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驻京办主任IV-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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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案组领导,接下来的事情你们比我清楚,因为当天傍晚你们就派人赶到了无锡市人民医院,我和高严当场被实施“双规”,跟随专案组的四位领导回东州,你们留下两位领导专门护理梁市长。
我被“双规”以后,尽管心里非常挂念梁市长的病情,但是始终没有得到他是死是活的消息。直到一个星期前,专案组两名领导找我谈话时,才向我透露,梁市长没死,但也没醒,已经住进了清江省人民医院神经内科,据两位领导透露,医生说,梁市长怕是永远要睡下去了。我听了以后,心情非常沉重,之所以如此沉重,是因为压力太大了,本来驻京办和大圣集团合作的事是梁市长一手促成的,圣京公司走私的事只有齐胖子和梁市长能说得清,我虽然名义上是董事长,但仅仅是挂个名,走私具体怎么操作的,我根本没参与,但眼下齐胖子跑了,梁市长成了植物人,我岂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应该感谢我现在写的这篇自白,这篇自白让我理清了思路,更看清了我自己和我的爱情。上一次专案组领导找我谈话时,向我透露,杨厚德的事情已经调查清楚了,他不仅恢复了自由,而且还恢复了工作,现在是东州市驻京办副主任并主持工作,我能想象得到,不久的将来,杨厚德会取代我,为驻京办主任。如此一来,杨妮儿那个小妖精的全部目的都达到了,她现在很可能正依偎在习海涛的怀里说着贴心细语。我现在被关在这坟墓一样的房间里只能靠幻想和回忆打发每一天,尽管我不能被判死刑,但我的心已经死了。即使我真的死了,杨妮儿,我知道你不可能像寡妇一样悲伤,更不可能在我的坟前站一站,献上一束鲜花,但是你也不可能将我忘掉,一辈子都不可能将我忘掉,早晚有一天你会良心发现,对自己在我身上干的那些卑鄙勾当感到恶心,我已经听到你在梦中凄惨的尖叫,罪梦才刚刚开始,从今往后,我会像鬼魂一样在你的梦中缠着你,直到有一天你进行忏悔,从这一点上说,你和我仍然是一体,别想甩了我,杨妮儿,你和我的故事并没有完。我之所以将我们的故事写下来,不仅仅是为了拯救我的灵魂,也包括你。为此,我没有掩饰任何东西。我希望我写的这份东西,不仅专案组领导能看到,更希望有一天你也能看到,我已经体会到你看见这份东西时的神情,这绝对是一面镜子,但不是你平时照的普通镜子,而是一面魔镜,绝对能够照出你这个小魔女的灵魂。
故事讲到这里,我以为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人想着我了,然而,我错了,那天专案组领导说有人从澳洲专程来看我,我冰冷的心顿时温热起来,我老婆,不,只能惭愧地说是我的前妻,领着我女儿泪眼涟涟地站在了我的面前,在这个世界上,我最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她们母女,即使我现在在她们面前长跪不起,也赎不了我对她们的过错,她们却不计前嫌,在我人生最最需要温暖的时候,义无反顾地回到了我的身边,我还能说什么……
专案组领导安排我们见了二十分钟,我老婆和我女儿哽咽着说不出话了,尽管没说什么,但是我什么都明白了。她们恋恋不舍地离开我时,我透过窗户像孩子一样,呜呜地大哭起来,我生来从未流过这么炽烈的眼泪,我感到泪水像刀片一样划过我的脸,流到我的下巴上,引起阵阵灼痛。我知道,这是忏悔的泪水,流得越多越能洗涤灵魂。终于,我的鼻子也被堵塞了,憋得喘不上气来,然而我感觉我的灵魂却开窍了!心中充满了难以言表的模糊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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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顾怀远创作的长篇小说《驻京办主任》
关于一本题名《驻京办主任》的书
我之所以要写这篇后记,是因为接受了我妻子的建议,她认为应该在每一部作品完成后,写一篇后记,主要是阐述我的创作初衷。其实想写一部关于驻京办的长篇小说在我给贾朝轩当秘书时,就萌生了。大家知道,我从小酷爱文学,在自己的潜意识里一直有一个文学梦,尽管大学毕业后,我阴差阳错地从了政,但是心中的文学梦从未泯灭过。当年贾朝轩在中央党校青干班学习,我在北京陪读,就住在东州市驻京办,每天和丁能通、钱学礼、黄梦然、白丽娜打交道,足足有一年时间,对他们每天迎来送往、“跑部钱进”、招商引资、搜集信息、“截访维稳”等工作再熟悉不过了。
当年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丁能通经常在我面前哭穷,求我在贾朝轩面前溜缝,希望贾朝轩给驻京办房地产开发公司批几块好地,丁能通常说,驻京办这个地方,有多少钱都不够花。我问他为什么?他摇着头说,那么多京城大员的夫人孩子都来驻京办报销,再加上省市领导的老婆孩子,财政那点钱根本不够。在驻京办,最肥的差事就是接待处处长,一天到晚不知要安排领导吃多少顿饭,如果接待处处长不检点,光靠报销饭票子就可以赚个盆满钵盈,后来黄梦然东窗事发,有相当一部分贪污款是多报饭票子。在驻京办人人都有一个关系网,主任、处长们不用说,就连车队队长由于经常为领导以及领导的老婆、孩子开车、派车,而成为心腹的也不乏其人。有一次我和能通开了一辆挂部长级车牌子的奥迪车,去中央党校接贾朝轩,奥迪车驶出中央党校大门不远,就被一名上访妇女给拦住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脱身。在车上,我跟丁能通开玩笑说:“能通,你应该将每天经历的事用日记记下来,将来驻京办主任不干了,就以驻京办为题材写小说,再把小说拍成电视剧,一定会火遍大江南北。”丁能通不以为然地说:“只可惜我对文学一窍不通,怀远,你不是一直都有个文学梦吗?什么时候想写小说了,我给你提供素材,不过发了财,可别忘了挖井人。”当时只是戏言,不承想戏言竟然变成了现实。
经过“肖贾大案”炼狱般的心灵洗礼,我通过文学重新找同了自己。当年和能通的戏言一直在我脑海中萦绕,越来越让我寝食难安。我的头脑中不停地构思着《驻京办主任》这部K篇小说,其实从当年与能通戏言开始,我的头脑中就没有停止过对驻京办这个特殊政治平台的思考。终于以昌山市驻京办撤离北京为契机,我的灵感被激发了,我下决心完成《驻京办主任》这部长篇小说。当然我没有忘记丁能通当年对我的承诺(尽管是戏言),要想让这部作品生动起来,丁能通是一口深井,即使他不情愿,我也不能放过他。
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能通听了我的想法后,竟将就任驻京办主任以来的日记借给了我,整整三大本,在我看来,这三大本日记不用修改,起名为《驻京办日记》,直按给出版社出版,就会成为中国最火的一本书。丁能通的这份真诚,让我的心灵久久不能平静。我深知,只有写一部对得起自己良知的作品,才不至于辜负能通对我的希望。这也是我之所以将这部长篇小说“献给能通”的主要原因。当然,还暗含着一种更重要的原因,这就是警示、提醒和嘱咐。众所周知,驻京办是个大染缸,有一个别名叫“蛀京办”,在这样的环境中工作,要想做到出污泥差而不染,谈何容易啊!从“肖贾大案”算起,东州市仅副市级以上领导就倒了三批了,这期间东州市驻京办也有两名副主任腐败掉了,这就是钱学礼和黄梦然,我不希望再有第三个,更不希望丁能通重蹈覆辙。毫无疑问,小小的驻京办好比百慕大三角,北京城有很多驻京办,如果每一个都好比百慕大三角,那么北京城就成了一艘闯入百慕大三角的船,说办句心里话,在我心灵深处不情愿将驻京办比做百慕大三角,姑且比做一座座迷宫,驻京办主任都是些身陷迷宫的人,我希望我的这部长篇小说能成为阿里阿德涅线团上的线头,每个驻京办主任手里都牵着这个线头,像忒修斯杀死牛头人身怪物一样,成功走出迷宫。因此,我将这部长篇小说“献给能通”,其实就是献给了所有驻京办主任。
但是我拿到能通给我的日记后,始终没有找到一种合适的叙述方式,直到有一天我的一位东州市监狱局的朋友请我吃饭(当然他也是我的书迷),告诉我原东州市驻京办副主任钱学礼在监狱里一直不安心改任造,始终企图通过申诉为自己减刑,目前在狱中写的申诉材料可以出一本书了,我才突然顿悟,何不以一位刚刚被双规的驻京办主任作为叙述者,通过回忆录的形式写一份自白书。我一直在创作上有一个改造、革新小说形式的抱负,应该以《一位驻京办主任的自白》,也就是《驻京办主任》这部长篇小说为契机,大胆尝试一种新的叙述方式,为此,不惜破坏掉传统的所有模式,正所谓不破不立。好在我是学理的,不受文学固有的思维之狱的限制。
《驻京办主任》写的是腐败分子丁则成在被双规时对犯罪过程的回忆。为了准确把握丁则成的心理,我求监狱局的朋友帮我借阅了钱学礼在狱中的申诉材料,通过阅读,我大受启发,钱学礼的申诉材料就像一面破碎的镜子,充满了含糊性和矛盾性,他申诉的主要理由,就是竭力辩白自己之所以落到今天的地步,完全是由于丁能通的陷害,称自己是“肖贾大案”的受害者,称贪官的罪恶并不是一个或者某一些人的过错,而是整个体制的过错,整个社会的过错,凭什么整个体制和社会的过错要由个人来承受惩罚?同时他又以忏悔的口吻坦言自己的罪行,讲述事情的原委,并细细描述自己贪污受贿的心理,在罪与非罪之问拷问自己的灵魂,使读到这份申诉材料的人感到:钱学礼的罪行虽然违反了党纪国法,但却是可以理解的,又因为他处在一种逼良为娟的环境中,这种含糊性和矛盾性恰恰反映了官场生态环境的残酷性。为此我在《驻京办主任》中设计了一个美若天仙的杨妮儿,表面上她是替父报仇的侠女,通过美人计一步一步逼丁则成掉进了桃色陷阱,但更深层次的隐喻是,杨妮儿犹如现实当中的机制充满了诱惑,杨妮儿恰恰是运用机制上的缺陷诱惑丁则成掉进桃色陷阱的,丁则成实际上是一个颇有警觉性的驻京办主任,但是人性在强大的机制面前是十分弱小的,丁则成的就范不是他个人的就范,而是官场人在体制面前的集体就范,我恰恰想通过《驻京办主任》这部长篇小说揭示官场人面临的整体困境。旧的机制正如美丽的杨妮儿一样,诱惑着官场人,一个一个地掉进陷阱。尽管有对机制深刻的思考,但是我并未使小说陷入粗俗的色情和传统的道德说教之中,而是始终向灵魂付出美感,我一向认为使文学作品不朽的不是其社会重要意义,而是其艺术,也只能是艺术。正因为如此,我力图使《驻京办主任》成为一部探讨艺术和审美的小说。丁则成在自白中对犯罪心理普鲁斯特式的剖析,充满了碎片和梦幻。驻京办的现实是残酷的,但丁则成的头脑中却是迷幻的,正因为如此,小说中的人物都像章鱼一样生机勃勃。
从这个意义上讲,《驻京办主任》这部作品大大超出了自传体的范畴,而成为一个浩渺的、诗意的存在。这部小说全篇采用了典型的倒叙,但在叙述中间不时插入丁则成在“双规”中的情况。这种叙述方式完全摆脱了传统意义上的思维之狱,在表现悲剧冲突时没有渲染毁灭和悲情,而是突出了与传统悲剧不符的戏剧性效果和荒诞风格。《驻京办主任》描写的是丁则成自作自受的悲剧,却极富戏剧色彩,充满了黑色幽默的魅力。本来丁则成迷恋杨妮儿的美貌,费尽心机想把杨妮儿搞到手,杨妮儿却将计就计诱惑了丁则成,以至于丁则成向专案组领导喊冤:“在驻京办主任的岗位上,我一干就是十年,直到我遇上杨妮儿,这个勾人魂魄的小婊子。请原谅,专案组领导,每个人都有愤怒的时候,我的的确确是被桃色陷阱陷害的,我是冤枉的。”之所以这么写,就是想造成一种令人哭笑不得的艺术效果。但是在哭笑不得之后,人们不得不绕到小说的背后,去寻找更加深刻的存在,这就是我的写作意意图。表面上看,这是一个陷害与反陷害的故事,实际上是对现实的滑稽与模仿,目的是想告诉读者,小说的荒诞完全是由于现实生活的荒诞使然。
顾怀远
二○○九年九月二十三日十六时整于沈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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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恍如一梦
王晓方一向认为,顾怀远的小说是一面镜子,凡是镜子都有点可怕,特别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然而王晓方有个习惯,他喜欢在睡觉前躲在床上读几页书。近来他读顾怀远的《驻京办主任》,发现他了解的顾怀远不止一个,起码有两个,甚至几个。正如他在《驻京办主任》中读到了不止一个丁则成,而是一批丁则成一样。通过读这本书,王晓方判定他脑海中的顾怀远与现实当中的顾怀远不是一个人。之所以有这种判断,是因为这本新出版的《驻京办主任》与顾怀远以前创作的其它作品截然不同,如果不是“顾怀远著”几个字赫然封面,王晓方几乎猜不到这是顾怀远的作品,不光王晓方猜不到,估计顾怀远的书迷也无人能猜得到。王晓方记得博尔赫斯曾经讲过:“我想尝试写一本非常好的书,谁都猜不到会是我写的。那就是我的目标。”或许是记忆出现了偏差,恍如在梦中顾怀远也对王晓方说过,以至于让王晓方混淆了回忆与幻想之间的界限。
在《驻京办丰任》中,丁则成的自白采用了回忆录的形式,难道回忆中就没有幻想?或许整部小说都是顾怀远幻想的结果亦未可知,但是细节太真实,以至于又让王晓方模糊了现实与虚构之间的界限。《驻京办主任》读起来明明是一部悲剧,却常常让人忍俊不禁,像是一部喜剧,看上去顾怀远像是在与读者开玩笑,但是掩卷之后,才发现玩笑原来是梦魇。这种写法是王晓方最近刚想尝试的,却被顾怀远抢了先。
在文学创作上,王晓方发现自己总是步顾怀远的后尘,他始终没弄明白其中的原因,但是当他读了顾怀远刚刚出版的这部《驻京办主任》后,他恍然大悟:自己太喜欢顾怀远了,以至于一直都在模仿他。他记得齐白石曾经对自己的学生说:“学我者生,似我者死。”当时他的学生模仿齐白石的对虾,画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外人一般不能分辨真假,为此他的学生飘飘然了。王晓方忽然意识到,自己犯了和齐白石的学生一样的毛病。正如齐白石的学生想成为齐白石一样,作为顾怀远的崇拜者,王晓方很想成为顾怀远。正因为如此,他脑海中也有一个丁则成,正当他构思过程中,顾怀远的《驻京办主任》出版了,王晓方发现他想写的丁则成恰恰是和顾怀远描述的一模一样,为什么会如此巧合?王晓方陷入痛苦的思索之中,他发现自己的脑海仿佛是一个中了魔的花园,丁则成不是个游园者,而是牛头人身怪。他太喜欢自己设计的丁则成这个人物了,但是被顾怀远占了先机,写进了《驻京办主任》中,自己怎么办?自己设计的丁则成就因为与顾怀远书中的主人公重复而放弃吗?绝不能,经过苦苦思考,他决定将自己的书名定为《驻京办》,《驻京办》与《驻京办主任》完全是两本书,根本不重复,就像《吉诃德》与《堂·吉诃德》完全是两本书一样,没有任何舆论认为《吉诃德》是《堂·吉诃德》的跟风书,当然就更不存在重复和模仿了。
其实,走进书店,只要稍加留心,就会发现《堂·吉诃德》只有一本,而《吉诃僖》却是丰富多彩的。无论是出版社,还是书店,无不靠丰富多彩的《吉诃德》支撑着,如果出版社只出版《堂·吉诃德》这种书,书店只卖《堂·吉诃德》这种书,那么出版社、书店都无法生存。这么一想,王晓方甚至有些沾沾自喜。看来无论是出版社还是书店并不是靠《驻京办主任》这种书生存,读者真正喜欢的应该是《驻京办》这种书,不然为什么书店到处是《吉诃德》这类作品?
为了写好《驻京办》,王晓方反复阅读顾怀远的《驻京办主任》,为了使两部书迥然不同,王晓方想放弃《一位驻京办主任的自白》这种同忆录式的写法,他想尝试在形式或心理上的变体,但是他很快放弃了这种伤脑筋的想法,他觉得既然现在的长篇小说在叙述模式上很大程度上,是对以往长篇小说的抄袭,那么模仿就是一种高明的创造。何况他囿于《驻京办主任》的原文而只好放弃变体。原文太精彩了,他情不自禁地身陷其中,不能自拔。王晓方坚信克隆是最前沿的科学,他对超越顾恍怀远信心十足。甚至不止一次地梦到《驻京办》出版了,评论家好评如潮,他们的共同结论是《驻京办》丰富多彩的程度几乎让《驻京办主任》望尘莫及。
其实他梦想超越顾怀远的梦从来就没有醒过。为了实现自己的梦想,他顽强地用笔写,连手指都磨出了茧子。他之所以坚持用笔写,而不用电脑打,是因为他坚信像《驻京办》这种匠心独运的现实主义力作,必须要留下手稿,应该说文学界已经闹手稿荒了,作家们都热衷于在电脑前敲键盘,却忽略了手稿是任何一位有价值的作家留给后人的最珍贵的财富。王晓方窃喜,顾怀远一定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由于坚持用笔写,他的手稿越来越多。即使废弃的草稿,他也坚持不让妻子塞进碎纸机。终于大功告成的那一天,他将厚厚的《驻京办》手稿得意地放在妻子面前,希望妻子多提宝贵意见。多年以来,妻子一直是他的第一位读者。一个星期以后,妻子读完了王晓方的手稿。王晓方兴奋地问妻子,读了《驻京办》以后感觉怎么样?妻子未加评价,只是意味深长地说:“老公,我在一本书上看过一个故事,在日本青少年书法展上,有一位九岁的天才小书法家,四幅作品全部被收藏家高价买下收藏,但是二十年过后,一些默默无名的人脱颖而出,而这位天才小书法家却销声匿迹了,你知道为什么吗?”王晓方不知道妻子想说什么,懵懵懂懂地摇了摇头。妻子接着说:“因为这位小神童临摹王羲之的书帖成瘾,二十年下来,他把自己的书法个性磨得一点都没有了。尽管他的字与王羲之的字比较起来几乎可以达到以假乱真的程度,但是在艺术家眼里,他的作品只能算是仿制品,没有任何鉴赏价值。老公,重复和模仿无异于抄袭。”
妻子的话让王晓方沉默良久,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拥有两套思维方式,一套是自己的,另一套是顾怀远的,自己的思维方式一直被顾怀远的思维方式牵着,可能是顾怀远的书读多了,也可能自己太想超越顾怀远了,以至于无时无刻不在琢磨他,揣摩他的思维方式,就像那个日本小孩揣摩王羲之一样,久而久之,几乎忘记了自己的思维方式。
王晓方拥有了顾怀远的思维方式,却丢掉了自己的思维方式,这让他内心世界非常窘迫。人的思维方式并不是加法,拥有两个人的思维方式之后,王晓方不知道思考着的人是自己还是顾怀远,连做梦都分不清是谁在做梦,这让王晓方很惶恐。妻子提示他,解铃还需系铃人。他又想起了齐白石老先生告诫学生的话:“学我者生,似我者死!”看来自己只能效仿齐白石老先生的学生“寻门而入,破门而出”了。
“既然我对顾怀远这么熟悉,何不就用小说创造一个顾怀远。”想到这儿,王晓方有些激动。他想起博尔赫斯借他小说中的人物奎恩之口说过的话:“在文学所能提供的各种幸福感中间,最高级的是创新。由于不是人人都能得到这种幸福感,许多人只能满足于模仿。”一个人什么都可以模仿,但幸福感却无法模仿。为了不再重复和模仿,王晓方决心一定要见一见顾怀远。
刚好王晓方的《蜘蛛》由北京一家出版社出版后,反响还不错,出版社决定在北京为《蜘蛛》这部长篇小说开一个研讨会,王晓方心想,研讨会上一定会邀请许多评论家、作家,说不定就有顾怀远的朋友,到时候就能打听到顾怀远的联系方式。
王晓方是迫不及待地乘飞机赶到北京的,他入住的酒店离出版社不远,当他从出版社专门接他的面包车上下来时,发现 自己即将入住的酒店挂了一条横幅:“热烈欢迎著名作家顾怀远下榻本酒店”。王晓方欣喜若狂,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与顾怀远住一家酒店,他急三火四走进酒店大堂,来到总台问顾怀远住的房间号,服务小姐笑着说:“顾老师刚刚退房,去王府井书店签售了。”王晓方连忙问:“知道顾老师签售活动结束后去哪儿吗?”服务小姐微笑着摇摇头。王晓方心想,决不能和顾怀远擦肩而过,应该立即去王府井书店。想到这儿,他快步走出酒店,一头钻进了面包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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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透过心灵极目远眺
当代西班牙著名画家米罗说:“我需要一个引发点,不管它是一粒尘埃,还是一线阳光,都能给我许多生生不已的东西。”有一个引发点是所有艺术创作的前提。我说过,我不属于创作,我属于创造,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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