侃死男保姆.-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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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之后，两人睡在同一头，天亮之后，再把其中一个枕头放到另一头。”
。cmfu。发布“为什么呀？”
。cmfu。发布“因为，以前，在农村哪，如果两个枕头放在床的同一头儿了，就表示两人昨晚行夫妻之大礼行夫妻之大乐了。”
。cmfu。发布“警告你，别瞎想，只所以和你同床，只是不想拂了太奶奶的美意。”
。cmfu。发布“我只是在讲一种风俗，你又想什么呢同志？”
。cmfu。发布我无辜地用手拍了拍枕头，哗哗响，又用手捏了捏，笑了：“今天你可真是睡福不浅，这枕芯儿竟然是荞麦皮子的，舒服啊，你可以自主调节枕头的高度，嫌高，只需抬起用脑袋用后脑勺轻轻砸几下，嫌低，抓起枕头用手一抖即行了，小时候，我爷爷晚上睡觉枕，我白天枕着玩，挺好。现在，在市面儿根本见不着这样的枕头了。没想到在太奶奶这儿又重温旧枕了，三生有幸啊我。”
。cmfu。发布“我真是想不明白，不起眼儿的陈看旧事打你嘴里出来，就显得那样喜兴，是事儿快乐还是你快乐？”
。cmfu。发布小语问得挺深沉，我把身子向下缩了缩：“当然是人快乐。一个快乐的人，就算是回忆苦难，苦难也能变成值钱的古董。一个不快乐的人嘛，就是回忆幸福……错错，不快乐的人根本无幸福可言。应该说，一个不快乐的人所有的回忆都是不值钱而且很难处理的垃圾。你想知道快乐的人如何对付不快乐吗？”
。cmfu。发布小语肯定在黑暗中摇头。
。cmfu。发布“快乐的人对待不快乐的事情，就像厨师用快刀子削土豆，只要不剥掉手指头，就一个劲儿地削削削，直到把土豆儿削光！”
。cmfu。发布“一个人怎样才能变得快乐？”小语忽然问了一个让我暗喜的问题。
。cmfu。发布“方法有两种，”说这话时其实我根本还没想出方法的具体内容，“一个是……一个是自己修炼，这种方法比较慢，另一种是跟我学，拜我为师……哈哈……”
。cmfu。发布“美得你。”小语的声音恨恨然。
。cmfu。发布“不信啊？我们这儿有句俗话，叫‘要想会，跟师傅睡’……哎哟！”
。cmfu。发布小语在我的胳膊上狠狠地拧了一把。我干脆把整个身子都缩溜到被窝儿里了。“”
。cmfu。发布“信命吗，哥？”小语突然问。
。cmfu。发布“信。”根本不用想，谁要是本来不信就说不信，那纯粹是傻子王国的国王。
。cmfu。发布“信缘吗，哥？”
。cmfu。发布“信。”说这话时，我心里真的很感动，就为小语那一声真真切切的“哥”。
第十六章　肉体熬夜，人间烟火煎馍
　　　　“不管怎么说，我们总还是有缘的，不管是什么样的缘。”
。cmfu。发布“是啊，一男一女能安然同床，虽然不共衾不共枕，我觉得也比同床异梦的夫妻更让人钦佩，特别是对占有欲更强的男人来说，更是近乎伟大……呵呵……”
。cmfu。发布“你就可劲儿吹吧你。”小语一边说好像在一边向下缩。
。cmfu。发布“出来几天了，收获真的不小。尤其，我被两个女人的爱情深深感动着。”小语唉了一声，“只是，为什么至真至纯的爱情为什么都是悲剧呢？”
。cmfu。发布“是啊。”小语这么一说，我的心里也戚然起来。
。cmfu。发布“要我看，那个墓下的张氏远没有太奶奶悲哀。张氏是得到了爱情但并没有享受到爱情的幸福就失去了生命，而太奶奶则是得到了爱情并享受了爱情的幸福，然后便很快失去了继续享受爱情甜蜜的机会，并且，在等待继续这种机会的煎熬中消耗着生命，一耗就是80多年，非常人能做到……她的爱，高贵得不可模仿。要是有一天她去世了，这世上还会有真爱吗？”
。cmfu。发布“当然还会有，我想，它一定会以另外一种形式表现在另外一个人身上，是女人，也可能是男人。”说这话时我有点心虚，因为我也不敢确定，现在的爱情快餐也太快了啊，在网上认识几天就能领结婚证，十几天就能结婚，不相信这样的爱情会天长地久，能保持到日落上床日出下床时不横目相对就算是不错了……
。cmfu。发布“这样说没有说服力，继续侃。”小语说到这里咳嗽了一下。
。cmfu。发布“你先给我躺被窝里行不，别感冒了……”我真想按着她的肩膀把她给按进去，就像把一只调皮的白兔子拦回笼子里一样，“上帝只要爱世人，他就会让人看到爱情的永恒。圣经里说，爱如空气，不管天堂还是人间，都必充满。”
。cmfu。发布小语：“但愿爱如空气。”
。cmfu。发布天，小语竟然信了。我忍不住偷偷笑了一下，我可是瞎编的啊。假冒圣经、篡改圣经罪莫大焉。不过，如果圣经里没有我说的内容，我倒希望修订圣经时能把我这句加上。
。cmfu。发布“胡想什么呢？”小语那语气就好像我正在眯缝着眼睛恶想关于她人身的种种不文明。
。cmfu。发布我正想反驳，忽觉相识的暗香又来，心情瞬间由好而变得更好。
。cmfu。发布“我在想那香气呢。我就奇了怪了，太奶奶说她从不焚香，那她这屋里为什么会有香气呢？”
。cmfu。发布小语沉默了一下：“我想，应该是真爱的香气吧．”
。cmfu。发布“这解释也太浪漫了吧？要是谈恋爱的人都有香气，这地球不成了香球了？非得把外星人引来不可。”
。cmfu。发布“听清了，是真爱。”小语强调。
。cmfu。发布“那也不对，真水无香，真爱也不应该有香气吧？”
。cmfu。发布“流水无情，它怎么会散发香气又怎么配和爱情类比？”
。cmfu。发布一句“有道理”说了半截儿，我就打了个哈哈，困了有点儿，昨夜就没睡好。
。cmfu。发布“睡吧。”小语动了一下身子，我的被子被带动了一点儿。要是小语用手拽我的被子就好了。
。cmfu。发布我将双手十指交插入在脑后，胳膊肘儿一下子碰到了小语的肩，我赶紧侧身道歉：“决非有意决非有意。”
。cmfu。发布“睡吧。”小语不在意地说。
。cmfu。发布我闻到了另一种香气，那香来自小语身上。
。cmfu。发布我立即觉得呼吸就不畅快了，赶紧身子外撤，直到半个屁股悬到床帮以外——真别说，这种感觉真不错，就像一种动物，两爪子扣在悬崖上，屁股冲着那万丈深渊去体会一种万分危险的境地，这样，再上悬崖时，就不再害怕了。
。cmfu。发布沉默。无话可说时就不要说话吧。
。cmfu。发布一滴水又从房顶上漏下来，叭地滴进了墙角的碗里，很生硬，像一个人一头到在没铺被褥的光板床上。
。cmfu。发布那碗，一定会硌疼了水滴的，我想。
。cmfu。发布真想让小语枕着我的胳膊睡，我发誓，我绝不会对她怎样，我真的想体会一下抱她入怀、同床共枕而不是虽同床却不共枕的温馨感觉，尤其是躺在这样一张曾经铺满传奇爱情的华贵的床上。
。cmfu。发布可是，我没有理由这样做啊，她，是我的什么人啊？
。cmfu。发布不行了，一停下说话我脑子里就开始出现我老婆的裸体，特别是临去北京前那一夜的情形，体内的血液随之向某处悄悄非法集结，尽管我意识如鞭，可它们就像一群饿得失去理智的羊，越赶越像一群狼了。我半趴在床上，不求神也不拜佛，　只求太奶奶原谅我的没有恶意的本能。
。cmfu。发布小语没有一点暗示，她也根本不会有，甚至连咳嗽也消失　了。
。cmfu。发布上帝，你为什么要让小语出现在我的生活里，并且睡在我的身旁啊，折磨得我这个披着道德外衣套着道德内衣的人好苦啊……
。cmfu。发布不知几点了，夜戏仍然没散。一个女人正啊啊呀呀地拉长了腔儿在唱，在那唱里，好像有一颗圆圆的心被拉成椭圆，再被拉成一根两端浑的粗麻绳，然后，是一根细如蛛网的线，一拉即断……
。cmfu。发布我悄悄蒙了头，拒绝所有的声响，用肉体熬夜……
。cmfu。发布5月5日
。cmfu。发布一睁眼，晨光已融着空气漫进了屋里。
。cmfu。发布扭脸，头下的荞麦皮枕头立即沙沙作响，看到的，是小语稍微偏向里侧的乌黑的头发和一个俏俏的鼻子。
。cmfu。发布真想偷偷在她脸上轻轻一吻。
。cmfu。发布已能看清烛台上的那半截红蜡烛了。抚了抚被面上的鸳鸯，看了看安眠的小语，不甘起床。
。cmfu。发布拉开宽宽的老式门栓，站在院子当中，嗅到的是清凉的空气，看到的是初晴后暗蓝的天空：蓝得如一处等待呼吸阳光的湛深的海。
。cmfu。发布房顶，如一条线，正与高远的天空斜斜地相交，使院子里的这片天一下子成了巨大的鸟羽，瞬间便飞了起来，有无法形容的清新气息散落如白羽
。cmfu。发布房上的蓝瓦因潮湿而变得灰黑，零零星星地，瓦上站满了瓦棱草，灰红色，好像积攒了多少年的忧伤。我用心看它们，希望能看到它们的某个细节，但看不清，就希望它们更艳一些，如花似玉，让更多的人看它赞它，好让它们释放感伤与寂寞。
。cmfu。发布怅然好久，红红的曙光已经浅涂翠翠的竹叶，太阳，出来了。
。cmfu。发布今天，是二十四节气中的立夏。
。cmfu。发布西厢房的门还没有开，太奶奶还没起床。
。cmfu。发布一想到太奶奶，我忽地想起一件事，一边拽钢笔，一边进屋，从旅行袋里抽了一张纸，龙飞凤舞地就写了起来。
。cmfu。发布门帘掀动，回头一看，小语正站在门帘下，看我。
。cmfu。发布“写什么呢？”
。cmfu。发布我不想现在就让她知道我的秘密，“念头，先记下来。哎，我得告诉你，今天立夏，洗把脸我们去厨房，要是有立夏馍，我就去替太奶奶煎鸡蛋，让你也开开眼。”
。cmfu。发布“什么立夏馍，为什么要在立夏这天煎鸡蛋？”小语走过来。
。cmfu。发布小语的脸色不错，可见睡得还行。
。cmfu。发布“立夏馍嘛，这么给你说吧，在我们这儿，快过年的时候，一过腊月二十，家家户户就开始蒸蒸馍，我们这儿叫‘蒸馍’，全国通用的叫法是‘馒头’。‘立夏馍’其实就是留的过年时蒸的蒸馍。至于立夏吃立夏馍的来历，听老人讲的是，从此天要热了，为了不让孩子受罪起痱子才这么做的。”
。cmfu。发布“吃这个东西为什么就不起痱子？”
。cmfu。发布“这……当然是因为这个馒头是冬天时的馒头，含有大量的‘寒冷素’，可以中和掉夏天的暑气啦。”我胡诌。
。cmfu。发布“又贫。”小语摇头。
。cmfu。发布洗漱之后，我和小语进了东厢房，也就是厨房。
。cmfu。发布东厢房很简单。中间一个小饭堂，一个吃饭用的小矮桌，四把小方凳。果然，在冲门的东墙上，我看到了个串在筷子上挂在木橛子上的立夏馍，风干太久，龟裂如咧开的小嘴儿，一个连一个。
。cmfu。发布等进了厨房，又是一番感慨：地锅的灶台很宽大，蓝砖垒砌，一大一小两个灶连在一起，外面的灶台角一抹，成了弯月状。黄红色的和面盆，麦杆儿编就的馍囤子，更有那四个鼻子的瓦罐，酱黑的顶儿灰白的底儿，好像它所历经的岁月正那带着霉味儿的釉面上，闪着幽深的光，雨后，则味道更浓。
。cmfu。发布“这些，都是只能在童年时才能看到的厨具，没想到在这儿又见了。竟然还用着风车。”我感慨地指着灶台最里面的一个木箱一样的东西。
。cmfu。发布小语好奇地走走灶堂：“太奶奶努力保持着以前的旧貌，一定是为了太爷爷，或者说了的那种美好的记忆。”
。cmfu。发布我点头称是，开始用手掰碎立夏馍：“那个风车，其实叫‘风箱’最准确，因为它像一个木箱，而真正的风车，你最少也在电视里见过，一个柱子外带几个螺旋扇页儿，可是，我们这儿管这个就叫风车……，
。cmfu。发布小语在小木凳儿上怯怯地坐下来，看看火膛，摸摸风车上的那个把手，又看看我，满新鲜的样子。
。cmfu。发布“你现在用手抓住风车上的那个把手——拉几下吧，感觉一下祖先取风做饭时的悠远状态吧……对对，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指的就是它。”
。cmfu。发布“你现在再向前推——然后你就这样不停地一推一拉——”
。cmfu。发布小语照我的话去做，风箱就呱嗒呱嗒响了起来，灰尘跟着就从灶里冲了出来，小语立即喀喀地咳嗽起来。
。cmfu。发布“停停，停会儿烧火时你再拉吧。”我一边剥葱一边说：“少扯那没劲的，停会儿我煎鸡蛋你来烧锅吧？”
。cmfu。发布小语换了另一只脚进灶膛：“没问题。”
。cmfu。发布煎立夏馍也没有多大的巧儿，就是把馍用水泡散了加上鸡蛋葱花和各种调料，用油煎。七点整，一切准备就绪。
。cmfu。发布我引火烧锅。
。cmfu。发布在一次性打火机横行的时代，太奶奶用来引火的还是火柴。
。cmfu。发布火引着了，劈劈啪啪声中，浓烟烈焰，随之是我所熟悉的久远的烟味儿。
。cmfu。发布小语指着门框：“这烟也可以飘得这么美——这就是人间烟火吗？”
。cmfu。发布一缕缕蓝灰色的烟，正轻盈地从屋里飘出去，透过早就被烟熏黑的门框和窗格，好像溪水倒流、直入天顶。
第十七章　品古书　看古戏　咚咚锵！
　　　　“对，人间烟火，你说得可真美呀……你来烧火吧，我可放油煎鸡蛋了。”
。cmfu。发布小语坐在小凳子上，开始不停地往灶膛里塞柴草，拉风车。
。cmfu。发布“人心要实，火心要虚。”我用木柄锅铲子往锅里淋油，“所以，你不能一个劲儿地加柴草……说到柴草，想起个老对联，叫做‘此木为柴山山出，因火成烟夕夕多’。”
。cmfu。发布“这对子真有意思。”小语连连点头，灶膛里的火苗儿在风车的吹动下，时长时短，她的脸被映得真是白里透红了，眼仁儿更是分外的黑亮。真像一个全就是一个碧玉般的村姑。可是，立夏馍的香气刚煎出来，灶下的柴火却蔫了，浓烟滚滚而出，好像马上就要闹妖精一样，把个小语呛得捂着脸猛咳。
。cmfu。发布我赶紧蹲过去，用烧火棍三拨两拨，又拉了几下风车，火焰便重新腾起了。
。cmfu。发布“这下知道了吧，烧地锅和用微波炉可不一样，因为这地锅里没砌上一块控制程序。”说着，我用手指在小语的鼻尖上点了一下，呵　，立马儿多了一个黑点儿。小语却浑然不觉，只是呶嘴作了一个鬼脸儿。真是少见的可爱表情。
。cmfu。发布这时，太奶奶进来了，她脸上盈着笑意让小语快去洗洗脸。小语这才知道我为什么大乐特乐了，一边出去一边回头给我耸了一下鼻子。
。cmfu。发布要是小语能时时保持这种天真该有多好啊？
。cmfu。发布灶王爷，我求你了。
。cmfu。发布吃了立夏馍，喝了燕麦粥，涮了碗筷，太奶奶说出去走走，习惯了。她的身后，跟着那条靠人领路的大黄狗。
。cmfu。发布小语看着老人出门，低沉地说：“太奶奶一定是出去等太爷爷了。”
。cmfu。发布我点头称是，不想让小语情绪受染，我提议去屋里看那样上世纪的老书。
。cmfu。发布堂屋的西间、也就是书房，让西厢房的北屋山给挡了，阳光虽灿烂却一缕也不能斜映到书房窗棂上，屋里的光线如同被稀释到极淡的咖啡，温暖而稀薄，但不影响阅读。
。cmfu。发布书架上果然全是我辈从不曾见过的旧书，除了常见的名著，更多的是杂志，1926年版的《彷徨》，1922年的《新青年》，还有1921年《晨报副卷》，鲁迅的《阿Q正传》竟然也在上面。
。cmfu。发布这些书和杂志，装帧粗糙，设计简单，书页早就发黄了。但捧在手里却是那样让人敬畏得呼吸不均，它们就像出土的古陶，价值全在一个老字。
。cmfu。发布“许地山的《缀网劳蛛》真好，开头的这首诗写得更好……”
。cmfu。发布坐在太师椅，小语捧着一本《莽原》赞叹着、轻诵着：“‘我像蜘蛛，命运就是我的网。我把网结好，还住　在中央……’”
。cmfu。发布“好了，想看蜘蛛停会儿我们去找，不要在书本里寻找感伤。”我上前不轻不重地将那本书从小语手中掠去，并随意从书架上抽了一本杂志，翻找到了一篇格调欢快的文章，塞到小语手里让她读。
。cmfu。发布小语看着我，摇头，想说什么却没说，就勉强低头去读。
。cmfu。发布刚读了片刻，她就说：“不行，繁体字太多，累呢。”
。cmfu。发布“我来帮你读，”说着，我就斜趴在椅背上，我一只手，小语一只手，各人捧了那本书的一半，我的脸与她的肩几乎挨着。小语没有动，只是将头向前向一侧偏了一些。我们之间，就隔了一层椅背，椅背很硬，胸口有点硌，感觉自己的心跳被一种被自己夸大的幸福感压迫着。
。cmfu。发布我轻声替小语读着这本比我爷爷还要老的书，光线不太好，读时偶尔也会艮艮答答的。小语捧书聆听的样子极其静美，加上她身上的淡香，虽然不若屋里的那种异香，但仍然让我陷入浅浅的迷恋，恍惚间，我真的情愿她就是那年轻时的太奶奶，而我，便是那个至今未归的男子。上帝呀，可不可以由我们替代两位老人续写人间的幸福啊？
。cmfu。发布与喜爱的人同读一本旧书，总觉得书是活的，那哗啦哗啦掀动书页的声音，就是书与人的对语。书会说什么呢？说它等待被阅读时的寂寞心情吗？
。cmfu。发布刚读了四五页，小语突然将书合上：“不读了，你太累了。”
。cmfu。发布我说“好吧”，将身子从椅背上抬起来，胸口随之感觉一疼。我知道，这是我的皮肉表面被硌出的痛，希望这痛不要因为离心脏很近便渗进心脏里去。
。cmfu。发布我们继续翻弄杂志。
。cmfu。发布小语：“我注意到了一点，翻了好多本，最新的也是1928年的。”
。cmfu。发布“可能是因为太奶奶是那一年结的婚，来到了这偏僻的农村之后，就再也没办法订报刊吧？”
。cmfu。发布小语点头：“其实，我想，如果太奶奶当年一直和太爷爷厮守在一起，我想他们最终也会过厌了这种落后的生活，特别是太奶奶，大户人家，当爱情的新鲜气味散尽，他们一定会陷入争吵，陷入庸俗的一切，然后，也许就会分手，也就没有了今天　的这种旷古的爱情守候的传奇。”
。cmfu。发布“你看问题总是喜欢先说悲观的一面。”我开始整理书架上的书。
。cmfu。发布“难道不是吗？这一点，古人和今人没有多大的差别。”
。cmfu。发布“要让你这么说，太奶奶的等待其实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是。因为结果只有两个：一个是太爷爷其实多少年前就战死或老死了，一个是太爷爷变了心，在某个地方活着，但他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cmfu。发布小语叹息着站起来，表情，忧郁。
。cmfu。发布这时，听到院子里有人小声叫着“太奶奶”，是小山的爹，富强。
。cmfu。发布我和小语从屋里走出来是，富强怀里抱着我们的手提电脑，正哈着腰给太奶奶说话：“……掖儿个黑喽（昨夜）夜戏是试戏，没请你，今儿个晌午你去听会吧太奶奶？椅子都给你摆好啦。村里的人都盼着你能听一出呢太奶奶。”
。cmfu。发布“什么戏？因何而唱？”
。cmfu。发布“是《打金枝》。是骡叔花钱因果（因为）他儿子唱的。”“他儿子有什么值得的？”太奶奶很不屑，只看石榴树，不看富强。
。cmfu。发布“骡叔的二儿子有点傻，前两年没说上（找到）媳妇，这不，他出去打工挣了钱了，给儿子花钱从四川买了一个，他说要高兴高兴……”
。cmfu。发布“别言语了，我不去。戏就不合我意，居然又买卖女子。”
。cmfu。发布富强很没趣儿，看看我们，又小声邀我们去听戏，然后就溜了。他走到门口时，太奶奶又放柔了声音说：“要是唱《哭寒窑》就言语一声吧。”
。cmfu。发布一场夏雨一场热。阳光从东厢房的房顶上轻扫下来，抚得人脸热哄哄的，如热毛巾捂着，舒服到微微发痒。院子里的青砖地面上，正有薄薄的水气升起来，淡到几乎看不见。
。cmfu。发布老人在院中的躺椅上坐着晒暖儿。大黄狗挨着她的脚边卧了，努力半张着眼睛，看起来很困倦、但仍然警觉的样子。老人的身后，那棵苍翠石榴树正在阳光下向人间送出所有红艳艳的花朵，灿烂得如霞光倾泻，满院全是喜气。
。cmfu。发布我正对小语说着石榴树的一二三，老人忽尔回头看着石榴树轻轻吟哦道：“枝枝都看遍，唯少并蒂花。”
。cmfu。发布之后，一笑，神情大多隐在了皱纹中，难以判定是沉重还是释然。“在此之前，我已养死了一棵石榴树和一条狗了，连竹子都已开过一次花了。”老人十分歉疚地对我们说着，“仿佛与我相伴的都要先我而去一样。”
。cmfu。发布我和小语都无言以对，相视戚然。
。cmfu。发布“还好，以前，有那牵着骑着骆驼算卦的蛮人给太奶奶布过卦，说相公一定会归来，但会迟一些时日。”说到这里，老人笑了一下，“你们一定没听说过那些蛮人吧？他们衣着奇异，边走边唱……”老人闭上眼睛，颤颤地浅唱起来：“可有梦中事啊可有梦中人……可要解百忧啊可要平安身……”
。cmfu。发布唱曲简单如树叶，而发自老人的口中，却直落人心，再看身边人、院中竹，猝然觉得时空遥远三分五分…