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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水楼台先得月-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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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女人居然没有告诉我!这下尴尬了,我没跟怀恩说耶,不知他会怎么想……

校园恋爱就是这样,甲认识乙,乙认识丙,丙认识丁……东牵西扯,就扯成一挂了,怎么绕都会碰头。

他们很快地挪出位置让我们坐下,没有疑问的,那个空位在现任男友左边。

“喂,坐过去一点啦。”我坚决握住怀恩的手,拍了室友一下,硬是多挪出一个空间,让他坐我左边。

男友起身去端食物,他点的是咖哩鸡饭,我和怀恩都是那种有什么吃什么的人,不会有太多意见。

拿起汤匙吃没几口,我留意到怀恩眉头不明显地轻皱了一下。

我舀一匙过来试吃,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

我将我的那一份和他对换过来。“你吃这个,这个不会辣。”

他看了我一眼,微笑点头。

“你不是也不喜欢吃辣?”右手边的男友奇怪地问我。

“还好。”我只是不喜欢而已,怀恩是完全不能吃,会胃痛。

“亏我还刻意交代老板不要加辣……”咕哝声很小,夜市也很吵,但是我就坐在他旁边,听得一清二楚。

辜负男友爱心,我心虚地埋头猛扒饭,假装没听到。

期间,一群人开始七嘴八舌地聊开来,追问我和怀恩是怎么认识的。

年轻人就是这样,不管熟不熟,坐下来就是能聊,祖宗十八代都照扯不误。

“她的小婶婶是我干妈。”怀恩是这样回答的,谨慎地避开那段撕心裂肺的恋爱过往,不晓得是不是我多心。

“那你们一定认识很久喽?”

“从她吃饭还要我喂开始吧!”

“青梅竹马耶!那怎么没发展出一段缠绵俳恻的爱情故事?子萱那么漂亮,是男人都会心动的。”

我瞧见,他握汤匙的手僵了一下。

“喂,你们当我不存在啊!”现任男友的脸色也没多好看。

怀恩应该也察觉到什么了,稍稍抬眼看向林承玮,又看了我一眼。

只这么一眼,我头就已经低到快埋进盘子里。

偏偏,还有人就是不懂得“看气象”,直捣暴风圈!

“那言子萱小时候是不是也像现在这么可爱?”

他偏头像想起什么,浅浅微笑。“很可爱,说话甜甜的,爱笑、爱撒娇。”

是吗?这就是他眼中的我?我想起后来那个无理取闹的我,连自己都觉得面目可憎,难怪他会那么失望……

“关系也满远的嘛,中国人就是这样,一表三千里。”林承玮突然冒出这一句,口气极度不以为然,摆明暗指人家不熟装熟。

我在桌底扯了下他的衣服。他在干么?没事把气氛弄僵。

偷偷瞄了怀恩一眼,他好象没有不开心,低敛着眼回道:“是很远。”

听他这么说,我竟然会觉得不舒服,不喜欢他刻意撇清我们的关系……

吃完饭,我们到处走走逛逛。夜市人多,我怕走散,一路上紧紧握着怀恩的手,边向他介绍我们这里的夜市特色。

有人买了烤鱿鱼,递两串过来,我食量不大,只拿了一串,和怀恩分着吃。

来逛夜市,当然不能不玩点东西,有些人捞小鱼、有些人射空气枪,有些人玩弹珠台,就地厮杀起来。

同行这一挂人中,不乏一对对的男女朋友,为了赢奖品讨女友欢心,男生全都上阵搏命演出,让人感叹他们对娘亲都没那么孝感动天,生这群没心肝小子要死?

“恩恩、恩恩──”我扯着他的手,叫得很谄媚,企图很明显。

他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然后笑了。“你这家伙!”

他挽起袖子,站上男女双打的篮球机,问我:“准备好了吗?”

我点头,然后他投下零钱,按下开始钮。

这种投篮球机的游戏规则是,只要投出规定的分数,就可以换一只娃娃,我们以前常玩,早就练就出绝佳默契,命中率超过百分之九十。我房里不少战利品都是这样来的,家里附近那个夜市的老板,每次看到我们来就唉唉叫,说要玩多久都让我们免费玩,但是不给娃娃了。

时间结束,我挥了下汗,没有意外地发现旁边的人全都张口结舌看着我们。

我瞄了眼篮球机上的分数。“啧,退步了。”想当年,我可神勇的咧……

怀恩敲了我额头一记。“你不要太嚣张了。”

老板一脸惊叹,请我挑只娃娃,怀恩帮我选了只粉红色的贱兔。

我正要走向他,腰际被人用力搂了过去,我回过头,白了林承玮一眼。“你干么啦?”

“你无视我的存在哦!”他有些不是滋味地说。

我吐吐舌。“那是因为我跟他默契比较好嘛。”

“那你干脆去当他女朋友算了!”

又在犯小人嘀咕了。

我用力捏了他腰侧一下,他故意唉唉叫地闪避,用力搂紧我的腰,趁我没防备,亲了下我的唇。

“喂!”我有些生气。这里是人来人往的夜市耶,他在干么!

“好好好,不要生气,等一下请你吃冰好不好?”他一副讨好嘴脸,我偏开头不理会,看向怀恩的方向,他抱着贱兔,没看我。

我想走向他,但是林承玮搂着我的腰,一路上浮缠着我东扯西扯。怀恩走在前面,佳榕——也就是我室友,走过去和他聊天,他们说了什么,我听不到。

大概是为了讨好我,林承玮吆喝着要去吃冰,于是一群人又浩浩荡荡地杀进冰品店。

“我要吃——”我才刚发出声音,怀恩警告的眼神扫了过来。

“萱萱,你不可以吃。”

我垮下脸,很想抗议。大家都在吃,居然不准我吃,这是很残忍的酷刑耶!

他看了看墙上的名目。“改吃烧仙草。”

我嘟着嘴,表情很不满。

“萱,不要以为天高皇帝远。”他凉凉地?来一句,我心虚得要死,再也不敢吭声。

好啦,我承认,仗着在屏东没人管,我是偷偷吃过几次。

可能是想让我开心,也可能是故意要和怀恩作对,林承玮把碗挪过来。“没关系啦,吃一点又不会怎样。”

我偷偷看了怀恩一眼,他不说话,沉默地看着我。

我不敢。只要怀恩说了个“不”字,我说什么都没瞻“逆天而行”。

从以前就是这样,怀恩说的话,我只会乖乖听从,即使已经分手,我明明可以不必再理会……

也或许,潜意识里我从没忘记过,小时候我承诺要很听很听他的话,这是留住他的条件。

“不用了啦,我和怀恩一起吃就好了。”我把椅子挪过去一点,多拿来一支汤匙,和他共吃一碗烧仙草。

其实想想,怀恩也很委屈啦,高雄的夏天像个大火炉,动不动就三十几度高温,但是为了配合我,他也不曾在我面前吃过冰。

“萱。”他喊了我一声,然后压低音量,以只有我听得到的声音问:“这阵子还会像以前那样痛吗?”

我懂他指什么,也小小声回他:“还是会啊。”

“我去那家有你病历的医院请医生帮你配了点止痛药,真的痛到无法忍受再吃。”

“噢。”我庆幸刚才听了他的话。虽然明知道他没那么狠,就算生气还是会把药给我,但是难保万一,他会不会放我自生自灭。

“萱萱,我们等一下去海边看夜景。”林承玮刻意放柔了声调对我说,听得我一口烧仙草差点喷出来,一掌往他背上拍去。

“你鬼附身啊!”喊那什么肉麻调调,害我差点消化不良。

“那你要不要去?”

“不要了,你们去就好,我有点累,不想跑来跑去。”其实是因为怀恩在这里,我想要陪他。

“可是萱萱──”

“拜托!”我没好气地给他白眼。“不要这样喊我,我会不习惯。”

在这里认识的朋友,全都喊我的名字,没人知道我的小名。也或许下意识里,觉得“萱萱”这个昵称属于高雄,是我心底最柔软的部分,只容最亲密的人呼唤。

他脸色很臭,但我才不理会。他一向也只喊“子萱”的,谁晓得他突然哪根筋不对。

吃完烧仙草后,本来预备打道回府,但人潮一挤,把大家挤散了。

林承玮拉着我,来到比较安静无人的小路边。

“你到底什么意思?”他像忍了很久,终于爆发。

“什么什么意思?”我一头雾水,搞不懂他干么暴跳如雷。

“我说那个叫什么怀恩的!”

“怀恩怎样?他哪里惹到你了?”

“他每个地方都惹到我!”

“你神经病啊!”我懒得陪他发疯,回头要找怀恩。

“搞不清楚状况的人是你!”他揪住我的手,不让我走。“今天我们就把话说清楚!”

“你要说什么啦!”我甩开他,揉了揉手腕。真粗鲁,怀恩就不会这样对我。

“很多事!例如刚才吃饭,我知道你的喜好,特地交代老板不要加辣,那是我对你的体贴,可是你体贴的对象是谁?”

“那是因为他吃辣会胃痛,反正我知道你的心意就好了,干么在这种小事情上计较?”

“那贱兔的事呢?怎样也应该是我来送你,他——”

“我和他默契比较足够啊,等你打得到他那样的分数时再来朝我发飙。”

“萱萱?!哼哼!喊得可真亲热,他不嫌恶心我还听不下去咧!你就从来没让我这样喊你!”

嫌恶心还计较我不让你喊?林先生,你的话前后矛盾。

“你够了哦!他从小就这样喊我,这笔帐一算要往前算二十年,你无不无聊?”

“最气的是他叫你不准吃冰你就真的不吃,他以为他是谁啊,凭什么那样命令你?我这个男朋友都没管那么多!你又干么那么听他的话?”

这、这个疯子,连这个都计较。

我也不耐烦了。“我习惯了嘛,他一直都这样管我啊,而且我知道他是为我好,等你有他那么了解我的身体状况时再来命令我,我也会听你的。”

“等我这样、等我那样……对,我是没他那么了解你,你干脆说他连你的生理期都知道好了!”

“咦,他真的知道啊!”没经过思考,话就溜出口了,想打住也来不及。

他整个脸色都变了,像只喷火恐龙般,火爆到几乎跳起来掐死我。“言子萱!你到底是谁的女朋友?!”

我整个人弹开一大步。

要死了,他吓人啊?

“这些全部都是小事,你干么小题大作,很没风度耶……”

“不是那个问题!”他抹了抹脸,我国文造诣不好,没办法准确形容,只能说……他脸色之难看,已经无法用难看的等级来形容。

“问题在于……言子萱,你完全没有身为我的女友的自觉。”

“啊?”这话什么意思啊?

他似乎气得不轻,连话也不肯跟我说,转头走人,临走前丢下一句:“青梅竹马?白痴才会看不出来你们什么关系!”

有……那么明显吗?

我愣愣地站在原地,回不过神。

等我想起来,赶紧回头挤进夜市找人。眼前一堆人头攒动,我拿起手机才刚准备拨号,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佳榕?”我回头看见室友,以及被她抱在手上的贱兔。

“喏!你的 number one要我拿给你的。”

我一手抱贱兔,一手接过纸袋。

纸袋里头,装着他说的药包,以及几包蜜饯、酸梅,是我最爱吃的那一家古早味老店买的,有点远,要到旗山去呢,但是好吃到无法用言语形容。

他特别买来让我配药吃的吧?我小时候很不爱吃药,每次都哭哭啼啼……

“他人呢?”我左右张望。

“回去了啦!”

“啊?”真过分,居然没跟我讲一声。

“你们刚才吵得那么大声,大老远都听到了!他看起来好象很难过,问说:”‘我是不是来错了?’,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他干么要这样讲?是我要他来的啊!”我抱紧贱兔,想感觉他残留的余温。“佳榕,他看起来真的很难过吗?”

佳榕没回答,只是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打量我。

“干么啦,我在问你话耶。”又不是不认识,干么用眼神解剖我?

“言子萱,你的男朋友当着你的面,吼到嗓门快哑了,血管也快气爆了,你完全不当一回事;而那个你根本没看到,也不确定的‘难过’,却那么担心?”

我张了张口。“那是因为……林承玮无理取闹,可是怀恩会内疚,觉得是他害我们吵架。”

“那咖哩饭呢?他才轻轻皱个眉而已,你就发现不对劲,一整晚你男友不爽到极点,你完全没发现。”

现在是怎样?一个审完换另一个?

“那是因为……因为……”

“认识比较久,默契比较够嘛,对不对?”

“对对对!”我猛点头。

佳榕没有马上回答,等公车来了,我们投完钱,在回宿舍的路上,才慢慢地说:“其实,那跟默契完全无关,而是你心里只容得下魏怀恩,其它人的感受,你根本看不见,也感受不到。林承玮不是无理取闹,你今天真的做得太过分了,换作任何人都受不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盯着窗外的景物持续无言。

不晓得过了多久,佳榕突然冒出一句:“如果现在公车撞上山壁,生死存亡的那一刻,你第一个想拨电话向谁道别?”

“喂,你少乌鸦嘴!”什么烂比喻!我会长命百岁。

“假设一下嘛!”

怀恩!答案电光石火地跳出来。不是爸爸,不是妈妈,不是那个又将面临分手危机的……数不清第几任男友,而是怀恩,我最初的爱!然后告诉他、告诉他……思绪打住,我压下那个几乎跳出脑海的句子。

“是‘他’,对不对?”佳榕替我说出心里的答案。“子萱,你心里还是很在乎他吧?”

“哪有?”我把头埋进贱兔里。我答应过,要努力忘掉、要重新寻找另一段快乐的……

佳榕忽然又转了个话题。“你知道吗?我一开始很讨厌你。”

“哦。”正常的,不需要太讶异。

“我觉得,你的感情观好随便,我轻视你游戏人间的态度。”

“嗯。”我受教地点头。大家都这样讲。

“可是后来,慢慢跟你相处,我发现你只是在找,虽然不清楚你到底要找什么,可是一直都找不到,你很孤单,也很无助,那个半夜躲在棉被里哭泣的你,才是最真实的你,我开始同情你了。”

“咦?”我又哑口无言了。连我躲在棉被里哭她都知道,室友果然是狠角色。

“所以我很好奇,你们为什么会分手?刚刚逛夜市时,我把握机会和他聊了一下。他告诉我,他有女朋友了。你和他那么熟,知道他的女朋友是谁吗?”

“知道啊!人漂亮得没话说,气质一流,保证你看了会自动靠边喘。”

“有你漂亮吗?”

“比我漂亮多了!”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汪静仪比我更适合他、更能给他幸福,这是不争的事实。所以我才会更努力想走出另一条路,让他知道我过得好,不让他挂心,这才是对他最好的祝福。

只是没想到,我一直在迷路,找不到出口,更没想到,他这一趟来,只是一再让他看到我最不堪的一面。

“噢,那我知道你们为什么会分手了。”

一句话刺痛了我的心,我下意识里,将贱兔抱得更紧。

“只是我觉得,他还是很关心你,应该多多少少也有些余情未了吧!”佳榕又补上一句。

关心,是必然,但是余情未了……我甩甩头,将那样的字眼甩出脑海,不愿再想。

我和他已经结束,在十八岁那年,订情的杜鹃树下,他决绝地说出分手那一刻。

第九章

毕业在即,我也正准备接下来的二技考试,倒也不是对升学多有兴趣,而是我现在除了读书也没事可做,反正闲人一个,多混几张文凭也好。

考完试后不到三个月,人也毕业了,包袱款款回高雄,继续当米虫让老爸养,然后就等分发结果,看是哪间学校了。

回家的那天,苹苹说为了欢迎我回家,约了大家出去唱歌。不过那天陪我一起回来的,还有我的新任男友。

倒也不是感情有好到面见高堂的地步,而是他刚好也住高雄,顺路陪我回来而已,所以吃喝玩乐的事,当然也就算他一份了。

赴约时,苹苹一看到我旁边的人,脸都绿了,把我拉到旁边说:“姓言的,有时候我真想扁死你!”

“干么呀!大不了这一摊的钱我来出嘛!”不过多一个人而已,小气巴拉成这样。

“你你你……”她抖着手指说不出话来。“等一下大哥来,看你怎么面对他!”

对厚,说到这个,我到处看了看,怀恩好象还没到。

那个时候电话联络,确认时间与日期时,我曾经主动提起——“有空的话,也带汪静仪一起来嘛!”这句话,代表彻底的谅解与祝福,他听得出来吧?

如果他够聪明,就应该把握这个机会,让大家接纳他们。

他欲言又止,像要说什么,最后只是摇摇头。“不需要。”

在那之后,我们就没联络了,不晓得他有没有改变主意?我拿起手机拨号。没多久,一阵熟悉的铃声传进我耳中,完全不用动脑就能哼出的旋律——

我四处张望,找到斜后方不远处的声音来源,同时,对上了怀恩的视线。

他……还保留着我们的“约定”?

我并没有机会发太久的愣,人员到齐,苹苹大姊头吆喝着进去预订的包厢。

这一个晚上……我完全没有办法形容它算美妙还是糟糕,应该说……它只能用荒腔走板来形容。

我这个现任男友,他们连介绍的机会都不给我,一路喂喂喂的吆喝人家。

再然后,我还没搞清楚状况,人已经坐在怀恩旁边,而“据说”是我男友的人,却被远远放逐到边疆。

他们是故意的!白痴都看得出来,这手段叫“联合孤立”,存心要人家知难而退。

耍贱招要得太明显了,连稍稍掩饰都不屑。

这期间,怀恩曾有几次阻止他们,皱眉说:“你们不要这样。”

换来的是群英姊一句:“唉呀,你不要管啦!我会替你作主!”

作……主?!这是什么跟什么?活似我红杏出墙,对不起怀恩似的!问题是……我们八百年前就分手了啊,他也已经另有所属了……

接着,他们轮流和我那位搞不清楚状况的男友拚酒,存心灌挂他!

我应该要觉得生气,甚至替我那个连名字都没有荣幸被他们记住的男友出头才对,可是……我完全无心理会任何事。

这些人真的很过分,听听他们唱的歌就知道了。

“我们的爱,过了就不再回来,直到现在我还默默地等待。我们的爱,我明白,已变成你的负担,只是永远我都放不开,最后的温暖,你给的温暖……”这是群英姊唱的,害我心隐隐地酸。

“而我知道我们曾天真的一起哭和笑,而我知道放开手她不知道怎么忘掉,而我知道你走了以后的每一分一秒,却还是这么难熬……”这是小哥唱的。

“如果,我们现在还在一起会是怎样?我们是不是还是深爱着对方,像开始时那样,握着手就算天快亮。我们现在还在一起会是怎样,我们是不是还是隐瞒着对方,像结束时那样,明知道你没有错,还硬要我原谅……”这是苹苹唱的,还很欺负人地故意哀声怨调。

如果这些人一字一字唱出我的心痛的话,那茗茗这一首,就是直直地让我心酸到骨子里去——

“少了你的我该怎么办?少了你的我怕我变坏,谁跟我吵吵闹闹,谁让我觉得骄傲,一个人有多悲惨你知道。少了你的我该怎么办?少了你的天该怎么蓝,你我的甜蜜暗号,今后将没人知道,只有在我的心里,天天听到……”

该死,这世上的伤心情歌为什么会这么多?害我……眼睛开始凝聚水气了。

他们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全唱这些悲情得要死的歌曲,而且完全针对我,我强烈怀疑他们是说好的!

“怀恩,你要不要唱约定?”不晓得是谁,冒出这一句。

“不准!”我失控地喊出声。情绪已经在危险边缘了,他要再唱,我一定会哭出来。

“你很奇怪耶,不让人家唱,不然你自己唱。”群英姊把麦克风丢给我。

唱就唱,怕你啊!

我翻开歌本,闷闷地点了首歌。

当屏幕的字体出现,左手边的苹苹重重踩了我一脚。

还记得吗 窗外那被月光染亮的海洋

你还记得吗 是爱让彼此把夜点亮

为何后来我们用沉默取代依赖 曾经朗朗星空 渐渐阴霾

心碎离开 转身回到最初荒凉里等待

为了寂寞 是否找个人填心中空白

我们变成了世上最熟悉的陌生人 今后各自曲折 各自悲哀

只怪我们爱得那么汹涌 爱得那么深于是梦醒了 搁浅了 沉默了 挥手了 却回不了神

如果当初在交会时能忍住了悸动的灵魂

也许今夜我不会让自己在思念里沉沦

〈词:姚谦〉

音乐结束后,除了屏幕上的广告声,周遭完全安静。

我没有看任何人,因为心情还无法平复,抓起桌面上的啤酒,狠狠灌上一口,然后呛得猛咳,这样——流出眼泪就不会太奇怪了。

一直沉默的怀恩,突然说了句:“不是要我唱吗?”

他点了什么歌,我没有抬头去看,灌着啤酒,字句断断续续地传入耳中──

忽然不想让你知道 你的爱我已经戒不掉

就让思念淹没 我不想逃 反正你将永远不知道

今夜星光多美好 适合用寂寞去凭悼

我们曾用来互相依靠 付出多少不用计较

想一个人多美好 就算只剩记忆可参考

被爱放逐到天涯海角 我的思念你不用都知道

直到有天你我年老 会随着白发风中闪耀

至少我清清楚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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