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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水-魂缘二品官-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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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却因为她红红圆圆的脸,更升起一股戏玩快意。
            「地方小。」他撇唇耸肩,接著淡淡敛睫,在她耳边极轻声道:「我又没有形体,你别那麽紧张嘛……」在角落缩成一颗球,活似他身上有可怖剧毒。
            她瘪嘴,两条眉毛揪成一团。
            干啥那麽可怜?他觉得好有趣,反而恶劣笑道:「我摸不到妳的,瞧——」说著就探出手,欲朝她胸前抓去。
            她大惊!原本以为他是正人君子有良好教养,不会胡来,如今却人皮剥落,恶狼现形!她立刻环臂抱住自己。
            她的表情实在是很生动!忍不住,沃英垂首埋在她肩上笑了出来。
            「哈!」他放下手,没有要轻薄她的意思。
            她一顿,让他笑了半晌才省悟到他又在捉弄自已!
            沃英清咳,稍稍地调整自已气息。真搞不懂为什麽,只要逗逗她,他就可以暂时遗忘自己目前糟糕透顶的处境,丢开心里的阴郁焦躁,还他些许轻松。
            「你、你不要玩了,」她好用力才能压低声,恼得脸红脖子粗,真受不了他老是不顾状况的乱来。
            她常常习惯地扁著嘴,没有少女的可爱,也无美人儿的娇嗔,看来反而很怨苦。但他却不自觉地将目光放在那湿润的唇瓣,在两人如此接近下,竟让他闪过心动,有一亲芳泽之欲望。
            这虽突兀却又立即能够自然接收的想法,使他小小吃惊。如果他现在有身体又能碰触她的话,大概就收不了手,真成了登徒子吧?
            「不妙。」是哪里欲求不满了?他止笑低喃,察觉自己心思走向诡异。
            「啊?」瞄什麽瞄?
            「没。」拉回自制,他正经直起身,比著屏风外,进入现场状况:「我没在玩,是在学外头那家伙的动作而已。」可上演活春宫了。
            「什麽?」她愣住,从他侧过身的空隙看出去。
            只见一名穿著道服的中年男人,抱了个年约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摇摇晃晃地走到床边,将她放上,嘴里还念著:「嘻嘻!小、小美人……嗝!本道……这、这就帮妳驱邪!」
            「看来,这道士不仅会索财,还会骗色。」沃英扬眉冷笑,瞄著正在虎口下的昏迷少女。那双目紧闭的难受样,怎麽看都觉得不会是自愿献身的。
            张小师猛地昂首。「你……你的意思是……」
            「有哪种驱邪法得在半夜喝个烂醉,然後押著昏迷少女入房……」他瞥著那中年道士猴急的模样,唇边的笑转为冰寒:「还得要脱衣服?」
            「啊!?」张小师赶紧挺直了腰杆看去,果然瞧见那道士正在解少女身上的盘扣!「不行……」那个小姑娘……糟了啊!
            「不行什麽?咱们可也是见不得光的。」别自找麻烦。
            她哪理会得了沃英的告诫,她只知道那个道士的手已经摸到那个小姑娘了!
            「不行……我不行见死不救……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能这样!」她大叫一声,双手使劲推开屏风。
            木制屏风「碰」地重重倒在地上,尘灰四起,声响巨大,惊醒沉迷於馨香中的酒醉道士。
            沃英叹气,实在觉得早知要用这种盛大的登场方式,那之前做啥躲得这麽辛苦?
            「你……嗝嗝!」道士好困难才没被自己的酒嗝呛到。哪儿冒出来的程咬金啊!?
            「你、你你你什麽你!」自已会在此出现的立场站不住脚,她只好指著他的鼻子先发制人,直直走过去,她骂道:「你看看你干了什麽?无耻淫贼!」下流卑鄙,居然想染指没有意识的姑娘家。
            这厢话才落,窗口就突然被震破,一道人影飞越进来,什麽都还来不及搞清楚,就见银亮锐利的闪光冲向床铺!
            张小师一呆,下意识地要阻止,却跟不上那惊人速度,只能追著大声示警:「不可以!」会伤到无辜的人!
            「张小师!」
            「烨儿!」
            电光石火的刹那,张小师耳边响起两道呼喊和自己的声音重叠。
            那剑芒瞬间停住,柄上穗蕊摇晃,剑尖就对著道士瞠睁的双眼,再多一寸,便刺他个头破血流,脑浆四溢。
            持剑人冷淡回视,是个面容俊美的男人。张小师站在他身後险些一头撞上,沃英虽赶至张小师右方,却无法拉住她,道士则早已跌落在地,吓得屁滚尿流。
            「妳太莽撞了!」沃英劈头就冷怒指责张小师。
            「我……」她傻住,下意识想反驳什麽,一低头,却见他的手覆在她臂上。明明他们根本就没有实际接触,她却感觉被握住的地方体温烧烫。「啊……谢……谢谢你……」想不到他在危急关头会这麽关心她,虽然很可能是由於她玩完他也糟糕的原因,她还是细声道谢。
            不知道为什麽,他严正的模样虽然看来好凶,却比说笑的时候更让她觉得难为情。
            怎、怎麽?她对那个死人脸……
            「唉呀唉呀……」略微低沉的嗓音加入,从窗边缓缓踱来,打断张小师心头加快的震荡。
            有著一双独特凤眸的女子走到俊美男人的身边停住,男人反臂巧挥,俐落地收剑入鞘。
            在此乱七八糟的情况下,女子轻轻地拍了拍手,闲闲笑道:「啊啊,这儿可真是热闹。」
            呵。
            ***
            翌日。
            今儿个早市可热闹不过了,一颗颗人头围绕在开封府的东边城门,一中年男子被五花大绑地给吊在城门口,全身上下被剥得精光,只留顶上那戴得歪歪斜斜的黄色道帽,和一长条兜裆布遮掩重要部位;单薄又随风飘摇的布条引得妇女们暗暗吸气,盖目回避,嘴里连声惊叫唉哟死相。
            男人们则觉得没什麽看头,围成一团啧啧称「小」,品头论足。
            无视中年男子满脸胀得通红,双手惨遭反绑挂在城门前孤独晃荡,口里还塞了东西说不出话。男女老少在嗤笑完毕後,瞧著那兜档布上面写的字,指指点点。
            只见白色的长布条上,随性的字迹泼墨写道:对不住天下百姓,牛鼻子道士我是个贪财贪色的大淫虫!
            「啊,原来这家伙是个骗子!」
            「你可真有胆!」
            「把我的银子还来!」
            四方喧哗一阵,大夥儿吐口水丢石头,该报官的去报官,该下田的去下田,该回家煮饭的回家煮饭,人潮逐渐散去。
            而牛鼻子,依然吊在城墙上摇晃。
            ***
            「……所以,妳是想找那牛鼻子道士帮妳作法的了?」
            茶馆二楼,清风徐徐迎面,一身素衫的女子对著坐在旁边的张小师扬扬眉,笑语:「咱们……」她指著正在跟掌柜交谈的年轻男人,续道:「我跟他旅经此地,本来嘛,只是想凑凑热闹,没料却发现那牛鼻子道士自称法术高强,却假借神明之意,用药拐了人家闺女想做坏事,所以咱们是一路跟回客栈,准备逮他个正著,结果冲进房就遇见小师姑娘妳了。」听到有碰撞声响从房里传出,还想为时已晚了呢。
            「喔,这样啊……」张小师点头,随即站起就是一个鞠躬,「真是谢谢妳救了我!」要不是这个侠女轻功了得,她肯定会被之後赶来的那些人抓到官府里去了。
            那昏迷姑娘也是他们给好好地送了回去,不过……呃,他们处罚那道士的方法真是很……很惊人哪……
            「欸。」女子拉她坐下,豪爽一笑,「出门在外,本就该相互帮助,这点小事就甭客气了。」他们学武之人没那麽多麻烦礼教。
            这……这个人感觉好好喔。张小师眨眼,看著女子倒茶喝下。
            女子察觉,仅无声勾起嘴角,道:「妳不吃吗?」她用箸点点桌上点心。
            「啊?」她受宠若惊地咽了口唾沫,「我……我可以吃吗?」双目期待地盯著那盘盘的小糕点。
            「怎麽不行?烨儿不爱吃甜,我是特地多叫了请妳的。」她放下杯子,眼神柔和,「小师姑娘,妳今年多大了?」
            「咦?」她顿了下,「过了年就满十八。」老实回答。
            「这样啊……」女子慢慢地转著手中尚有馀温的茶杯,微笑道:「我有个侄女儿跟妳年纪差不多,前两年结了亲,现在可能已经当娘了吧。」
            「喔……恭喜妳。」她也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得如此道。
            「哈哈!」女子昂首大笑,「孩子不是我生的,妳恭喜我啥啊?」这小姑娘长得并非美丽,但真是越看越得人缘。
            张小师面皮微红,更正道:「啊喔……那、那恭喜妳侄女儿。」
            「我侄女儿?我好多侄女儿,恭喜不完的。」她笑,接著就改了话题:「快吃吧,凉了虽别有风味,但趁热更软口香甜。」夹了一块糖糕介绍著。
            没两下子,小盘里就堆得半天高,张小师无力阻止,想来一定是自已肚子里的咕声给人听了到。
            「谢……谢谢。」她埋头苦吃,抬眼就见沃英跟著那俊美的年轻男人走回来。
            「都弄好了?」女子问向年轻男人。
            「嗯。」年轻男人一贯冷漠,惜言如金。
            张小师实在很想要沃英乖乖坐下,别因为没人看得到就跟在人家屁股後头乱走,无奈也得等两人独处了才能好好谈。
            「喂,妳真好运,咱们有马车坐了。」沃英挥挥手,要她往旁边坐点,好空个位子给他。
            「啊?」她捧著盘子往右挪,朝他的方向发出疑问。
            「怎麽了?」女子闻声睇向她。
            「不……没什麽!」她赶紧道,用吃相弥补失态。
            「那家伙,」沃英下巴微扬,比著年轻男人,「刚才跟掌柜问了哪里有卖车篷子,好像还要给咱们一匹马。」他想大概是那女人决定的,因为自始至终那男人都皱著眉头忍怒办事。
            「啊?」张小师张大眼,转回头望著女子,「妳、妳要给咱们马?」
            咱们?女子当她口误,勾著嘴角,道:「是啊。」不过她是怎麽知道的?她看向坐在左侧的男人,後者只是冷著俊美的脸安静饮茶,压根儿无视其他人事物。
            「这……这太不好意思了!」她摇著手,没想到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客竟如此好心,她甚至连对方名字都不清楚呢!
            女子侧首,轻轻地伸手摸著她毛毛的发辫,笑道:「别紧张。妳说妳要去哪儿?京师是吗?这可不是散散步就能到达的距离啊。我虽不晓得妳有什麽隐情得赶著上京,但一个小姑娘独身上路总是不太好,咱们两匹马给你一匹,咱们还有一匹,大不了再买,有什麽关系?只是一点小忙,不足挂齿。」她是打量了张小师的装束,想她风尘仆仆又省吃俭用,身上银子肯定拮据。未了,她一手搭上男人的肩,徵求附和,「你说是吧,烨儿?」
            男人沉默,似是不太高兴,但却也没有任何反驳。
            张小师怔住。「可是……」他们非亲非故,怎麽能——
            「可是什麽?」女子夹了块糕送入她嘴中,塞住她的话尾。瞅她呆楞的样子,唇边有著趣意,「我同意,他同意,妳不同意就太别扭了。妳不太会骑马吧?咱们可是连车篷子都准备好了,就别再推辞,浪费咱们一番心意。」她说得好泄气。
            「不不!」她真的不是想踏蹋他们的帮助。张小师险些噎到,好不容易才把东西吞下肚,她诚恳道:「那……谢谢,谢谢你们!」她什麽都没有,只能这样说。
            「就是接受了。」女子勾唇一笑,模样甚是英飒。敛下眸,她又道:「若真要谢我的话,喊我一声姑姑吧。」
            此话一出,男人的动作很明显地停顿住,女子则笑容不变,调戏似地戳戳他的脸颊,结果惹来他一阵面红耳赤和强烈瞪视。
            他们是什麽关系了,怎麽还是不习惯?女子朗笑著,不以为意。
            「啊!姑……」张小师不熟练地唤著。「姑姑……」
            脱口的那瞬间,她真觉得自己多出了个会疼爱她的亲人。除了师父以外的……亲人啊……
            沃英始终在一旁观察著她,发现她语音不稳,桌下的小手更是紧紧交握轻颤;那情景让他忆起她睡梦时也曾经偷偷哭泣。
            不管那是为了什麽,他……著实此较喜欢她笑的时候。
            好像明白了什麽,女子温柔地抚著她的头,轻声道:「……妳乖。」见她红了目眶,女子吸口气,拉高轻快的语调:「好!天下人何其多,咱们能相遇就算是有缘!吃吧吃吧,今日我作东!」
            哈哈笑两声,她唤来小二,念出一长串菜名,直到男人忍耐不住终於出声制止才总算停下。
            「张小师。」沃英开口。「妳是不是……」他有种冲动,想问些关於她的事。
            「嗯?」她被女子逗弄那个烨儿的景象引得不住发笑,分神听到他的声音,转首瞅著他,她的神态开朗,彷佛什麽事情也没有。
            「不……没什麽。」
            突然间,他表情转冷,没有说下去。
            她望著他好一会儿,才移开注意。
            那天,她吃得好饱,笑得好开心,是师父过世以来,她最最愉快的一次。
            ***
            後来,那两人还是陪著张小师往北走了三日才分手。
            「他们人真好。」说是顺路,但她知道他们是特意陪她的。张小师握著缰绳,在女子的教导下,已经能顺畅的驾驭马车。她害羞地笑笑,「分手的时候,我差点哭了呢。」
            沃英在马车里,抬起自己的手瞧著。
            「还好妳没哭,不然就从肉包变汤包。」翻覆半透明的手掌,他蹙眉观看。
            「我才不是包子!」她拉长脸。人家明明说是饼的。
            「妳揽镜照照就晓得是不是了。」不跟她争论,他坐直身,道:「本来寄望那道士,没想到他比妳还糟糕,不懂法术还大肆招摇,不仅敛财更骗色。」
            她睇著马儿摇晃的尾巴,半晌後,牛头不对马嘴:「这匹马温驯脾气好,又听话又耐跑,真是帮了不少忙。」
            沃英望著她的背影,和那几缕杂乱、随风飘扬的发丝,眸色渐渐转深。良久良久,他缓慢地道:「妳知不知道……为什麽这种作恶的假道士不仅处处可见,还能如此大摇大摆?!」眯起眼睛,他开始字字句句清晰道:「现今在位皇帝偏好方术,因此错信佞臣,误用小人,无能至极;多少术士只需玩些花样便能加官晋爵,此怪诞现象令得更多有心人想藉此取得荣华,皇帝不理政事,醉心斋醮,导致民不聊生,他不仅昏庸,更贪淫,曾经连宫女都想在夜半趁机勒死他。」
            张小师只是瞪著往後倒退的黄土地,什麽都没说。
            他的视线缠绕住她,不因背对而有所影响。
            「宫中因而风气盛行,百姓则由於过於困苦而想求助於神明,所以,这般欺人术士就越来越多,多到混淆黑白,没人能分辨是非。」
            她一颤,紧握的绳子在掌心烙出痕印。
            「我都差点忘了,妳做的事情跟他们有什麽两样。」
            她不发一语,抿咬唇瓣。他的神情倏地阴沉,冰冷道:「告诉妳,我最痛恨的,就是这种只会骗人的江湖道士。」
            喀答。
            车轮碾过石子发出声响,他们两人间那本就薄弱的桥梁,随之断裂。
            第五章
            结果……还是回到原点。
            他不当她是什麽伙伴朋友,只是可悲孽缘让他不得不暂且忍耐;她则必须带他回去,等时候到了就分道扬镳,一拍两散。
            原来他有时会态度恶劣,跟性子怪异无关,完全是因为他厌恶她。
            心里沉重起来。她想告诉自己别在意,却无法收拾那种失望消极的情绪。就好似,她迎著笑脸慢慢地增加对他的好感,他却狠心回打了她一巴掌。
            把马和车篷木架等等东西卖了,张小师走回歇脚的凉亭。再半天路程就要进城,马车已经用不到,在大街上驾著走也不太方便,所以必须先卸掉。
            转头张望著,不见那家伙踪影,她略不安地奔出凉亭,寻到他就站在小山丘那头,才呼出口气。抬手擦了擦汗,朝他那边走去。
            「可以走了。」站在他身後,她开口。
            从那天开始,他们不再能像之前那样自然地吵吵闹闹,她不晓得问题是出自她或他,总之是回归到一种如陌生人般的疏远和淡薄,这样僵硬存在的冷漠,比起有所争执的时候更糟。
            沃英沉默,回身看了她一眼,然後越过她而去。
            张小师也不知说什麽才好,只得撇撇嘴,跟在他後头。拿起行囊背好,她一边解开腰边竹筒罐的盖子,让小乖透透气,顺便喂它吃食。
            「唉……小乖,我能说话的对象,又要只剩你一个了。」她小声对著竹筒子道。瞅著前头的身影,在日阳的照射下,似乎更为纤薄透明。
            她微微皱起眉头。
            「沃英。」出声唤著。
            沃英侧首,睇她,接著继续回过脸往前走。
            张小师抿著嘴,实在搞不懂他。
            他不会不睬她,相反的,只要她出声,他一定会把视线落至她身上,但是除了这一点点宛如施舍般的目光之外,就什麽也没有。
            若说他是在跟她冷战,这样形式的也太过奇怪了;还是他生气归生气,但压根儿还是爱瞧她?
            ……这种自嘲似的安慰,她真笑不出来。
            除了师父外,她没跟人在一起朝夕行动这麽久过,之中相处的态度和心境,对她来说新鲜有趣却也有些艰涩。
            例如,她讨厌这种沉默的气氛,要怎麽才能跟对方和好?
            「沃英,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她试著和颜悦色问,语气却紧张呆僵得像是随口提起,例行公事。
            「没。」简明扼要。
            「可是你看起来好像又更「淡」了。」她前些天就有点感觉了,天色过暗的时候,她还以为他就要这样消散融化了,害得她白担心又穷紧张。
            到底是错觉还眼花?抑或者,他身上根本又出问题了?
            「是吗?」还是那种可有可无的回答。
            这究竟是他的事还是她的?她暗暗吸气,压下逐渐升高的恼火。
            「我在想,你外观上的变化,一定跟你自己的身体有关。」行在乡间道路,她跟上他的步伐,认真望住他腊黄凹陷的脸颊,道:「可能是因为你的身体没有被照顾好,所以使得你开始憔悴,进而连你的魂魄都被影响到。」这是她躺在床上推敲几晚,所思考到最合理的解释。
            他没说话,却还是看了看她。
            「你有没有在听啊?」那态度,让她有一点点灰心,却还是板起面孔。「这是很严重的,像你这样三魂七魄不在躯壳里,时间如果过得太久,也是有可能因此危害到性命。」到时候不只魂魄塞不回去,牛头马面都会来抢人。
            沃英半抬睫,先是望著天空,而後垂首,伸长了颈子,四目靠近到让她吓了一小跳。他没有惯常的狡猾微笑,只是冷凉道:「既然如此紧急,那你还在这边罗嗦什麽?」拖慢速度!
            她说的他不会没想到,就因为魂体脱离这样不正常的事情太过诡异,他才急欲知道在出自己身体上造成什麽後果,或者是有人正在动手不利於他,所以赶著回去找办法补救或恢复。都已经要到了目的地,她现下居然还在跟他讨论最原本的理由所在!
            张小师被他毫不留情地丢回了话,不自觉停下步伐,楞站在原地。
            他却恍若未觉,自顾自地向前。
            张小师握紧拳头……这会儿是真的,恼了!
            「什……什麽嘛!」她将肩上的包袱扯下,使尽力气朝他扔去!当然是没有击中任何东西,掉在黄土地上还弄脏了,这令她更加气馁,放大声量道:「你怎麽那麽自私啊!我爬墙找人,我四处打听,我帮你帮到现在,你有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谢谢?我又不求你对我烧香膜拜或者送、送什麽匾额,但你至少要对我好一点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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