少秀吉就不能责骂达姬了。她本想以这种方式开玩笑,反而掉进了秀吉的圈套。
茶茶决定撇开达姬的事,从日向守这里打探出秀吉更多的想法。“日向守大人。”过一会儿,她再次转向日向守,这时她又喜形于色、神采飞扬了。
“明白了?”
“不,丝毫不明白。”茶茶天真地歪一歪头,“我想和大人打赌。”
“小姐要赌什么?”
“现在我不再提于义丸的事了。我想赌羽柴大人会不会像待加贺夫人那样待我。”
“小姐是要和我赌不会那样?”
“呵呵!对!他怎会打那种主意?”
“小姐!”日向守不安地压低声音,“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喜好,据说于义丸之父家康公,最初的正室乃是从今川家迎娶过去的,后来因不满那恶妻,倍加宠爱那些身份卑微的女人。不过,主公却似与他相反。”
“呵呵,所以才把京极夫人和加贺夫人作为侧室!”
“不只如此,最近还有人说,他想收你——已故右府大人的外甥女。”
茶茶笑了。“因此,您才要我小心些?”
“我没有说要小心,只希望你稍微收敛一些。否则,婚嫁必是遥遥无期。二小姐、三小姐一定也希望姐姐先嫁。”日向守认真地说。
茶茶马上接口道:“好了,说够了?我本来想和您打赌,再去求主公让我赌赢,现在算了!”她微微笑了,任性毕现。
佐治日向守离去后,茶茶打开了匣子,拿出小小的守护袋。这是很久以前,她离开小谷城时,佩在腰间的守护袋。从北庄来这里时,她又找到了它。
紫色的锦袋已经褪了色,边角也磨破了。她把它抛到榻榻米上,忧心忡忡地思索起来,却不知要想什么,心中如霜一般冰冷。她觉得在这个世上什么都不牵挂,唯独不能丢下两个妹妹。她不必特意娇宠她们,也不能让她们轻易掉眼泪。只有她们才是与她血肉相连的亲人。有事发生,她自会保护她们,宁可付出代价,受伤害。这便是女子本能的母性。
“哼,必会有这种可怕的事。”过了片刻,她喃喃自语,拿起守护袋,悄悄离去。
所谓可怕之事,即指秀吉必在她们三姐妹中选一个做侧室。阴险狡诈的秀吉杀了她们的生父,又在北庄杀了她们的母亲,绝不会随意把她们三姐妹嫁出去。即如佐治日向守所言,嫁出去会成为敌人,嫁出三个,便是树立三家敌人——他会做这种傻事吗?
留一个在身边,事情就全然不同了。当然,他说要收信长的外甥女为侧室,又收了前田家的女儿,并不单是为了满足欲望,这里面定有不可告人的深意:可能出身卑微而爬到高位的人都特别顾及声誉,也许是他过去一直戎马倥偬,以致无暇贪恋女色,如今精力过剩了?可秀吉并非能完全抛开野心之人。是我疏忽了?
茶茶拿着锦袋,穿过走廊,来到二妹房间。高姬也正在担心达姬会和于义丸争执起来,派侍女梅野去打探,正在听梅野报告。她一看到茶茶,便叫道:“姐姐……”茶茶摆手打断她,“梅野退下,我有话要说。”
梅野退去。茶茶把锦袋拿到高姬面前,“希望你把这个交给达姬。”
“这护袋……”
“对!这是在小谷、北庄救了我们性命的守护神。现在达姬正大难临头,把这个交给她,告诉她……若她还是不懂,我也没办法了。”
高姬却不懂姐姐的用意,拿着守护袋,默默地盯着茶茶,“达姬大难临头,姐姐是什么意思?”
“交给她就是,愈快愈好!”茶茶催促道。
“我不懂,我……”
“不懂什么!达姬有性命之忧。”
“什么?梅野说,她和于义丸非但争执已了,更是亲密无间呢!”
“哼,这样更危险。高姬不知,古已有男女六岁就不能同席之礼,万一两个人……”
“呵呵。若是那样,也是因羽柴大人裁决所致。达姬很聪明,许是有意假装的,故意要添些乱子。”
“高姬!”
“啊!好吓人,姐姐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我们对筑前而言,是必须特别关照的浅井长政的女儿。”
“那又怎样?”
“对筑前来说,家康公之子于义丸也得精心照管。几个不能疏忽的孩子若真出了意外,该如何是好?”
高姬听了,双眉紧蹙,低下头来。她已有些明白姐姐的苦心了,于是点点头,出了屋子。“我给她送去,顺便看看她!”
唉,即使达姬已倾心于义丸,两人也不可结合。高姬在心里重复着这话,到了达姬的房间里,突然很是奇怪——达姬与于义丸两人在屋子中央面对面地坐着,好像刚刚喝完茶。
认真守护着达姬的于义丸,身材已如成人,只是眼神还稚气未脱。正在他面前收拾茶杯的达姬,则是一副在自家收拾茶具的样子。再一看,屋子里还烧着香,更令人忍俊不禁。
高姬故意坐在他们近旁,把带来的守护袋放到妹妹面前,“达姬!”
“这是什么?”
“这是在小谷城和北庄,救了姐姐和我们性命的守护袋。姐姐要我把它交给你。知道吗,你现在性命堪忧。”说着,高姬看了于义丸一眼。于义丸好像对守护袋毫无兴趣,只是轮流看着两个女孩。
“哦,这么重要?”
“是。姐姐说,你要好生把它带在身上,以免灾难临头。”
达姬听了,收下守护袋,奇怪地看着于义丸。于义丸点点头,像是在回答达姬周眼神提出的问题。这眉目传情的一幕,足以使并不甚了解异性的高姬茫然。
“多谢姐姐,我会时时带在身上。”达姬认真说道,再次看了看于义丸。这一次,更表明两人亲密无间了。高姬面红耳赤,慌忙移开视线。
“姐姐们明白我的心,她们希望你好好对待我,细心关照我。”
“嗯,是。”于义丸甜甜地回答,“请她们放心,你绝不会受委屈!”
“这……”高姬越来越不知所措了,“于义已经和达姬……”
“嗯。”于义丸怡然自得地点点头。他偷偷看达姬一眼,又端正了姿势,道,“我们已经决定成婚。是吧,达姬?”
“这……这是真的,达姬?”
达姬悄悄垂下头去,满脸喜色,也并不见脸红。大概这两个人都没有想到日后的结果。
“我如见了筑前……不,若见了父亲,就会把此事告诉他,我们俩打算一直这样住下去,对吧,阿达?”
“是。”
“现在已经没有什么顾虑了。都送来这守护袋了,说明姐姐们都是我们的朋友了!”
“是。”这时,达姬的脸都已红到脖子根了。她有些眩晕地看着于义丸,以从未见过的姿态,在高姬面前双手抚地,“请向姐姐道谢!不仅是我,于义丸也很高兴,请告诉她……”高姬热血上涌,一时头晕目眩,勉强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全身直冒冷汗。她羞耻、惊愕、失望、恐惧……唉,一切都已太迟!
第四章 稚子生大谋
石川数正在大坂城迎来了天正十三年的正月。表面上看,他的任务是使于义丸尽快习惯在大坂的生活,其实他乃是奉家康之命,查探羽柴秀吉的真实用意。秀吉当然也看出了这一点。
“怎样才能叫家康来大坂呢,你不想想?”他把数正当成家臣似的问道,“要尽快平定天下,有几件大事必须先做好。即使让我向家康低头,亦无妨。”
秀吉每天忙于处理堆积如山的政务。去年十一月,他已成了从三位大纳言了,可是他对官位似毫不在意。“大纳言很了得吗?哦,我才不管那个。”
然后他立即像忘记了这件事,道:“现在我不放心的,除了家康以外,还有另外一人。正是丹羽五郎左!我催了他好几次,他都不来。我对他讲,今日我的大业,有一半是靠他完成的,若他担心,可带大军前来,只要让我看看他就是。”
秀吉把这种事都毫不保留地道出了。问题是,若是若狭的丹羽五郎左和越中的佐佐成政与家康合为一气,又与北条父子携手举兵,那便大坏。秀吉似乎十分担心这一点,才认为把家康请来,乃是重中之重。若连家康都俯首称臣了,余下的丹羽、佐佐和北条,即使有二心,也不足为患。
在大坂过天正十三年新年的数正,却不可否认自己的恐惧越来越强烈了。秀吉的强势和魅力,与家康完全不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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